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蛩暌獠怀砂
直到出了宫门,清凉的风吹到脸上,王锡爵好象还没有醒过来。
回头瞅瞅申时行,不得不佩服这个狐狸到底老道,居然到这个时候还样沉得住气,实在忍不住:“你觉得皇上说的是真的么?”
申时行镇定的摇了摇头,眼底有浓重的纠结:“你老糊涂了,金口玉言,那个做的了假的么?”
“不是我不相信,实在是太惊人了。”王锡爵狠狠摇了摇头,随即放低了声音:“就咱们这位皇上,视权如命,如今居然肯这么轻易放手,依我看其中必有原因。”
申时行吸了口气,眼睛有光闪动:“不管里边下情如何,皇上做出的这个决定总不会错,当今太子假以时日,必定是大明一代圣明中兴之君。”口气自豪得意,神情顾盼雄飞。
与申时行的开朗乐观不同,紧皱双眉的王锡爵脸色发黑:“现在高兴还早着呢,且走着瞧吧。”
申时行眼皮垂下,凝视天边云来云去,聚散无方,忽然叹了口气:“不必多疑,皇上允了太子依旧监国,便是最好的证明。”
对于这一点,王锡爵着实说不出来什么。
申时行有些奇怪,眼睛转了几转,忽然停下脚步:“元驭,刚刚在殿中为什么那么生气?”
王锡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心不在焉随口答道:“我那有生气,不过是乍听皇上的话,难免有些发惊就是。”申时行停下脚步,脸上似笑非笑:“没说这个事,是说一开始,皇上命我俩重回内阁的时候。”
从耳朵开始,一股诡异的红色从脖子到额最后到脸,以目可见的速度迅速往上窜红,红到无可再红的时候,终于恼羞成怒,忽然张嘴大喝道:“你管我!”说完掉头疾走。
申时行在后头笑得几乎仰倒:“王元驭,当我不知道你么,你肯定是想当首辅是不是?”
没有回答,只见一代名臣王大人掩面鼠奔狼窜,就差模仿当年曹孟德割须断袍了……
乾清宫中,因为申时行和王锡爵的离去,适才莫名紧张的气氛已经渐渐平息下来。
可是对于黄锦来说,心中那震惊的余波并没有散去,反倒是因为眼前这份难得平静越发蠢蠢欲动,一连几次,用眼偷偷觑着万历皇帝,心有千言万语,可就是不知该不该出口。
正自踌躇间,万历终于开口:“相守几十年,朕的心思你懂,你的心思也瞒不了朕,有什么要问的尽管说。”
声音平静淡然,没有半分不悦,这份平静淡然又让黄锦一颗心怦怦跳了几跳。
不知为什么,黄锦担忧的发现,自从皇上这次病好之好,诸多不对劲的地方让他简直以为皇帝如同换了一个人。皇上虽然这样说,黄锦越发不敢放肆:“妄窥圣意,老奴可不敢。”
万历冷哼一笑:“老货!让你问就问,朕恕你无罪。”
黄锦哆嗦一下,终于忍不住心下好奇:“那个……皇上说从此安心在后宫休养,将一切政事全都交给太子监国受理,可是真的么?”
自从申时行和王锡爵二人走后,万历一直就陷在一种深深疲倦感中,将瘦弱的身子置身于巨大的龙椅当中,双目微阖起,黄锦伺候惯了他,连忙来到他的身后,将双手搓了搓,放在万历耳边风府穴上轻轻按摩,一种久违的放松感让万历舒服的几乎快要呻吟起来。
“不用怀疑,朕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监国是真的,禅位也是真的。”感受到头上那双手明显停顿了下,万历轻叹一声:“怎么,你不高兴?”
黄锦吓了一跳,连忙低声道:“万岁爷您说笑,老奴当不起啊,要论太子贤能,也不是不成,只是皇上春秋正盛,此时退下只恐群臣不依啊,再说主少臣强,必生后患。”
其实黄锦说这些话的时候,是捏了一把汗的,生怕这位喜怒无常的皇帝瞬间翻脸,可是事实上,万历并没有任何发怒的意思,脸色有如深潭,平静的没有一丝波纹。
看着万历的脸色,黄锦忽然很揪心,因为他发现皇上这次真的是认真的,而且上深思熟虑的那种。
“万岁爷您春秋正盛,且还能坐几年江山呢。”说到这里时,黄锦委屈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点哽咽:“再说太子也小,就算他再雄才大略,到今年也不过十一岁,还小着呢。”
暗淡光线照在脸上,影影绰绰的明暗不定,躺在榻上的万历没有睁开眼睛,不过说话的声音已经变得异常的温柔。
“要依着朕的性子,朕恨不能现在就将这里连太和殿下那把椅子一块让给他!”
“别看他年纪小,可是有句老话说的好,有智不在年高,无智空活百岁!别说他现在已有十一岁,就算再小一点,也没什么问题。”
“你顾忌也有道理,他虽有能力,却架不住一群虎狼环伺,这也是朕对申王二人百般优礼的原因,他们都是老成持重之臣,有他们主持内阁,内政当可无忧。朕在这三年里,好好给他镇在这里,不管他想做什么,朕都会支持他去做,三年之后,也许朕再想为他做什么也不可能了。”说到这最后一句时,语气已变得无尽沧桑。
黄锦捏额的手已经停了下来,惊讶的目光定定看着万历,完全忘了如此这样,是犯了僭越大罪,就那直愣愣道:“万岁爷,你在说什么……”尾音已经变得颤抖,似乎已经感到了极大的惊恐。
“老货,有什么好慌的,人活百年,终是一死,朕这条命已经是捡的,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和惊惶失措的黄锦比起来,此刻的万历脸色淡然平静,终于缓缓睁开一直闭着的眼,目光空洞茫然,似乎已经延伸到了远处无尽虚空,静静出了会神,忽然喃喃自语道:“朕一点也不怕那一天到来,因为朕可以很快的见到她了……”…
第223章改变
离皇帝万历突然出现在太和殿仅仅一天后,又到了新一天的朝会,今天明显准备充份的御史言官们的脸上斗志焕发,袖子中暗藏玄机,就连眼底都在往外嗖嗖的直放冷气,和昨天完全茫然无措不一样,显而易见的就是有备而来。
随列班中的叶向高心里一阵阵发寒,依旧没有见到顾宪成,这个人好象是从人间蒸发,消失的无声无息。昨天一散朝就直奔郑府,却发现不知何时起,郑府大门紧闭,无论自已怎么拍门,就是没有人应声,看门口卷积着的残枝败叶,在和风送暖的初夏天里,愣是逼出了一身透衣冷汗。
恍恍惚惚回到府中,这一夜躺在床上,就如同炉中翻来复去的烧饼,脑海中走马灯闪过无数人影,从郑国泰、李三才到顾宪成,然后到皇上,最后定格到了太子,想起对方那双清澈眼眸放射出的锐利光芒,叶向高忽然觉得极其不安,纠结在心如同乱麻的疑团忽然现出了一个线头……也许拉住这个线头,只要轻轻一抽,所有问题都可以就此解开?
随着殿角执事太监一声高喊:“圣驾到……”
太和殿上本来还在交头接耳的百官一齐屏息凝气,恭身行礼。
殿内传来靴踏声响,耳边传来一个清越的声音:“众卿平身。”
……不是皇上!所有人抬起眼来,只见太子朱常洛高高站在丹陛之上,面容笑如春风,却又带着淡淡疏离,就象高挂天上的星辰,只能让人仰视瞻仰,却无一人可以伸手触及。
可是皇上呢?皇上去那了?众臣的目光在太子身前身后巡睃了一圈,忽然发现没有皇上的踪影,这让准备充份的一众官员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上蹿下跳的熬了一晚上,到这个时候皇上居然不出现?用尽全力的一拳忽然打空,一口老血都到了嗓子眼了,硬是喷不出来的难受,只有自已清楚。
为了印证他们心里的想法,朱常洛身后转出一个太监,正是多日不见的秉笔太监黄锦,尖着嗓子道:“皇上有旨:从今日起,一切朝政全部交由太子监国受理,凡有军国大事可先自行决断而后禀报即可,朕只在乾清宫将养,若有事自会出现。”宣完旨意,黄锦眼光一凝,饱含深意的眼神将殿下一众官员脸上的表情快速收入眼底,随即转身对朱常洛行了一礼:“殿下,老奴告退。”
“免礼!”对于黄锦,朱常洛一直很尊敬很感激,见他要行礼,连忙抢先一步扶住。
回头吩咐王安:“公公腿脚不方便,好好送你师傅回去。”
机灵的王安早就踮着小碎步上去扶起黄锦,后者感激的望了一眼朱常洛,讶然发现现在的太子朱常洛双眸晶莹,神情凝定,面对群臣并无一丝一毫慌张局促。
这辈子在宫中见多了贵人的黄锦练了一辈子眼力,说句粗俗难听的话,就是只苍蝇打他眼前飞过,也能认出个公母来。依黄锦的眼光来看,眼下的这位少年太子,尽管面容身材依旧少年青涩,可是眼底眉间,已有风云聚会的王者气势。
果然不是池中之物,心底发出一声概叹,在这一刻忽然觉得皇上做出的这个决定没准真的是正确的,假以时日,这位少年太子,也许真的可以成为继太祖、成祖之后,成为仁宗、孝宗那样的一代明君?
黄锦去后,朱常洛缓缓坐下重新出现在金龙宝座下那把金交椅上,抬眼望着一众大臣们各种表情的脸,神色淡然平静。
礼部尚书于慎行排班而出:“臣亶殿下,朝政纷杂如麻,内阁空虚无人,长此以往必然误事,还请太子殿下早日决断。”
“这个自然,内阁重要,怎能无人,辅臣自然是要选的,而且要快。”眼神在于慎行身转了几转,点了点头:“于大人虑事周道,对于此事父皇已有决定。”
就这一句话,就让那些本来跃跃欲试的言官们忽然就泄了气,原先袖子中沉甸甸的奏疏忽然变得轻飘飘的没有半分力度。
一听太子这样说,于慎行头一个在微微一愕后,瞬间过后心头一片火热。
不止于慎行一个,几乎是所有大臣们全都瞪起了眼……其中以李三才、李廷机等人眼光最为热切。不止这几位,殿下群臣已经忍不住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按照明廷惯例,内阁首辅和次辅是由皇上指定,但其余三辅到五辅都是由大臣们在廷议上公推而出,这对于想要出人头地,一展抱负的大臣来说,确实是个一跃龙门难得出头机会。
对于进入内阁这个事,于慎行不但有想法,而且是非常有想法。眼下内阁空无一人,沈一贯和沈鲤倒台滚蛋,朱赓还在大狱呆着,放眼朝中无论人望或是资历,能与自已差相仿佛也只三二人……想到这里,存了心事的于慎行悄悄将眼光四下一扫,与其中二人眼光一碰,视线彼此交接处火星四溅,于慎行哼了一声!扭过头将视线落到一个人身上,与李廷机一脸红光,李三才顾盼睥睨相比,于慎行忽然发现此刻的叶向高一脸憔悴,神不守舍。
于慎行很自负,相信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这次自已成为首辅的可能性最高。一想到有朝一日踏进文渊阁,坐上那梦寐以求的位子,成为大明朝廷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于慎行激动的耳根发热浑身冒火,连声音都已经变得发软,“皇上圣明,太子睿智,微臣拭目以待。”
朱常洛含笑看着下边快开成一锅粥的众臣,也不出声喝止,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将每一个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忽然眼光掠到一个熟悉的脸上停住便不再动,一惊过后顿现喜色。
没等他说话,那个人已经迈步出来,殿前撩袍跪倒,明明独身一人,可举手投足间带起的气势好像身后有千军万马,叱咤风云。
“原宁夏总兵萧如熏,三日前入京接职刑部尚书,今日拜见殿下,望请不罪。”
知道萧如熏快来,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来的这么突然,已由总兵一职升成眼下刑部尚书,许是武将出身的缘故,尽管一身绯红的从一品官服,却没有丝毫文人儒雅气息,身板笔直如剑挺拔,一身的英气勃勃。
殿上百官所有眼神齐唰唰的看着他,眼神中有艳羡、有鄙夷,还有各种不明情愫往来纠结。
众所周知,大明自成祖以后,历朝先是重文轻武到眼下以文驱武。但凡武将对上文官,即便是同级,武也得让文三分。萧如熏为人一向耿直,并不擅长打点讨好诸事,只凭一刀一枪的军功一步步爬了一个宁夏参将位置,和他同期几位出名将领相比,萧如熏的升迁堪比龟速。
时来运转,黑铁变金,没想到宁夏一役,萧如熏认识了还是睿王的朱常洛,从此一路青云,先是从参将升为副总兵,再到后来的宁夏总兵,再到如今的从一品刑部尚书,在不到一年的时间三度高度,而且是越来越高,这升迁速度如同腾云驾雾。
刚接到入京旨意的时候,萧如熏很是犹豫不决了一阵子,说心里话他是不想进京的,对他来讲打仗可以,可是让他勾心斗角,这个真不是他所擅长。
他的夫人杨氏是大家闺秀出身,见夫君踌躇烦恼,知夫莫如妻,便劝道:“别人都当将军是一介粗鄙武夫,可是妾身却知道夫君上马能战,下马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