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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先生谬赞，文泽惶恐不已。”
姬文泽双手一拱，“先生，我可以下去了吗？”
“行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大家散了吧。”
李炜微笑着点点头，转头看着姬文泽点点头，“文泽，你跟我来。”
本来有几个人想要跟姬文泽聊一聊，见到先生留下了他，自然也不好再打搅两人，向姬文泽善意地笑了笑，就起身出了教室。
“文泽，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吧？”
李炜拔腿往他的房间走去。
“谢谢先生关心，家事都已经处理好了。”
姬文泽呵呵一笑，“本来想早点赶回来的，没想到家里的长辈最后没熬过去，处理她的后事又花了一些时间，所以比原来预计的时间要长了一些。”
“老人过世了，节哀顺变。”
李炜脚下一顿，“前几天秋大人来学院视察了，不仅考察了生员们的学识，还提到了你的名字，结果你小子居然才入学就请假了。”
姬文泽闻言一愣，愕然地瞪大了眼睛，秋诗来作为金陵府的知府大人，但是，他要视察的话也应该是去府学吧，怎么会来到雨花县学，难道是因为自己来的？
随后，姬文泽就摇摇头，否认了这个念头，秋诗来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就因为一个自己这么个书生亲临雨花学院，自己充其量不过是略有些名声而已，可这点名声在秋诗来面前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不过，你放心吧，我已经跟秋大人说过了，你家中长辈病重，人伦孝道是我们做人的本分，更不用说我们读书人了。”
李炜没有让姬文泽思考太多，径直给出了答案，“秋大人是来找我的。”
“原来先生跟秋大人是旧识？”姬文泽闻言一愣，他们两人的年纪相差不是很大，就是相识也是很正常的事。
“也算是吧，一起喝过酒聊过天，他考状元的时候我正考秀才呢。”
李炜呵呵一笑，抬手推开了房门，目光触及桌子上放着的桂花糕，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家丫头喜欢吃桂花糕了？”
“不过，这东西可不便宜，一块桂花糕可以够我们家吃几天的了。”
“我也不知道小师妹喜欢吃桂花糕。”
姬文泽闻言一愣，呵呵一笑，“只是刚刚在路上看到了，觉着小姑娘应该会喜欢这种小点心的，就顺道买了些过来。”
“文泽，谢谢你的好意了，我还从没给小薇买过这么贵的典型呢，金陵居，大不易呀。”
李炜摇头叹息一声，“你知道秋诗来为什么要找我吗？”
姬文泽闻言一愣，脑海里倏地闪过一道灵光，“先生，莫非是西北战事出了意外？”
251章 大汉奸
“文泽，你真的让我很意外呀。”
李炜闻言一愣，微笑着点点头，“的确是西北战事出了点意外，朝廷虽然大军压境，不过，战事还是不怎么顺畅，起初朝廷兵锋大盛，一路攻城拔寨几次胜利之后，官军就有了轻敌之心。”
“三皇子更是豪言要在青龙寨庆功，谁曾想，这居然是羌人的诱敌之计，最后大军被困青龙峡谷死伤惨重。”
“羌人不是一向猛打猛冲的么，什么时候他们也会用计了？”
姬文泽闻言一愣，齐国那边也知道羌人的威名，他们跟草原上的狄戎族一样的勇猛善战，然而，他们跟狄戎人不一样，他们有固定生活的村庄不是流动的游牧民族。
羌人跟楚国之间隔着一座绵延数千里的巍峨大山，青龙寨就是羌人跟楚国之间的一座要塞，驻扎有重兵，也是羌人跟楚国之间一道鸿沟，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哪怕是当年以大楚国的开国皇帝之能，也没能打下青龙寨，更不用说征服羌人了。
“是呀，羌人都开始学会用计了。”
李炜摇头叹息一声，“而且，根据密探传回来的消息，羌人这几年开始重视培养教育了，兴办学校，学着我们的模式去治理地盘。”
“先生，这消息确切吗，难道羌人这是要建国了么？”
姬文泽闻言一愣，愕然地瞪大了眼睛，“他们虽然不是游牧民族，不过，却是崇尚武力至上，对于读书人是很不待见的。”
“消息绝对可靠，而且，探子亲眼看到了姜伟的军帐之中有汉人出没，那个汉人很有可能就是曲向天。”
李炜闻言一愣，满朝文武官员之中也没几个人看出来这其中潜藏的危机，却是没想到眼前这少年居然还有如此眼光。
“曲向天。这是谁，很有名吗？”
姬文泽闻言一愣，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这个人很有才华，非常有才能。”李炜微笑着摇摇头。“但是，这个人功利心太重，太好强了，以状元之才屈尊在翰林院，后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被他的上官骂了一顿。后来居然设局陷害他的上官，害得他的上官颜面尽失，最后被罢官去职。”
“当时的皇帝陛下觉得这个人心胸太小，没有容人之量，而且一旦这种做法不严惩的话，官场上人人效仿，岂不是天下大乱了，所以，就将曲向天发配充军西北，没想到他居然抛弃妻子地跑到了羌人的地盘内。”
“更不可思议的是。曲向天居然还赢得了姜伟的赏识，几年前羌人就开始农耕桑织，渐渐地姜伟的部落就吞并了其他的羌人部落，而在曲向天的辅佐下姜伟也成了羌人第一猛将。”
李炜的声音一顿，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姜伟之所以能够在苍龙山脉那边所向披靡，几乎是一统羌人部落，完全是因为曲向天的功劳，一旦姜伟真的按照曲向天的计划实施下去的话，不出十年就是羌人东侵之时！”
“不至于吧。就算是曲向天再有才能，也没有可能把羌人的实力在短短十年间提升到这么强大的地步。”
姬文泽摇摇头，“而且，羌人尽管善战。不过他们的人数毕竟有限，即便是全民皆兵，顶天也不到百万之数，老弱妇孺不能出征吧，他们的老巢需要看守吧，总要留一部分人守卫他们的关卡要塞吧。”
“这么算下来的话。羌人能够调动的兵力顶多也就是在二十万左右，难道他们会天真地以为，凭着这二十多万人就可以打败实力强大的楚国。”
“而且，这家伙难道就为了这点私事就要委身羌人去做汉奸，去引狼入室，弄得楚国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难道他忘记了他自己也是汉族人？”
姬文泽眉头一拧，对于这种出卖祖宗的混蛋，他是万分的厌恶。
“汉奸，什么意思？”李炜愕然地张大了嘴巴，怔怔地看着姬文泽，想不到这小子不仅诗词做得好，还有着天才般的头脑，想不到对军国大事居然也能了若指掌，偏偏他的年纪才十六岁！
“我明白了，汉族人的奸细，这个词用得好。”
李炜呵呵一笑，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曲向天这个人心高气傲，当年被罢官流放的时候说过，他总有一天，他要带领大军杀回来的，看来，他的确是这么做的。”
“文泽，你说得不错，区区二十万大军的确不可能打败楚国，但是，缺可以慢慢地摧毁楚国大军的意志，尤其是人的野心一旦激发出来之后，胜利的果实就会在他的眼里无限放大，而背后潜藏的危机却会被有意的忽略掉。”
“而姜伟作为羌人最强大的将军，你以为他就不想跟狄戎人一样统帅羌人各个部落，他就没有当皇帝的野心？”
李炜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吧，去我家里喝一杯吧，我们好好聊一聊。”
“那就打扰先生了。”
姬文泽闻言一愣，迅速地点了点头。
李炜的家就在雨花书院内，姬文泽跟在他的身后进了他的家，院子里一个小女孩正在追着一只老母鸡玩，几只小鸡被她驱赶得满院子疯跑。
“小薇，今天的字写完了吗？”
李炜走过去微笑着扬了扬手里的桂花糕，“看看，这是什么？”
“爹爹，人家的字已经写完了好不好。”
小女孩听得响动，迅速直起腰来，脆生生地回答一声，“爹爹，这位哥哥是谁呀，以前没见过呢？”
“小师妹，你长得真漂亮，我叫吉文泽，是刚来院子里念书的。”
吉文泽呵呵一笑，缓缓地蹲下身，“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孩子不能随便告诉别人名字的。”
小女孩很认真地看着姬文泽，然后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粉嫩粉嫩的脸颊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一个好看的酒窝浮了出来，“不过呢，看在哥哥你给我买了桂花糕的份上，人家就告诉你好了，记住了，不能告诉别人哦。”
“人家叫李晓薇。”
252章 托付
李炜的夫人张蔓是个很贤淑的女人，不仅长得很漂亮，还做得一手好菜，典型的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贤妻良母类型的。
“文泽，你们两人慢慢喝，我去看看小薇。”
李夫人安顿好了之后，向姬文泽笑了笑，起身出了房间。
“先生，我敬你一杯。”
姬文泽提起酒杯，看着李炜，“先生当年能够毅然放弃科考，只身单剑远赴西北杀敌，实乃我辈读书人的楷模，能够成为先生的学生，文泽深感荣幸。”
提到李炜生平最为自豪的事情，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提起酒杯跟姬文泽碰了一下，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一顿，摇了摇头，“那都是年少热血的事了，如果早知道我今天的遭遇，也许我当时就不会那么冲动了。”
“不，不，先生，你错了。”
姬文泽摇摇头，拿起酒壶给李炜斟了一杯酒，“一个人的性情不是那么容易变的，即便是上天再给先生一次重来的机会，我相信先生依然会义无反顾地远赴西北。”
“也许吧，是知道呢。”
李炜摇摇头，提起酒杯一饮而尽，将酒杯重重一顿，“我李炜对于身外之物并不看重，但是，我只是想我的家人能够过上稍微好一点的日子，小薇不用为吃上了糕点而兴奋，我的妻子不用为材米油盐发愁，不用再为了回一趟娘家而为衣服发愁。”
说着，说着，李炜的眼睛居然变红了，就连声音都哽咽了起来。
姬文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拿起酒壶给李炜斟酒，如果当年李炜没有去西北而是去参加科考的话。以他的才华，即便是不能高中状元，那至少也能混个一官半职，比起他在这县学里做先生要强得太多太多了。
如果李炜是一个人过也无所谓，不过，他还有妻子还有女儿。她们要吃饭，她们要穿衣服等等，作为一个丈夫，作为一个父亲，李炜不能给她们提供好的生活环境，他的心里自然会自责不已。
“文泽，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李炜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将手里的酒杯重重一顿，“虽然我们相识的时间不长。而且，这只是第二次见面，但是，我就是觉得你这个人可以信任。”
姬文泽闻言一愣，缓缓地点了点头，“先生，我劝你还是留在金陵吧，师娘一个女人嫁带着小师妹日子不好过呢。而且，说一句不好听的话。先生毕竟不是行伍出身，即便是上了西北前线也未必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
“朝廷能征善战的将军肯定不少，多一个先生不多，少一个先生不少，倒不如留待有用之身在后方做更多的事情，而且。师娘和小师妹必然很牵挂你。”
“文泽，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了。”李炜摇摇头，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你应该是明白我的人，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去做的。我这条命已经多活了这么多年了。”
“你不用劝我了，将来我要是去了西北，她们母女两人就麻烦你帮我照顾着了。”李炜摇摇头，“你的才华之高是我生平仅见，诗文一道自然没有问题，剩下的就是四书五经和策论。”
“策论不外乎是对当下时局，政局等等的看法，从而引申出治理天下的论点，这方面我估计你也问题不大，而且，我估计这两年西北不会平静，很大可能是从这方面出题。”
说着话，李炜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至于四书五经的题目，我这些年也有些研究，也做了不少笔记，你就按着那上面写的笔记去熟读理解即可。”
“考个状元希望不大，至少中个进士没有问题的。”
姬文泽闻言一愣，愕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李炜，如果李炜真的这么有把握的话，为何他自己不再去参加科举考试？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吹牛？”
李炜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咀嚼起来，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你就按照我的办法去试一试吧，反正也就是一年的时间，明年你就知道了。”
“而且，我也只是这么一说，未必就是真的要去西北呢，再说了，朝廷上的那些大人物都还没商量个所以然来，我们在这里着急也没用不是？”
“先生，我答应你。”
姬文泽拿起酒壶给李炜斟了一杯酒，然后提起酒杯，“将来我一定会把师娘当成我的亲娘一样侍奉，把小师妹当成我的亲妹妹一样对待，保护她们，不让任何人欺负她们！”
“文泽，请受我一拜。”
李炜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