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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走西看了半天,她也有了两分倦意,顺势说道,“苏小姐,我要回去吃药了,要不你去我家坐坐?”
“今天约了人了,去不了冷姐姐的家里了。”苏茗委婉地拒绝“真是太可惜了,我一直想像冷姐姐这样高雅的人,家里一定布置的非常漂亮。”
“那下回你一定要来。”冷舒亚自嘲地想,自己小的时候还常被人夸伶俐,可如今和眼前这个小姑娘一比,分明是木讷地厉害。
出了百货公司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刚想打招呼,那人却一转身,上了车。往她跟前驶过的时候,她看见旁边坐了一个女子。时间太快,来不及细细看,只看到一个美好的侧影,即使如此,冷舒亚也知道这必定又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但是,稀奇的是这次那人倒是规规矩矩地坐着,没有对身边的女子动手动脚。每次见着他,身边的女伴没有重复的。而他也会毫不吝惜地表演给大家看,亲着搂着抱着,仿若只有这样,才不辱没了他这绥州第一花花大少的名声。
“你在想什么?笑这么开心。”冷太太奇怪地转过头来看着兀自笑的开心的女儿。
“妈,我看见大公子了。”
“那个败家子?”冷太太没好气地问。
“妈你怎么这么说?”冷舒亚不悦,冷太太实在太过世故,小时候东少也没少来他们家。冷太太对他可是比对霍清宁还好。
“我这么说有什么不对的?”冷太太稍稍提高声音,“这个霍清东自甘堕落,如今哪里还是什么大公子?你莫非忘了他早被撵出霍家了?”
冷舒亚不语,母亲的市侩怕是再也改不了了。从她记事起,母亲就一直在做着捧高踩低的事。真不晓得父亲那样儒雅的人是怎么忍受母亲那么多年的?
第 17 章
车里,向晚问道,“东少怎么突然想着去看戏了?”
“怎么?我就看不得戏?”
“不是,总是觉得有点怪异。像东少这样的人来戏院看戏。”
“那我这样的人应该去哪里?”东少挑眉笑道,“赌场还是舞厅,或者是跑马场?”
说话间,车已停了下来,东少整整衣装,绅士地替向晚开门。
“呵呵,东少,今天我可是受宠若惊啊!”向晚笑着把手放进东少掌心。
“你这是骂我平时对你不够好吗?”东少说。
“不敢不敢,您可是我的老板。”她识得时务,自然不会打蛇随棍上。
“这位先生,你最近会有大劫。”转头,却是一个瞎子算命,对着空气大声嚷嚷。
“你说谁呢?”东少回过去,站在他摊前,用手在他面前比划几下。真是瞎子?东少压根不信!
“说吧,我最近又会有什么劫难?”东少双手撑着算命桌,用手翻弄他桌上的笔墨纸砚,啧啧,一个瞎子居然会写字?蒙谁呢?
东少看着挂着的帆布上写着的字,“料事如神。”
“敢问大仙如何称呼?”
“鄙姓曹。”那曹半仙抖了一下他的山羊胡子,慢悠悠地说。
“哦~~原来是曹大仙。”东少状若虔诚地问道,“曹大仙刚才说我有什么劫难?”
“这位先生最近会有血光之灾,还会有桃花劫。”那算命的瞎子捋着胡子,一本正经地对东少说着。
“哦,这样啊!”东少做出一个我好害怕的表情,立即急切地问道,“那怎么化解?”
“只消破财消灾即可。”
“是吗?曹半仙,你算的真的准。”
“那是自然,鄙人料事如神,怎会诓你?”
“可是大仙,”东少笑得如同一只偷了腥的狐狸,“您难道没算出来,我今天没带钱吗?”说完笑着扬长而去。
丽华戏院门口,霍清宁等在那里,看见东少和向晚二人姗姗而来,“怎么这么晚?”
领着二人就朝二楼走去,看见向晚,也不问东少为何把她带来。自从那晚后,他对这个姑娘有了一种钦佩和亲近,看着她,也颇觉顺眼。
“嘿,刚耍了一个算命的。”东少满不在乎地刁起一支烟。
“你还真是无聊,理这些人作甚么?”霍清宁递过一个纸盒,东少看他两眼:“什么东西?”
“礼物。”
东少接过,看了下复杂精致的包装,想来是价格不菲,咂舌道,“真感动。霍二公子居然这么周到。”但又把盒子递还回去,“我今天准备礼物了。”
“是么?”霍清宁明显不相信,“还是拿这个好了,稳妥些,你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老爷子一向不喜欢。”
向晚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不是来看戏的吗?难道又有什么重要人物在?
“是吗?”东少突然把双手搭上向晚的肩膀,引得向晚转头诧异地看他,“放心,这次我给他带的他一定喜欢。”
霍清宁看着东少的举动,只是笑笑,把礼物收起来。
“你看薄衬香绵,似仙云轻又软。昔在黄金殿,小步无人见。怜今日酒炉边,携展等闲……你看锁翠勾红,花叶犹自工;不见双跌莹,一只留孤凤;空流落,恨何穷,倾国倾城,幻影成何用?莫对残丝忆旧踪,须信繁华逐晓风。”
台上的花旦踩着莲步,细细吟唱。那花旦是绥州当红的红角,自然是唱功非凡,下面一干听众无不听得如痴如醉。二楼正中央的包厢里,坐着一个锦袍老者,花白的头发下,两道深邃的浓眉,眼里精光内敛。
一曲完了,侍者双手托着曲目过来,“霍老爷,请点曲。”
霍老爷子摆摆手,对着侍者说,“不必了,让汪老板自己看着办吧。”
“老爷,这生辰怎么如此简单,要不点幕喜庆点的?”霍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轻声说,“来幕五女拜寿吧。”这话却是对着那侍者说。
“是。”侍者弯腰,恭敬地退下去。
霍老爷却笑道,“又不是什么大寿,作甚么这么讲究!”
“毕竟是一年一次。”霍夫人也笑,“到底还是要操办下的。又不是办不起?”
“这眼看着一年一年地老下去咯!办一次就提醒自己又老了一年啊!”霍老爷也笑,“真是不想办。”
“话哪里是这么说的。老了也好,合该含饴弄孙了。”
“说起这个就有气。”霍老爷叹息着摇头,“老大我是不指望了,看着他那副样子我就恨不得打死他,老二呢,问他也不表个态。”
“你也别太逼老二了。”
“我又怎么逼他了?苏茗有什么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杜政平已是总理了。论起来,可是老二高攀了。”
“只是杜政平的干女儿而已,哪里就那么金贵了?我们老二谁家女儿不想嫁进来?”
“妇人之见!”
“笃笃笃”三下敲门声。
“进来。”
推门进来是霍清宁,“爸爸,妈妈。”他脱下外套,有下人连忙接过。
“你过来干嘛?”霍老爷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看戏。倒是霍夫人,连忙站起来,自从霍清宁搬出去后,她已经有好久没见着他了。
“老二,你怎么瘦了这么多。”霍夫人看着儿子,眼里含笑。
“妈妈,您哪时看见我不这么说。”霍清宁笑着拿下霍夫人摸在他脸上的手,“爸爸,我带了一个人来见您。”
霍老爷头也没转过来,仍旧盯着戏台,“谁啊?”
“爸爸妈妈。”
东少出现在门口。
听到声音,霍老爷连忙转过身来,看着东少吊儿郎当的样子,还带着一个女人,站起来,看着他,“谁让你过来的!”
霍清宁在心里叹气,都五年了,大哥都已经放开这件事了,没想到老爷子还不肯原谅。母亲还站在他身边,手还搭在他肩上,显然也呆了。母亲少说也有五年没见过她的大儿子了。只小心地叫了一声,“老大?”
霍老爷再看一眼已然呆愣的向晚,他几乎和东少一样高,站在东少和向晚面前,气势逼人,“你不是当初很硬气吗?不是再也不做我霍家的人了吗?那你今天来干嘛?”
东少始终面带微笑,对于惹怒霍老爷子,他是很有经验的,“我来只不过是来告诉您,您有媳妇了。”
空气中静默了好几秒,霍清宁有点着急,他看着霍老爷子脸色愈加难看,终于抢在老爷子开口前把向晚拉到身边,说道,“大哥是开玩笑的,向晚是我的女朋友。”
霍老爷看着两个儿子,几乎一字一顿地说,“都给我滚出去。”
“你这是干什么?”霍夫人站出来,“儿子难得回来一次,你非得把他往外撵?”又对霍清宁说,“老二,你又是什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女朋友了?”
几乎天下所有的母亲都会不自觉的疼爱小儿子,霍夫人也不例外。况且,自小,霍清宁就是那个会为家里争光争荣誉的孩子,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乖”。现下,连一向乖觉的小儿子都会带了莫名其妙的女孩子来说是女朋友,难道真的是老了,真的是太放纵他们了?
东少看着霍老爷,没有说话,突然,转身就走。
霍清宁看看母亲,“对不起,妈妈,我以后再跟您解释。”说完,拉着向晚朝外走去。
第 18 章
一出丽华戏院,向晚就发现才这么一会功夫,外面的天居然已经黑了。乌云黑压压的一片。
东少在门口抽烟,看见霍清宁拉着向晚出来,笑着说,“北郊的跑马场,记得,明天过户给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霍清宁看他一眼,脸色不郁地问。
“什么什么意思?”东少一脸莫名,“当初我们不是说好的么?我去见老爷子,他不把我赶出来,我就把九重天送给你,他把我赶出来,你就把北郊的跑马场过户给我。霍二公子,你不会是想赖账吧……”
“我说你把她扯进来到底是什么意思?”霍清宁一脸不耐,开口打断他,掏出烟,打火机打了几次都没成功,扔了手中的烟,看看向晚。她像是被惊到了,到现在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
东少居然就是大公子?她看看东少,再看看霍清宁,果然两人眉宇间极为相似。只是神情气韵完全不同,故而也没有人会往那个方向想,只当他们是私交比较好而已。也不想霍二公子是何许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和一个开舞厅赌场的小老板成莫逆?
“你紧张什么?”东少掐灭烟火,伸出手来拍拍霍清宁的肩膀,“你也知道我那白天没人,正好,今天她在那,我就把她拖过来了。”
的确,向晚难得的在白天出现在九重天,去年的今天,她还坐在霍家那豪华奢侈的大厅里弹奏,却是那么快,一年已经过去了。她突生感慨,因此才会在九重天弹钢琴,碰到了东少,不由分说地把她拖出来“看戏”。却没想到反是被别人看了一场戏去。
霍清宁不语,东少看见他的脸色,这样白,这样冷。看得他心里惶惶然的。他明白这个弟弟脾气不好所幸教养极好,所以即使有什么不高兴也是隐忍不发,如今这样直接地给他看脸色倒是鲜见。遂伏低头陪笑道,“是我错了,是我考虑不周。向晚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说罢朝着向晚夸张地作了一个揖。
向晚想说点什么,又看到霍清宁蹙眉咳了几声,神色极是冷淡,也噤了声。
霍清宁含怒侧目,“五年前的旧事你当真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东少一愣,又给自己点上一支烟。
向晚等着听故事的始末,她的确好奇,究竟是什么使得父子反目。可是好久没人说话。
终于东少说,“怎么能呢?”他对着灰蒙蒙的天空笑得淡泊,“我现在才明白,当年你没有站在我这边,真的明智。”
他们自诩老了老了,可是谁又敢说他们老了?即使过了五年,他依然不是他们的对手。滔天的权势,铁腕的手段,旺盛的精力,使他们对儿子的挑衅不会太介怀,因为,他们有这个自信:孙悟空哪能与如来佛斗法?
天越来越闷,天边也滚来阵阵闷雷声。向晚抬头看看天,这心悸躁动,原来是要下雨的缘故么?一时逼仄窒闷,东少觉得自己似溺在水里,什么也抓不住,一口气也透不出。只生生的难受。
五年前的事,是他这辈子都不愿回想起来的事。身边的一干人等都忙不迭和他划清界限。没关系,那时他告诉自己,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
他的父母手腕通天,尚不需他们亲自出面,一切都按照他们期望的方向发展着。
只消威逼再加利诱,就足以使曾经的海誓山盟变成笑话,使曾经的恋人变成仇敌。
当他抛下一切赶到女友家的时候,迎接他的却是一室冷清。他挣扎,彷徨,寻找。最终找来的却是一纸流产诊断书。兜兜转转,却发现,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思及至此,东少才猛然醒悟今日险些犯下大错。他一味想着与霍清宁的赌约以及心中的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