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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酒有那么一刻,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怪不得,刚才薄书砚有那么多表情。
她突然想直接冲出去问问薄书砚,究竟是为何要这样,但大厅里毕竟还有别人,她不想让薄书砚难堪。
但傅深酒后来回忆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才想明白,她当时之所以不敢冲出去,大概只是因为薄书砚有意隐瞒她,她才实在没有勇气再去质问他,生怕他给她的答案,让她万劫不复。
“等着,我去处理点事情!”已经走在前面的霍栀突然倒转回来,脚步风火地就要往回走。
因为傅深酒太了解她,所以一把将她拉住,“我不想闹大了,后面再说吧。”
其实就算霍栀去把许绾轻或者薄书砚揍一顿,又能怎么样呢?
“你看看你,心里不爽就要找对方出气,这样憋着自己算怎么回事?”霍栀想要挣脱她。
霍栀的话音刚落,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深酒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听到那脚步声后急忙拉着霍栀逃掉了。
直到两人到了霍老太太的病房外面,深酒才松开她。
霍栀看着深酒不开心的样子,气得直炸毛,但碍于这里是医院又不好发作。
“你进去吧,我就在外面等着你,要是有什么事,记得叫我。”深酒笑着替霍栀理了理头发,将她往病房里面推。
霍栀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傅深酒一眼,最后还是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抱了抱、在她背上重拍了拍,“别怕,有我在。”
深酒展颜一笑,“好了,你快进去吧,我还不至于这么脆弱好不好?”
霍栀撇了撇嘴,进了病房。
深酒在走廊里的休息区域坐下来,免不了就想起了刚才的事情。
正如她自己所说,她没有脆弱到或者说消极到只要出现一点点状况,就否认薄书砚对她的感情、就怀疑薄书砚的忠贞,但是……
虽然她非常不愿意承认,但是许绾轻真的就是卡在她和薄书砚的爱情的咽喉里的一根刺。
“小张,今天去楼上薄老太太的病房里巡查过没有?”
听见“薄老太太”三个字,傅深酒的注意力才被那道突然出现的声音给吸引了。
这时候另外一道年轻些的声音回道,“去过一次,不过当时薄总和许小姐都在里面和薄老太太说话,我只在门口看了一眼,没进去。这样,我等会儿再去一趟。”
“忘了告诉你了,薄总和许小姐每天上午都会一起过来看望薄老太太,所以你去巡房的时候尽量避开这个时间段,知道吗?”
“我知道了,师父。”
深酒怔愣一下,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后匆匆站起身,朝着刚才传出对话声的楼梯口疾步而去。
但刚才说话的两个人,早已经离开了。她连他们的长相都没看到,更别说打听薄奶奶的事情了。
深酒在楼梯口找了一圈,没找到任何的医生或护士,但又怕霍栀出来了找不到她,只好原路回了走廊。
不远处的角落里,许绾轻和一名中年男医生静默地看着傅深酒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赵教授,没看出来,您的警惕性倒是挺高的。”许绾轻侧首看了那中年男医生一眼。
被称作“赵教授”的男人牵唇笑了笑,“现在这个社会想要混口饭吃,实在太难了,自然得小心为上。我这样的方法既按照您的要求将消息传达到了,又隐藏了自己,两全其美而已。”
“也许用老奸巨猾更合适。”许绾轻似笑非笑,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他,“这里面有约定好的十万。”
赵教授很坦然地接过,“那就谢谢许小姐了。”
许绾轻柔婉一笑,“赵教授是个聪明人,以后可能还要经常找您帮忙。”
“帮忙就说不上了。”赵教授推了推眼镜儿,“我只谈交易。”
许绾轻眯了他一眼,释然一笑,“我很喜欢赵教授直白的风格。也好,这样只谈交易,我反而更放心。”
赵教授朝她颔首示意后,直接离开了。
许绾轻回卫生间补了下妆容,复又回到了薄老太太的病房里。
看见许绾轻进来,薄老太太遗憾道,“你看看你,怎么老是来得不是时候?砚砚刚走。”
许绾轻抿唇苦涩一笑,低声道,“书砚不喜欢我,我为了不让他讨厌我,只好尽量避开他。”
薄老太太朝她招了招手,“好孩子,过来坐。”
许绾轻依言过去做了。
“轻轻,你别老是为了砚砚考虑而委屈自己。”薄老太太在许绾轻手上轻拍了拍,“砚砚那孩子就是面冷心热,你呢又是一个脸皮儿薄的,这才越走越远。”
许绾轻眼眶泛红,随即摇了摇头,“怪只怪我和他没缘分。奶奶,咱们不说这些了。您就别为我们操心了,赶紧养好身子才是要务。”
“等我身子好了你就好心安理得的搬出去了是不是?”薄老太太表情一横,“轻轻,你可是我看准了的孙媳妇儿,只要我在世一天,你就别想从薄家出去!”
“奶奶,您别这样。您这样,会让书砚很为难,毕竟,他心里的人……不是我。”许绾轻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极力隐忍却又忍不住的样子。
薄老太太眸色浑浊起来,想到了不开心的往事,“我知道他心里的人是谁!砚砚这孩子只是暂时被她迷了心窍。当年她既然坚持要离婚、抛弃我家砚砚跟着别的男人跑掉,她就再也配不上薄家,更配不上砚砚。砚砚当初为了她,差点成为废人,她现在说回来就回来?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说到气愤处,薄老太太捂着胸口喘了口气才继续道,“轻轻,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就算是我死了,薄青繁也会站在你这一边的!轻轻,你不要放弃砚砚,知道吗?否则就辜负了我和薄青繁对你的期望,你知道吗?”
许绾轻咬着唇瓣儿,沉默了下去。
薄老太太看着许绾轻这委屈到极致却什么也不说的样子,一颗老心是又气又疼。
……
霍栀看望完霍老太太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深酒正拿着手机发呆。
“想什么呢?”霍栀在深酒旁边坐下来,神情恹恹。
“奶奶她老人家还好吗?”深酒看了眼病房门的方向,担忧地问。
“不知道怎么说。”霍栀将自己靠在傅深酒肩上,露出鲜少的疲惫低沉样子。
深酒轻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那奶奶看到你,是不是十分惊喜?”
霍栀睁开眼睛,“当然!”
不等傅深酒再接话,霍栀突然坐直身体,“不过我问过奶奶了,薄书砚和许绾轻并没有来看望过她。”
按照霍栀的性格,其实这句话已经说得很保留。
“我知道他们不是过来看望霍奶奶的。”深酒的神情黯淡下去,“他们是一起过来看望薄奶奶的。”
霍栀明亮的杏眸微微一敛,“那你认为薄书砚为什么要对你隐瞒薄奶奶住院这件事?”
深酒心中有猜测,但到底是她自己的猜测,所以她无声地摇了摇头。
霍栀知道傅深酒有自己的主见,也没再多问,只将她拉了起来,“那就先别想了,陪我去逛街,我去给我家女儿和女婿买点衣服玩具!”
听到“女婿”这个词,深酒“噗”地笑出声,情绪一下子就高涨了许多。
……
从医院回来以后的那两天,薄书砚一直早出晚归,神情间皆是疲惫,深酒本想问清楚医院的事情,但几次都没有问出口。
直到花园洋房那边的设计师打电话过来,请薄书砚和傅深酒过去验收小花园的布置结果时,薄书砚才抽出时间回酒店接了傅深酒,两人一起去了花园洋房。
在去往蓝湾花园洋房的路上,薄书砚一直在处理公务电话。
傅深酒在前一天晚上的时候一直在跟傅玄野研读讨论华欧外贸公司的员工履历表,没怎么睡好。她见薄书砚在忙着也没时间和她说话,她干脆也闭目养神,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一直在忙着处理公务电话的薄书砚发现傅深酒睡着以后,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没再接电话,改为先处理紧要邮件。
到达目的地以后,薄书砚没有立即叫醒傅深酒,只是静静凝着她的睡颜、微微勾起的唇角彰显着他的所有满足和幸福。
但深酒一向睡眠很浅,很快就醒了过来。
薄书砚在她额心印了一吻后,这才同她一起下了车,朝房子走去。
其实傅深酒骨子里是一个对生活品质要求挺高的一个人,也有自己的品味和风格,所以在一一检查了装修设计后,很自然地就提出了一些需要修改的地方。
认真起来的男人最帅,而认真起来的女人也充满着别样的魅力,特别是,这个女人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薄书砚虽然出身世家,但对于居住环境其实没有特别高的要求。
当初买下这栋房子、让设计师出图,不过都是为了能有那么一个地方,让他能尽快和傅深酒住在一起。所以除了当初在买房子的时候考虑了一下地段问题,对于装修的设计和效果,他其实并不在意。
如今,傅深酒这般细致地指点着、修改着,莫名就让薄书砚觉得异常温暖。仿佛,在傅深酒和设计师的言语描述间,他已经看到了那个能让他感觉到家庭温暖的家。
在傅深酒认真和设计师商谈细节的期间,薄书砚一直静默地跟着她身后,眼眸中全是沉沦又迷恋的光,像一个丧失理智的崇拜者。
等到深酒和设计师终于沟通完,这才发现一直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身后的薄书砚。
“你怎么不去歇着?”深酒走过去,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
薄书砚浅浅勾唇,“比起一个人歇着,我更喜欢跟着你。”
深酒挑了挑眉,压着几乎已经翘起来的唇角,“我有这么大的魅力么?”
“你有。”薄书砚答得毫不含糊,也不顾设计师和装修经理还在一边站着。
深酒脸上漫过一层红云,撇开视线转移话题,“这边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好,听你的。”薄书砚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傅深酒几乎是百依百顺的了。
傅深酒知道薄书砚工作忙,原准备自己打车回酒店,让薄书砚直接去公司,但薄书砚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直接将她塞进黑色Lincoln里。
薄书砚的时而温柔顺从和时而的霸道强势已经让深酒习惯了,她原本也是心疼他,但反抗不过,也只得接受了。
车子行驶了一段距离后,傅深酒看着车里熟悉得再熟悉不过的构造,犹豫了下还是低声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薄书砚敛眸看了眼傅深酒举起的手,笑出声,“你都举手了,我要是再拒绝,岂不是显得非常没人情味?”
“……”深酒意识到自己无意间举手后,也怔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她连忙将手缩了回来,“以前经常陪梵梵去参加幼儿园的活动,习惯了。”
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的薄书砚听到“梵梵”两个字,脸上闪过一瞬的黯然。
深酒自然也察觉到了,于是转移了话题,“自从我认识你以来,你一直开着黑色Lincoln,几乎从没用过别的车,有什么原因么?”
问完以后,傅深酒将视线撇到车窗外,有点不敢看薄书砚的反应。
她多怕,薄书砚的回答会和许绾轻有关、或者与其他女人有关……
薄书砚沉默了良久,最后才哑声道,“为了纪念一个人。”
深酒的心急速地坠落下去,浓黑的长睫往下搭去,尽量保持淡然,“被我猜对了。”
“你大概知道,我在薄家排行老三,我还有一个兄长。”
听到这话,深酒转过头来看他,满眸自责,“对不起。”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跟人说起他了,但现在我希望你听我说下去。”薄书砚摸出一包香烟,单手控出一根后含在薄唇间,但并未点燃。
深酒一瞬不瞬地凝着他皱着的眉头,“如果讲出来你会好受些,我愿意听。”
“他对我很好,偏执爱着历史名人Lincoln,所以爱屋及乌地喜欢这款同名的车。”薄书砚摘下唇间的香烟,明明情绪翻涌却不动声色,语气寡淡地像是在说无足轻重的小事,“他对我很好,但他死了。”
深酒已经做好聆听的准备,但薄书砚的倾诉却只有这短短的几句话,再没有了。
深酒有些怅然若失,以为可以靠着这次机会往薄书砚的内心更近一步,但……其实也是仔细想来也是对的,薄书砚这样性子淡漠的男人,又怎么会絮絮叨叨的说那么多,他能敞开心扉地说出这样几句话,已经比常人说几百句都更具有意义。
想通这一点后,深酒心底慢慢涌起感动。
她不擅用言语安慰人,所以只是去捉了薄书砚的手,紧紧握着。
薄书砚没有告诉傅深酒,薄衍初到底是怎么死的,而他薄书砚在18岁那年被薄青繁投进牢狱之后、一个世家公子又是怎样熬过那一年的。
“小酒,你愿意相信我吗?”良久过后,薄书砚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傅深酒不明所以,犹豫了下却反问道,“那你相信我吗?〃
没等薄书砚回答,傅深酒补充道,“如果你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