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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酒看了眼已经躲回车里的王泽炜,朝萧邺森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到医院里去便好,霍三哥在里面。”
萧邺森捏了捏拳,面上仍旧是笑,“也好,那我就不送你进去了,反正很近。”我就站在这里看着你进去便好。
深酒点点头,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今天的事,真的很感谢你。”
萧邺森轻笑了声,没有作答。
深酒便朝医院走去。
“小……傅深酒,等一下!”萧邺森突然叫她。
深酒深吸了口气,顿住脚步转过身,笑,“还有事吗?”
“你在这儿等一下。”说完,萧邺森转身,朝绿化丛中快步而去。
他在绿化丛中找了一会儿,才找到深酒之前扔进去的包。
他看着那个近在眼前的包包,伸出去的手却迟迟不敢落下去。
他现在都不敢再触碰傅深酒的任何东西,他害怕自己一旦触碰,贪念便一发不可收拾。
可,深酒还等在那边。
萧邺森捏了下拳,然后伸手将那只包包攥住,手背的青筋都凸出来。
贪念果然起来。
萧邺森久久没有站起身,就捏着傅深酒的包包。
可,等得太久的深酒已经朝他走过来。
萧邺森在起身之前,心念一动,将深酒的包包拿开,粗粗看了一眼深酒包里的东西。
一只方管口红,一个钱包,还有一包纸巾。仅此而已。
他选了那只方管口红,属于傅深酒的方管口红,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他站起身来的时候,深酒已经到了他身后。
他将手中的包包递给深酒,“给。”
接过包包的时候,深酒的眸光闪了下,能说的还是“谢谢。”
萧邺森点了点头,深酒抿了下唇。
短暂的沉默过后,萧邺森突然说,“傅深酒,跟我道个别吧。”
深酒的心脏一剂猛跳,面上却仍淡淡的,笑问,“要回去了么?”
萧邺森一瞬不瞬地凝着她,“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暂时不会走。不过我们之间应该不会再见了。”
深酒错开视线,心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却依旧只能笑着,故作轻松,“一辈子还长呢,怎么就说这种话?以后见面得会还多。”
萧邺森也笑,只是不说话。
深酒慢慢地就有些笑不出来了,眼圈有些发酸。
这不是任何一方想要的气氛。
萧邺森本来想要催促深酒走,但他将抄在裤袋里的一双手捏了又捏,说不出来。
多看两眼,也是好的。
深酒调整好情绪,抬起头来对他笑,“那我进去了。”
萧邺森没有办法再点头,只是咧嘴一笑,说不尽的苦涩。
深酒却没走,沉默了会儿对萧邺森说,“有些话我知道轮不到我来说,可是……可是鱼瑶安等了你这么多年,你为什么就不试试在她身上用点心思呢?”
“如果我跟她结婚,你会开心吗?”你会安心地只看着自己的幸福吗?
萧邺森在心里问完了后面一句话。
深酒几乎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她希望薄渊爵幸福,更希望萧邺森幸福,就当她是因为自私,不想再因为这两个男人一辈子内疚了。如果这两个人她欠着的男人都幸福,那么她傅深酒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享受自己和薄书砚的日子了。
萧邺森笑了,“那我就跟她结婚。”
深酒蓦然抬起头来,“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会试着跟她交往看看的,要是她不行,我可能会试试外国的女人。”萧邺森挑了挑眉,“你就放心好了,好吗?”
深酒不知道再说什么,告别的话也说不出口,只最后看了眼萧邺森,然后抬步便往医院走去。
萧邺森无意识地跟了上去。
深酒听到脚步声,强忍着才没有回头。
其实她多么想拥抱一下这个早已被自己当做亲人的男人,可是她不能。
她不能再做错,再抛洒希望。
萧邺森却攥住了她的手臂,声音不知在何时嘶哑到几不可闻,“小酒……”
深酒的心像是被生锈的铁定刺破,眼泪一下就滚了出来。
她不肯转过身,想要挣脱掉自己的手。
她细长的手指握在指间,让萧邺森那些被压抑住的思念和占有欲一下子疯长出来。
他将深酒越攥越紧。
深酒痛的眼皮都跳了起来,她转过身,泪眼朦胧地看着萧邺森。
萧邺森的眼睛都成血红,他开始靠近深酒。
深酒后退。
萧邺森便前进。
就在萧邺森下定决心要将傅深酒拥进怀中,最后抱一抱她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医院门口的那个男人。
原本应该在荷兰的薄书砚,此刻站在医院门口,静静地看着这边。
萧邺森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被剥离出去,他无声地笑了声,放开深酒,慢慢地往后退。
而同时,站在医院门口的薄书砚,抬步往这边走。
深酒看着萧邺森退开数步以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她以为,萧邺森是突然想开了,却不知道,她身后,另一个男人,正一步步朝她而来。
萧邺森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后,深酒调整了下情绪,打算转身进医院。
没曾想,她刚刚转过身,就被人强势而又霸道地按进怀中。
深酒惊惧地挣扎了下,却很快闻到了那熟悉好闻的、混合着烟草的气息。
“薄书砚?”深酒抬头,看向男人。
果然是薄书砚,原本应该在荷兰的薄书砚。
“你怎么会在这里?”深酒从他怀中退出来。
薄书砚凝了一眼萧邺森离开的方向,喉结艰涩滑动了下,哑声问了句,“小酒,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句话,让深酒眼圈一涩,本就不想控制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深酒将自己的脸埋进薄书砚怀中,双手紧紧地圈着他的腰。
“你确实来晚了,我好害怕。”
“当王泽炜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害怕。”
“我已经在死亡边缘游走过好几回,每一次都侥幸逃脱。我好害怕这一次,我再没有那份幸运,再也没有活着的福气……”
“小酒,对不起!”傅深酒哽咽着说出来的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一次又一次在薄书砚的心脏上破出口子。
薄书砚闭上猩红的眼睛,将深酒抱得更紧。
然而薄书砚的怀抱越紧,深酒就越是觉得委屈,之前隐忍着的所有恐惧和悲伤,都在这一刻释放出来。
她哭得像一个在外面受了莫大欺负后回家找妈妈要安慰的孩子,越哭越厉害。
薄书砚的心也跟着一下又一下地抽疼,他慌乱不知所措,一会儿将深酒抱紧,一会儿又放开她去替她擦眼泪。
手忙脚乱。
深酒原本有很多情绪想要释放,可是看着薄书砚那笨拙又心痛的样子,她只好慢慢地收住哭势,只是抱着薄书砚的腰趴在他怀里。
薄书砚紧绷的身子,终于慢慢松缓了些。
深酒想了一下,闷闷地开口,“薄书砚,虽然我知道一个人首要应该想的是怎样自己保护自己,可是……”
“我以后会倾尽全力保护你,再不会让你遇到任何危险的情况,我……发誓。”薄书砚敛眸看着不知名的方向,眸光拧成一把戾寒的剑。
深酒知道自己遇险其实也怪不得薄书砚,毕竟有些人在暗,她在明。
不过,她现在需要的只是薄书砚的安慰而已,她并不将希望寄托在任何别的人身上。
“我累了,想回酒店了。”深酒叹了口气,声音低低的。
薄书砚倾身将她抱起,阔步往车子走去。
深酒靠在他肩上,“你不是应该在荷兰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霍家老太太的下葬礼在前天就完成了,我是昨天回国的,之所以没露面,是想看看薄女士最近会有什么动作。”
听他这么说,深酒看了一眼自己那被王泽炜捏得泛了一圈紫痕的手腕,没有什么语气地问道,“这么说,王泽炜也在你的监控之中?”
深酒这么问的言外之意是,她傅深酒是不是薄书砚引蛇出洞的那个诱饵。
薄书砚顿住脚步,眸中划痛,“你是这么认为的?”
深酒默了会儿,“我不知道,我太害怕了,害怕到我已经不想考虑事情的因果,我只是不想再经历那种随时都有可能死亡的绝望。”
这么长的一句话,透出的意思不过就是:我是这么认为的,至少是这么怀疑的。
薄书砚的眉拢紧,“这次的疏忽,是我该死。但是小酒,你要相信我,我绝不会拿你的安危来开玩笑。”
“我知道。”深酒立即回道。
闭着眼睛调整了下情绪,深酒往薄书砚的脖子靠了靠,“我只是太害怕了,胡言乱语而已。”
薄书砚抱着深酒继续走,走了一段路以后他回首望了一眼萧邺森离开的方向。
深酒觉察到他的动作,却不清楚他这个动作的深意,便也没管。
……
……
车子回到希顿酒店的时候,傅深酒已经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薄书砚用尽可能轻的动作将深酒抱回房间,并将其安置在床上。
深酒中途醒来过一次,茫然的神情中有挥之不去的惊惧。
薄书砚赶紧握住她的手,深酒也立马反抓住他的手,在看清他的面容后微微一笑,这才又安心地睡去。
在床边坐了许久,薄书砚确定深酒睡得熟了,这才轻轻地放开她的手,去储物柜里拿了医药箱,开始给深酒处理手腕上的淡色青紫伤痕。
等薄书砚忙完以后,已经是凌晨三点过。
他没有离开,一直守在傅深酒旁边,直到傅深酒在早上八点左右突然惊醒过来。
她醒来的那一瞬间,叫的是“霍栀”的名字。
薄书砚熬了一夜,双眼布满红血丝。
深酒意识清醒过后,看到这样的薄书砚,一下子就心痛了,“你为什么不睡觉?”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薄书砚站起身来,朝她探过身子,“要我抱你去洗漱吗?”
深酒想了一下,伸出双手。
薄书砚笑了下,然后将自己的脖子递了过去。
深酒圈住薄书砚的脖子,用了很大的力气将他整个身子给拽了下来。
他怕压疼她,忙朝另一边侧趟过去。
深酒便跟着他翻身,还将自己叠到他身上,趴在他胸口,“为什么不睡觉?”
薄书砚回想起昨夜萧邺森想要拥抱深酒的那个画面,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我得看着你,不能让人把你拐走了。”
深酒的心绪凝了凝,随即抬起头来在薄书砚下巴上轻咬了口,“你胡说。”
薄书砚笑。很疲惫。
深酒胸口闷闷的,从薄书砚身上滑下去,并躺在他身侧抱着他,“你再陪我睡会儿。”
“没关系,我知道你担心霍栀。”薄书砚作势要起身,“我陪你去医院。”
深酒将他又重新拉下来,强硬,“再陪我睡会儿。”
薄书砚轻笑了声,恩着深酒的后脑勺在她额间印了一吻,“好,听你的。”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再没说话。
薄书砚大抵是真的太累了,很快就睡沉了。
深酒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到外间的卫生间洗漱并穿戴好回来以后,薄书砚连睡觉的姿势都没挪动一下。
没再停留,深酒简单收拾了一下包包就出了门。
在去医院之前,深酒绕到约翰的房间,想要嘱咐他几句。
“约翰叔,我要去一趟医院,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找你借个保镖,跟着我一起。”深酒说得吞吐。
约翰看了眼傅深酒身后,“你放心,薄一只安排了保镖在你身边。昨晚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当时跟着你的那两个保镖见你进了医院,就疏忽大意了,以至于给了人可乘之机。”
深酒以为自从许绾轻和闫修没了以后,薄书砚放在她身边的保镖就已经没了,却不想,是一直有的。
“薄呢?”约翰突然问了句。
深酒愣了下,笑,“他睡着了,我不想吵醒他。”
约翰点点头,“也是该好好睡一觉了,这几天以来,公事私事堆积,他几乎没怎么合过眼。”
深酒知道薄书砚很忙,只是没想到薄书砚会忙到这种程度。
“这样,我让祁宣陪你去。”约翰说完,就侧身朝屋里喊了句,“祁宣。”
从深酒的视角可以看到,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的祁宣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起来,笑眯眯地对深酒道,“走吧,小酒酒。”
深酒抱歉地朝他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
祁宣跟上。
……
……
到达医院以后,祁宣将深酒送到霍栀所在的病房楼层以后,跟霍靳商的人打了招呼,就去了一趟薄书砚在顶楼的办公室。
深酒在病房门口站了一会儿以后,正准备进去,走廊的另一头就传来了低沉的脚步声。
深酒侧身去看,看到霍靳商正缓缓走过来。
不知为何,深酒的心脏快速地跳动了下,竟然有点紧张。
“三哥。”深酒抿唇笑看着他,主动打招呼。
霍靳商的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侧,其中一只手上捏着一只银灰色的打火机。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深酒,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