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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欺少年穷。
谁能想到,薄书砚如今……站在这了这样的高度。
而他韩副局,虽未直接参与其中,但凭着薄书砚现在的实力,若要追究起来,他也……逃不掉。
思绪纷乱,韩副局僵硬地朝薄书砚笑了下,就转身走了。
傅深酒眼见被称作韩副局的男人消失在病房门口,瞟了一眼薄书砚的神色后,这才缓步走过去,将病房门关了。
再回来的时候,薄书砚已经摸出一根烟含在唇间,垂首静默地站着,眉宇紧锁,似乎陷入了一种难以自持的痛苦回忆中。
傅深酒只站在一边,并未出声打扰。
很久过后,薄书砚才抬手将唇间那支并未点燃的香烟摘下,看了傅深酒一眼后站起身,径直往门的方向而去。
傅深酒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在他的手握上门把手的时候还是开了口,“刚才那些警察,为什么找到你?”
“你不是说过,对我的私事一点都不感兴趣?”薄书砚背对着她,嗓音微哑。
傅深酒怔了怔,努力在脑海中搜寻自己在什么时候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四年前……?
瞳仁缩了缩,傅深酒抿唇,“我刚才听到说下药的事情,我怕警察对你有误会……”
傅深酒咬了半边唇瓣儿,觉得自己有些多此一举了,按照方才的情境,就算薄书砚当着警察的面卸了人家医生胳膊,警察还得跟他赔笑……
什么世道。
“傅深酒,你也是成年人了。”薄书砚突然转过身,敛眸盯着她,“在别的男人面前,怎么连点最基本的警戒心都没有?”
不意他突然说这个,傅深酒下意识地就觉得他是在说‘她被薄渊爵下药’这件事情。
所以她错开视线,没有接话。
但其实,薄书砚对‘严姓公子圈傅深酒的肩、而傅深酒竟没有反抗’这件事更加介怀。
见傅深酒不吭声,薄书砚将指间夹着的那只烟又塞进嘴里,用唇片儿咬了下后又再次摘下。郁燥的情绪很明显。
“傅深酒,说话。”
傅深酒不知道说什么。
若是今天薄书砚没有出现在民政局,那么她可能已经和薄渊爵成了法律上的夫妻,她并不想这样。所以薄书砚其实是间接帮了她的。
再则,她之前也听那些护士说起过,是薄书砚将昏迷的她送到了医院……这是直接对她施了恩惠。
无论薄书砚是出于何种原因这样对待她这个前妻,她今天,终归是欠了他的。
在英国的三年多和在Q市的大半年,这期间她经历了很多磨难,体会最深刻的一个道理就是:没有人天生就有义务要对你好。对你好的人,你要知道感恩。
时隔四年,已经过分冷静通达的傅深酒清楚地知道,就今天的事情来说,她应该是对薄书砚感恩的。
但感恩,不等于爱。
和平相处,也不意味着要重新在一起。
但最起码,她现在不想跟薄书砚进行任何不愉快的对话。
然,她长久的沉默并没有换来预期的和平效果。
“所以说,你宁愿让陌生男人碰你,却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和我多说?”薄书砚垂眸把玩着那根香烟,模样散漫慵淡,但语气中透露出来的情绪却并不是这样。
听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傅深酒苍白的唇片儿抿了抿,终究是没忍住,笑说,“不要把你的负面情绪发泄在我身上,好吗?”
刚才那个韩副局离开以后,她清楚地知道薄书砚的情绪突然陷入过低潮。
凤眸眯出危险而森烈的弧度,薄书砚深邃凛朗的五官间尽是带着戾气的嘲弄。
他问她,“你认为我是在你身上发泄负面情绪?”
傅深酒吐了口气,决定不再继续刺激他。
“傅深酒,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嗯?”薄书砚勾唇,寡漠地一笑的时候,牵动了被薄渊爵踢伤了的位置,引得他蹙了眉。
“哦。”默了下,薄书砚拉长语气,语气慵淡地继续,“你前几天似乎说过,我四年前不愿意签字离婚和现在对你……死缠烂打,不过是因为我那高高在上的颜面和自尊心被伤害了,所以要报复。”
尽管他用如此低沉缓慢的语调在跟她说话,但那股锥心刺骨的森寒气息自他周身透发出来,氤氲成狠绝暴戾的气氛、将傅深酒严丝合缝地笼罩着。
薄书砚顿了下,语气更缓,森寒更甚,像是在问她,又好像不是。
他说,“那么,我今天的所作所为,在你看来,大概也不过是因为自尊心在作祟,看不得自己曾经的女人落难,所以才出手。”
不知道是被他话里的哪几个字触动了,傅深酒的眼尾轻跳了跳,心里涌上一股子莫名的酸楚。
她侧过身的时候也偏过头,将缥缈的视线投放到了窗外。
啪嗒一声轻响,淡蓝色火苗蹿起的时候,薄书砚垂首,终于将那根烟点燃了。
良久过后,傅深酒轻摇了摇头,唇瓣儿动了动,呢喃般说了三个字:不是的……
但,当她整理好思绪转向病房门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薄书砚的身影。
心里空了空,傅深酒在下一瞬兀自牵唇。
这样,也好。
……
长庆酒店,作为特助的祁宣正单手插袋靠在大厅侧边的柜台上,一个身材妖娆的外国女人双手圈着他的脖子,用身体的最前端蹭了蹭他后又快速退开。
祁宣的桃花眼眯了眯,搭在台上的那只手蓦然就勾住了她的腰支、往怀中一扣时,微抬了抬自己的下颌。
那外国女人曲起右月退,两月退的内侧关节擦了擦后,圈在他脖子上的右手顺着他的衣领滑到前面,用指尖捏住了他的领带,笑。
祁宣落在她要上的手微微下滑了些,食指轻按了按她时,一双桃花眼眯得更深。
外国美女曲起的右腿动了动,挤进了祁宣,然后突然风晴地凑近他,却并不继续下一步动作。
两人的唇片儿将触未触……旖旎爱昧。
薄书砚从酒店门口进来,不知怎么,一眼就看见了祁宣。
祁宣却没看见他,一脸迷醉地继续着。
薄书砚往常是不管祁宣这档子事的,但今天他看着这一幕,竟莫名觉得有些窝火。
尽管他面色一如平常那般寡漠,但他紧敛的凤眸和顿住不再前行的步子,都在彰显他的不悦。
走在后面的约翰以手握拳挡在唇边咳咳了两声。
但……祁宣没听见,还……口勿上了!
约翰也没时间咳了,直接叫了祁宣的名字。
祁宣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瞥了眼约翰后在那外国女人腰上轻拍了拍,这才情不甘意不愿的走过来。
而这时,他终于看清了薄某人那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神情。
清了清喉咙,祁宣绕到约翰的一边,用肩撞了撞约翰,压低声音道,“怎么回事?”
约翰耸了耸肩。
祁宣还准备再问,突然发现薄书砚睨了他一眼,所有的话顿时就被吓了回去,只得咧嘴一笑,“薄老大~~”
薄书砚早已收回视线,走出去了好几步。
“这……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祁宣一脸无辜地看着约翰,“最近他这阴阳怪气的脾气见长啊!”
约翰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按着祁宣的肩就将他往前推,“回去。”
祁宣恋恋不舍地朝外国女人站着的方向看了眼,那外国女人遥遥地给了他一个飞吻,祁宣勾了勾唇,脸色这才好一点。
“约翰,你说说你们国家的这些妹子,怎么就这么勾人呢?”
……
直到进入套房,碍着薄书砚在场,祁宣的话匣子才关住,眼看着约翰进了书房,他便默默地给薄书砚倒了一杯温水,然后扯了领带就往浴室去,“老大,我先去洗澡,有事儿你叫我一声。”
薄书砚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然后就想起了祁宣平日里在女人堆里如鱼得水的那些零碎片段。
同样是男人,薄书砚生平第一次在这方面生出挫败感。
将一杯水喝得见底,薄书砚松了松颈上的领带,起身往浴室走去。
浴室的门是推拉的,并没有锁,薄书砚随手一推,就将门推开了。
已经脱得啥都没的祁宣、一只脚踩在浴缸上、正背对着门站着,在给浴缸放水。
一开始,他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感觉到一股嗖嗖的凉风从背后吹过来的时候,他才悠悠地转过身来看……
“我……擦……!”祁宣身子一躬将某部位加了加紧,意识到姿势难看后慌忙转过身去扯浴巾。
一阵手忙脚乱过后,祁宣好不容易将自己裹得过分严实了,这才呲着眼眶去看门口的男人。
彼时,薄书砚双手闲适地插在口袋,笔直地站在浴室门中间,但……祁宣怎么觉得,他神情间带着那么点嫌弃呢?
咳咳了两声,缓解了下尴尬,祁宣开口,“老大,想洗鸳鸯浴?”
薄书砚的眉尾不可控地轻抽了抽,虽移开了视线,但……就是不走。
祁宣自认为玲珑剔透七窍全通,在这种时候也有点茫然了。
“薄书砚?”有一尊雕像杵在门口,祁宣啥也做不了,只得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
薄书砚眯眸看了他一眼,唇片儿动了动,还是……没开口。
祁宣抓了抓头发,想发飙又不敢。
“在我的记忆里……”薄书砚的声音压低得很刻意,所以有些微哑,“你似乎很了解女人?”
闻言,祁宣表情惊悚地看着薄书砚。
薄书砚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雕像,问这种问题是要闹哪样?!
愣了好半晌,他才惊疑地伸出手去,想要去摸一摸薄书砚的额头,看是不是发烫。但他的手才伸到一半,就被薄书砚一个淡淡的扫视给吓退了回去。
“等一下!”祁宣举起双手,在浴室里转了一圈,勉强消化掉薄书砚刚才的话。
他叉着腰想了下,桃花眼亮了亮,偏头很欠揍地问薄书砚,“和嫂子吵架了?”
凤眸突地眯了眯,在薄书砚抬眸来看他的时候,他已然蹦出了好几步远。
薄书砚倒没怎样,只是静待着他的下文。
祁宣从未见过薄书砚求人,于是拿捏了下,道,“老大,不如等我洗完澡,我再慢慢和你说?”
他本意也就是想挑衅一下薄书砚的权威,开个玩笑气气他。哪知道,薄书砚只沉默了下,居然……答应了!还……还替他将浴室门关上了!
祁宣的脊椎骨都打了个寒颤,匆匆忙忙洗了澡,就赶紧出去“伺候”了。
……
那天,薄书砚离开以后,傅深酒并没有住院,也立即离开了。
本想直接去薄家老宅接薄景梵和恋恋,但她想了想后还是决定先回家。
却不曾想,薄景梵和恋恋早已被送回家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是薄渊爵亲自去老宅接了他俩,连同她那天落在民政局的包包一起送回到她的小公寓的。
当时心里也有过很多感慨,但那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又遇到了故人,傅深酒干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趁着那有空,按照恋恋妈妈给的地址和钥匙,去别墅里转了一圈。
说是别墅,其实就是Q市云渡区中心位置的一个小区里的洋房。
傅深酒转了一圈,按照已有的信息找到了那套位于一楼的、带着小花园的洋房。
小花园的铁门紧闭,但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小花园里的花草是经过精心修整的。
那封信上也说,这套洋房每天都会有人过来打扫。
在大门口站了良久,傅深酒才拿出钥匙,穿过小花园进入房间内部,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客厅的时候,她整个人有些恍然。
三年前,Q市还不是旅游城市,很多地方都才刚刚开始开发。而这套房所在的小区在当时其实并不是一个好位置,所以房价较低。但饶是如此,同样心灰意冷的两个女人本想各自买一套房子,可最后迫于金钱压力合力才买起了这一套。
只不过当时傅深酒在英国不得脱身,所以她并没有参与看房、购房和装修的过程。
后来她执意回到Q市,阴差阳错也没有住进这套房子。
今天,是她第一次来这里。
恋恋妈妈把它打理得很好。只是,她自己却不在。
敛了敛心神,傅深酒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这才略显匆忙地出了门,坐车往幼儿园去了。
好在,洋房所在的位置离幼儿园倒是比她租住的小公寓更近,她拦了一辆出租车,不过十分钟就到了幼儿园门口。
她还没下车,一眼就看到了掩在一对家长中间、那个格外出挑的男人。
彼时,苏老师正牵着梵梵和恋恋站在他面前,仰头跟他说着什么。
想起那天在医院两人不欢而散的场景,傅深酒敛了敛眸,付了车资后慢吞吞地朝那边走过去。
她实在不想再跟他起任何冲突,累。
好在一直在往马路边望的薄景梵率先发现了傅深酒,一双圆圆的眼睛亮了亮后,他仰头跟苏老师说了句什么,然后就去牵过恋恋的手,朝傅深酒跑过来。
苏老师和薄书砚也同时将视线移了过来。
傅深酒满眼都是两个小家伙,隔着老远的距离就蹲下身子,朝他们展开了手臂。
恋恋大叫了一声“酒娘”,肉球似地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