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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景梵的视线飘了飘,小声道,“我就坐在椅子上等你们。”
傅深酒这才转向薄书砚,“薄总,那麻烦你帮我看着梵梵。”
这话说出口,怎么听都有些别扭。毕竟,薄书砚是薄景梵的……亲生父亲。
气氛有一瞬的凝滞,傅深酒又嘱咐了薄景梵两句,这才抱着恋恋去了洗手间。
餐桌上陡然剩下薄书砚和薄景梵两个人,安静又微妙。
而旁边餐桌上,一个与梵梵年岁相仿的小男孩儿,正踩在自己爸爸的双腿上,把爸爸的脑袋当作模型玩具汽车的跑道,玩儿的正嗨。
薄景梵将视线从那桌收回来,小脸儿上是太过明显的黯然。
薄书砚的心口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喉结苦涩滑动了几下,才发出声音,“梵梵,你喜欢汽车?”
薄景梵十个手指头搅在一起,无声地摇了摇头。
薄书砚动了动唇片儿,看着自己对面的这个缩小版的自己,突然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
薄书砚没有得到过母爱,没有得到过父爱,不知道父母与孩子之间的相处模式应该是怎样的。所以在面对薄景梵的时候,他无措到笨拙。
面对薄书砚的再度沉默,薄景梵掀起眼皮儿偷偷瞄了薄书砚好几眼后,终于有些失落地撇开了视线。
这种状况,一直维持到薄书砚抱着恋恋回来。
……
一顿饭吃完,再驱车回到傅深酒所住的小区门口,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钟。
在回程的车上,恋恋和薄景梵都睡着了。
傅深酒为难地看了眼后座的两个小家伙,实在不忍心叫醒他们,只得转向薄书砚。
“薄总,能帮我抱一个么?”傅深酒的语气有些不自然。
有了之前“关车门”那般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经验在先,薄书砚立马就点了头,推开车门下了车。
傅深酒垂了垂眼睫,拖延了两秒才慢悠悠地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
果然,薄书砚绕过车头,毫不犹豫地拉开了薄景梵所在那边的车门。
傅深酒从后视镜里瞥了男人一眼,心里滋味复杂。
虽然她自己不希望跟薄书砚再有过多交集,但她不想薄景梵跟自己的生父有隔阂……
她原本以为,有其他的男人能够代替薄书砚的位置,给薄景梵一样的爱宠。
但饶是薄渊爵对薄景梵那般爱护,有些东西终归是不一样的。
正是通过薄渊爵、傅深酒才明白,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和血脉相连的父亲、终归是有本质上的不同。
因为傅至庭的关系,傅深酒缺失了很多的“父爱”,她知道那其中的滋味,所以她不愿意她的梵梵……走她的旧路。
她的梵梵已经出生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她就得尽力弥补,哪怕是……
后座的嘟哝声,让傅深酒恍然回神。
傅深酒侧身去看,就看到伸着双手、眉头紧锁却一脸无措的薄书砚。
而他手边的梵梵虽然还没醒,但一张小脸儿皱着……
傅深酒抿了抿唇,默不作声地下车,绕过车头走到另一边,动作娴熟地解开安全扣,然后一手穿到恋恋一双小肥腿下面,另一只手穿过她的小脖子,轻轻一捞,就将恋恋稳稳妥妥地捞进了自己怀中。
薄书砚回想了下自己刚才去抱薄景梵的姿势,寡沉深邃的眸光不自然地闪了闪,这才学着傅深酒刚才的样子将薄景梵捞进了自己怀中。
将薄景梵捞进自己怀中后,薄书砚垂首、绷着脸盯着怀中的小人儿,直到确定他没有醒过来的征兆后,这才微松了口气,抬眸看向对面的傅深酒时,不自知地笑了笑。
彼时,傅深酒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这个对待薄景梵小心翼翼的男人,意识到他在朝自己笑后,当即是愣了愣的,但在下一瞬回过神来时,只觉得原本被柔软了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便仓皇地移开了视线。
傅深酒一直在担心,薄书砚会因为自己的原因不待见薄景梵、甚至厌弃这段捆绑婚姻所带来的结晶。
毕竟,薄书砚那次和薄景梵初见的时候,薄书砚除了牵薄景梵过了一条马路后,并没有对薄景梵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今天吃饭,她一再创造机会,薄书砚对薄景梵的态度也是相当冷淡。
但看到刚刚那一幕、特别是薄书砚的那个藏了欣喜和满足的笑容,让傅深酒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放。
终归,薄景梵是他的骨肉。但……
薄书砚没有觉察到傅深酒的神情变化,因为他很快就将注意力投注到怀中那个小人儿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抱自己的儿子。
他的儿子,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悄然出生、悄然长大…而他,现在才真实地触碰到他。
凤眸紧敛,薄书砚将薄景梵又抱紧了些,原本充溢着柔软的双眸莫名黯淡下去。
“薄……书砚,走吧。”入夜的Q市有些冷,傅深酒怕两个小家伙着凉,只得出声催促那个一直站着不动的男人。
薄书砚紧绷的神色松了松,朝着傅深酒看了眼后关上了车门。
傅深酒错开视线,抬步走在了前面。
走了一段距离后,傅深酒没有听见脚步声,便突然顿住步子,回过头去看。
却看到……
彼时,薄书砚见傅深酒走了,他原本也是跟着走了几步的,但是当他忍不住又去看了眼怀中熟睡的小家伙后,不知道哪根神经被触动了,他就突然停下了步子,然后…用一种比较艰难地姿势将自己的唇片凑向薄景梵的脸蛋,小心翼翼地……偷亲了他一口。
而傅深酒回过头来看到的场景就是,薄书砚亲在薄景梵脸蛋儿上后还舍不得离开的样子,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猥锁。
清瞳睁了睁,傅深酒不可置信地看着薄书砚,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原来他磨磨蹭蹭地走在后面,是在偷偷摸摸地做这件事情!
这样的薄书砚,跟她平时认识的那个高冷到寡沉的薄书砚相比,给她造成的冲击力实在不是一点半点……
薄书砚许是察觉到了傅深酒的视线,蓦然抬眸时堪堪与傅深酒惊愕的视线相对,他几乎是立刻就将视线错开了!
然后,他抱着薄景梵,长腿阔步、若无其事地绕过傅深酒,朝小区深处而去。
傅深酒眨了眨眼睛,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叫住他,“薄书砚,我家在这边,你走错方向了!”
薄书砚的步子猛然一顿,耳根子终于骤红。
见男人半天不转过身来,傅深酒便朝他走了两步,试探性地叫了声,“薄书砚?”
薄书砚的肩颤了颤,这才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敛眸沉声,“带路!”
“……”夜色朦胧,傅深酒并没有觉察到薄书砚面色的异常,只沉默地转身,在前面带路。
薄书砚的凤眸眯了眯,这才抬步跟上傅深酒。
傅深酒与薄书砚前后脚进入公寓,两人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直接上了楼。
傅深酒忙着给两个孩子脱衣服擦洗,没有理会薄书砚。
薄书砚在门口静静地看了会儿后,就一个人下了楼。
转过书柜隔出来的小走廊,薄书砚绕到客厅后,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坐在轮椅里的青年。
他的碎发盖住了他大半边的侧颜,穿着略显宽松的白衬衫,黑色的长裤,静静地坐在轮椅里。
薄书砚眯眸看了他一眼,总觉得眼熟。仔细回想以后才想起原因。
他二十几岁的时候,霍小晚曾到美国住过一段时间。
因着她是霍靳商的堂妹,薄书砚一直挺照顾她,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对待。
有一段时间,霍小晚常常抱着一些彩漫故事书籍到他的办公室来看。
薄书砚有一次看烦了满是数据的文件资料,便随手翻了翻霍小晚留下的那些印着彩色漫画人物的书籍。
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不就是最常出现在彩漫里的“男主角”么?
自从与傅深酒重遇,薄书砚就仔细调查过傅深酒的一切,所以他知道,这个人就是傅至庭唯一的一个儿子,傅玄野。
当然,他现在也许叫苏玄野。
薄书砚摸了一根烟出来,并不打算说话。
而傅玄野沉默了良久,这才转过头来看薄书砚。
他目不转睛地将薄书砚看了许久,这才冷冷地勾了唇角。
“薄书砚,久仰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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