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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一愣,干净的回答:“不知道。”
两个人立在那里大眼瞪小眼,非浅问,“你不是饿了么。”
他答:“早饿了。”
又没了下文。她实在是觉得这样毫无关联的提问回答很混乱,干脆说:“饿了就去餐桌坐着吧,粥喝么,酱菜吃么。”说完就转身去了厨房。
仲微才醒过神,不自禁又笑了出来,跟着走到厨房门口,倚在门框上偏头看着她。非浅转过头来问:“鸡蛋是要吃煎的还是煮的。”
他不假思索,“蒸的。”
她答:“好。”
他有些些迷茫,非浅最近的态度温和得自己快找不到北了,动辄说个“好”出来消遣,面对她的从善他还没有习惯,获胜的太容易忽然没了乐趣。只是盯着她的后背看,她的长发还是散着的没有梳起来,洋洋洒洒的披了一肩,发质很软,软得像极绢丝,随意在脖颈处打了弯便让他曲折心动仿佛面对世上最美好的弧度。忍不住走过来想要环住她,定了好久仍是没有伸出手。像是不知道该从何抱起,她那样纤细,抱月飘烟一尺腰,怕是这么一抱就没了踪影。
非浅又回头望他,疑惑的问:“站在这里干嘛,你又不帮忙,去坐着吧。”
他点头。非浅又讲:“在屋里穿外套干什么,一会出去要着凉的。”
他继续点头。她抿嘴笑起来,怎么眼前这个人有返老还童的迹象。等非浅端着煮粥的锅出来时仲微正乖乖的坐在餐桌前等着开饭,她轻轻的踢了他一脚,“接一下啊,怪烫的。”
他听训赶忙伸手来接,被烫得呲牙咧嘴,还是稳稳的放在了桌上。
非浅下指示,“洗手了么。”
他啧了一声,“你哪来那么罗嗦。”边说边走去水池。
后来初晓有句话讲,周仲微啊,纸老虎,敢怒敢言却不敢不从。
他洗完手,非浅已经盛好了粥摆好了小盘。他指着面前的煎蛋不解的问:“你不是说蒸的么。”
她低着头专心吃饭,随口说:“是真的啊,在超市买的还有绿色食品的标签呢。”
他楞了三秒钟才明白是被耍了,却略微有些开心,觉得这样防守反击才是姜非浅。拿筷子敲了下她的脑袋,算是解气。
她忽然抬头也是盯着他看。他问:“怎么,我脸上有飞天么。”
非浅撇了撇嘴,“臭美吧你。从哪找的衬衫,我记得你昨晚穿的是蓝色的。”
仲微学她不屑一顾,埋头在粥碗里,随口说:“到车上拿的。”
她脱口问:“经常备着么。”问完就后悔了,悬崖勒马低着头一心一意夹酱菜。
果然问得他得意起来,“不经常,就是凑巧,刚好有。”
她本来想反驳,“你强调个什么劲,我才不管你呢”,又觉得越描越黑,忍了忍没有接茬。他还是笑,笑得心花怒放。有多久没有在家一样的地方吃早餐了。太久了,久到生疏。
吃过饭出门,到了停车场,他的好心情持续高涨,拉着她指标牌,“记住了C52是咱家车位。”
非浅瞪他,好像在说,你有病吧。他也是那样看着她,“你那是什么眼神,搁谁身上不感动一下。”
非浅撇嘴:“感动什么啊,就因为这个车位罩着你才有恃无恐的大半夜撬我家门锁,惹人清梦,我恨它还来不及呢。”
他气得没办法,大跨步到驾驶位上鸣笛,“你给我上车。”
她摸不着重点,“你怎么换车了。”
他本来就气,想也没想就发脾气说:“你自己说再也不坐那辆车的!”
非浅静静的望着他。早先发脾气时埋怨过一句,“你要是再闹一出丢车来骗我,我就再也不坐你的车了。”原来他竟然记得。
看着她安静的上了车,仲微才钻进车里,却重重的关上门,像是和谁赌气。她不敢再多言语,等到开出小区上了大路,才探头说:“我是说再也不坐你的车,不是再也不坐那辆车。”
他恨得不行,正准备吼“那你下车”,却瞥见她一脸笑意,还是被耍了。仲微面上有些讪讪,“有那么好笑么。”
非浅说:“一般好笑吧,只是你刚才的表情和这辆车一模一样。”
他不解,“什么一模一样。”
她一本正经的说:“你不觉得么,宝马车前面有两个鼻孔,像是愤怒得随时能喷出火来。”
他眨眼理解了半天,看着对面开过的车才恍然明白过来。气得笑出来,“你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啊。”
快到她们楼下的时候,非浅急急叫他,“就停这吧。”
仲微不理,极速开过去正正直直的停在了大门口,就差开进大厅去了。非浅只得无声叹息,下车时,仲微没好气的说:“晚上我来接你。”
她也是调皮,学他啧了长长的一声,“你哪来那么罗嗦。”甩上车门头也不回的步入旋转门。
他笑起来,忽然觉得差了点什么,比如告别吻。
非浅还没有走到电梯忽然被人扯住胳膊。小鸥一脸眉开眼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非浅问:“什么事啊,你至于笑得那么诡异。”
小鸥用肘抵她,“什么事?大事啊。你从哪骗来的极品。赶快跟姐姐老实交代。”
“什么极品,鲍鱼还是熊掌。”
“装,你就装。我隔着挡风玻璃都能清清楚楚的看见谦谦君子的捻花一笑,你还在这跟我装傻。别告诉我刚才从那辆760上走下来的不是你。”
非浅拧了眉头望着她,谦谦君子?捻花一笑?这说的是周仲微么,她笑着说:“你也太夸张了吧。”
小鸥搂着她扬了眉毛问:“昨晚有什么故事啊?”
非浅忽然觉得她投入的表情和初丫头简直一模一样。仲微大清早的送她来上班,这件事情如何解释得清楚。幸而电梯门开了,人哗啦一下涌进去,非浅死命挤到角落处专心面壁,赵小鸥再三头六臂也奈她不得。整整一个上午,一旦和小鸥有眼神交汇,必定被她看得发毛,非浅忽然觉得累,理论上讲周仲微是她的男朋友,为什么宁肯被别人当作心里有鬼也不肯光明正大的承认呢。自己究竟在怕些什么。
“你怕什么啊。”午饭时初晓问。
非浅摇摇头,“不知道。”
初晓跟着摇头,“你是怕他早晚会走的,是吧。”
非浅淡淡的望着她,叹了口气,“也许吧。”
“你这样把他雪藏,表明你对你们的感情没信心,你在搞地下恋情,好像在告诉他,有一天他走了你还是你,你可以轻松的去掉他的痕迹。可是非浅,你是么,你能那么轻松么。”
非浅认真的摇头,“我不能。”
初晓也是叹气,“兄弟,你要想清楚啊。你这样对周仲微不公平。他的朋友你都见过了,你的朋友却还不知道有个他。”
非浅反驳,“即便是个女伴他也能带去见朋友的。况且谁说我的朋友不知道了,你不是知道得很清楚么。”
初晓叉腰斥责说:“我当然得知道了。”
非浅轻声哄她,“我就你一个朋友,你知道就等于全部了。”
初姑娘刚才还在为周仲微打抱不平,转而就忘记了初衷,抱着非浅使劲磨蹭,“哥们,我太感动了。”
“还是小孩。”非浅面上虽笑着,心里却有些波澜。“他的朋友”四个字敲得她胸口发闷。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周围开始热闹起来,女同事们一个个蝴蝶般花枝招展,拎着小包包呼朋引伴。小鸥凑过来问:“哎哎,你怎么还不去换衣化妆。”
非浅抬起头说:“哪用得着那么麻烦。”
小鸥捏了捏她的下巴,“你就是太素了,小心极品跑掉了。”
非浅打哈哈,“是,谢谢领导关心。”
赵小鸥拿她没办法,说了句,“有些事是靠争取的。”转身加入了蝴蝶的行列。
非浅也是专心不进去,索性合上电脑做眼保健操。
六点钟时三十六层已经不剩什么人了,只有三三两两的男同事看起来也是不紧不慢。仲微的电话一直没有打来。非浅等了又等,指着桌上的君子兰自言自语,“你家主子真是狡猾到家了,他也不说几点,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啊。”自然没有人答她,只能继续等。其实六点钟并不是多晚,不巧放在今天就多少显得有些心浮气躁。偌大的楼层,静得发慌,她埋头趴在桌子上。听到有走进的脚步声,忙抬起头来。敬仁温和的笑着,“怎么,还不走。”
非浅不好意思的站起来嗯了一声。
“要不搭我车吧。”
她赶紧摇头,“林总,我等人。”
敬仁明白过来,仍是笑,“等仲微啊。他一向不守时。”
非浅笑:“他也没说时间。”
敬仁问:“那怎么不打电话问问。”
她抿嘴笑着说:“再等一会。”
敬仁抬手看了看表,“我得走了。”
她浅笑着说:“林总再见。大家还等着您叫开始呢。”
他绕到门口,回过头说:“君子兰是仲微送的吧,你养的很用心。”
非浅笑,“温室里的花。”
敬仁还是泰然的微笑,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坦诚说:“桌上的梨花也很好看。”
非浅一惊,聪明人总是有的,自己装傻也没用。顿了顿,回话说:“三月开的花,现在看着新鲜罢了。”
林敬仁走后,楼层里就彻底剩下她一个人了。左等右等,怎样都等不来。恨得非浅杀人的心都有了,收了包下楼。却看到那辆所谓760和早晨一样端正的停在大门前,好像从来不曾离开。非浅忽然没了脾气,推门出去,还未碰到车就被猛拉了一把跌入仲微起伏的胸口。她挣脱出来,用包砸他,“干什么呢你。”
他有些闷闷不乐,“还没问你呢,怎么那么晚才下来。”
非浅诧异,“不是在等你电话么。”
仲微狠心弹她额头,“你就不能给我打个电话啊。”
非浅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用力捶他胸口,“你干嘛那么使劲。”
他叹气,掐灭了烟头揉了揉她的脑袋,哄孩子一样,“好啦,上车吧。”
第十五章
车堵成了长长一条龙,非浅知道周仲微一向最不耐烦的就是这样卡在马路中央左右动弹不得,他今天更是格外急躁,不住的拿手指混乱的敲着方向盘。非浅看了看他,没有说话,依旧盯着窗外看霓虹,这样斑斓,总能让她起了很多言情的脚本,在闪烁的灯下恋人们牵着手慢慢的走,自然,也有人是在这样的灯下决然放开手,有些爱情从来就见不得一丝光亮,哪怕那些光只是灿烂得微弱。
仲微敲得心浮气躁,车里的安静也让他不得舒坦,拿了烟叼在嘴里,划了几次才点燃了火柴。非浅偏了头过去望着他,自来有月下看美人的道理,其实烟雾里辨男人也不过就是恍然一悟。她本来是想要让他灭了烟的,可是一瞬间忽然有点心疼,他抽烟的急切刺痛了她的眼睛,于是便不忍心,只是心疼,隐隐在心底疼着不肯泛滥。她搜空脑子里所有的印象,他一直是任狂风暴雨,任风云突变,仍能不动如山甚至依旧谈笑风生的男人。很早前杨竼对她说,周仲微是不动声色间覆雨翻云的角色。此时,缭绕的烟气里,她是看不懂他的,但是隐约知道,他已经泄漏了心事,做了从来不的事情。所以,她疼。于是拉拉他胳膊,问些无关紧要的话,“总看你抽苏烟,有什么理由么。”
他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看她:“抽的第一颗就是苏烟,之后就一直抽。”
她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上大学那会儿寝室里的老三是系花,交际繁多,有一回喝醉了,非浅去接她,她贴在非浅耳边低泣,那感觉似是酒入愁肠。记得老三当时说过:“说什么看男人要看车子看票子看袜子,都是鬼话。只要看烟,什么烟好什么烟坏也都没有意义,有钱就能抽好烟,但是有情就从始至终只抽一种烟。那种男人认定的事情改不了,我知道的晚,活该我遇不上。”
仲微问:“想什么呢。”
她说:“想起来有人说,专情的男人才始终只抽一种烟。”
车还是丁点都动不了地,他撒开方向盘,又点了颗烟,才转过头去问:“我不像么。”
她点点头,认真得有些玩笑了,“你像多情种。”
他说:“那可不好,多情总比无情苦。”
说的倒是正经话,可是从他嘴里出来就像笑话了。她笑着去抢他的烟,“哎呀,你还文化了一把,我只知道多情却似总无情。“
他不明所以的望着她,也不是多恼只是愣住。非浅趁机将烟夺了下来,“少抽点吧,无论多情还是无情总要长命百岁才行。”
仲微看着非浅将烟仔细摁灭了,星星点点的火映得她手上有一点微微的红光然后才黯淡,一双素手仿若透明。忍不住伸手去握,她的手小小的却很暖。非浅本能的往回缩,他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