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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家佑欺负家晟,你们当没看见;长大了,家佑女朋友欺负家晟,你们无可奈何。现在,我们都快一脚伸进棺材里,你们拿飘渺的未来当赌注。心够大的哈!”
旧梗被翻出,颜卿憋住。
冼立莹得意道:“我们舒妤就不同了,从小护着家晟。蓝家就舒妤一个孩子,我们的家产都是留给她的。要是咱们结亲家,就算你们把肥肉留给家佑,让家晟啃骨头,他也饿不死!再说……”
“再说什么?”李妈插嘴。
“再说我们舒妤性子刚,谁的妻子将来不服气,保管让舒妤治的服服帖帖。”
闻言,大家心思不由一动。
“爸!”
耳边如狮吼的叫声震得李强仁回神。他忙转头作慈爱状,“怎么了?”
父亲明显装聋作哑,气的李家佑攥紧的拳头抠进肉里。
上周蓝舒妤指责他们把她当备胎,骂他假惺惺给她选择权。如今,连弟弟都没有选择权。这脸,打的“啪啪”响。
他替弟弟不懂,为何只因哑,就把所有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李强仁无可奈何,他拿遥控器关小电视音量,悠悠叹句:“你是要结婚的。我们再疼家晟都很爱你,岂能什么都不留给你?”
“我可以不要。”
“你妻子会要的。”
“我妻子不……”剩下的话,李家佑吞咽回去。
李强仁抬手摸摸他的脑袋,把声音调大继续看电视。
有些话真的对薄公堂,就会发现自己作不了保证。
可李家佑感到悲哀,悲哀的是他有先例。
**
每个人都有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也许是初恋,也许是背叛过,也许是负过她。
直到今日,李家佑并不清楚自己算不算负过她。
只是记得,说分手的那刻,她狠狠打了他一巴掌。“李家佑,没有哪个女人应该无怨无悔照顾你弟弟。”
她说的对,他不该祈求自己的女人无条件护着弟弟,包括不分家产。
可她讨厌弟弟,而弟弟害怕她。
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弟弟已经慢慢疏远他,常躲在房间里不出来,看书看得很凶。
那天晚上,依若今夜繁星璀璨。室内欢声笑语,室外北风呼呼。
颜卿捧着她的手,唠唠叨叨的话着家常;李妈搁厨房里,忙着做饭:父亲与他在书房讨论公司事务,一家人其乐融融,唯独少了李家晟。
似乎女友的到来,让他们无意的忽视弟弟的存在。
钟表敲到二十点,晚饭开始。餐厅里的长桌摆满了丰富的菜肴。
他和父亲一前一后下楼,女友蹦跳着跑来挽住他的手臂撒娇:“啊,饿死了。”
“确实比平时晚了,我们谈公事忘了时间。不好意思啊,瑶瑶。”
得到父亲温和的歉意,瑶瑶体贴的回:“伯父、家佑辛苦了。”
李家佑宠溺的拍拍她折进臂弯的手,领着她落座。
李妈做的饭菜很香,花样也很多,堪比饭店的大厨。
瑶瑶尝了口,赞叹:“真好吃。”
他吃了十几年,习惯了那味道,倒不觉惊艳。
颜卿却怕怠慢她,总是给她夹菜,弄得她怪不好意思。
吃到一半,李家佑忽然抬头问:“弟弟呢?他怎么不下来吃。”
他说完,没注意到父母的神色,李妈放下筷子嚅嚅的说:“感冒了,难受。”
“哦。”他笑着给瑶瑶解释,“我弟弟一到冬天,就爱生点小病。”
瑶瑶也不介意,埋头“嗯”声。随后,为活跃气氛,特地讲了几个笑话,逗的颜卿笑得眼泪都出来。
“太好笑了。”颜卿抽张纸,擦完眼角,让李妈给瑶瑶盛碗汤,“这汤美容养颜,我特意为你熬的。”
“谢谢伯母。”
晚饭吃的很愉快也很温馨。结束时,瑶瑶还帮忙收拾碗筷,但被李妈赶到客厅陪他父母吃水果。
怕大家干坐着无聊,父亲打开影碟机,播放部时下流行的电影,很合瑶瑶口味。家庭影院模式下,灯光暗淡,唯有电视屏幕光亮充足。
李家佑搂过瑶瑶,在她额头印上一吻。他家兄友弟恭,父慈母祥,女朋友温柔体贴,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如果,他没撞见那一幕,大概早就结了婚。
二十二点,夜色浓稠。他记不清自己是什么原因下楼,反正他晕晕乎乎绕了客厅一圈,莫名其妙拐进厨房。
哪想,这个点还有人在厨房弄吃的。但那人只开了盏小灯,淡淡的光圈唯照亮摆在正中央的小圆桌。
他以为是李妈,暗笑李妈活了大半辈子,竟舍不得一点电费。于是,强行摸开灯。
刹那间,强烈的光线打亮四周,把闷头吃饭的李家晟照的清晰透亮。
只见他左手一个冷馒头,右手执起的筷子正夹着青菜。圆桌上,三盘他们吃剩的菜,冰冰凉凉躺在那里。一碗颜卿特地为瑶瑶熬的美容养颜汤,搁在他面前。
他的脚边,形影不离的阿灿气势汹汹瞪着他。
“家晟……”
刺眼的光和响亮的声,顿时让李家晟毫无安全感。他无措的放下手中的一切,垂首如同做错事的孩子。阿灿安慰的舔舔他的裤脚。
李家佑猛然明白他的弟弟在装病。
“你……”
这声“你”带着探究的疑惑,吓得李家晟慌忙起身打出“对不起”的手语,然后握着那半块儿馒头,急匆匆绕开他跑回自己房间。阿灿紧跟其后。
心彻底透凉。
李家佑鬼使神差坐到弟弟的位置,拾起筷子夹起一块肉。肉本是肥而不腻的爽口,偏入嘴是冰渣子的味道。
弟弟就这样吃的?
他仔细回忆起家人谈到弟弟感冒了的神情,恍恍惚惚中竟然想起瑶瑶诚心诚意的笑话。
这时,有人停在他面前,灰暗的阴影落在饭菜上,他抬头叫了声:“爸。”
“李妈陪你妈聊天,忘了热菜。家晟五谷不分的,热菜都不懂。你上楼吧,我来就好。”
李家佑充耳不闻。没多会儿,厨房响起灶火焚烧的“咝咝”声。
“爸,我是不是瞎?”
李强仁等锅烧热,倒入一碟菜,翻炒几下答:“是我们错了。这些年因为太疼他,就教会他读书。总念着他哑,不舍得他吃苦。”
没留神,锅烧糊了。他往里面加点水,菜锅“呲”的一声叫。李强仁盛出那碟菜,摆在灶旁。
他没回头,继续说:“家佑,别怕。你爱的人大胆娶,家晟我们来照顾。”
怕?他不怕,他只是内疚。内疚过了这么多年,他既赎不清欺负弟弟的罪恶,又照顾不好弟弟。
“我们从来不希望你因为家晟过的不幸福。”李强仁讲完,把热好的菜放在长案板里,带给李家晟。
**
回忆到这戛然而止。
李家佑一直攥紧的拳头松开。他没有看李强仁,而是抱起旁边的阿灿,似哀求似妥协:“爸,再赌一次。”
“拿我的幸福赌。”
李强仁闻言,沉默的摇摇头。无论是李家佑还是李家晟,都是他的儿子。他绝不会因为其中一个人的幸福舍弃另一个人的。
“家晟说他喜欢赵晓琪;舒妤说她想自己做回主。爸,他们比我们活的不容易。”
“……”
李强仁依然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仿若未被打动。
“拿我的幸福赌,赌赢了我们翻倍获得筹码;赌输了,我养家晟一辈子,我会确保自己死在家晟后头。”
“就当我们傻,好不好爸?”
话以至此,李强仁叹息声关掉电视。他闭眼整理过去的思绪。
有孤儿院的所见所闻,有冼立莹的诱人提议,有颜卿的泪水和期盼,有家佑的完美无缺,有自己的担忧,有家晟的快乐笑容……
“爸,就当我们傻。”
就当我们从来不清楚这世间险恶,就当我们相信有永恒不灭的爱情!
第43章 番外二瘸子和瘸子
日子一久,空气发酵成醉人的香,染得鼻腔躁动鸣声,似是d城空袭声。
而前两天下的雪积在路边,有脏污的水迹流到路中央,如同……
“感冒了?擤鼻涕就擤鼻涕,装什么文艺。”
“你滚开!”
蓝舒妤气愤的推开冲她弯腰的男人。这变态明明和她不对盘,偏总是找理由约她出来。约出来,也不好好说话,老喜欢拿话刺激她,美名其曰:“王的问候。”
男人没注意,竟被她推的趔趄倒地。他马上双手撑地防止狼狈囧态,却听见小保姆的闷笑。
他扫视而去,小保姆立马装眼残,垂首坐在车站的公椅边儿整理膝间的背包。
“呦!”男人有条不紊地爬起来。等站稳后,边拍打沾了泥水的屁股,边吐槽道,“看起来四肢瘦弱,手臂怪有劲。没少吃饭呐!”
蓝舒妤漂亮的黑眸微眯,冷冷回:“没吃你家饭。”
“是吗?”男人扶住轮椅的两边,重新弯腰与她对视,“怕以后要吃了。”
他说完,故意把头偏到她耳边,悄悄伸出舌尖轻舔了女人饱满的耳垂。
湿湿|滑|滑的触感袭来,蓝舒妤恼羞成怒:“马寇山,你混蛋!”
马寇山见她又要推自己,忙灵巧的闪开。好在装假肢的右腿够贴切,使得他能全身而退。
“看,我腿灵活吧。”
仿佛是嫌蓝舒妤的火气不大,他撩开右边裤腿给对面的蓝舒妤看。那神情满是得意。
果不其然,蓝舒妤的肺都快气炸。她第一次后悔当初的复健,自己耍性子不努力。如若受的了那苦,这会儿扶着小保姆也能把腿踢在他身上。
但事已至此,全当她遇到神经病。
“阿梅,推我回家。”
坐她身后的小保姆听见她的呼唤,马上背包就要走过来。
“诶!等等。”马寇山抬手止住小保姆前行的欲|望,他收起脸上的皮笑,正儿八经的蹲在蓝舒妤面前,说,“带你去坐公交车。”
“……”
蓝舒妤的大脑有三秒的停顿,三秒一过,她突然沉沉地埋头,于是……
“咣当”。
马寇山揉着泛红的脑门,要笑不笑的盯着她瞧。平行的视线,蓝舒妤能察觉出他眼神中乱七八糟的欲。
他要打她?
“哼,敢!”蓝舒妤气不过,瞠目瞪他。
彼时,正值普通上班日,街边人员稀少,就连车辆都三三两两。所以,气氛有些安静。
马寇山有些迷失在这半刻中,他眼中的蓝舒妤,脸颊潮红,胸脯一鼓一收;最要人命的是,她骄傲的神态,仿若被囚禁的雅典娜。即使没了护命的黄金圣斗士,依然散发圣洁光辉。
她怎么这般耀眼?
马寇山为醒神,晃晃脑袋。这种行为落在蓝舒妤眼里,又是另一番解读。
“该!被撞晕了吧?”她嘴角默然向上勾起,浅浅弯弯得笑。
马寇山眸色暗沉。他慢慢起身,绕到她身后,扶着轮椅把,推她去公交站牌那儿。
小保姆见状,跟在他们身后准备一同上车。
马寇山瞄她两眼,然后弯腰附在蓝舒妤耳边说:“别带她去,我们自己玩。”
蓝舒妤没答应,专心摆弄手指头。
“坐完公交车,送你去家晟那气赵晓琪。”
“唔,有点意思。”
蓝舒妤想起赵晓琪穿着高跟鞋的脚和望着自己腿部释然的表情,她点点头。
“阿梅,找地方自己逛街,花销找我报。”
“不行,冼姐知道会骂我的。”
“骂你受着。工资我翻倍给你结!要是妈把你骂哭了,我帮你骂她怎样?”
小保姆不敢反驳。她清楚蓝舒妤的性子,许诺过的绝对会兑现,包括骂人。
“那我怎么说?”
“什么都不说。”
“哦。”
小保姆同意了,可她没走。站在原地没挪步子。
蓝舒妤蹙眉,“还不去?”
“现在?”小保姆不放心的望着马寇山,“他能行吗?”
她本意是想帮助马寇山弄蓝舒妤上公交车。毕竟他俩搭伙,总叫人放心不下。
受到轻视的马寇山平静得微笑,蓝舒妤却张嘴利言,“连女人都背不动,算什么男人!阿梅,滚!”
她生气了。她最难过的事情便是旁人低看他们这种群体。
也许上天残忍,夺走他们健全的体格。但不代表他们就该与人相异,就该自我垂怜。
最后一声吼,吓得阿梅慌忙摆手,表示无辜。
“28路,阿梅,这趟车能到市区。”
阿梅闻言,惊骇中瞧眼微笑的马寇山。即便觉得他中用程度太小,但面对生气的蓝舒妤,她选择麻利的跳上车。
蓝舒妤打量着趴窗户边儿貌若可怜巴巴的小保姆,神态倨傲得冷哼声,任由28路喷着恶臭的尾气,驶离她的视野。
“去哪?”
“咱们做135。它是d城线路最长的公交。”
马寇山仍是贴着她耳边讲话,潮湿的呼气渗得她颈边暗生细小的颗粒。
她罕见的没骂他,低低“嗯”声就完事。
**
135停在他们面前,后车门和前车门同时打开,有几个乘客先行下车。
马寇山并没着急踏进前车门,而是站在门口冲司机指指蓝舒妤。
司机点点头,悠悠举起保温杯喝口茶。
马寇山转回身蹲在她身前,待她两只细弱的手臂扣在他的颈间,就用力抓住她的腰肢往背上贴。
随后,他身体前倾,等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