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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著的眼睛在暗夜里亮如寒星,一分一分的索要。炙热的气息火烫,烫得僵硬的身子一点点软下来,手慢慢搂住了他的颈。
他的唇逐步下移,扯开单薄的亵衣吻上了白皙瘦弱的肩。指尖轻挑,极细的带子无声而断,最后一丝遮蔽滑落,露出了幼蕾般贲起的胸。掌心触上去的一刻,男子的喉间响起了呻吟般的低叹。
她蓦然恢复了神智,却没有力量阻止,身体似乎已全然背叛。他拾起搭在他掌上的小手,一根根吻过玉葱般的指,舌尖轻舔手心,她无法抑制的轻颤,陌生的悸动迷乱而无措。
他却没有更进一步的侵袭,清朗的眸子幽深而沉静,隐隐有危险的火焰。细看她的脸,像要从中找出隐藏的一切,或许发现了什么答案,神色逐渐柔和下来,不复刚才的狂烈。
忽而轻如蝴蝶般吻了吻颊,替她拉上了衣襟,温柔的把娇躯放回床上。
“你……”她的头脑一片茫然。
“晚安。”指尖在唇上轻点了点,他灿然一笑,俊美得让人停住了呼吸。等回过神,人已从室内消失。她扶着头坐起来,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未束好的衣襟再次滑落,雪白的肌肤上密布着点点红痕,真切的提醒她所经历的荒唐。她怔怔的呆了半天,脸颊激烫的烧红。
故旧
借着赴宴,她得以从困了近十日的谢家脱身。
谢夫人殷殷叮咛了好一阵才放手,关怀之情溢于言表,她只能回以微笑。谢云书扶着她上了马车,随之而行的还有一堆谢夫人硬塞过来的滋补调养的药品,她随手拨了下,表情有点复杂。
“回头我让李叔派人熬给你喝。”俊颜噙着笑意,不出意外的立时见她摇头。
“不必,这些天我已喝得够多。”想起来犹有余悸。
修长的手指摸了摸粉脸,滑嫩的触感令人恋眷。“效果不错,你现在气色好多了。”
迦夜史无前例的翻了个白眼,“你弟弟都不肯喝。”
他闷笑出声,自然而然的揽住了纤腰。“娘确实太热情了。”马车随着石板路面驶过,车厢震动频频。
她略微放松了一些,头依在他怀里。“你有一个很好的母亲。”
清丽的面容有些伤感,他温柔的看着她。“嗯。”
“我娘也很好……”她轻轻低喃,恍惚的回忆。“只是死得太早了一点,假如当年一切都没有发生……”
“……你四岁以前是什么样。”
迦夜微瞌上眼,绽出几许稚气的笑。
“很调皮,爱玩,每次都缠着人不放。又任性胡闹,那些叔叔姐姐拿我没办法,我一笑他们就不忍心说我了,再不行就哭,娘说我最会骗人,眼泪像水似的……”
“你爱哭?”完全难以想像的描述,他深觉不可思议。
“曾经是……因为哭很有效。”她的声音低下去,无意识的拨弄他的手指。
“我从没见过你哭。”
“……我忘了。”做梦般迷离的眼神淡去了,他不想这样,俯身吻了吻长睫。
“你以前最喜欢什么?”
她想了半天,黑眸像汪着水,格外诱人怜爱。
“我常赖在娘怀里躲懒,不肯学东西。好多师父对着我叹气,看他们摇头晃脑就觉得有趣。”
几乎可以想见童稚的无赖,他不禁失笑。“想不到你比青岚还皮。”
“反正爹也不会打我。”她笑的微微得意。“他比娘还心软。”
“很宠你?”
“我要什么他都会给,有一次我把他最心爱的和阗汉玉耳杯打碎了,爹一点也不生气,只担心我是不是划伤了。”
和阗汉玉耳杯……?
“或许是东西太多,一个耳杯算不了什么。”他不着痕迹的应。
“才不是,虽然家里的东西都是珍品,可那个耳杯是我见过玉色最好的,连天山上也未必……”突然发现自己说得太多,迦夜收住了口。
马车正好停了下来,静了片刻,她推开他跳下车,隐约懊恼失言。
尽管话未说完,谢云书已猜出了未尽之意。
天山上都无出其左右的汉玉名器……
这样的家……怎会让母女二人流落西域?
童年受尽宠爱,迦夜为什么从来没想过重寻旧宅……
东方万木竞纷华,天下无双独此花。
琼花之美,举世皆知。隋帝三下江南,敕开运河,尽为看花来。
扬州独一无二的名花,数百年声名远扬。
花期常在四、五月间,南郡王行宫建于山中,借了清寒幽冷的山气,开得比别处要迟,才有了夏日赏琼花的机会。
树高数丈,如雪般的玉花缀满枝丫,璀灿而晶莹。香气清馨,望之如雪衣仙子临凡。花大若玉盆,八朵五瓣大花围成一环,簇拥着一团蝴蝶似的花蕊,轻风过处花枝摇曳,翩然有冰雪之姿。
萧世成身着华服,一身富贵气。谈笑生风,举止得体,全无在白家时的威煞,恰如一个风流自赏的贵介公子。
南郡王长期沉眠于酒色,身材肥胖面容松弛。初时露面即回了寝殿,对宾客的一应招呼全交给了这个精明强干的儿子。来客多是官场中人,时时可闻官场上的套话虚礼,萧世成游刃有余的应对,若有机会世袭勋爵,必定比其父手段更为高明。
没有去赏花最佳的无双亭,迦夜挑了一处人稍少的地方坐下,默默的望着灯火极盛下的玉树琼花,谢云书则静静的看着她。
一袭淡色轻罗,乌发素颜,幽丽而清婉,随着夏日的凉风衣袂轻扬,极似琼花幻成的玉人儿,美得极不真切。
行过来的萧世成也呆了呆,随即洒然一笑,从身后侍从的盘中拈起一朵琼花送至面前。“如此歌宴,姑娘偏偏落于灯火阑珊处,必定是我招待不周了。”
迦夜伸手接过,纤指莹白如玉,竟似与花同色。
琼花在掌上洁白馨香,比脸犹要大上许多,她不出声的笑了笑。
“好花。”
“比不上姑娘的容色。”恭维的话虽轻佻却也出自本心,萧世成赞了一句。“难怪谢三公子片刻不离。”
话里透着讽刺,不过对二人全无作用,只当没听见。
“多谢世子盛情,花已看过,若无他事请容我们先行告退。”谢云书礼貌的问了一声,提醒对方重点。
“倒是我疏忽了,竟忘了赏花之外另有故人想见姑娘一面。”萧世成故作顿悟,扬眉示意身后的随从。没多久,一个人从玲珑错落的宫苑山道行来。看身法并无多高的武功,仔细打量对方的眉目,仅是普通的西域少年,并无丝毫印象,两人交换了眼色,俱是茫然。
少年并未留意,对萧世成恭敬的行礼,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话。
“索普,你可认得那位姑娘。”
少年这才抬头看过来,明亮的眼睛愣了半晌,猝然激动起来。
不管迦夜想过什么样的场景,都不曾料到这般情形。少年忽然双膝落地,眼里涌出大滴的泪,满怀真诚的感激,毫不掩饰倾慕之色。
“我以为今生再见不着仙女姑娘,请容索普致谢。”少年嘴里的龟兹语提醒了某个被遗忘的记忆,谢云书迅速想起了一张血泪狼籍的孩子面孔。
迦夜退了一步,怔怔的僵了一瞬。
“我不记得……”
少年绽出带泪的笑。“龟兹边境的村子,多亏了仙女姑娘迦陵鸟一般的歌声才救了我,我一直记得姑娘的脸,美得像天山的雪莲花。”
少年的眼诚实而真挚,盈满了谢意。谢云书却开始头疼。
萧世成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幕,显是相当满意。
迦夜深吸一口气,垂下长睫细细的看自己的掌心。
“果然是一场惊喜,除了他应该还有一位故人吧,何不一起请出来?”
静了片刻,萧世成朗笑扬声。
“姑娘真是冰雪聪明,请赤术王子。”
随着话声踏出来的人高大而英挺,换了汉地衣着仍有种藏不住的英悍之气,正是当年结怨颇深的龟兹大王子。
细致匀美的颈项皓白如苇,迦夜微微抬起了头,一想到身畔的人就更添了一层烦忧。
赤术先开口了,深目闪亮。
“想不到能和天山上的雪使在江南相见,实在是有缘。”
“殿下何时来了中原?”她实在懒得扯出笑容。
“还是拜雪使所赐。”赤术一笑,雪白的牙齿如狼。“当日雪使的妙计令父王震愤,一怒之下将我送入中原作了质子,才有今日之会。”
从一国储君转为质子,心气高傲的赤术之恨可想而知。她双手笼在袖中,嘴上仍是淡淡。
“你何时见到我?”
“世子来扬州的楼船上,我恰巧也在。”赤术配合的回答,仿佛甚是愉快。“雪使容颜数年未改,莫非真是索普所言的仙女?”
少年已经在赤术的命令下退至远处,迦夜瞥了一眼。
“没想到你真收养了他。”
“毕竟是我的同族。”
“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她厌恶这种感激,宁愿面对仇恨。
“何必打破他的美梦。”赤术意味深长的笑笑,眼神微妙。“再说……那时候的你,看来确实如天女一般。”
清扬婉转的歌,如梦似幻的人,错认的何止是索普,一度他也把魔女误作了仙子。
迦夜叹了口气,转向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萧世成。
“人我都见过了,世子意欲何为。”
“萧某并无恶意,只是想请雪使留在南郡王府作客,必定以上宾之礼厚待。”
“这是要挟?”
“是邀请。”萧世成含笑以对,有一抹志在必得。
“若我拒绝?”
“魔教在中原的名声雪使不会不知,届时中原武林道上的同源或许败了雪使的游兴,岂不大煞风景。”
“你以为这能奈何我?”黑眸静若幽潭。
“纵然雪使身手超凡无惧风浪,谢三公子却大不相同。”萧世成背负双手相当自信,抛出了另一张牌。“谢家公子曾沦为天山四使之影卫,此事非同小可,足以轰动武林。尤其是……”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暧昧一笑。“离了西域仍与魔教牵扯不清,甚至将雪使请到了家里,一旦传扬出去,执白道牛耳的谢家必将声名扫地。雪使为救谢青岚不惜舍身相护,又怎忍心坐视事情嬗变至此。”
谢云书没表情,迦夜却笑了。
“世子既知我的来历还这般苦心延揽,实在让迦夜愧煞。”她一根根瞧过手指,仿佛在研究隐藏的脉络。“想驭使我,知道会有怎样的代价?”
“自然不是容易的事。”萧世成的笑容收了收,身边的侍卫警惕起来。
“放心,我不会对你动手。”迦夜的笑冷若玄冰,带着三分煞气。“杀南郡王会更有用,他一死,你的权势还剩下几成?”
“你不敢这么做。”萧世成脸一青,也透出狠意。“刺杀一方王候,即使是你也休想善了,必成公敌。”
迦夜唇角一弯,透出睥睨天下的倨傲。“世子大概不知,在西域能让我亲自出手的必是一国至尊权臣。我舍了半边肩臂即可杀你,取南郡王的性命又有何难。”
“你以为我在乎中原人的围攻?还记得我对玄智说过的话?我本无心江湖事,但若有人执意不肯放,就别怪我辣手无情。”桀骜凌厉气势逼人而来,一时无不色变。
“你所仗的权势熏天,我所恃的性命一条,不妨试试谁输不起。”
说的是极狠的话,语音却平静逾恒。
萧世成的目光闪烁不定,静寂的一角与宫苑的热闹成了鲜明的对比。
风,送来了琼花的清香。
对峙良久,萧世成突然一笑,又恢复了彬彬有礼的世子形象。
“如此良夜,尽说些煞风景的话,确是我的不是,请叶姑娘勿怪。”
“哪里的话。”迦夜也笑了,杀气褪得分毫不剩。宛若一片随风飘落的雪羽,点尘不惊。“我来江南但求平静渡日,还望世子成全。”
偶遇
望着两人的背影,萧世成长叹了一口气。
“你说对了,她果然不可收服。”
赤术也在目送,神色有些复杂。
“离了天山,她仍是雪使。”
“她真这么厉害?”他不甘心的自语,对答案一早是心知肚明。
“世子也见识过了。”想了想,赤术不无自嘲。“当年她身中青珈散仍从密室逃了出去,还杀了我六名亲随,至今仍想不出她是怎么做到。”
“真是可惜……”
“井水不犯河水或许是件好事,她承诺不会再插手谢家的事。”
“那是因为我不可能再有机会。”萧世成冷冷的道。“恢复南郡的势力起码要五年。”
“此番失手纯属造化弄人。”原本该在西域的魔星居然牵扯进来,巧合得令人叹息。
“谢云书……算他好运。”
“世子不打算宣扬?”
“她说的对,我赌不起。”萧世成浮出一丝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