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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无法控制随之而生的臆想,她羞窘万分。“你……这……这可不是卧房!”
“不是卧房如何?”他笑吟吟的戏弄。“除了你我谁能进来?”
拦不住游移的手,她强忍溢出的呻吟,声音细如蚊蚋。“不行……这……没有……”
“床?”幽暗的眸子望了眼密室,一把扫落书案上的字画,现出乌光锃亮的漆面,托起娇躯一送。“现在有了。”
木质沉黑,肌肤如雪,匀美的双腿垂在案边。衣衫被扯得零乱半褪,大片欺霜赛雪的春光呈露,散发出勾魂荡魄的诱惑。难以抑制的冲动翻涌,他肆意的吮咬拔弄,温软的胴体止不住轻颤,黑瞳迷乱而昏然。
他喑哑一笑,欺身附了上去。
取舍
少小离乡,与父亲并不亲近,谢飞澜挑了个恰当的时机探问。
“云书叫你回来?”谢震川刚打完一套拳,接过热巾拭脸,端起案上的参茶啜饮。“一切随你的意思,泉州扬州均可居停,家总是在这里的。”
“若我回来接三哥的位子?”
谢震川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四子。“不行,谢家将来执事的必须是他。”
谢飞澜并未被父亲不悦的神色吓住。“既然如此,爹又何必为难他。”
谢震川不曾发怒,了然一笑。“我知道他打什么算盘,你也可以直接告诉他,休想。”
“那就别逼他。”谢飞澜直言。“爹明知他有多看重妻子。”
谢震川眯起眼,不轻不重提点。“他首先是我谢震川的儿子。”
“硬要他取舍于心何忍。”谢飞澜不解。“他不在乎无后。”
“我这个做爹的不能不在乎。”谢震川沉哼一声。“他想离家,等我死了再说。”
“爹真想三哥郁郁终生?”
谢震川没说话,提起漏壶浇花,透明的水帘洒在花叶上晶莹剔亮,愈加鲜灵芬芳,良久才道。“我逼的不是他。”
“那是谁。”谢飞澜心念电转。“爹是想君府……”
“和君王府无关。”谢震川眼眸深沉。“是他护在背后的那个。”
“爹是指……三嫂?!”谢飞澜诧愕,几疑听错。
“她也休息得够久。”谢震川眉心略皱,宛如刀痕一现即隐。“云书这几年把她当成孩子一般养,该是时候了。”
“三嫂……不是身子太弱?”虽然确实被宠得有点过份,但也不至于让父亲看不过眼吧。
“她是身子骨差,所以我这几年一直放任。”谢震川微喟,持剪细细修整花叶。“但她心智远超同侪,行事老辣狠决,非比寻常。如今虽已收敛,内底犹在,只是被书儿掩得密不透风。”原本是展翼九霄的云雕,却被爱子养成江南花间的娇莺,着实可惜。
“这……三哥心疼,自己甘愿担了一切,似乎也无不可。”
“云书对外游刃有余,但对内……”花剪一落,截掉一大簇泛黄的病枝。“谢家族内众多琐事,明的暗里无数,难道内眷不和都靠他调停问训?眼下是有你娘打理,将来他必须有个得力的内助,那丫头……”
“三嫂的性情……”谢飞澜想起那抹桀骜的丽色,永远对丈夫以外的人淡漠疏离。
“像你娘那样未必上佳,过于心慈反易生事。”谢震川深深一笑,蕴着看透世情的犀利。“君翩跹连天山权谋竞斗且不在话下,还理不了家长里短?她袖手养息,一是体弱,二是不愿拂了你三哥的心意。”
“书儿实是爱重太过,不舍她受一点累。若是寻常人家也罢了,谢家……”谢震川感慨良多。“凡事一个人扛了,他会异常辛苦。”
让三哥纳妾与这有关?谢飞澜飞快的思索。父亲料定三哥必定不愿,要护着佳人便唯有离家,这样一来……
“爹想让三嫂怎么做。”
“她当年宁愿断情远走成全你三哥的前程,如今岂会坐视书儿身负骂名离乡背井。”精明世故的老人微一点首。“一定会说服云书生个孩子,阻断所有疑议。”
“三哥说她根本不能生子。”有什么三长两短……
“景泽说有些风险……”谢震川凝望爱妻所在的小楼,恍惚了一瞬。“若是好生调理非不可能,书儿是关心则乱。”
“万一……”
“人生在世,总是要冒险的。”谢震川回复了刚毅冷愎。“过了这关,她才是实至名归的三少夫人,能与云书并肩承担谢家的职责。”
巩固地位的同时,兼以事实证明三哥回护过度,她并不像旁人以为的那样娇弱。母亲再适时提带,逐步将内务转交……谢飞澜约略明白了父亲的用意,霎时又生出了微惑,父亲究竟是希望三嫂成为三哥臂助,还是心疼娘被琐务缠身?三哥纵然睿智,但对上老谋深算的父亲……
形式古雅的黑匙透出玉一般温润的光泽,轻轻挑起一匙糖洒入白玉盏,又挑起一匙糁入青瓷碗搅拌良久,随手搁在托盘上,玲珑纤手托起青瓷碗,递至正在翻阅文书的男子臂边。
“我的药不必加糖。”男子一饮而尽。“又不像你要喝那么多。”
她嫣然一笑,“是你说甜的苦的都陪我。”
他一时失笑,抬手抚了抚丝发,结缡数年,脱去冰冷之外,偶尔她会露出小女儿心性,娇嗔可爱,见之怦然心动。
“随玉说过一阵会到扬州探望。”
接过信笺,她瞧了几眼微微一笑。
“大概是想亲眼看看海冥绡效用如何。”他伸了下懒腰,将爱妻揽在膝上。
“这几年让他费心了,你也累。”
“累一点心里高兴。”他的臂略略收紧。“像这样你在我怀里,不知多好。”南拓追寻她的时期也忙,越忙越是焦燥,空乏而烦乱,与此刻的满足感截然不同。
“做你妻子真不错。”螓首侧倚宽肩取笑。“难怪有人念念不忘,这么久了还不死心。”
他略一攒眉,“我已和爹提过,以后她没机会再到谢家。”一路让人盯着她出扬州,好容易送走了麻烦,不是碍于世家情面……
黑眸冷冷的一闪。“你倒有好生之德。”
“怎么这么说。”他故作不解。
清颜似笑非笑,指尖刮了刮丈夫的喉结。
“她要没动什么脑筋,你会这样小心?”
“我一向小心。”他含笑轻啄纤指。“你教的。”
“让我猜猜她想做什么?”十指相错,她淡笑着寻思。“亲手杀我无异于找死,下药也不可能。谢家地面上,谅她也不敢动用白家的关系,最后当然只剩下一条路……”
俊颜微笑不语。
长睫眨了一下,“可惜二嫂不会答应,她又没机会进药庐,只有收买下人了,买通了几个?”
“两个。”他徐徐道出详细。“一个是打扫药房的仆役,替他在外买了一栋私宅;另一个是二嫂身边的丫环,翡翠镯一双。”
“丫环有点奇怪,就算白凤歌做戏骗得同情,为一双镯子冒死也不划算,何况二嫂待下甚苛积威犹在,怎么说动的。”
“或许正是二嫂平日太苛了些。白凤歌承诺事成后将人要过去,脱了贱籍,带回杭州认作义妹。”
“这也信?”一旦所谋成事丫环必定暴毙,将所有线索导向苏锦容,反正宅中尽知二嫂与三少夫人有隙,正好拖来作替死鬼。“你怎不做场顺水推舟的好戏。”
“总得给二哥留几分颜面。”他轻叹一声,有些伤感。“再说白世伯看着我长大,待我如子侄。”
她望了一眼,转为淡嘲。“白凤歌是蠢了点,不过倒希望她多呆一阵,我也好打发下时间。”
听来言若有憾,他不禁失笑。“真这么无聊?改天陪你出去走走。”
她懒懒的提不起劲,“不用,只是觉得日子太舒服……简直不像真的。”与君王府如出一辄,那时清醒之时屈指可数,也就不觉。换了现在……闲得让人叹息。
“你不喜欢?”如拥着一只慵懒的猫,他轻问。
“不知道。”眉间些微茫然。“好像已经足够好。”
仔细瞧她的神色,他静了半晌。
“再等几年,我带你去游历名山大川,遍览各地风情。”
“你舍得下?”第一次谈及这个话题,长睫下黑瞳幽幽,潜藏难测。
他良久不语,低头吻了吻粉颊。“我知道什么更重要。”
“你放得了?”稍稍坐直了身体,她静静的凝视着他。
“……我会安排好。”他又沉默了一阵。“还有飞澜,不是非我不可。”
“……值得么?”
令人失神的笑容漾开,俊眸熠熠生光。
“当然。”
她怔怔的望了好一阵,忽然拥住他的颈吻上去。
唇舌缠绵,热情得让他惊讶,迅速在体内点了一把火,细白的指尖探过小腹,带起一阵燥热的急迫。鸷猛的欲望窜起,他再无法思考,抱起娇躯向床边走去,交缠着身体滚入了床榻。
蕡实
满堂华宴,歌舞频传。
时逢江南武林世家摆酒设宴,谢家两兄弟到场致贺,被奉为上宾而待。
左右酬酢喧嚷,酒过三巡,兄弟二人声音极低的谈笑。
“三哥真过份。”谢飞澜半真半假的抱怨。“娘让我多住一段时日,可不是让我在家当牛作马。一应事务都丢给我,自己去陪养娇妻赏景作乐,完全不体恤兄弟。”
“反正你也是闲着。”谢云书浅笑调侃,并无半点愧色。“做得又挺顺手,就当是熟悉一下家里也好。”
谢飞澜气得一哼。“三哥别想得太美,上次提的我可没答应。”父亲那般明晰的决定,岂容三哥私下变更,他倒是想提醒一二,却碍于严父只能守口。
“回来不好么?”谢云书叹息一声。“也免了爹娘悬念。”
“回来一个又离开一个,有何不同。”谢飞澜跷脚晃着椅子,轻漫而随性。“再说理一大家子人拘束得紧,爹也看不惯我这脾性。”
“你表面不羁,骨子里却方圆有度,行事稳妥,爹很明白的。”
“比你还是差上许多。”攻琼州的时候见识过几许,这一点他心服口服,谢飞澜道。“所以三哥还是死心吧,爹不会放人的。”
“只要你答应,爹那边我想办法。”
“还是算了。”默然许久,谢飞澜一笑,漫然戏谑。“我没兴趣,除非……三哥院子里也有那么一位绝色佳人等我。”
“这个好办。”谢云书笑起来,轻松的打趣。“江南多的是佳丽,凭你的花招还有哄不到手的?”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谢飞澜也笑,潜藏着无人能解的晦涩。“最想求的似乎总不易得。”
“真有中意的?是哪家闺秀。”觉出神情间几份异样,谢云书不禁关切起来。“居然能让你害相思,费点心娶回来好了。”
“三哥别说我,台上献舞的美人可是眉目含情,心有所恨。”谢飞澜嘴角一歪,舞姿绚丽的佳人媚眼欲流,只在谢云书身上打转。“三哥风采非凡,娶妻了还挡不住桃花朵朵。幸好三嫂不出门,否则有你好看。”
“你三嫂心眼没那么小。”听来大有幸灾乐祸之嫌,谢云书莞尔。“再说她要是出来,你以为看她的男人会比我少?”
谢飞澜登时语塞,又观了一阵歌舞,谢云书瞧了瞧时辰。
“我去跟主人告辞,差不多该接人了。”
婉拒了友人再三挽留,两人策马出城。
这不是君随玉第一次到谢家,但送嫁之后尚属首次。
谢云书率兄弟亲迎。最为关心的那个人渐趋好转,忧虑一去,均是轻松而愉快。谈笑随意,话题泛泛铺开,一路亲近投契,转眼已至谢家门邸。
刚要迎进去,一直随在翩跹身边的近侍抢出来躬身禀报。
“禀三少、公子,小姐前一刻身体不适,突然晕过去情由不明,正请了二少诊治……”君府拔过来的近侍私下仍称小姐,数年均未改口。
谢云书一惊,甩了缰绳疾走,适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有没有说是怎么回事?”走的时候明明和平日一样。
“事前并无异常,小姐与沈姑娘相谈甚欢,一同在花苑挑选摆衬的秋菊,刚挑了一半……而后火速禀报夫人,立时请了二少过来。”
近侍回话极快,不敢半分停顿,毫不意外几人神色凝重。
甫一来即闻此变,君随玉眉头紧蹙。
未近屋内已见谢景泽步出,不见紧张,倒有些惊诧交织的迷惑。
“二哥,翩跹要不要紧,怎会突然晕了。”尽管茬弱,却不曾说晕就晕,服了海冥绡之后更是好转许多,按说不该有此意外。
“她没事,你别担心。”谢景泽安抚着三弟的惶急,又忍不住疑惑。“倒是你近日……没喝药?”
听到人声,沈明珠从屋里走出,喜孜孜的颇为愉快。
“什么药?三哥怎么问我。”谢云书不解。“翩跹究竟如何。”
“弟妹有喜了。”谢景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