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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婳斜睨了她一眼:“哦?依二姐之见呢?”
如筝听她语带火药味,也不怪罪,接着说道:“苏世兄为人高傲,你这样缠着他,逼着他,反而会让他心生抵触,要进一步再退一步,若即若离地才好……”
如婳见刚刚转过一个拐角,四下无人,便停下脚步,看着她冷笑道:“哦?便如二姐这般么?”不待如筝开口,她又咬牙到:“二姐今日端的好风采,你穿了梅花的云肩,苏世兄就上赶着给你献上梅花诗,他的眼睛,自从看到你,就没离开过你!小妹不得不佩服姐姐好手段,还说什么是要帮我,我看是你自己忙着勾引他吧!”她声音不高,语气里却充满了怨毒。
如筝听她说的如此不堪,一时火起,抬手便给了她一耳光:“放肆!”
清脆的响声伴着如婳的眼泪飞溅而出,她楞住了,抬头看着自己这个一向逆来顺受的长姊,心里很想一个耳光回过去,却在她严厉高傲的目光下慢慢软了下来:“你,你竟敢打我?!”
如筝看着她,心里暗暗叹息,面色一沉到:“我如何不能打你?你不敬长姊,出言不逊,身为世家闺秀,言语轻狂,我是你的亲长,出手教训你是为了你好!”她向后看看,丫鬟们都老老实实的站在远处,低眉顺眼地显然是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如筝不欲多说引人注意,压低声音到:
“林如婳,你好好想想,今天我所做的一切事情,说的一切话,哪一桩不是在替你铺路?寿礼上我突出你,你说什么我都帮你附和,你泼我一裙子水,我也不在意,反要替你成全,苏百川对你不上心,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是你自己没用!我好心好意教你如何引起他注意,你反而来攀扯我,我只一句,你稀罕的那个苏世兄,于我来说什么也不值,从今往后,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她也不再理如婳,径自朝沁园方向走去。
如婳捂着略微红肿的脸颊,看着如筝飘然远去,很想回敬几句什么,却抓不住她任何的话头把柄,满腔怒火和不甘只化作一句怨毒的:“林如筝,你等着……”
如筝被如婳无理取闹气到,径自回了沁园,浣纱和待月迎上来,看自家小姐面色不好,也不敢多问,只帮她卸了妆,又打了水帮她洗漱,如筝洗了脸和手,换了清凉的纱制中衣斜倚在榻上,心里的怒火慢慢平息下去,想想如婳对苏百川完全不对路的讨好和苏百川对自己莫名其妙的纠缠,心里又涌起一阵烦闷。
她拿了把凉扇,使劲儿扇着,慢慢身上又生出一丝寒意,她心里一凛,苦笑着摇摇头: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在想着别人的事情……
如筝扬声唤入浣纱,吩咐到:“你去告诉奶娘,让她想办法出府一趟,到仁信堂给我抓几幅药,就说是脉象沉迟,气虚体寒的症状,我要吃。”
浣纱仔细应了,又担忧地说道:“小姐,您这是找谁号的脉,依奴婢之见,还是先号脉再开方比较好吧?”
如筝叹了口气:“我如何不知你说的这道理,可现下的情势,我若是招大夫进府,静园那位能不得到消息么?”看浣纱一副愤愤地样子,她笑了笑,又到:“你放心,这次这脉号的也许不太准,但也不会太错,先抓几幅吃吃吧,聊胜于无啊。”
浣纱点点头下去了,如筝慢慢歪在榻上,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静养,应该衣食无忧,心情舒畅地静养,可如今,谁能容得她这样静养呢?她苦笑着,无意识地抚摸着右手手腕,想到今日差点被苏百川轻薄,心里又燃起怒火,可随即又想到了今日被人拽住“号脉”,莫名地脸又红了,随即心中一凛:不是已经和自己约好,今生要孑然一身,清净度日的么,怎可再起小儿女心思!尤其还是对着苏府的人……
她拿起旁边的帕子,蒙在脸上,使劲儿甩开了乱七八糟的念头,慢慢进入了梦乡。
这边如筝沉沉入睡,如婳却伏在薛氏膝上嘤嘤饮泣,看的薛氏一阵心酸:“这么说,照如筝的意思,那苏百川不喜欢人缠着自己示好,反倒喜欢若即若离,欲擒故纵那一套?”
如婳猛地抬起头:“这不过是她一面之词,娘亲怎么也相信了?”
薛氏摸摸她头发,叹道:“如筝今日虽然胆大放肆打了你,但恐怕她说的并没错,也是娘亲大意了,像苏百川这样的所谓风流才子,恰恰真是喜欢那样的道道儿,当初你父亲……”她笑着摇摇头,又收回了后半段话:“无妨,婳儿,反正现在如筝不愿嫁入国公府,咱们就还有转圜余地,放心,娘亲定让你如愿……反而是你说她和苏家庶子的事情,母亲觉得,若是时机成熟,倒是可以利用一二……”
夜深了,林府各院都渐渐熄了灯歇下,看似平静的深宅大院,内里却暗潮汹涌,黑漆的大门,散发着森森冷意,隔绝了外人窥探的目光,也隔开了门里人,望向门外天空的祈望。
45探病(一)
寿宴过后的几天,一切风平浪静,除了偶尔遇到如婳时会被她说些酸话或是刁难一二,如筝过得还算适意,崔妈妈好说歹说,给如筝从仁信堂抓来了几幅温补的药,如筝倒是按时喝了,至少没什么伤害。
这天早上,如筝刚刚自老太君处请安返回,自喝着姜茶看账本,慢慢地她眉头便皱了起来:近几个月来,倭物铺子的收入不增反减少的厉害,按理说铺子稳定了,赚的钱虽说不会再大量增加,却也不会如这般日渐减少,如筝心里疑惑,怎奈出不了府,只得拿过笔墨,想给大表哥崔明轩修书一封,让他帮忙看看情形。
还未动笔,待月便走进来行礼道:“小姐,刚刚慈园的丫鬟来传话,说是老太君请您过去议事。”
如筝放下笔,心里略微慌了慌,却婚的风波尚未过去,尤其是苏百川的态度让她非常心慌,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老太君这样突然叫自己过去……
她想了想,却也无法,只得略收拾了一下,带着浣纱待月出了门。
一进慈园堂屋,老太君便招手让她过去,也不叫她行礼,着急地拉着她手说:“筝儿啊,刚刚崔府来信,说崔衍那孩子病的又重了,本来我也是想要去看看的,可雪柔她们这俩老货说什么都不让我去……”
一旁的韩妈妈赶紧上前一步:“老太君,不是奴婢们阻您去探视武国侯,只是您前日着了暑气,如今大热天的,若是加重了,不也是让侯爷内疚难过么?”
如筝也赶忙拉着老太君的手说道:“祖母,韩嬷嬷所言极是,筝儿也不许您大暑天的这样劳动的!只是舅舅那里,不知情况如何了……”她一阵心焦,虽然给崔侯推荐了叶济世,而且即使是按照前世,舅舅此时的身体也还没有大碍,可她就是不放心。
老太君叹道:“咱们在这里干着急也没用,筝儿你替祖母去一趟,我已经叫他们套车了。”说着,她又转向韩嬷嬷:“雪柔,你去准备点补品之类用得上的东西,给如筝装到车上。”
如筝赶忙谢了老太君,带着二婢急急地蹬车往崔府而去。
进了武国侯府大门,如筝着急地换乘小轿,向二门上赶去,刚到二门,就看到自家表姐崔琳琅站在门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如筝几步迈过去,疑惑地看着琳琅,不知她如何在自家父亲病势沉重之时还能这样没心没肺地笑。
琳琅拉住如筝的手,笑到:“我还和哥哥打赌,消息送到你家,你是一个时辰内到呢,还是半个时辰内到,如今看,却是我赢了~”
如筝看她样子,知道崔侯这次“病重”,必然是大有蹊跷,想到待月还在身后,便暗中掐了掐她手心,使了个眼色:“你还有心情逗我,快带我去看舅舅!”
琳琅见她神色不对,往她身后一瞟,看是她贴身两个大丫头跟着,并无旁人,心里疑惑,但也不点破,敛了笑容拉着她进了主院。
到了主屋门口,如筝让浣纱和待月等在外面,自跟着琳琅进了主屋。
一进屋,崔侯谢氏和明轩都在,如筝仔细看看崔侯脸色,虽然还是略带苍白,却并不显得憔悴,不由得疑惑地上前福了福:“舅舅万福,舅舅……”
崔侯笑看着如筝,尚未说话,旁边崔明轩先忍不住笑了出来:“噗……小筝儿,看你赶得满脸汗的样子,活像一只小花猫儿,先让琳琅带你去洗洗脸,再来请安吧!”
崔侯看她满脸疑惑,哭笑不得的样子,也笑了:“筝儿,拿病重的名头把你诓来,让你受惊了,舅舅没事,此次找你来是另有事情商量,你先随你表姐去梳洗一下,再回来咱们慢慢说。”
听他这么说,如筝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不好意思地笑着随琳琅到旁边净室梳洗了一下,又回到主屋。
崔侯笑着让她坐了,又叫人上茶,看如筝喝了几口,才笑到:“此次叫你出来,是有两件事,一是最近你表哥弄到一笔龙涎香的买卖,这东西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难得的是得了官府的凭书,所以叫你来,问问你那小铺子要不要一起进一点货,多少也是些进项。”
如筝听了自家舅舅一番话,又惊喜,又感动,崔侯说的轻描淡写,如筝却知道这是怎样一笔利润丰厚的买卖,本朝的龙涎香因为来源稀少,历来便是贡品,专供皇家使用,只有品相略微不好被挑出来的贡品,才能流入民间,就是这些有瑕疵的龙涎香,也是京师各大世家争相抢购的稀罕物,而得到这种商品的官方买卖凭书的商家,自然可以大发一笔横财,如此好的生意,舅舅邀自己同做,那简直就是在给自己送钱啊!如筝怎能不感动。
她起身冲着崔侯深深福下:“舅舅,筝儿自小没能孝敬您几次,反而时常给您添麻烦,如今您还这样事事想着我,筝儿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说着她眼圈一红,眼见就要落泪。
琳琅笑着拉她起身:“哎哟,我的小妹子,你这眼窝子也太浅了,快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欺负你了呢!”说着,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谢氏笑到:“前些日子,侯爷和我说筝儿长大了,懂事了,我起初还不相信,没想到现在看着,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这样就好,只要你知道,侯爷始终是向着你的,以后莫要再糊涂,听别人挑唆,伤了自家人情分就……”
崔侯见她说的严厉,忙拍拍她胳膊,略带薄怒地叫了一声:“阿柔!”
如筝则上前,对着谢氏深深拜下:“舅母所言极是,筝儿之前的确是识人不明,被人挑唆,几乎伤透了舅舅舅母的心,好在如今我大梦初醒,舅舅也慈心不与我计较,从今而后,如筝只当舅舅舅母,表哥表姐是至亲,再不会被小人谗言所扰,作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口说无凭,舅母且看筝儿日后行事,若有半分虚言,便叫我娘亲招了我去,我也……”
看她赌咒发誓,谢氏也吃了一惊,赶紧伸手把她拉起来:“哎哟,可怜见儿的,快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舅母信了,舅母不过是……”她回头看看崔侯,想让他说几句话,崔侯却兀自生气不理她,如筝看自家舅母尴尬,更加内疚,赶紧拉住谢氏的手,对崔侯说:
“舅舅,舅母说的没错,之前的确是筝儿的错,舅母提点我,也是为了我好,若是因为我的缘故,使得舅舅和舅母之间生了什么小摩擦,那可真是筝儿的罪过了,请舅舅千万息怒!”
她转转眼睛,又故意憨憨笑着上前摇了摇崔侯手臂,一副小儿女撒娇的样子,崔侯心里一软,脸上便带了笑意:“罢了,你舅母就是那死心眼儿的性子,筝儿勿怪。”
如筝道了声“不敢”,一家人又重新落座,商议好了龙涎香的事情,崔侯又到:
“还有一件事……”他抬头看看崔明轩,笑到:“让你表哥自己和你说把。”
如筝不解地看着坏笑的崔明轩,心里七上八下的,崔明轩伸手从身后小几上拿下一个青瓷小坛,笑到:“此事倒是蹊跷,前日我和几个朋友出门饮宴,结果有一个偷偷摸摸地将此物交到我手上,我刚开始还以为他是要贿赂本少爷,没想到他说这东西,是给我家表妹小筝儿的,表兄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啊,故而问问表妹,此乃何物?所为何来?”
如筝看他笑如狡狐,心里先是不解,继而又一沉,问到:“表兄,此物可是苏家人所赠?”
崔明轩本来想逗逗她,没想到她神色大变,便也正色道:“正是,有何不妥么?”
如筝心里恨恨的咒骂了一句苏百川,咬牙到:“表哥,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什么脏东西,请表哥帮我扔了它,告诉送东西的人,我心意不改,请他另选别家淑媛!”
听了她的话,崔明轩也隐隐明白了什么,看看崔侯也是一脸怒色,明轩嚯地站起身,怒道:“苏子渊这个无耻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