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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这三天夜里,哪位大臣单独进宫晋见皇上的?御林军负责巡夜,应该有记录。查清之后,秉报我一声,老夫主动去那位大臣道个歉,解除误会。大家都是朝廷栋梁嘛,应该合衷共济,精诚团结。”
宋喜惊恐地说:“小的遵命。”王承恩忽然神色一变,威严地说:“记着,这是在紫禁城里办差哪。你可以多心,但不可以多嘴!”宋喜喏喏连声:“小的万万不敢多嘴。”
“去吧。”王承恩望着宋喜退下。对身后的鲁四说:“小鲁子,晚上送五千两银子给宋喜。”
鲁四欲问不敢地对王承恩嗫嚅着:“公公,是谁跟咱们做对呀?”“还能有谁?要么是周延儒,要么就是洪承畴!”鲁四不敢相信地说:“洪承畴是出了名的胆小怕事之徒啊,他怎么敢?”王承恩冷冷一笑:“咬人的狗不叫啊,洪承畴藏的深!寻常看不见,偶而露峥嵘。唉,我早该提防他了。哦――还有你们这些奴才,一向仗着我的名头作威作福,今后,都给我夹着尾巴做人,免得遭大臣们忌恨。”鲁四揖道:“奴才马上交待下去,叫各宫太监都收敛着!”
王承恩强调说:“切记,在大臣们眼里,太监不是人,只是件东西。咱们当太监的,永远别忘了魏忠贤的下场!”
洪承畴正在伏案拟奏,阳光从窗外照着他案头。忽然,阳光中出现一片黑影,他抬头一看,只见纸窗外有个人影在踱步……洪承畴大疑,沉思片刻,立刻放下笔,朝后一靠,歪在太师椅上做酣睡状,过会儿,竟然打起呼噜来。周延儒出现在门口,仔细倾听洪承畴的呼噜声,瞟一眼案上的奏折,犹豫片刻,咳嗽一声。
洪承畴惊醒,急忙起身揖道:“啊哟!周大人,在下失态!惭愧惭愧……”周延儒微笑着,说:“洪大人哪,这才晌午,怎么就打起瞌睡来了?”
“老啦,精力不济,一坐下就想睡。”
“洪大人比在下还小两岁哪。说什么老话?”
“唉,在下其实是个庸才,庸才易老哇!”洪承畴叹了一口气。两人相视着哈哈大笑起来。笑毕,洪承畴恭敬地请周延儒上坐。周延儒也不推辞,落坐后对洪承畴说:“洪大人,你我都是内阁栋梁,身系国家安危。因而,有些话即使得罪人,在下也要直说!”
洪承畴拱手说:“但请周大人赐教。”
“天启年间,魏忠贤结党篡政,导致皇权旁落,百官人人自危。最终酿成了一场宫变,差点让魏阉改朝,另立皇上。”周延儒顿了一顿,看着洪承畴说:“可如今,朝中难道就没有新的魏忠贤了么?就没有宦官擅权了么?”“周大人说得是……”洪承畴惊疑地问,“周大人哪,您知道的,我只是个庸才,胆小怕事,一无所长……”
“别装了,洪大人,其实你就是王承恩一党!”周延儒戳穿他说,“你与王承恩暗中勾结,合力促成袁崇焕复出,拉帮结派,排斥异已,图谋内阁大臣之位。”洪承畴激动的站起来,争辩说:“周大人误会在下了。在下虽无大材,但毕竟出生名门,尊圣人,奉王事,最痛恨的就是各朝各代的阉人阉党!”
周延儒仔细观察洪承畴表情。
洪承畴长叹一声,说:“周大人哪,您这儿说我是王承恩一党,外面又风传我上密奏弹劾王承恩。我可是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呀!”周延儒再盯洪承畴看了一会,终于哈哈一笑:“委屈你了,弹劾王承恩的人,不是你,是我!”
洪承畴不解地看着他。周延儒微笑说:“那我是在试探你。”
“别试了,周大人,再这么试来试去的,在下都要吓死了。”
周延儒招洪承畴坐下来,傲然道:“洪大人哪,你我都是皇上忠臣,不能坐视王承恩为害朝廷呀?我已经给皇上连上三本了。”洪承畴终于明白了,他微笑着说:“在下明白了。王承恩要结党,周大人也要结党。”“我并非结党,而是遵奉皇太祖洪武帝的遗旨,宦官不得干政!洪武帝的铁牌律令,在宫门口立了一百多年,可人们早把它忘了。”周延儒略带不悦地说,“目前,王承恩正在竭力促成袁崇焕复出。袁崇焕如进入朝廷,又是王承恩一党!”
洪承畴看了看周延儒,说:“据在下所知,袁崇焕自己并不愿意进京。兵部的廷寄发出多时了,他却在家称病。”周延儒赞道:“好,袁崇焕到底是个聪明人!”
崇祯背着手在宫内踱来踱去,似有重重心事。王承恩匆匆入内,揖道:“老奴叩见皇上。”崇祯劈头便问:“袁崇焕为何还进京?”王承恩告秉皇上,兵部命令已发去三个月了,但袁崇焕称病说腿骨风湿日益严重,都下不了床了。可是,王承恩瞥了皇上一眼说:“袁崇焕身边有老奴的卧底。据报,他根本没有生病。”
崇祯怒道:“大胆,袁崇焕竟敢抗命!他摆什么臭架子,难道想要朕三顾茅卢么?”据老奴看,袁崇焕不是抗命,也不是摆架子,他是不相信内阁大臣,尤其是不相信兵部的命令。王承恩看了看崇祯皇上,说,“魏忠贤当权时,将朝廷搞乱了。留下朝野之间、百官之间彼此提防、互不信任的后患。魏阉虽然死了,但后患一时并不能消除。袁崇焕闹不清为何要调他进京,怕陷入朝廷是非。所以,他才称病拖延。”
“朕是真心想用他。”“但他并不知皇上的真心。他只知道以前的朝廷。”王承恩说,“老奴建议,这个旨意不要让兵部传了。袁崇焕不是称病吗?皇上也不必戳穿他,只要派一个御医带两支人参前去探病就行。”
崇祯看着王承恩:“你说下去。”
“让这个御医传皇上口谕,就说,‘朕挂念你的腿疾,送两只五百年的老山参。朕也患过腿骨风湿,服用参汤后,三十天就好啦。’老奴担保,这两只山参一句口谕递到后,袁崇焕是个聪明人,必然明白了皇上的真心,肯定会在三十天内赶到京城。”崇祯听了哈哈大笑,道:“王承恩,你可真是个老油条啊!那就赶紧办吧。哦……把日期改一下,告诉他,朕是这么说的,‘朕服用了参汤后,十五天就好啦!’”
“这病……是不是好得太快了点?”
“就这么跟他说!朕可不愿意再等三十天。”
第六章 袁崇焕复出(三)
黄昏。一辆驿车驰近熙熙攘攘的北京城门,车畔跟随着两个侍从。车在城门前停住。车窗打开,现出袁崇焕脸,看了看京城大门,感概不已地自语:“又回来啦……”
侍从上前问道:“请大人示下,进京住何处?还是老城隍庙么?”
袁崇焕摇摇头,说:“那儿太热闹了。找个小地方住下来,越僻静越好,不要让任何
人知道我进京了。”袁崇焕关上车窗。驿车缓缓驰入城门。
京西一个小茶馆内,一身便装的袁崇焕独坐在角落里品茶。侍从自门外入内,走到他身边秉报:“大人,卑职已经打听清楚,户部尚书周延儒、兵部尚扬嗣昌都在府上,没有外出。”
“他们知道我进京了么?”“不知道。”待从说“秉大人,轿子已经备好了。”
“不急。今晚,我们就住这小客栈里。我想在拜访周延儒、扬嗣昌两位大人之前,应该先拜访另外一个人。”袁崇焕问侍从,“你知道当今的大内总管王承恩住在哪里吗?”
侍从一笑,说:“巧了!卑职刚刚路过昔日的魏忠贤府。卑职多了个心打听了一下,原来那里是今日的王承恩府。嘿,比过去更气派了!”
袁崇焕一声冷笑:“哼,不出我所料,朝廷还是宦官们的天下。”
晚,一乘小抬至气派不凡的王承恩府前,住轿。袁崇焕便装从轿中下来,抬眼看看王府大门,只见四个护卫在门前站岗。袁崇焕抱拳朝护卫们一揖:“劳驾通报一声,兵部废员袁崇焕,拜见王公公。”
那护卫入内通报。稍顷,奔出一个中年太监,满面堆笑地向袁崇焕作揖谢罪:“袁大人哪,小的王府管家刘平接驾来迟。”袁崇焕亦上前作揖:“原来是刘公公,请问王公公在府上吗?”
“公公在。但他吩咐小的向袁大人谢罪。”刘管家说,“王公公说了,在袁大人入宫晋见皇上之前,他不敢与袁大人相见,以免惹人猜忌。”见袁崇焕失望的样子,刘管家又深深一揖,说:“务请袁大人见谅!”
“免了。王公公小心谨慎,在下十分佩服。”袁崇焕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银包,说:“一点小意思,公公留着喝茶。”刘平慌忙推辞,连声说:“小的万万不敢。”
袁崇焕奇怪:“咦,以前我进见魏忠贤时,都有进门规矩的嘛。”刘平垂着眼说:“王公公可不是魏公公。再说,王公公也改了规矩。新规矩是,谁敢收进门银子,左手收的砍左手,右手收的砍右手!”
袁崇焕心中惊讶,又见刘平低头盯着双脚。袁崇焕明白了,立刻弯腰做整靴状,顺手将那个银包儿塞进了刘平的靴子里。刘平笑嘻嘻地连声说:“谢袁大人,谢袁大人……”
“甭客气。”刘平的头低得更深,在袁崇焕耳边低语:“小的劝袁大人别在外头转悠了,还是赶紧回春来茶馆歇息吧。”袁崇焕大惊,问:“你怎么知道我下榻春来茶馆?”刘平笑着深深再揖:“小的瞎猜的瞎猜……”
袁崇焕似有所悟,急忙掉头而去,匆匆上轿,敲一敲轿帮,催道:“快,回茶馆!”
袁崇焕匆匆奔入小茶馆,再奔入内间客房……进屋便惊讶地看见,一身便装的王承恩已经在卧房内等候多时了。王承恩不等袁崇焕开口,便抢先上前恭敬施礼:“老夫王承恩,拜见袁大人!”袁崇焕急忙还礼,惊叹道:“王公公,您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下官到府上拜访,您老人家闭门不见,却到这里来了。”
“惭愧,老夫并非闭门不见,而是不敢在府上见您哪。”见袁崇焕惊讶的样子,王承恩笑道,“袁大人哪,老夫对您说实话吧。老夫虽然能够监视朝野上下,却不知道谁在监视老夫!也许,此刻就有一个眼线藏在我府上,日夜侍候着老夫呢!”袁崇焕惊叹道:“王公公都有此顾虑,百官可想而知。”
“百官嘛,也比以前聪明多了。即使两人对坐,也有三个心眼。三人对坐呢,就会生出六种是非。”
袁崇焕叹了一口气说:“下官斗胆发一句牢骚,假如天天你监视我、我提防你,这绝不是太平盛世的气象啊……”王承恩面露痛苦神色,说:“非但不是盛世气象,依老夫看来,反而是末世之兆!”袁崇焕一惊,环顾左右,才轻声说:“王公公呀,说这话可是要砍头的……”
“是要砍头的。但老夫连砍头的话都跟袁大人说了,袁大人还不可以信任老夫吗?”王承恩诚恳地说。
袁崇焕深深一揖,再请王承恩坐。两人落坐。
大明王朝哇……唉,目前可用八个字概括,‘南寇北夷、内忧外患’!王承恩坐下后,说,“南寇是中原流寇高迎祥、李自成;北夷是关外清帝皇太极;内忧是百官互不信任、百姓疲惫不堪;外患是满、蒙、回、藏……但每一次危机,都是机遇。大英雄每每出于乱世,正好建功立业。假如没有患乱,英雄们从哪出来呀?”袁崇焕谨慎地说:“上有圣君,下面才会有贤将。没有圣君,有志者也只能空怀壮志,蹉跎岁月呀。”
“袁大人可是在担心皇上吧?”袁崇焕沉默,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据老夫看来,当今皇上远胜先帝,崇祯朝远胜于天启朝!”王承恩注视着袁崇焕说,“当今皇上,立志要像皇太祖洪武帝那样,开天辟地,创一代盛世,做一代圣君!袁大人哪,皇上虽然没说,但老夫看出来,皇上真心是要起用你。”袁崇焕说:“在王公公面前我说句心里话,下官既盼望皇上起用,也害怕皇上起用。”
“你是怕皇上用人而不能放权,既用且疑,处处受制?”王承恩沉默片刻,“这么说吧,皇上出生至今,是二十九年十个月零八天。我侍候皇上,已经三十年零八个月了。也就是说,当今皇上还在皇太后肚子里时,我已经侍候着他了。”
袁崇焕瞠目结舌,吃惊得说不出话。
第六章 袁崇焕复出(四)
“我能看得出皇上的心思,我甚至能感觉到皇上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袁大人哪,皇上真心实意地想起用你,皇上会把你看成大明王朝的擎天柱石,皇上甚至会把大明的半壁河山――东北全境的兵马城关都交给你!”王承恩顿了顿,又说:“除此之外,老夫愿向袁大人保证,从今以后,老夫愿做袁大人在朝廷中的可靠内应,老夫愿与袁大人荣辱与共,生死同舟。共同协助皇上,中兴大明!”
袁崇焕激动地说:“王公公……”
王承恩打断他的话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