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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剑飞花落-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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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人倒下的更后面的城墙上,站着一低一矮的影子。那两人自高高的城墙一跃而下,踏着城墙的粗糙石砖,几下便轻松的踏上平坦的地面,朝着宇文咏真飞奔。

  更快的,在另外那三名士卫还来不及反应下,闷哼声响起,连痛都还来不及感觉到,就倒落在地。

  制住他身躯的长剑掉落在地,他被架的疼痛手臂得到了自由。

  宇文咏真的身边倒了四个人,更多的士卫涌上,朝着他而来。

  冰冷的破啸声自宇文咏真身后窜出,第一个朝着他奔来的士卫痛苦的抓着他的项子,脸上很快的染上了紫黑的恐怖色泽,然后痛苦的倒在地上抽搐、痛苦呻吟。

  宇文咏真惊愕的回头,瞪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越真。

  依旧是冰冷淡漠的越真,但宇文咏真就是能感受她藏于内心的愤怒。

  宇文咏真的唇微微动了下,“不是让你别出现在皇城吗?”

  越真的唇一抿,带着倔强。“担心主子。”

  “我是你的主子,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就是了。回去。”

  “不。”

  “越真!”

  “不!”

  宇文咏真瞪着越真,越真也同样瞪了回去。

  背后的景象,是一群士卫涌上而来。

  面对着他们的越真见到了,伸出左手,一道血红的光快速的窜入她的袖里,自她单薄的袖里爬动,快速的爬上她的颈脖,绕了一圈后,停在她的右肩上嘶嘶吐着红唁。

  那群举着武器要一涌而上的士卫们全都停下了脚步,刹白了脸。

  就连自一旁出现想要帮助主子的子默和护卫,也都退离了他们两人一段距离,小心的注视着那群突然没了杀意的士卫们。

  僵直了一会儿,士卫群里有人低声的咕哝了一句话,“是、是剑皇!”

  贰拾柒

  这一句话,令那群方才还杀气腾腾的士卫们退后了一步。

  越真见了,眉头一皱,卸下了身后背着的长剑。

  士卫们见了,高举着武器的手都放了下来,又退后了一大步。杀意腾腾的气势转瞬之间,像见了猫的耗子群们。

  越真的眉头皱折更深、更多。“我不是剑皇。”随后,双眼瞪向了突然失了怒意,带上了微微笑意的宇文咏真。“他才是。”

  那柄长剑强塞入宇文咏真的怀里。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用无比惊恐的眼瞪着宇文咏真,那气势像要将他的身体瞪出一大堆窟窿来。

  那之中,也包括了子默和他的护卫。

  宇文咏真眯起双眸,在这一片紧张和瞪势之中,啐了声,伸手接过那柄长剑。

  在他接过长剑的同时,那像抹红色流星的火红小蛇,迅如疾风的奔向了它真正的主子,又细又小的身子,快速的、紧紧的缠绕在他的项子。

  子默瞪着他的主子抱着长剑的手,慢条斯理的打开那包裹得紧紧的布条。

  所有人都瞪着那缠绕着剑身的布,一层一层的被掀了开来,直到露出那有着湛青色,在末端微微的长剑。

  宇文咏真将剑抽出长鞘,银亮得半透明的剑身,透出了两点微红,一闪而逝的光芒。“真是怀念……”

  缠绕在宇文咏真身上的蛇,嘶嘶的叫着,像在附和他的话。

  “我,不喜欢说什么此剑一出,就必要剑血才能回鞘之类的话。”话出,士卫们再度向后退了两大步,“但是我不喜欢有人知道我的身份。”

  “不要……”虚弱的求饶声自士卫们之中传了出来。

  一声铁器落地声后,接着是更多的兵器掉落在地,士卫们吓得脚软的想向后跑,却又害怕得不敢动。

  “求求您,饶了我们吧!”

  “我从来都不相信,所谓的人心和承诺。”学会拿起兵器的人,已经忘了怎么放下,因为他们也同样害怕着横在眼前的兵器。

  除了父亲大人,他谁都不相信。

  转过了身子,面向着士卫们的宇文咏真,带了暗红血渍的衣裳,就好似为杀刃而生的修罗,浑身都染上了杀意。“怨,就怨你们身在此处吧。”

  求饶声来不及响起,宇文咏真就已身处在那群士卫之中,快得没有人看得清那如鬼魅般飘忽的身影。

  就在所有人都打算迎接死亡时,宫内传来响亮的铜钟声响,以及凌乱的锣声。

  慌乱脚步声慌不择路的朝着城门歪歪斜斜的跑来,连眼前的景象都还来不及瞧清,踩过了脚软摊在地上士卫的手。唉唷一声过后,甚至抓住了那正要大开杀戒的人,宇文咏真。

  “走水了!八皇子叛变了,蝶伶宫不知哪儿被人点了火,烧得太大,有好多人都来不及逃出,荆棘王赶了过去却被八皇子擒……”

  一抹银白光芒闪过,血花喷溅而出,瞠大了双眼的头颅滚落在地。

  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瞪着地上还在滚动滴血的头。抓着宇文咏真袖子的手无力垂下,失去了头部的身躯晃了晃后,向后倒地,溅出了更多的血花。

  平铺着白石的地上快速的染上了一滩血。

  离得最近的士卫溢出了恐惧的呻吟声,胆小的人甚至干呕了起来。

  “凭你这样的身份,荆棘王这三个字,是你能直呼的名吗。”银白剑身一甩,剑尖指向了其馀的士卫。“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吗?认为父皇他已失了势,天下势必是要让宇文咏誊接手了?”

  士卫们现下哪还有方才的嚣张气势,在宇文咏真眼也不贬的杀了一个人后,还有谁敢当着他的面点头,拂逆他的心意。

  现在宫里谁不知道,十五皇子是皇上最最疼爱的皇子。

  “二三其德、意志不坚,只是点小小的惊吓就轻易的背离了心念……”

  他抬望着眼,望着宫里深处亮如白昼的火光,望着冉冉升起的日阳。

  在那个方向,他的父亲大人也在那……

  在那里,有人想要伤害他的父亲大人,有一大群像这样的人想伤害父亲大人。

  不可原谅……

  在还没有任何人能够反应过来的时候,绵密的白光就像流星般瞬闪即逝,连任何的痛苦哀号声都没有。

  开始的突然,结束的没有任何人发现。

  就连宇文咏真是何时消失的,也没有人知道。

  仍留在现场的,就只有三个人。

  贰拾捌

  大火的光,将这个深冬之中被白雪给半掩半遮的皇宫,照得一片明亮。

  火焰衬着晨曦微弱的阳光,在一片融化的雪水之中闪烁着片片光泽。

  荆棘王就站在蝶伶宫之前,看着原本被配置在蝶伶宫里侥幸逃过一劫的奴仆,以及想着,这蝶伶宫曾经的主人。

  咏真的母妃,他的嫔妃,并没有自这场大火之中出来。

  锐利漂亮的凤目,染上了沉沉的疲惫,缓缓的闭上。

  一阵轻然淡笑传来,一柄冰冷的长剑架在荆棘王的脖子上,轻柔软腻的对着荆棘王道:“将军了唷,父皇。”

  荆棘王那美丽的邪佞的表情侧望向身后的人,他的八皇子,一个很聪明也很有能力的孩子。

  脸上没有皇权霸业将要被夺的不甘,也没有被亲生儿子背叛的愤怒。

  皇帝这个位置,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太过重要。

  荆棘王淡淡一笑,“这就是你夺取霸权的方式?”

  “怎么?失败的父皇大人,还有什么指教么?儿臣洗耳恭听。”高举的长剑毫不拖泥带水的回鞘,宇文咏誊对着荆棘王行了一如往常的宫庭之礼。

  姿态是那么谦卑,气势却是高傲不屈。却一点也不怕眼前的人对他反扑,彷佛这个在今天之前人人惧怕的荆棘王,在他宇文咏誊的眼里,只不过是虾兵蟹将。

  荆棘王只是冷眸淡觑,然后抬眼一望,他见到了那些他的皇子们,以前那些持着兵器的皇城护卫,大内侍卫。

  然后,在背着早晨渐渐升起的初芒之中,站在屋檐顶上背着光,衣袂翩翩的持剑身影,映在荆棘王既漂亮又锐利的凤目之中。

  即使不用看清那人的脸容,也能肯定那是谁。

  那个在荆棘王的心里,夜夜梦里缠住他,醒着时却又无时不刻袭上心头的人。

  在见着那人时,荆棘王的眼里揉入了温暖,随即又抛了开来。他并不想让咏真卷入这些风波里,他看得出来,咏真对皇城里的勾心斗角和权利相斗完全没有兴趣,心里只求平稳安静的日子。

  “你,想要皇玺,想要皇城里君王代代相传的宝剑,是吧。”

  “是,还希望父皇大大方方的交出来。父皇知道的,战争只会流更多的血罢了,皇城这么美的地方,首京如此和平安乐,若是染上了血,那就太凄凉了,也不知会有多少人妻离子散呢。”

  荆棘王冷冷一笑,回过了身,望着那经过宫里奴才们拚命的扑灭火势之后,只馀点点星火,却依然炙热的蝶伶宫。

  曾经华丽的奢华宫殿,如此只馀顷颓断梁。

  而这一切的一切,于他来说不过是黄梁一梦。“你是个当皇帝的人才,却不会是一个成功的皇帝。”

  “我可不认为这两者有什么问题。”宇文咏誊的手朝前一伸,直视着荆棘王的目光没有半分退缩。“摘下您的帝冠,送上您的玉玺和玉印吧。这样,我是还会敬您一声太上皇的。”

  “呵呵呵……”望着朝他伸来的手,荆棘王笑了,笑得猖狂,笑得彷佛在他眼前对他举着兵器的大军,不过是场梦里戏。

  “你笑什么!”

  “哎,这样就生气那怎么行呢。”淡睨着宇文咏誊杀气腾腾的脸,荆棘王卸下腰上拇指般大的雪白羊脂暖玉,“想要我的玉印也不是不行。只不过……”飞扬的凤目越过了宇文咏誊,看向了那依然立于屋檐之上,衣袂飘飘的人影,勾起了一抹笑。“我说过了,想要这个位子,够本事的就来抢吧。抢得着,我就给你,抢不着……”

  荆棘王那美得邪佞的脸露出了狰狞的笑,手腕一个翻转,扣上宇文咏誊持剑的右手,“就毁了你!”

  荆棘王这一动作就像开战的讯号。

  宇文咏誊右手被扣,立刻反射性的要挣开,但荆棘王却扣得死紧。几番挣扎拨弄,手上的力道越来越紧,尖锐的指甲陷入肌肤,血丝顺着被刺裂的皮肉流泄而出。

  宇文咏誊吃痛的闷哼了声,他的手再这么和父皇僵持下去,不是整个废了,就是整个手腕会被硬生生的卸下。

  心一横,宇文咏誊将剑换到左手,眼角不期然的看到了父皇那俊美却邪恶如修罗的脸竟在笑着。

  他愣了一愣,不明白。他背叛了父皇,带着大军进入宫里想要逼宫,父皇应该愤怒的。

  但是从头到尾,这个人不但没有震怒,也没有传唤任何人来护驾。而现在,就只是那么冷静沉着对着他,在笑?

  心里头突地拥上了一股恐惧。

  为了成为皇帝,他自小拚了命的学习,即便知道他再怎么做也比不上父皇疼爱的咏善,但他知道,咏善根本没有当皇帝的料。

  才气、知识、胆识、智慧、野心和欲望,宇文咏善一样也没有。宇文咏善有的,就只有他的善良和过人的气度。

  所以他从来不担心咏善会对他造成皇位之路上的威胁,他也不认为父皇会将重要的皇位教给一个除了善心,其他什么都没有的人。

  他承认他的气度没有咏善大,也没有咏善的佛心。

  但是那些都不是成为皇帝必要的东西,所以他毫不可惜的丢气。

  他用野心和权利欲望来喂养自己,让自己壮大。在这宫里什么亲情、情爱,那些全都不是必要的。

  他要利用任何一切能利用的东西,他不在乎背叛任何人。

  因为他生在皇家,既然他生在这里,他姓了宇文这个姓,那他绝不让自己卑微的求生。

  要,就爬到最高!

  否则他生在这帝王之家,他姓宇文这个姓不就太可笑了吗。

  但是……这个说想要皇帝之位,就去跟他抢来的人,为什么……?“你笑什么?”

  贰拾玖

  “笑你,太嫩了。”

  一抹剑影闪过,宇文咏誊惊觉得想要朝后一退,却迟了一步想到他的手仍在父皇手里。

  那一步,他退不了,只能险险的闪了过去。

  一道血溅上了插身而入之人的脸上,血腥的味道散了开来。

  带着血肉的指爪终于离开宇文咏誊死命挣脱的手,荆棘王扬了扬眉,甩了甩手。

  第一次,宇文咏誊这辈子第一次听到,他那个向来冷血残酷,毫无人性的父皇竟也会用着如此温声柔暖的语调,对着他根本不放在眼底的儿子开口说话。

  这巨大的冲击让宇文咏誊只能愣愣的瞪着眼前无视他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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