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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骨头-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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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在乞讨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
  经过阴谋的洗礼后,我的心智日渐成熟,开始以远见的目光审视未来。的确,当我以积极的心态迎合目前的生活,天堂就何处不在。女主人一直误认为我心深处仍怀念德国的物质生活,于是对我更加宠爱,甚至到了纵容地步。当然,我不会因别人给个笑脸就一直灿烂着,而是很技术的谄媚和撒娇,反手把生活玩得团团转。臭美这小鸟表面臣服我,内心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过蠢蠢欲动。譬如他三更半夜偷偷练习“狼”的发音,譬如他近日来频频更换新发型……然而一切心机都是枉然,这粗陋的伎俩怎能逃过我的法眼?几次教训后,他又老实多了。可见拳头下出政权是有硬道理的。
  阳光和煦,又翻开新的一天,女主人史无前例的起个大早。其实她整夜都没睡,痴望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副裸体女人油画,画中的裸体女人是她自己。说实在的,我觉得此画并不怎么样,远没有现实中的女主人漂亮。女主人化妆的时候表情怪怪的,老是对着镜子傻笑,还时不时的对我突击一吻,看得出来,她的高兴是从心底里淌出来的。长久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开怀,难道她从纸巾王身上割了一块巨肉不成?昨天傍晚,我偷听到女主人电话,是纸巾王打来的,说明天去法国巴黎参加一个什么展销会,准备在莱茵河畔买一套巴洛克风格的别墅送给女主人,女主人当下嗲翻了天。兴许女主人就为这事开心不已。
  化妆一直到中午才完成,我的脸也笑得僵硬。简单喝了点牛奶,女主人便匆忙带着我开车出去。我还以为陪她去参加哪个Party,谁知到了火车站,想必是接某个尊贵的客人。这样也好,总比跟着女主人参加名目繁多的Party要好,我就像是个傻子承受着别人虚伪的称赞。男士还好,朝我脸上吐口浓烟,呛得我两眼泪汪汪,过一会儿也就好了。女士就缺德了,捏着我的鼻子,夸我乖乖,看似温柔,其实绵里藏针力道大得很,要红好几天,鼻子上就像粘住一只红头苍蝇,赶都赶不走。
  又一股人流从出站口涌了出来,将至散尽,一个背着行囊与画夹的长发青年走在最后,他满身风尘,目光坚定,不时甩甩头发。女主人蓦地朝他扑过去,又吻又啃的。
  想都不用想,这位艳福不浅的男人就是情人冬冬了。女主人的开心之谜终于大白天下。
  两个人搂搂抱抱的上了车。女主人埋怨道,去西藏采风三个月,才给我两次电话,是不是有新情人啦?情人冬冬用嘴堵住她的话说,素素,不许怀疑我们纯洁的爱情。女主人顿时醉得脸颊绯红,仰起脖子,双眼轻瞌,去寻那醉的源泉再醉些。情人冬冬目光一扫,忽然惊叫道,怎么有只大狼狗!?
  女主人从梦中跌落般,理了理头发说,忘了介绍两位,来,认识一下。这是冬冬,我不久前买的宠物,现在是除了你的最爱!然后指着我鼻子说,这也是冬冬,我跟他啥关系你管不着!
  情人冬冬礼貌的伸过胳膊,主动和我握手,温柔的说,你好,小帅哥。希望我们今后能成为朋友!
  我友好的舔了一下他清瘦的手背,他痒痒的笑,没有急于缩回。此刻,我喜欢上了他,有爱心,平等待我,帅,有艺术家气质,还有他身上那股隐约的不羁味道,这是我最喜欢的。唯一的缺点就是见他第一眼起,他就时不时的甩头发,再用食指捋一下,显得有些造作。
  车子开动,情人冬冬坐在前排有些怨气的对女主人说,怎么把我的名字乱用啊!
  女主人矫情的说,谁叫我们不能分分秒秒在一起呢,人家总要有个情感寄托嘛。再则,狗冬冬的气质很像你,尤其是他忧郁的时候,简直是和你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女主人瞥了瞥情人冬冬,见他还有些不悦,并调侃说,狗冬冬可比你值钱多了,我用20万的天价才抢得他,他用你的名字,你应该引以为荣才是。情人冬冬的脸色更难看,我听了,则心里美滋滋的!
  接下来的光景,我十足成了两个相爱青年男女的保镖,陪着他们看电影,逛商场,喝咖啡,压马路……他们亲密无间的幸福神态,搞得我像空气一样不存在,被生生的冷落。说真的,我都有一点嫉妒情人冬冬了,不过,我并不怨恨他,因为女主人越痴迷他,我也就越跟着沾光,所谓爱屋及乌嘛。而情人冬冬并不能时时刻刻陪伴在女主人身边,所以,大部分的好处还是落在我身上。从某个角度来说,我和情人冬冬是同一个战场上并肩作战的好兄弟,他荣我荣,我荣他更荣。
  我们在衡山路上一家叫“时光倒流”的西菜馆吃完烛光晚餐后(我在桌子下面单独开了一小桌),女主人醉意微醺的对情人冬冬说,他晚上不在,去家里吧?情人冬冬犹豫的说,安全吗?放心吧,那龌龊的老家伙在地球的另一边呢!女主人说,今夜完完全全的属于我们俩。
  一进家门,臭美照例说,欢迎回家,您辛苦了!
  女主人脸色不悦的说,老是这句话,就没有新意的啦!
  臭美委屈的瞥望我,我凶神恶煞的“哼”他。
  随后,情人冬冬鬼头鬼脑的进来。女主人讥讽他说,怎么像做贼似的!他蹙着眉头说,谁说不是呢!臭美见到情人冬冬很惊讶,情人冬冬好像也不喜欢他,用手指弹着他的小脑袋说,你好,马屁鸟!想必臭美此刻的心情灰冷极了,一分钟内接连二三的遭受打击。我忽地同情他起来,作为一个弱者,生活就像走钢丝,不论招惹了谁,钢丝都会剧烈的抖动。

第七章 我们有谁不是宠物(2)
  进了卧室后,我知趣的蜷缩在角落里,自动隐形。女主人为情人冬冬斟了杯红酒,顺手从化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两沓钞票甩在他面前。他诧异的接过酒杯望着钞票说,这是干什么?女主人妩媚的坐在他的大腿上说,我知道你从西藏回来要办个画展,而资金是个大问题,这钱就算我的投资!
  情人冬冬气短的说,你再三的资助我,我……
  女主人用食指按住他的嘴唇说,不要说谢,谁叫我爱你了。
  情人冬冬说,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你的宠物。
  女主人说,我们有谁不是宠物,不是在乞讨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话毕,女主人关了灯,褪去衣裳,欲火在黑暗中蔓延。片刻后,沉闷的呻吟像是在深渊底部的呼救,或许这幸福的本质就是从痛苦中一次次涅槃而出。我自觉的捂住了眼睛,即使我睁大着眼睛在昏暗中也只是看见两个重叠的剪影,这样也会让我觉得在亵渎神灵的美。
  冬冬,冬冬……女主人唤我,我不假思索的冲了过去。
  这是什么啊?毛茸茸的?……灯亮了,女主人见是我,呵呵羞笑,捏着我的鼻子说,小傻瓜,不是叫你,是叫床!我尴尬的灰溜溜的回到刚才隐形的地方。我应该明了,女主人不是在叫我,而是在高潮的顶峰呼喊着情人的名字。白天我也恍惚过,分不清女主人是叫我还是叫情人冬冬,但我很快就学会从女主人的眼色、语气中判断出她到底在叫谁。可为什么刚才我还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冬冬,帮我拿个避孕套来!这次我没有犯混,一动未动。
  灯又亮起,女主人再次呵呵羞笑,对站在床头一丝不挂手持避孕套的情人冬冬说,不是让你拿,是让狗冬冬拿。情人冬冬的表情骤然凝固成愤怒,想必他现在所想的就是我刚才所想的。
  灯灭了,两个人的剪影重新叠在一起。昏暗中听见情人冬冬说,还是给狗冬冬改个名字吧,实在有诸多不便。女主人坚决反对,不行!但……但可以在你们二人同时在场的时候,临时叫狗冬冬为小冬,你的名字不变。情人冬冬疑虑的说,狗冬冬能拐过弯吗?女主人说,你放心吧,他和你一样聪明。女主人第三次拉亮灯,望着天花板喊道,狗冬冬,以后人冬冬在时,你就临时叫小冬,好吗?小冬,小冬……
  我叫了一声,表示听见并接受。
  灯灭。一会儿后,“冬冬”的叫床声再起,比先前显得狂野与高亢,仿佛从深渊的底部一跃逃逸,在幸福的天堂里自由往来。我没有捂住耳朵,我喜欢这叫床的声音,虽然叫的彼冬冬而非此冬冬,但仍有种被幸福紧紧裹身的感觉。
  正当第三波“冬冬”叫床声浪起时,我敏锐的听到楼梯上有极其轻微的脚步声,神经顿时绷紧。我轻轻走到卧室门口,对着门缝朝外仔细嗅着。不好!是纸巾王!他怎么来了?见鬼!还没等我发出预警措施,就听见纸巾王喊,素素,我的心肝……女主人和情人冬冬怵的弹跳起来,慌做一团。不行,我得果断,稍有犹疑,后果不堪设想。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卧室,对着纸巾王狂吠。此时,纸巾王站在离卧室还有两个半台阶的地方,若我再晚一秒钟采取行动,可真是神仙也无力挽回的败局啦!
  纸巾王被我吓得够呛,木了一会儿,朝我嚷道,滚开,你这个狗东西,坏了我给心肝的惊喜!我心想,这正是我要做的。纸巾王朝上迈了一个台阶,我被逼到无路可退的境遇,一咬牙,一狠心,张开血盆大嘴,露出尖利的獠牙,置死地而后生,朝他猛扑过去。纸巾王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如此发狂,骇得一个脚步不稳,像团肉球似的滚下楼梯。其实我只是做了个假动作,身体还在原处一动未动,这样我就可以逃过蓄意伤人的罪名,纸巾王则会落个连狗也怕的笑柄。
  我趁机回头一瞥,见情人冬冬迅速穿好衣裳,熟练的打开窗户,正欲逃走。忽然他从窗户上跳下来,一个箭步冲到沙发处把两沓钞票揣到怀里,然后重新跳上窗户。他在逃走之前的瞬间,漠然的朝我甩了甩头发,做了个“OK”手势,眼里流露出感激之情。我心急如焚,暗想,现在不是说谢的时候,更不是注意个人形像的时候,纸巾王已经从厨房里拿着菜刀冲上来啦,我为之争取的时间比金贵啊!
  几乎是在情人冬冬跳窗的同时,纸巾王挥舞着菜刀朝我脑袋劈来,我一个闪身,逃进卧室(他若能劈到我,母猪也会爬树)。就在纸巾王冲进卧室的一刹那,女主人躺在床上睡眼朦胧的盯着挥舞菜刀的纸巾王,故做歇斯底里的惊恐大叫。好了,危机总算安全化解。
  女主人惊诧的说,你这是干什么!?
  纸巾王脸上随即堆满了笑容,尴尬的把菜刀放下说,给你个惊喜!
  纸巾王原本是要去巴黎的,谁知到了机场,才发现稀里糊涂的忘了带机票,所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飞机腾空办了改签。因此,才有了给女主人制造惊喜的契机。真搞不懂,这么个笨头笨脑的龌龊男人是如何发的大财,而英俊聪慧的情人冬冬却是个穷困潦倒的画家。
  我在女主人的极力庇护下,纸巾王没敢找我算帐。
  女主人替我辩解道,冬冬之所以这样反常完全是思念你,当他思念一个人至深时,往往都是这般火样的热情。唉!冬冬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我,我都嫉妒死你了(我强忍暴笑)!

第七章 我们有谁不是宠物(3)
  纸巾王气呼呼的说,那我岂不是还要向冬冬陪不是啦!?
  女主人说,当然!冬冬的忧郁症刚好,若因此被你吓的反复怎么办?
  纸巾王假惺惺的摸着我脑袋说,对不起啦,对不起啦!
  我撇着嘴,把头高昂一甩,表现出他诚意不够的神情。
  翌日,纸巾王走后(真的去巴黎了),女主人并没有忘记找臭美算帐。你这只臭鸟,老东西回来也不吱个声,报个警!以前你不是挺灵光的吗?要不是冬冬机警,舍身救主,我她妈的就玩完了!我若玩完第一个就是治你,把你扔到老虎笼子里填牙缝!……女主人斥骂着臭美,情绪很激动,甚至说了脏话。这也难怪她,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抓狂。
  至于臭美这次为什么不灵光,我是能看穿的,他要算计的对象不是女主人,而是我,顺带才是惩戒一下女主人对他的冷落。他千算万算还是阴谋流产,最后搞得是引火自焚。
  我没有报复臭美,甚至连恶语相言也没有,除了对弱者的同情外,得饶鸟处且饶鸟,赶尽杀绝不是我的性情。因为,我了然臭美的痛苦,他也是一只宠物,生存的唯一价值就是主人无条件的宠爱,而他现在几乎丧失了这一切,可想命运之悲惨。他之所以沦落到这一步,直接原因就是我的到来,以及女主人又为我取了冬冬的名字。间接原因就是他心胸狭隘,把团结互助的宠物联盟亲手摧毁,把强大的朋友推到强大的敌人一面,这就注定了他在这场斗争中永无胜利的可能。他原本是不会这么悲惨的,问题的核心是他对生活太过奢望,总想着自己应该是生活中最幸福的一个,而他的心机和实力却无法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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