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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小英“嗤”地轻笑了一声，伸手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脑袋：“你这臭小子。”
“不要打扰古德开车，”老爷子在后面发出了威严的声音，“哎，乖孙子，你有驾照吗？外国的警察可是很厉害，小心让他们抓住……”
小孙子只好苦笑着摇头。
在酒店里，秦古德从父亲手中接过了小依依，仔细地打量着已经许久没见的妹妹。
还不到两岁的小依依对自己这位半年前才见了几面的兄长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但与生俱来的的亲近血缘让她十分顺从地搂住了这个陌生男人的脑袋，而且很是舒服地接受着他的挠痒。
“叫哥哥。”做哥哥的一边逗弄着粉雕玉琢的小丫头，一边引导着她说话。
做妹妹的看了看他，很乖巧地张了嘴巴：“哥哥。”
“乖。”秦古德心花怒放地在她脸上啃了她一口。
小丫头又看了看他，忽然问：“你是谁？为什么要亲我？”
秦古德忽然觉得自己要被妹妹萌翻了。
“乖孙子，”秦远山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让你爸妈去拜访一下主教练和领队，你觉得怎么样？”
“没必要吧？”秦古德头也不抬，仍然逗弄着自己的妹妹，“高指导他们也很忙啊，哪有功夫听你们啰嗦，而且这又不是学校班主任……”
“你这傻小子，你没懂爷爷的意思。”老头子咳嗽了一声，“这种大赛，想要出场的人可是排着队的，你现在才19岁，在球队里要人脉没人脉，要资历没资历……”
“我知道你的意思，爷爷，如果他真的想要那些，那我根本不可能进入大名单……呃，等一下，”…秦古德转身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长辈们，“你们不要告诉我，我进入国家队……是因为你们很早之前就拜访过他们吧？”
“这怎么可能？！”秦文斌第一个表示了否定，“我们家现在负债超过千万，哪里还有钱给别人送礼？！”
然而秦古德忽然觉得满屋子长辈的目光仿佛都在闪烁不定，他的内心深处忽然产生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动摇。
他知道自己又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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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秦蒿之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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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当一天的集训结束之后，训练场上却依然回荡着沉闷的响声。
一声、两声……
秦古德经常会留在最后给自己加练，这是整个国家队都知道的事情。
有时邵嘉一也会留下与他适当加练，但年纪渐长的他为了减少身体的疲劳，在比赛前更多选择放松肌肉。
高鸿波偶尔也会带着助教在场外观察一段时间，时间一长，他心中对秦古德的评价就越高。
在国内的足球环境中，绝对没有一名职业球员可以做到这一点。
他绝不是为了做给教练或者媒体看——事实上那些媒体根本没有兴趣对如今的国家队进行这种费力不讨好的追踪报道。
不同位置的远射半个小时，返回酒店的途中更是全程带球，几乎每次国家队比赛他都保持着这样强度的自我加练。
但这一天当秦古德结束了射门之后，他在训练场外遇到了另一名队友。
“还没走？”他向着蒿俊点了点头，返回更衣室简单地冲洗一下身上的汗水。
几分钟后，等他擦干了头发带着足球准备返回酒店的时候，蒿俊仍然在看他。
两个人四目相对，稍稍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秦古德开了口：“你……有事？”
蒿俊打量着他脚下的足球：“你在俱乐部……也是这么训练？”
秦古德微微一愣：“呃……是啊，我从13岁就这么连带球的……”
“这样啊……”蒿俊的目光重新抬起，透露出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我……也想试试。”
“你要是能陪我一起返回，那就太好了，”秦古德露出了笑容，他返回更衣室取出另一个足球，轻轻抛给了对方，“一个人……始终还是有些寂寞啊。”
蒿俊伸出左脚，稳稳停下了足球。
两个人几乎同时将脚下的足球向前踢出，而后两道健硕的身影开始并肩飞奔。
蒿俊的特点其实与秦古德颇为相似：两个人都不是以绝对速度见长的球员，但盘带和突破能力都是国内球员中最出色的一类，而且两个人都具备一定的大局意识——也就是所谓的“用脑子踢球”。
当然，他与秦古德之间的差距还是显然易见的。
考虑到队友只是第一次加练长途盘带，秦古德有意放慢了速度，但蒿俊也依然跟不上他的节奏，他的脚步渐渐沉重起来，趟球和加速变得无法流畅自如，偶尔也出现为了停球而脚下拌蒜的情况，只是自尊心驱使着他咬紧牙关勉强支撑。
“还有两公里，稍微休息一下吧。”看出队友疲态的秦古德指了指路边公园的长椅，而后率先将足球传了过去。
长舒一口粗气的蒿俊连忙坐了下来，半个小时前刚刚清洗过的长发已经满是热汗，身上的运动衣裤也已经接近湿透。
“喝一口。”从周边小摊上返回的秦古德却好整以暇地给他递了一瓶矿泉水，“第一次这么跑，感觉到不适应是正常的。”
“谢啦。”蒿俊道了一声谢，拧开了瓶盖，一口气将三分之一喝了下去，而后又长长地吐了口气，“我一直觉得这样带球也没什么难度，没想到会这么累……”
“呵呵，”秦古德身上甚至没出什么汗，他笑了笑，“如果只是三十米内的带球和突破，我未必能比得过你，但要是一百米或者一千米，你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蒿俊点头表示认同，而后小口小口地喝着瓶中剩余的水。
沉默了几分钟之后，他再次开口：“古德……我问你个事情好吧？”
“你说。”正在树荫下面颠球的秦古德稍稍抬了抬目光，足球在他的双脚之外上下翻飞。
蒿俊又迟疑了片刻，才犹豫着开口：“你能告诉我……怎么才能在球队里……竞争一个位置？”
秦古德稍稍一怔，足球砸在脚面上弹向了一侧，而后缓缓落在地上。
他多少有些了解，蒿俊在沙尔克的情况很不乐观：2010年年初半路加盟的他在联赛最后还踢了五六次首发，但新赛季开始之后他逐渐变得连替补阵容都很难进入，主教练马加特虽然当初力主引进了他，此刻却完全忘记了这位中国球员最擅长的位置是右边前卫，他频繁让蒿俊出任右边后卫、左边前卫，甚至左边后卫，还没掌握德语的蒿俊完全无所适从，出场时间大幅缩短，到今年冬歇期时已经传出了大量他即将转会中国的新闻。
好像过了很久，却仿佛又只是一瞬，秦古德缓缓抬起头：“能打动一个教练的最主要因素，一定是训练和比赛时的态度。我们的身体素质或许不如欧洲人，但态度上绝对不能比他们差，更何况……你的竞争对手，也不过是一个东亚人。”
一个日本人。
“对了，”秦古德又补充了一句，“我不知道你的主教练是什么性格，但如果是我被长期放在自己丝毫并不擅长的左边后卫位置，我一定会在私下里去和他沟通……对欧洲人来说，藏着掖着并不是委婉含蓄的美德。”
蒿俊微微张了张嘴，却又重新闭上。
或许……亚洲杯之后，他应该去找一找马加特。
无论如何，自己毕竟是马加特力主从国内引进的。
…
2011年1月8日。
阿拉法球场。
亚洲杯小组赛第一轮。
比赛时间已经进入了伤停补时阶段，场上的比分早已锁定为2…0，中国队2，科威特0。
第34分钟时，科威特后卫纳达在一次与杨旭日的拼抢中因恶意蹬踏被直接红牌罚下，中国队在随后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以多打少，逐渐占据了一定优势，但由于把握能力较差，一直无法攻破对手的球门。
下半场一开始，高鸿波便用爱将蒿俊替换下了“老将”曲江波，他的上场确实改变了局势，他的带球突破接连为中国队赢得了多次角球和前场任意球，而中国队也终于抓住了其中的两次机会，在10分钟之内连续攻入两球，锁定了比赛的胜负：一次是后卫张林鹏右路插上劲射之后擦着防守队员变向入网，一次是前腰邓卓祥禁区外的任意球直接破门——而中国队的前锋更多好像只是摆设。
尽管第一球稍稍有些幸运的成分，但手握两球的高鸿波确实已经胜券在握，他接连做出人员调整，早早用完了三个换人名额，甚至不屑于在伤停补时阶段用换人浪费时间。
而被授予了国家队队长袖标的邵嘉一和他的俱乐部小兄弟秦古德一样，在观众席上看完了这场小组赛的第一轮比赛——他们都因为“体能状态尚未达到最佳状态”这个理由被排除在了大名单之外。
赛后，秦远山再一次表达了“拜访”主教练的重要性，但秦古德依然没有接受，在没有得到孙子本人同意的情况下，秦家的长辈们只能作罢。
秦古德的母亲孙小英忽然想了起来，自己的儿子在当初决定要踢足球时，似乎也是这么坚决与固执。
还不到20岁的秦古德仿佛天生就拥有自己的主见，即使在幼年时期，他也极少会表现出对父母和长辈的过分依赖，他好像一直就非常的“懂事”，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而且都做得很好……这让养育他十九年的母亲有些不知所措。
然后这位母亲又想了起来：其实自己的儿子已经在外漂泊很久啦……
秦古德早就已经长大啦，他不仅将自己照顾得很好，而且还逐渐开始影响周边的人——父母、朋友、教练、队友……
他不仅赚到了自己一家人几十年都赚不到的巨款，而且还支持父母的事业发展壮大，自己却依然一个人在陌生的国外进行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
身为母亲的孙小英完全不理解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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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我不要生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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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调整了三天之后，中国队迎来了小组赛第二个对手，东道主卡塔尔。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场的轻松取胜让人冲昏了头脑，高鸿波在这场面对东道主的比赛中出乎意料地采取了半轮换的策略，锋线上郜飞林顶替杨旭日，后腰位置上余涛替换赵旭阳，门将则用曾成取代杨知。
说实话，尽管卡塔尔之前败给了乌兹别克斯坦，但在赛前仍没有太多人看好中国队，因为卡塔尔是东道主，而西亚的球队远比东亚会玩弄规则。
果然，或许是心理作用，或许真的是主场哨的影响，或许只是纯粹的不喜欢中国队，反正主裁判韩国人金东进就是对卡塔尔的各种疑似犯规视而不见，反而在中国队同样尺度的动作上大吹特吹，连续打断了中国队两次进攻机会。
不过不可否认，以邓卓祥为核心的前场球员们也打出了一些不错的配合，卡塔尔门将布尔汗和后卫们不得不做出了几次惊心动魄的扑救和阻挡，但无论是邓卓祥的任意球，还是曲江波、余海等人的抢点，总是有些绵软无力，难以攻破东道主的大门。上赛季中甲联赛的最佳射手郜飞林，前30分钟内竟然只有一次面对球门的射门。
挺过中国队三板斧的卡塔尔在韩国主裁判的支持下却越打越顺，第27分钟，双方中场高球争抢中，杜威风、杨浩在与对方球员塞巴斯蒂安争顶时双双摔倒，利用中国队防线混乱，卡塔尔头球点至禁区前，赵朋仓促之间将足球停到了对方球员阿米德面脚下，面对送到嘴边的大礼卡塔尔中场笑得合不拢腿，他立刻选择了凌空抽射，皮球直飞入球门后角。
而在此刻，中国队的门将曾成甚至还没有找到足球。
进球之后的卡塔尔士气一振，短时间内又连续形成攻势。为了阻止攻势，中国队的前锋曲江波和郜飞林相继吃到黄牌，其中曲江波得到黄牌的理由竟然是他在争抢时假摔，这样明目张胆的主场哨也渐渐让心理素质一般的中国球员越来越束手束脚，不仅防守都不敢全力拼抢，也彻底打不出像样的进攻。
第41分钟，高鸿波早早做出第一个换人调整：中锋郜飞林被杨旭日替换下场，但形势没有任何改变。上半场伤停补时阶段，又是阿米德，他在禁区弧内倚靠杜威风背身拿球，随即突然起脚低射，皮球贴地滚入球门下角，门将曾成因为视线受阻而毫无反应。
2…0的比分让数万卡塔尔球迷欢声雷动，而数量本就不多的中国球迷则鸦雀无声。
高鸿波一个人站立在指挥区域，卡塔尔的冬风吹得他满头长发杂乱飞扬。
中东地区的冬风并不像华北那样如冰刀般寒冷，但此刻的高鸿波却不得不咬紧牙关。面对士气如虹的东道主，年轻的中国主帅毫无办法，他只能一遍遍地比划着手势，示意场上球员稳一些，再稳一些。
中场休息时，他几乎一直在强调球队的防守，对于球员心态却没有过多调整——他毕竟不是一个善于鼓动人心的教练。
下半场刚一开始，高鸿波就用心腹小将蒿俊换下了余海，这个换人让秦古德十分意外：蒿俊虽然能够胜任左右两路，但他显然更习惯右路，而余海在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