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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王侯-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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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自己的幸福,就全寄托在他的身上,外面下着雨,他穿起衣服,似乎就要离开。那是不是说,自己对他而言,已经没有吸引力了。

她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始乱之而终弃之这样的字眼,趴在床上呜咽起来,杨承祖只好又拥着她安慰道:“哭什么,我又不是跟你发脾气。等这事过过吧,我会出面和张家交涉,然后给你一个名分的。”

“那你还走……是不是已经讨厌我了。”

“真不是,我只是心里有点烦,也不是跟你。”他正说着好话,哄着大姐儿,忽然面上神情一变,本来被他点亮的油灯,又被他一口吹灭。不等大姐儿说什么,他已经按住了她的嘴,在她耳边小声道:“有人朝这边过来了,人还不少,手里还有家伙。别出声,情形不大对。”

他在卫里确实练出了一双好耳朵,来的人人数略多一些,可是专业水平十分寻常。沉重的脚步声,以及手里武器磕碰发出的动静,在夜里都太明显了。本来暴雨倾盆,这种声音不算太明显,杨承祖心里有事,听的格外仔细,这种动静也瞒不过他的耳朵。

“不会……不会是强盗吧。”一想到来的可能是强人,月娥的身子就哆嗦起来,手颤抖着去摸那把枕头下面的剪刀。虽然自尽很痛苦,可是不管怎么样,也比落到一群强盗手里好。李家的女儿,总要死的清白一些。

她的手刚摸到剪刀,就被杨承祖打了一下“干什么呢?把衣服穿上,我估计是冲咱们来的,他们是来捉间的。好个焦榕,敢算计老子,我劈了他。”那种莫名的烦躁,此时演化成了杀意,伸手握出了绣春刀柄,就准备去杀一个来回。

焦家的下人有十几个,可是没有什么弓刀健儿,凭他的本事,至少可以保证杀出去。可是他的手刚握到刀柄上,月娥那边也手忙脚乱的穿上了小衣,一把抓住杨承的手腕道:“杨郎,你快跑吧,千万别和他们冲突,求……求你。”

她想到那天晚上说这个求字,带来的就是这一场孽缘,如今这个求字,又能有多少效果?自己的话都没了底气,可是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他在家里动手啊。只要一动刀,这消息就压不住,如果李雄的闺女偷汉子这种消息传出去,自己还怎么活?

杨承祖见她这可怜模样,想起自己这些天对她的作为,心也一软,手轻轻放开“好吧,你自己保重,记住,千万别承认。”

听着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他已经来不及说什么,一把推开后窗,人顺着窗户跳了出去。雨夜之中,对面影影绰绰十几个黑影,见有黑影出来,对面立刻有人问道:“谁。”

奔跑,快速的奔跑,这个时候任何问答都是多余,只有逃跑与抓捕,逃脱与失手。焦榕的声音在雨夜中传来“抓住他,不拘死活,谁抓着他,我保他一个锦衣校尉前程!”

飞身跃起处,两条杆棒贴着他的腿扫过去,一拳挥出,一声闷哼,似乎是个女人的声音。婆子也想当锦衣卫么?他心里嘀咕一句,口内一言不发,只是向着院墙下急奔,身后金风呼啸,追兵将手里的武器当做暗器丢出来。

只是黑夜之中目力难见,在加上大雨的影响,即使是受过训练的官军也不大可能命中目标,这些家丁就更不用说。

那些胡乱扔出的锄头、棍棒,对杨承祖造不成影响。眼看他人已经来到墙脚,又利落的攀上墙头,手足并用的爬上去,接着就消失的不见踪迹。焦榕气的跺脚道:“废物,全都是废物!十几个人,捉不住一个人,你们干什么吃的。”

焦氏是双小脚,这种场合跑不起来,远远落在后头,好不容易跟上来,冷笑一声“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去,把那个没跑的给我捉起来。”

杨承祖跑回去时,人已经成了落汤鸡,几个女人都睡了,他只好去敲如仙的门。如仙是个惯家,一见他的模样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没好气的把他拉进来,又喊了红芍起来,为杨承祖更衣擦身。

一边擦一边道:“也就是我倒霉,半夜的不能睡,还要起来伺候偷嘴被人捉到的,真是的,焦家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来捉你的间。你不会一动不动,就等着他们来捉啊。你到底睡的谁啊,总不会是焦氏吧?”

“是李家大姐。”

“哦,那还差不多。大姐听说比二姐还要好看几分,不过不是有夫家么?红芍,你脸红什么?要不是承祖弟弟怜惜你,你现在已经收房了。早晚还不是都得看见,快点擦干净一点。那张家是大户,而且是举人,张孝先自己也有秀才功名,你睡了他老婆,可是后患无穷的事。”

“那又怎么样,总不济,就是去打一场官司,我看看能打成什么样子。县里府里省里,任他去告,看看官司打到哪,能把我告下来再说。不过我比较奇怪的是,焦家今天闹的这一出,是想干什么?他们难道不知道,惹了我是什么下场?”

如仙也颇为奇怪“是啊,按说不应该啊,不过这事他们怎么想的,明天就能有个结果。秋天的雨水凉,你仔细冻着,姐给你暖一暖身子,红芍别跑,一边看着学着点,将来用的上。”

第二百三十七章急风骤雨(六)

这场没来由的捉间戏,并未在这一点划上句号,相反到第二天早晨的时候,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焦榕居然到衙门里告状,要告李月娥与人私通,败坏门庭,并伙同间夫,打伤自己的舅母、表弟、母亲。

这个起诉的性质就属于比较严重了,按大明律,不管任何理由,子女殴打父母都要论斩。也就是说,焦氏这种告法,是要李大姐儿这条命。

至于通间这方面的起诉,如仙倒是不急“自古来捉间要双,反正承祖弟弟昨天跑回来了,又没落下什么证据,这个罪名安不到他身上。只是这殴伤母亲一条,就不大好洗了。”

杨承祖可在家坐不住,匆忙吃了口东西,就要往衙门里赶。如仙一把拉住道:“你现在去不得,你现在一去,那不就是说,这间夫自己冒出来了?派个人去打问打问消息,你再跟张伯爷那告个病假,这官司打不完,我看你也去不得卫辉。”

派去的人很是机灵,到了午时就把消息传了回来,大姐披头散发,看来在家已经挨了顿打,脸上都带了伤。相比之下,焦氏只是在额头上敷了块膏药,看不出是否真的受伤。不过眼下的规矩如此,父母把子女打成什么样没关系,反过来子女打伤父母就要论斩。

至于通间的指控,张嘉印并没打算认同,虽然焦榕拿出了一双男人的靴子,以及几首情诗,想要当证据。可是张嘉印对这些证据,并没有采信,只要间夫没捉到,这个事就不能做准。

可是单就殴伤母亲这一条,就足够李月娥受的,焦家是苦主。他们咬定了牙关不放,即使张嘉印有意回护,李月娥也很难脱罪。杨承祖趁着午休的时候,悄悄来到县衙门里,张嘉印见他来了,将他拉到花厅内,等到手下人退出去,才小声问道:“那个间夫,是你吧?”

“老兄,这话可乱说不得,要挨板子的。按大明律,这个杖八十的,女子还要去衣受刑呢。”

“别说那些,要不是你的话,你现在就不会急着出现了。本官好歹是这一县牧首,要是连这点脑子都没有,这个官就别当了。不过你不是和李家二姐相好么,怎么这大姐也掺和进来了?”

他两已经共了几次事,眼下得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果杨承祖倒了台,对张嘉印也没有丝毫好处。反之杨承祖发迹的话,张嘉印或许还能沾光。

在这个时候,是非就要让位于立场,张嘉印想的只能是如何维护自己这个把弟,而不是说维护大明律。

“这个事,是个意外。细说的话,非常麻烦,三两句话说不清楚。不过大哥,这次的事,你一定得帮我。月娥如果论斩,那可就不好办了。要是发卖,我还能自己出钱把她买过来。”

“我明白,咱们自己人,肯定没说的,等再上堂的时候,我让人把仵作找来先验伤。这仵作是我的心腹,到时候我就说焦氏受伤并无实证,这个官司就马虎过去了。”

他又笑笑“现在李大姐就在牢房里,你赶紧去看看吧。自古来女不入监,我让她在监牢里,可没受什么委屈,只是想着,不管她跟的男人是谁,只要是有良心的,现在都会过来看看,我也好看看这人是谁。我让人带你过去,放心,那边我安排的好得很,不会出纰漏。”

女监与男监一样,充满了恶臭味和阵阵撕心裂肺的哭闹声。按大明律,女非犯间及死罪收禁外,余者概不入监。

这滑县的女监,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这回河南发水,难民里很是出了些女子犯罪之事,再有就是左家在闹了那出之后,也被县衙门查出有诸多不法,现在女监里,左家的女眷倒是占了三分之二。

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到了这里,就成了书办与吏员们的猎物。女不入监,就是因为女性在监狱里,根本没办法保全自己。禁婆的威胁,呼啸的皮鞭,甚至于灌药,乃至几个人进来按住手脚,足以让任意一个烈妇失节。

李月娥蜷缩在角落里,头紧紧的埋在腿上,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就引起什么人的注意,接着就会像对待那些女人一样对待她。禁婆生的凶神也似,满脸横肉,让人一见而生畏。长年做这个营生,让她好象已经忘了笑该是什么样子,看谁都是那么一副冰冷模样。

好在对她还是不错,给她安排了一个单间,而且是整个女监里采光最好,也最干净的,连铺地的干草,也是全换的新的。

可越是如此,李月娥心里越害怕,听说那些下贱的地方,对待新来的女人,也是这样。她几乎是着魔般的喊道:“我不接克,我不会去接克。”

禁婆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只是客气的把她推进去,随手关上了牢门。临走时说了一句“待会自有大贵人来关照你,你自己歇着吧。”

大贵人?一听到这三个字,她就更害怕了。昨天晚上杨承祖走后,她刚刚关上窗户,还没整理好床铺,房门就被撞开,前几日还和颜悦色的焦氏,如恶鬼一般闯进来,二话不说就是几个耳光。接着就是毒打,无休止的毒打,反复盘问的只是一个问题“那个男人是谁,说出他的名字,否则就打死了你。”

从柜子里、梳妆台下,她们翻出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男人的靴子、荷包、情诗、信物。这些东西都在说明一个问题,她与人有私情。这些东西她压根就没见过,天知道是怎么出现在自己房里的。杨承祖是个武人,又哪里会写什么诗。

不过她仔细收藏的那快染血的床单,以及今天她和杨承祖睡在一起时的床单,都被翻了出来,这些却是铁证。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咬紧了牙关,什么话都不说,任那皮鞭子呼啸而下。她只当自己就要被打死时,焦氏却又改了主意,要用国法治她,而不是用私刑。

这国法……听焦氏说,自己如果不肯说出间夫的名字,就要问斩罪。如果自己肯招出杨承祖,她就放过自己,还要把自己许给焦榕的儿子做小。可是自己已经是承祖的人了,又怎么能嫁给别的男人?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能让自己死的干净一些,监牢里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不要发生在自己身上。

第二百三十八章急风骤雨(七)

隔壁牢房里,几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张婆,新来的那个是谁啊?似乎还挺水灵的,要多少钱?”接着就是一阵笑声。

那禁婆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几个男人的笑声忽然停住了,就不再提这些事。只是对着牢房里的女人品头论足,不是说着这个已经玩过了,就是说那个皮肤还不错。就像是在菜市里挑选商品,在讨论一块肉是否新鲜,这菜卖的贵不贵一样平淡。

李月娥蜷曲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虽然他们不再议论自己,可是她还是感觉脊梁发冷,手脚发软,生怕一会就有厄运落在自己头上。好在几个人不曾打她的主意,只是各自挑选好了自己的目标,然后就是交割钱财。

叮当做响的铜钱,落到了禁婆的手里,几个女人被带出去,这就是女不入监的规矩。到了这里,与进了清楼也没什么区别。当然要是细说,也是有区别,清楼里至少还能自己落一些打赏,可是在这,所有的收益,都是禁婆所有。

等到几个人走了,李月蛾刚出了一口气,一只干枯如鸡爪的手,猛的从身旁的栅栏伸了出来,抓向她的衣服,将她吓的啊的一声尖叫起来。连滚带爬的,向牢房的另一边滚过去,满头满身,全都是稻草。

一张蓬头垢面的面孔出现在栅栏边,满脸都是灰尘,头上都是乱草。如果不是确定这里是女监,李月娥甚至无法判断对方的性别。

“不要吃她们的东西,什么都不要吃,吃了就一切都完了。记得什么都不要吃,不要吃。”

那女人声嘶力竭的喊着,声音沙哑如同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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