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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到底有多难,有多苦,这些我不清楚。日子过不下去,可以来找我说,或是找自己的上司去说,如果能想的办法,肯定会想,想不了的,就只能自己受着。因为自己穷,就去拿别人的东西,这就不能容忍了。你不能因为你饿着,就来抢我的饼,否则这天下就大乱了。而在王府来说,大家都在王府当差,拿着王府的钱粮,就得用心干活。你们给我记住,兴王府需要每一个人,尽忠职守!所以,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今天你们几个搜检有功,我会给你们发放赏金。如果有人贪图女人的身子,放了罪犯,那我不认识你,我手里的刀更不认识你,不怕死的可以试试!”
他看了看那晕过去的翠儿“来几个人,抬着人和赃物,送到审理所那边去,把案由说一下,其他的事就由他们处置,咱管不了。”
“兴王府需要每一个人尽忠职守。这话说的不错,挺好听的。”长淳郡主宫内,兴献王妃蒋氏,与两个女儿正在一起说着话,这次建昌伯张延龄的儿子张嗣宗代表家里来兴王府吊唁,内中的想法,多半就是想要尚主。
兴王虽然是个近藩,但是和太后张家的来往不多,这种丧事,他们来不来都可。这次张嗣宗不但人过来,还带来了不少贵重礼物。而且还有一封太后亲笔的书信,内中着力的夸奖了一下自己这个内侄,说他人品本领,如何优秀,又关注了一下长淳郡主的婚姻问题,这个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当然,由于现在还在丧期,谈论婚嫁是不大合适的。可是这不妨碍,两面的家长先把这个事的大方向定下,具体细节等出了丧再敲定。蒋妃也是看过张嗣宗的,觉得这人生的还不错,条件也算可以,不过还是想征求一下女儿的意思,乌景和只有一个就够了。
三人正说着这事,就有人把翠儿的事说了,长淳性子好,就想去找人关说一下,把人领回来发落。可是不等她的人派出去,前面又把杨承祖的话带了回来。
蒋妃道:“这个翠儿不能要了,偷东西倒是小事,我的首饰也丢过,下人么,总是要偷主人东西的。可是她被捉住之后,居然想要用自己的……这简直太无廉耻了,放这么个丫头在你身边,我不放心。”
长淳与其姐不同,是个柔顺性子老实头,低头道:“一切都依母妃做主,只是我觉得,翠儿好可怜的。审理所那边,听说刑罚很厉害,人过去,怕是要被打的很疼的。”
长寿郡主没好气道:“那叫活该,她连你的东西都敢偷,被打的多惨,也是应该的。你还是快看看,少了什么东西,有没有什么要紧的物件。”
“不用找了,我的东西丢的好多了,想来翠儿一次也拿不走那么多。也不能都怪在她头上的。”
长寿没好气道:“母妃你看看,就这么个老实头,如果嫁到那些豪门巨室,还不被婆家欺负死?若是嫁了个小门小户的良家子,管家婆也一样能欺负她,总之她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适合嫁人。”
长淳的小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低头道:“阿姐欺负人,现在我还在服丧呢,谁要嫁人了。可是啊,这翠儿是姨娘家里的人,她如果被打的很惨,姨娘会不会不高兴啊?”
这当口,外面一名小内侍忽然高声叫道:“夫人到!”
第三百四十三章讨饷(十三)
卿云门内女子过千,其中能被内侍称为夫人二字的,就只有兴王夫人王氏一人而已。
兴王重道术,求长生,除此以外,于物欲美涩,看的都极淡。只看兴王府的人丁单薄,对比一下其他几座王府子息无数,就能发现,这安陆藩王对于女人方面,并无什么兴趣。
他除了正妻蒋氏外,只有一个侧妃王氏,朝廷给了个诰命夫人身份,所以官称多是王夫人。这王夫人是本地人,乃是安陆大族王氏之女,当初两下联姻,于当事人未必是什么好事。只是于各自所属的团体来说,却绝对算是好事。
所以说藩王强抢民女这种段子,不能说不存在,但不能说,只要是王府的民女,就肯定是抢来的。事实上,上赶着把闺女送进王府的人家,远比哭喊着不让女儿进入王府的人家为多。越是大家闺秀,往往越是如此。
王家舍出一个嫡女给王爷做妾,换取了强强联合,在本地的影响能更高一些。反之,兴王这边,未必多喜欢王氏,但是王家是本地望族,与之联姻,于王府在本地的发展也有好处。
婚后两人的关系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有了一个女儿,又夭折了。从那之后,王夫人的脾气变的有点怪,王爷也不大亲近她,也就没了其他子女。王府里其他人或是怕她,或是不想接近她,也就养成了她一个特立独行的脾气性格。在这座整体上偏于柔弱的王府里,她也得算是少有的刚强人物。
王夫人办事的能力是有的,又在本地有着强有力的娘家,这次兴王办丧事,她也出了许多力气,在王府里的地位也就更高了一些。等到她进来时,面上带着怒气,整个人就仿佛一只点燃引信的火药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几下见过了礼,蒋氏问道:“妹妹,你过来这边,可是有什么事?”
“女君,这事是有一些的。”王夫人对于蒋氏,倒是必须保持一个谦逊的态度,她压着怒火道:“我听说在卿云门那边,捉了一个咱们这的宫女,还是长淳身边的?咱们内院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外院的人做主了,那翠儿还是个没出阁的闺女,被这些军校捉了,这她以后还怎么做人。我听说,那新来的仪卫正,对她还很不规矩,似乎动手动脚的。如今咱们府里孤儿寡妇的,可是不能留这么个人在府上,否则非出乱子不可。”
“那按姨娘之见呢?”长寿郡主接过话来问道。
“我也没什么见识,郡主别笑话,我是想着,给朝廷写封信,请求换个仪卫正。这个新来的,实在太能折腾了,听说他前几天,还在码头上打了郡主的仪宾?一个仪正,敢打仪宾,这不反了天了?如果不管,那过几天,他是不是就敢打世子?”
乌景和挨打这事,蒋氏并不知情,一听王氏说,才知道居然发生了这种事。忙问长寿道:“有这等事?这杨仪正,居然敢打你的仪宾?看来这人是不能留在王府里,简直太不成话了,怎么能以小反上,殴打皇亲?不行,我得写个折子,去告他一状。哪怕他真是陛下的宠臣,我也得把他弄走,否则的话,这王府就不得安宁了。”
“母妃急的是什么,这事我也听说了,不过不怪他,只是乌景和自己欠揍而已。”长寿说着自己的丈夫欠打,并叫出了他的名字,似乎在说一件寻常事,语气没有丝毫的变化。这种态度,反倒让王氏一肚子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母妃,现在王府是个什么样子,您心里是有数的。光讲仁厚是没用的,还是得要让他们畏威,才能怀德。要说立威,可没有谁比杨仪正更合适了。他那句,兴王府需要所有人尽忠职守,听着就有威仪。自从父王过世,府里就没了规矩,现在不是讲仁义的时候,是立规矩的时候。立规矩这种事,善人是不行的,必须得有人做恶人。他肯当这个恶人,很不错。”
“是啊,他立规矩都立到了主人身上,连仪宾都打了。若是哪天,把规矩立到世子身上,我看这府里,多半就是他说了算了。还拿自己的银子,给仪卫们发了粮饷,这不就是收买人心?若是被他把仪卫都收过去,再吓住这些下人,我们这主人,怕是就成了空架子,谁都支不动,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王夫人不但言辞犀利,脑子也好用,她所想的事也并非没有可能。饶是蒋妃,此时也得要斟酌起来。归根到底,还是兴藩太弱,子息单薄,一旦世子有失,就是无子国除的局面。她固然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人物来支撑王府,但更需要的是,这个人归自己掌握,如果世子控制不住这个人,那这个人越强势,就越是祸害。
可是也得承认,现在王府是得需要一个厉害的角色,才能压住里府外,无数心存歹意之人。就是府中这些惫懒下人,手脚不干净的奴仆,也得有这么个狠人,才能制住。毕竟在杨承祖来之前,就连仪卫,都起不到护卫的作用了,王府的安全更成问题。
一时间,她也拿不定主意,到底是留下这把快刀,还是赶紧把刀丢出去,免得割破了手。这个仪正给他的感觉还不错,至少做这些事的时候,是先请示过自己的,也不能说眼里没有自己这个王妃。可是一个敢于殴打仪宾的仪卫正,这又让她有点不大放心。
长寿郡主又道:“这杨仪正,听说是万岁救命恩公之后,乃是万岁信的着的。你说这个当口,派这么个人,到王府里,难道就单纯是当个仪正?咱们把人急着往外轰,万岁又该怎么想?我说姨娘,母妃,你们也得好好想想,现在这个时局,可是乱着呢。”
王夫人倒是不怎么在意“身正不怕影子斜,难道还有谁能冤枉咱们勾结宁藩?再说了,张家可是万岁的母舅,若是张家公子尚了主,咱们成了一家人,还怕张家不为咱们说话?”
就在蒋妃犹豫着,到底该怎么处置时,长寿郡主身边那位管家婆从外面进来,趴到长寿郡主耳边嘀咕几句。长寿郡主挥挥手,管家婆退出去后,她才对王夫人道:“姨娘,知道我那管家婆刚才说什么么?她说了,翠儿已经不是个姑娘了,而且就是最近几天的事,你说这事,该怎么个算法。”
第三百四十四章讨饷(十四)
按照古礼,丧期禁止食荤,禁止夫妻防事。但是当年朱元璋认为,这样的规定,一来于人性太过不和,二来又对国家的人口繁衍不利,废除了这个禁令。只是规定,在丧期不许婚娶纳妾,但是夫妻之间,可以正常的进行防事,并不在禁制之内。
翠儿的问题在于,她是一名宫女,并没有夫家。一个伺候郡主的宫女失贞,那只能证明是和宫外的男子司通,这已经是重罪。时间还是不久之前,也就是说,她还是在王爷丧期,与人司通,这问题就更严重了。
毕竟她只是个宫蛾,也就是奴仆之属,这种行径就算是直接打死,也没什么可说的。王夫人的脸色也变了变,她不敢怀疑这位管家婆子的话,这女人是兴王从京里带过来的,可靠的很。尤其是这种事,她更不会乱说,只能说翠儿这个丫头实在太胆大了。
“败坏门风的东西,我要命人打杀了她!”她恨恨道:“可是家丑不外扬,这种事应该是咱们内院自己处置,交到审理所,这下闹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样做,怕是不大好吧。”
“姨娘,咱们内院现在是什么样子,大家心里有数。如果把人交到内院发落,最后能不能发落的成,还在两说呢。我看交到审理所挺好的,至少保证这事问出来。”长寿郡主并不退让
“如果只是单纯丫头偷人,也就罢了。我只怕这事没这么简单。翠儿是长淳身边的人,我可不能掉以轻心。罗嬷嬷,这事你去审上一审,拿出些手段来,务必把个实话要出来。”
蒋妃那边,驱逐杨承祖的心也就淡了,看来王府里没有个厉害角色,怕是真要出乱子。她犹豫一阵道:“实在不成,还是让陶神仙那边来算上一算,这位杨仪正,到底是咱王府的福星,还是个煞星。”
杨承祖那边,过了申时就寻了个由头离开,悄悄回了自己的住所。今天抓翠儿的事,算是开了个头,抓到贼的仪卫,获得了一些赏赐。这些人专业本领,并不算弱,以往只是懒得干。现在粮丰饷足,抓人又和犒赏挂钩,想来干劲也是足的。只要抓几个贼,重办几个,其他的人,自然就知道害怕,也就没人急着过来送死。
宋国恩、王铁头带着那干锦衣子弟,全都换好了衣服,就在家里等着。铁头的婆娘是个有名的醋娘子,正自叮嘱道:“你陪着杨老爷去那是可以,不过只许看,不许动。否则的话,有你好受的。”
如仙等女子只是微笑着为杨承祖打扮起来,赵幺娘道:“万一有人认识夫君,是不是不太好?”
“幺娘,你的易容本事我是信的着的,再说了,就算被认出来又怎么样?我难道不能去玩姑娘么?绮香馆那等地方,他万嘉树去得,我难道去不得?再说了,我们这些人对安陆来说,也得算生面孔,未必就会被认出来的。”
那些青龙山来的伙计,也知道要做什么勾当,全都收拾的利索。两路人马装的彼此不认识,分批离开住地,直奔绮香馆而去。宋国恩等人在滑县当地,都是混世魔王般的人物,可是在安陆这里,没人认识,行动起来也很方便。这些人都打扮成下人,杨承祖则扮了个生意人的模样,居中而行。
所谓的易容术,自然没有后世武侠小说中那般神奇,其实也就不过是通过化装手段,略微进行一些小范围的伪装,再让自己的外观发生一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