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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承祖的神色还是那么自然,仿佛不知道自己给出的东西有多大的分量一样。
“我说过了,我就是怕这些东西利落到外面,万一有人拣到,又恰好他认识字,又恰好这人不知轻重喜欢乱嚼舌头,不知道会说什么。对您和令郎,都没好处,不是么?所以您把东西收好,其他的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我上次说的事,还希望您考虑一下,仪卫司的人,活的不容易,该给他们的粮饷,总要给了吧。还有啊,老王在日,朝廷待其极厚。如今人刚一走,就停了禄米,若是王妃真的修本到万岁面前哭诉,我想万州牧也不好看吧,您考虑考虑。”
万同沉声道:“你是说,你为了仪卫司和兴王府,就要做这些事?你难道不知道,这些事做了之后,不会就这么算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一拳开(九)
“州牧,我不知道您说什么,我做了什么?我不过是帮着王府去乡下收租子,恰好遇到了贼寇,又恰好把令郎救了出来而已。其他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咱们说话做事,一定是要讲证据的,否则怎么服众,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杨承祖打了个哈哈“您号称铁万同,官声好的很,是爱民如子的清官。像这样的好官,应该做的越长久越好,说不定日后发迹,还能有所提携,受到重用呢。如果这东西流出去,妨害了您的官声,于您未来的升迁可不利。我这村催是为了保全一个清官,才把东西给您,如果有什么误会的话,我只能说,实在非我所愿。”
“你做的不错……不,应该说,你做的很好,非常好。”万同沉默良久,忽然发出了对杨承祖的赞许“你是个优秀的仪卫正,或者说,本官自从上任以来,王府的文臣武将之中,像你这么尽忠职守的,也是第一次见,我佩服你。既然你说了,我就答应你,兴王的禄米,以及你们仪卫司的粮饷,乃至王府的地丁银子,我都会补齐,三日之内,会送到王府去。你让王府的库大使做好接收的准备就好了。”
“多谢州牧成全,不过临来时,王妃倒是说过。如今朝廷正在用兵之时,钱粮上比较紧张,王府的地丁银,就全当兴王府输捐报效,就不要了。那禄米实在是没办法,王府里几千张嘴等着吃饭,粮食可是耽搁不得。哦,顺带说一句,我这次到乡下收租时,发现我安陆的良田都集中在城南,而那里地势又洼。眼下安陆雨水大,我看那堤坝有些不牢固了,万州牧是一方父母,这事还是关注一下比较好。”
等人前脚出去,后脚,房间内一个茶杯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几十瓣。
万同是个言而有信之人,答应补上的钱粮禄米,果然如期送了过来,王府的经济压力,已经得到了缓解。仪卫手里有了粮饷,训练上就更加卖力,而万同也确实开始组织人手,筹措资金,准备修缮那道大堤。
除了兴王的产业外,本地名门望族的良田,也大多都在城的南部,一旦溃了堤,所有人都会受损失。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大家不管立场如何,肯定会团结合作,先把危机应付过去再说。
张嗣宗在万嘉树被释放不久之后,也重新露了面,听说是衙门里筹措了一大笔款,把人赎了出来。好在张嗣宗并没有因此责怪官府的意思,反倒是自己还掏了一些银子,算是感谢各位乡绅救援之德。
这种事虽然乡绅们出了钱,可是同样得到了太后娘家的感激,从这个角度看,这生意并不算亏损,只能算皆大欢喜。杨承祖这边,也并没有因为万嘉树的事,就受到官府如何的刁难。
毕竟他现在住的是孙家的别院,而且孙交与他的关系,安陆很多人都知道,如果现在出手动他,与搞孙交没什么区别。万同不管如何愤怒,也要掂量清楚,他一个在任知州,对上冠带闲住的尚书,有没有胜算。
不过杨承祖自己,显然是没考虑那许多,他现在的心思,已经不在怎么折腾万同上。他在盘算着另一件事,那就是:出名。
他在滑县的名声已经大的不得了,可是由于这年头信息传播速度问题,在湖广,他的名声就没这么大。很多行商或许知道一些他的故事,但是也知道的不太细,至于普通乡民,就彻底的一无所知。而在大明朝,你的名声越大行事就越方便,所以他现在,也开始琢磨着如何在安陆这里积累一些名望了。
再搞什么舍身护堤的事当然是不成,他不认为自己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够有人把自己从水里捞出来。而且这里的文风远比河南为盛,即使自己真的跳了,也最多算是一勇士,离名流差的远了。在这里要想出名,还是要从文字上想办法。
考科举,参加诗会文会,乃至清楼里的斗诗夺佳人,都是出名的办法,可惜这些哪条也不适合他。他不管参加哪项,结果都是送脸下乡。思来想去之后,他想到了一个出名的办法:写书。
明朝此时小说业并不算太发达,但是也已经开始起步,像是《新刊全相唐薛仁贵跨海征辽故事》这样的故事书,已经在民间开始刊印发行。尤其如今不像国朝初立时管理严格,于书籍物上有许多要求,相反倒是开化的不像话。
像是小说这种词话本子,连正德皇帝也是要看的,甚至因为宫里没有,就让内侍到街上去花高价购买。这种东西,别看皇帝也看,但是内容上,却并没有某个专门机构负责审阅,大家写的很随意。也正因为此明朝小说内容上大胆奔放远胜当世,那本水浒同人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诞生的。
甚至于你在书里直接诽谤君父,也不用担心被拉出去砍头。而杨承祖别的不说,脑子里光装的故事就不知道有多少,在这个时代拿来写作,自然没什么问题。
只是他自家事自家知,自己的书法如果拿出来,是会被笑掉大牙的,只好拉过如仙道:“如仙姐,这次怕是得要你劳动玉手,为我写上点字了。”
如仙是清楼花魁,文字上受过专人教导,一般的秀才,书法的功力也未必及她。听杨承祖一说,她微笑道:“这倒是没什么,不过我要你多陪一个晚上给我。”结果她这表态没过了半日,李玉娥及月娥姐妹就羞答答的表示“奴家在家中,也是学过写字的,写出字来,也不难看。”
这第一个故事写什么,倒是个问题,这小说不像时文。时文是给要考科举的举子们看的,话本小说,则是给认识字的行商,大宅门的妇人小姐消遣解闷的。这年头金戈铁马的东西不少,要写出来,也算有市场,可是要说想要一炮走红,似乎得想个新鲜题材。
见几个佳人在那里执笔等候,杨承祖心思电转,琢磨着该用什么故事来打动人。忽然,他见到二姐玉娥一边握着笔,一边轻轻摸着自己的肚皮,回想往日两人的种种经历,灵光一闪
“有了,咱们这第一个话本的名字,就叫做生死恋!没错,就是生死恋,又名罗密欧与朱丽叶生死节烈全传。下面我说,你们来记,这一个本子,就要把名字打出去!”
第三百五十八章成名(一)
人工誊写的速度,是不能和电脑打字机等相提并论的,所以这罗密欧与朱丽叶故事也不过讲了两折,就只好停下。可是几个女子虽然放下了笔,谁也不肯离开,就连柳氏都过来,听自己儿子讲的这个故事。
直等到听完之后,铁珊瑚、苗秀姑这干眼窝子浅的,已经忍不住流下泪来“好可怜的两个人,好端端的一对,怎么全都死了。”
如仙早就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慢说这故事是假的,就算是真的,只要能让自己男人成名,她也不介意亲手把人掐死。听完之后倒是拍掌道:
“这个本子写的确实好,不知道要赚多少小姐、夫人的眼泪。那些秀才老爷们,看过了这些话本,不过随手一丢,而那些小姐夫人们,闲着没事干,可是会拿出来看了又看,哭了又哭的,保证她们会记住承祖弟弟的名字。”
她甩甩手腕“不成,我得抓紧写,这个本子必须抓紧出。”
安陆作为文风昌盛之地,识字率并不低,几个大宗族都兴办有社学,官府也有自己的官学。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不少读书人教人识字,在这里,书籍话本也格外好卖。
初时拿到书坊里的稿子,不过是打着孙家加兴王府的旗号,没人敢不接这个活。可是等看了几页稿子之后,那书坊的老板就直接上门拜访“这个稿子,我们要了,价钱的事好商量。我们只求一件事,后面的稿子,我们也想要,咱们可以签一个长期的契约,谁也不能反悔。”
绮香馆内,继薛妙妙之后新崛起的另一位红倌人苏若兮手中捧着那话本,好看的大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这……这怎么说死就死了?我还当两人能有个好结果呢,怎么……怎么能这么写么。”
一旁伺候她的丫头也道:“是啊,奴婢也说,这位写书的人,也忒狠毒了。居然把一对璧人都给害了,简直岂有此理。他们理当结成夫妇,罗公子高中状元,朱小姐得封诰命才对,怎么……怎么能这么胡乱写。听说这是兴王府里那位新来的仪卫正写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仪卫正?那不是个武官么,什么时候赳赳武夫,也能写的出如此动人的文字?”苏若兮咬了咬下嘴唇,忽然吩咐丫鬟道:“你去替我查一查,是不是真是那位仪正老爷写的。如果能弄准的话,你就替我捎个话给他。”
她脸上微微一红“只要他肯改了这个结局,给罗公子和朱小姐一个好归宿,我便分文不取,侍奉他一个晚上。依我看,能写出这种结局的,定是平日里找不到女人,所以心里憋屈,看不得别人好的。我陪他一个晚上,让他心情舒畅些,就不要写这个东西害人流泪了。”
丫鬟出去时间不长,等回来时,并没能扫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反倒是手里多了个本子“那位仪正又出新做了,名为怒海孤舟记。说是一艘名为铁达尼的海船倾覆的故事,我就先买回来,给小姐饱饱眼福了。”
孙家的内宅里,孙雪娘的两个嫂子手里捧着那本怒海孤舟记,眼眶还是红的。“汝若蹈海,吾必随之。真没想到,那位杨将军看着是个强壮的武夫,还怕雪娘嫁过去吃了亏,受了委屈,没想到,还是个才子呢。”
“是啊,能写出这样话本的,必是个有才情的。依我说啊,似这等人物,就是不去科举,没有功名,也是个好相公。内宅里有些人乱嚼舌头,说什么这段姻缘是牛嚼牡丹,这回我看谁不闭嘴?”
“就是,再说生的身子壮些也没什么不好,男人么,还是强壮些的好。”两个已婚的妇人一阵会心微笑,拿了本子给两个嫂子炫耀的孙雪娘,却是脸红着低下头去。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托人上门求亲?难道这种事还要女方先说么?真是个呆瓜。
啪!话本被摔到地上,那位罗嬷嬷吓的跪倒在地,磕头道:“奴婢死罪,奴婢该死。要知道郡主不喜欢杨仪正写的这些东西,吓死奴婢,也不敢把这些拿到您的面前,坏了您的兴致。请郡主降下责罚。”
“不干你的事。”长寿郡主摆了摆手“我只是气这混蛋,真的不懂好歹,难道铁万同是假的?如果不是我给他机会,让他到乡下收租子,他说不定就要被铁万同怀疑了。现在倒好,写出这个东西,居然交给屈山坊去印,难道我们王府的名下,就没有书坊么?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飞了,你说我能不气?再说,看他写的是什么?这个陆氏有了未婚夫,却和画师李生有苟且,非但不口诛笔伐,反倒是大加褒扬,他就不怕被这合城的儒生相公们口诛笔伐么?不守妇道的女人,难道也是能这般抬举的?”
说到这里,她似乎是触动了一些什么,后面的话就没说下去。过了半晌之后,她才道:“你去让陆炳跟他说一声,暂时先不要写东西了……等这段日子过去,我会亲自去和屈山坊的老板谈,他今后写的话本,都得从我们王府的书坊发。肥水,流不到外人的田里去。”
时间之河以缓慢流逝,日子在风平浪静之中度过,杨承祖虽然接到陆炳的暗示后就没再推出新作,可即使这两个本子,也足以让他扬名立万。名声分很多种,诗文名动天下固然是一种,但是写的一手好唱本,也同样可以扬名。毕竟这个时代的名士大家,也会去写这种唱本,其传播力度和影响并不能小看。
当那些夫人小姐们,不是拿着生死恋哭,就是拿着怒海孤舟记哭时,杨承祖的名字也就逐渐在安陆文人圈子之中传开。孙家对于这位未来门婿也有意的在造势,在他们的宣传下,杨承祖允文允武,文武双全的名气,也就越发的响亮。
在这种情况下,中元节刚过不久,杨承祖就接到了一封邀请他参加阳春亭重阳诗会的请柬,亦或者,可以称为战书。
也就在这边文人才子们,想着如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