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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你说的也是。倒是万某这话说的孟浪了,杨世兄不要见怪。”万嘉树被释放之后,挨了老爹一顿收拾,后来也知道,多半这事是杨承祖搞的。他堂堂一个才子,被个仪卫正收拾了,心里能高兴才怪,这个场合,就是他报仇的好机会。
杨承祖看了看金丽娘,忽然问道:“这位姑娘,你知道薛妙妙么?”
听到这个名字,金丽娘的脸色明显变的有些尴尬,片刻之后才恢复笑容道:“杨大老爷,都已经是不在的人了,提她的名字,多不吉利啊。”
“不,你误会了,我不是有意提起她,只是触景生情而已。曾几何时,我想妙妙姑娘也曾与你一样,与万公子如此亲近吧。顺带说一句,我似乎看到,张都督也来了岛上,你们开文会,也请他参加么?”
第三百六十一章成名(四)
张嗣宗弄死了薛妙妙之后,自己的名声也就一落千丈,在安陆花界,几与修罗恶鬼并驾齐驱,是这些姑娘们顶讨厌的人物。再说他文理不通,这种场合,肯定不会要他来送脸上门。
可是没想到,这人居然不请自到,身前身后,是几十个身强力壮的家将。张嗣宗身边倚着一个红衣女子,趾高气扬的从自己的座船上下来,左顾右盼边走边发出嚣张的笑声。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场高级酒会上,忽然闯来一只大猩猩,横冲直撞,将一个宴会搞的一塌糊涂。一群文明的绅士,原本认为自己无所不能,此时却发现,对上这只大猩猩除了摇头苦笑之外,竟是找不到任何办法来制约它的行动。
这干才子按说都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使衙役或是官军,也不敢对他们怎么样。可问题是,张嗣宗显然是个异类,他的身份太高,而且关系在京里,这些才子对他也没什么影响。就连那几位担任评审的老夫子,看到张嗣宗后也只能暗自皱眉,也想不到制约他的手段。
“哈哈,我就说么,安陆这么好的地方,怎么能一点热闹都没有。果然,热闹还是有热闹的,只是他们都不叫上我,你说这些人,是不是很不够朋友?居然这么好玩的地方,都不叫上本都督,难道看不起我么?”
张嗣宗并没有任何一点身为恶客的自觉,一手拥着红儿,另一只手则比画着“你看,这里这么多漂亮姑娘,我说今天安陆的清楼里,就没有一个能看的呢。闹了半天,居然都在这里,真是的,浪费啊浪费,你们这个时候,应该待在自己的楼里,那样才能赚银子么。”
他一边说一边直接来到几位评审身前,倒是按着后辈的礼数见了礼,然后就在旁边坐下。他带来的那几十个仆从,急忙为他预备了鲜果、点心还有人为他煮茶。
张嗣宗摆手道:“茶就算了,苦苦的,没什么意思。弄点酒,再说这么热闹的场合,怎么只吃这些瓜果,都要淡出个鸟来。这帮子文人就是小气,搞这么大场面,却不舍得花钱。你们不肯,我肯。来人啊,把咱带的熏肉拿出来摆上,今天这是文会么,本都督也来出个彩头。谁的诗文做的好,奖狗腿一条。”
“煮鹤焚琴。”如仙在旁轻声嘀咕了一句,接着微微一笑,这蠢物来的倒是时候。有他在,杨承祖的浅薄就显不出来了。如果说原本文人才子们,是有一半以上的人,想要留着气力对付杨承祖,现在,这个人数怕是要减少八成了。
张嗣宗就像是一个天才的mt,成功的转嫁了绝大部分仇恨,让文人才子们仇恨的目光都锁定在他身上。只是张嗣宗自己没有这种自觉,又或者说,他压根就不在意这些人的想法,他今天来,就是来秀自己的优越感的。
一手揽着红儿,一手拿了条狗腿放在口边大嚼,又命人把酒放到眼前。酒肉之香四散,把整个文会的格调拉低了不少。可是大家对于这九九重阳文会都十分在意,不能真的因为张嗣宗的出现,就真的散了,那未免也忒丢人。
经过短暂的尴尬后,大家就继续各行其是,还有几个善于交际的,主动过去陪着张嗣宗说些什么。只希望他不要制造更大的破坏,就一切都好。
一篇篇诗文被做出来,在这种时候,大家都是鼓足了劲,用最好的状态去写东西,产量倒是很高。而被评审通过的文字,还要大声念出来,供众人欣赏。至于张嗣宗的狗腿……,文人们总归是有办法,用比较委婉的方式拒绝掉。
经过初始的沉默,或者说某种难以言明的情绪干扰之后,万嘉树此时也调整过来。一连拿出两篇诗文,倒是都获得了通过。听着人高声朗诵诗文之声,万嘉树的眼睛又落在了杨承祖身上。
从张嗣宗露面后,杨承祖的话就变得不多,精神也有些游移。万嘉树只当是他怕了张嗣宗,也没特别在意,却不知杨承祖此时脑子里想的,根本与这文会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在琢磨:这种场合很无聊的,张嗣宗这种人来这里干什么。
他来这里如果说参加文会,就像说自己不喜欢女人一样,都是笑话。看他这架式,也知道是来惹事生非的。如果是单纯的搞事,倒是不在乎,反正这种人走到哪里也要搞事,很正常。如果是要搞人,那就必须要知道,他要搞谁,用什么手段搞,又要搞到什么地步。又是在背后怂恿他来这里搞,这才是要考虑的要点。
万嘉树连喊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来,万嘉树更认定了他心虚。故意提高了调门“杨兄,你看这莫愁湖何等美妙的景色,今天又是重阳佳节,你难道就不想写点东西,与大家唱和一番?还是你觉得,我们这些人,是没资格与你一起诗文唱和的?”
他这样说,就是要拉所有人过来给自己当后盾,如果杨承祖不做。要么就得承认自己是个无才之辈,要么就是摆明了看不起这些书生才子。
红儿这时趴在张嗣宗耳边嘀咕了几句,张嗣宗忽然高声道:“什么?生死恋、怒海孤舟记的作者在这,赶紧过来,本都督有话问你。”
杨承祖见躲不过,只好过去与他见了礼,张嗣宗对他倒表现出了很大兴趣,将一只狗腿递过来道:“拿着这个。说真的,今天他们做的这些东西,本都督一概听不懂。可是你那话本,写的真心不错,来来来,靠前些,我有话问你。”
没办法,对付这种二世祖,削了面子,仿佛杀他全家。杨承祖只好捏着鼻子向前靠了靠,张嗣宗将头向他凑了凑,咧醉一笑,仿佛在说“你懂得。”
“你那怒海孤舟记里,李生如何弄那陆氏,可有文字?若是有绣本,那便更好了。只要拿出来,本都督给你十两金子。”
原来是重金求理番的,不过这厮说的绣本,倒是个办法。今后可以考虑考虑,做大了之后,推出一些珍藏绣本,似乎还能多卖点钱。对于这个要求杨承祖只好笑笑道:“这个,时间紧张,尚不得就。”
万嘉树这时道:“杨世兄,就算我们没资格与你吟诗唱和,难道张都督也没这个资格,听你写的诗文么?”
红儿这时吃吃笑着,举起酒杯向前一递“杨将军,不但字写的好,人也生的俊呢。小女子最喜欢看你写的话本,今日得见你的本人,这酒你可一定要喝啊。像你这样的人,文采一定好的不得了,能不能送一首诗给我啊?”
她这一说,几乎是将杨承祖逼的没了路走。他摇摇头,没有接这杯酒,而是对万嘉树道:“万公子,方才我没有回你的话,你当我在想什么?或者说,你当我对今天这场诗会想的又是什么?或许你们认为,今天的一切是全部,很重要,可是于我来说,今天的一切,其实不过是一场游戏,输赢得失,根本无足轻重。真正要紧的事,不在这小小的阳春亭,也不在安陆,而在江西,在东南!也可以说,在湖广,在眼前!”
第三百六十二章成名(五)
他这话一出,就连那几个老成的评审,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大家都是在这里办文会的,忽然有人进来说,我不是说你们其中某个人是垃圾,而是说你们全都是垃圾。从感情上自然无法接受,不由纷纷怒目而视。
杨承祖接着道:“大家都是受人敬仰的读书人,读孔孟之书,明圣贤之道,将来可以辅弼君王,牧守一方,教化万民,是受众人敬仰的仁人君子,我杨某是很佩服的。尤其是才子,笔下千言,倚马可就,这是文曲星下凡的手段,谁敢对你们说个不字?”
他顿了顿,扫视了一下四周,“可是眼下是什么时候?我已经看过塘报了,叛军五万之众,抄掠湖广其势几不可当。朝廷严令各地加紧守备,那些贼兵不知何时,就可能有兵锋直抵我安陆。而你们再往南岸看看,最近几天天晴,还算是得了点时间,之前那连绵的阴雨,已经导致堤坝多处决口,水灌入稻田之内。如果不能及时处置,明年可能庄稼就要欠收,甚至绝收。”
“这些俗务,自有有司处置,与吾辈何干?”人群里不知有谁嘀咕了这么一句,但马上就被身边的人堵住了嘴。今天在场的文人才子,寒门出身的所占不多,大多数都是本地缙绅地主家的公子。
他们一方面从小读书,另一方面,也对家里的家业打理有所涉猎。自然知道,如果庄稼欠收、绝收,对于自己的损害是有多大。这个时候谁要敢说修筑堤坝和自己无关,按肯定是要成为众矢之的。
杨承祖道:“湖广熟,天下收。湖广产粮,如今前线平叛要粮,北方防御鞑兵入侵,同样离不开粮。如果叛军抄掠粮草得手,整个东南的战局,还不知道要有多大的变数。在这个时候,我觉得大家应该是待在城里,为了保卫安陆,保卫田地,出谋划策,筹措粮款。至于这诗会文会,也该是探讨一下,如今的战局如何,若是叛贼南犯,我们又该如何应对。而不是在这里咏诵风景,讨好美人!”
一时间满座无言。这话在眼下这个时候,就是占住了大义名分,以绝对的态度正确,压垮了其他的一切。不管是谁,也必须得承认,他说的是个道理。眼下东南的战争,是天下第一等大事,什么事都得靠边站。
到不是说这个情况下不能搞文会,不能风花雪月,大明朝没有蛋疼到这个地步。可是当大家风花雪月时,有人拿忧国忧民出来说事,同样也无法反驳,因为这就是大义所在。
万嘉树咬着牙道:“受教了,杨世兄不愧是王府仪卫,朝廷中人。所言正是大义所在,小弟多有不及。想来今日我等在此吟诗唱和,在杨世兄眼中,就成了一群不懂大义,不明是非之人了。也罢,请你来诗会是我的主意,我在此,向你先赔罪了。”
他说完这话,竟然真的向杨承祖施了个礼。他头上有举人功名,就是见到县令,也是不施礼的,能给杨承祖这么个武官行礼,算是给足了面子,让在场的士子以及清楼的姑娘们,都佩服起万公子的虚怀若谷。
这种事,怎么说怎么有理,无论如何,也犯不上赔不是。万公子这种姿态做出来,杨承祖甩手一走,怕是从此就坐足了一个有名无实,欺世盗名的名号。孙元心头暗怒,就想把那首临江仙丢出来,让他们也知道一下好歹。
杨承祖此时已经回了一礼“万公子,你言重了。眼下安陆还太平,叛军离这里还远,至少三五天内打不过来。大家在这里开开文会,也不用担心一支叛军忽然杀出来,所以也没什么不妥。只是杨某身上,担着整个王府的安全,所想的和各位就有些出入。这里谈不到谁对谁错,只能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杨某是个武人,不过是读过几天书,认得几个字,跟列公相比,这点才学拿不出手。写点话本,也难登大雅之堂,毕竟当今天下,科举才是正道,余者皆是小道。我这点东西,拿不出手。今天大家以文会友,我也不能坏了兴致,口占一首,算是献丑了。”
他也不取纸笔,直接就高声朗诵起来,就连替他念诗的人都省了。只见他运起中气,丹田发力,高声道:“满座衣冠皆紫袍,为何不与民分劳……”
这首诗流传甚广,版本不一,杨承祖所记的,是前世所学吴佩孚作品中的一首。这诗他还能记的住,此时原数照搬上来,倒也正合适。要说文理,未必算得多高明,可是胜在适合这个客观环境,还能配合上他方才说说的话,也并不算劣作。
诗中天泪落时人泪落,正好符合老天下雨,湖广水患的这个被景,至于歌声高处哭声高,在场中人基本都中了枪。这年代的读书人,喜欢讲一个悲天悯人,忧国忧民,他这诗一念出来,既扫射了场内的文人才子,也抬高了自己的格调,即使那些老夫子也难以抓出他的错处。
而那几个评审还没回过神来,他第二首跟着念了出来“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
他这次直接祭起了鲁迅大神的作品,只是把最后一句中躲进小楼成一统,这句作死的言语改成了躲进小楼谋一醉。这首诗一出,如同在文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