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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守卫千万不要放箭,自己是被迫的,没办法啊。
“仪正,这可怎么办?”一名军官颇有些为难的看着杨承祖,郝青青则杏眼圆睁道:“卑鄙,真是太卑鄙了,把土袋子搬开,我带人杀出去,把这些人接回来。”
“杀出去,就连自己都陷进去了,你看看对方有多少人再说话啊。兵力差太多了,打不过的。”杨承祖否决了这个提案“传我命令,火器装填,弓弩准备,一切按鼓号行事。”
“可是……可是毕竟都是百姓啊,如果杀戮的多了,将来朝廷怪罪下来,恐怕反倒是要担罪。”
并没有所谓的怜悯之心,只是担忧着将来的追责。所谓看到百姓就不忍下手,那不过是一种美好的幻想,杀良冒功都不当一回事,何况是杀些百姓?只不过这种事将来可能有后患,不能肯定是否免责的前提下,也确实没几个人敢干。
“一切由我承担,你让大家准备就好了。记住我的话,兴王府需要每一个人,尽忠职守。青青,你去让督战队准备,有敢抗令者,不问身份和归属,一律就地斩首!”
下面的队伍离宫墙渐渐近了,乱军这边的鼓点也越发紧凑起来,石金梁的手握成了拳头。或许这一次就能杀上去,如果真的可以的话……
他刚想到这,墙头上鼓声大做,阵阵轰鸣,所有的火器打出了一轮齐射。而跟在后面的,则是不知多少箭镞组成的豪雨,无情的洗刷了这支队伍。
第三百九十五章攻与防(五)
箭如飞蝗,弹如雨点,被箭矢暴雨洗刷过的乱军前军,就像是不久前被收割过的庄稼,一大片人就这么齐刷刷的倒了下去。并不是所有人都死了,有的人是受伤,有的人本身没中箭,却被吓的倒在地上。
痛哭声、哀号声、惨叫声不绝于耳。残存的人哪怕是身后的刀枪或皮鞭也顾不得,转身就朝回跑,宁可被身后的人刺死,也不敢再向前一步。
官军的态度很坚决,谁过来,就杀谁,在他们眼里,并没有平民与乱军的区分,只有死人和活人。被这些炮灰一冲,乱军自己的阵势反倒是有些乱了,石金梁气的将拳头重重一挥“准备长梯,开始攻城。我倒要看看,安陆我都拿下来了,难道拿不下个弹丸之地的王府?”
安陆武库里找不到什么攻城器械,叛军自己也不具备制作攻城器械的能力,只是从百姓家抄来的长梯用绳子捆在一起,举着盾牌、门板,就准备开始进攻。乱军里有弓的人也不少,石金梁将其组成一队,调动过去充当掩护,他们从安陆营以及武库里也缴获了三十余枝火器,只是弹药不太充足,这时也都投了进去。
身后的空场上,有人支起了大锅,开始用大锅熬铁砂,还有人准备了木板,准备抬伤号。有些人则已经准备做饭,应付稍后的饥饿,另外一些头领则是不屑地说道:“做个什么饭么,饭就到王府去吃。这么大个城都拿下了,还怕一个王府?”
只有红儿眉头微皱“这王府的墙,感觉有点高啊。似乎比安陆的城墙,也没矮到哪去,师妹跑到哪去了,怎么不见人了?”
有人点响了炮仗,这就是进攻的信号,头领们带着自己的部下,高喊着刀枪不入的口号,向着王府墙下飞奔。这些担当冲锋队的,很多都是绿林响马出身,内中还有一些是当年流窜下来的白衣军残部,倒是有攻打城池或是开大户的经验。他们举着盾,举着门板,尽量遮蔽着身体,至于其他的,就只能交给老天了。
墙头上十分安静,并没有人大声喊杀,或是吆喝什么口号。直等到这些人冲过了一半时,一阵密集的梆子声忽然敲响,紧接着就是漫天的箭雨从天而降,劈头盖脸的浇在了进攻队伍的身上。
南方卫所的弓箭质量低劣,盾牌也做的不用心,克扣工料克扣的厉害。结果被这狼牙箭一射,竟是射透了盾牌,直接穿透了盾牌后面的人。那些门板倒是相对结实一点,虽然有强弩硬弓能射穿木板射中后面的人,但是更多的弩箭还是被挡下来了。
一顿箭雨后,乱军那本来就十分凌乱的队伍,就像是被老鼠啃过的窝头,这缺一块,那缺一角,不成个形状。仍被举着的门板上,则像是长了一层白毛,上面插了不知多少箭。
乱军这边的弓箭队不敢怠慢,也举起自己的弓,向着宫墙上面抛射,以火力压制火力,掩护其他人的进攻。从局面上看,似乎是乱军这边的弓箭更好,射的快,而且射程射的更远一些。
可是石金梁发现,自己这边的人只要中了箭就倒下,官军那边,有人明明身上中了几箭,却依旧生龙活虎,不像有什么问题的样子。即便是考虑到披甲的因素,这未免也太能扛了?
“石头领,这破弓根本不行,软的不像话。还有这箭,你掂掂,这样的分量怎么伤的到人,有的箭上居然没有箭头!”弓箭队的一位头目举着被自己拉断的弓,气急败坏的跑了回来。
他本来是山里的猎户,被官府催逼的紧,索性杀了官,造了反。算是义军里有名的神射手,只是他素日用的是猎弓,弓劲太软,不能和军弓相比,可今天这步弓比他的猎弓居然还要差一些。
“我得让儿郎们换回自己的弓箭,这些弓箭是样子货,不顶用的。”石金梁接过那弓看了几眼,又看了看箭,然后将弓箭朝地上一丢。“官府的心都黑透了,给自己的部队都用这样的军械,他们难道就不怕死么?”
红儿只觉得嘴里一阵发苦,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这些弓箭的来历她最清楚了,是张嗣宗从京里弄来的高价破烂,然后以更高的价格,倒卖给安陆卫。朝廷的军需方面,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购了一部分,可是不知怎的,怎么这些东西,又流到了石金梁手里?
这种软弓轻箭,没有什么实际杀伤力,乱军在远程武力方面其实已经处于劣势,墙头上的守军挨了两轮箭雨后发现除了少数倒霉蛋以外,大多数人并没受什么损伤,士气大为提升,立刻还射。乱军的弓手队来不及转移,伤亡颇大,在火力上,已经处于下风。
“用火器,用火器向上面打,同时让进攻队加快步伐,只要冲过去,就不怕上面的弓箭了。”石金梁传达着命令,挥舞令旗,催促着士兵快速前进。这些人打家劫舍的过程里,从不缺乏顶着箭雨冲锋的经历,只不过以往的最多是县城的民壮,从未见过如此密集如此准确的箭,自己的防御武器,又仿佛没什么大用。这心里,多少有点没底。
明明是刀枪不入的,还是会被一箭射倒,想来是他心不诚吧。对于乱军来说,最大的优势在于他们现在处于上升期,是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的。而且打下安陆这么大的胜仗,确实能鼓舞士气,大家想着安陆都打下来了,难道一个王府还打不下?
再想着王府的富贵,王府的钱粮,王府的女人,把金枝玉叶压在身下的成就感,即便是身边的人不停的倒下,自己只要还能动,就还能鼓足了气力向前冲。
终于有一架长梯顺利的搭在宫墙上,下面的火器也开始了正常的运做,已经开始发射了。只是运气不好,一枪把两个爬墙的自己人给轰了下来。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只要有一架长梯能搭上,就不愁第二架、第三架……
石金梁仿佛已经看到,王府那两扇厚重的大门被打开,士兵潮水般涌入的情景。忍不住道:“今日破城之后,这王府就是我们义军的校场,所有弟兄,都能住在这里,我绝不独享!”
话音刚落,却听一阵惊呼之声,那架好不容易树起来的长梯,因为绑的不够结实,上去的人太多,从中断折,正在攀爬的士兵从上面跌下来,砸倒了不少在下面等待爬墙的。而墙头上,几口大锅将开水泼了下来,烫的那些伤兵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号。
第三百九十六章攻与防(六)
“到底不是正规军啊,这么多人压过来,却打成这个样子,真是没用的废物。”化名潜入王府的冷飞霜,无聊的坐在一只大木箱上,抬头看着房顶,手里的拂尘轻轻的甩来甩去。
白莲教根基深厚,信徒遍布各个阶层各个行业,即使是王府之内,同样有无生老母的信徒。一名蹉跎半生一事无成的老宦官,把自己未来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无生老母的拯救上,秘密的入了教,而且十分虔诚。
他的业师,是当年李福达身边的一个护法,所以他虽然人在湖广,却不属于湖广分舵管辖范围,而是总舵直属的关系。这个暗棋,即使是石金梁也不清楚。
冷飞霜在他的安排下,轻松就装成了小火者,并且获得了一个看守仓库的闲差。她现在神功突破,心情大好,也就越发的有心思看戏,看着双方你来我伤,彼此制造着死伤,只觉得这才是天下第一等的好剧。
卿云门外有数千精壮男子守卫,谁都知道是块硬骨头,不大容易啃的动,而相对而言,内寝宫这边都是宫女宦官,战斗力应该不强。所以一开始就有人绕到后面来攻,想要摸进来,哪怕发上一笔财或是掳上几个妇人就逃,也算够本。
可没想到这里是最早遭到攻击的,也是最先放弃攻击的地方,实在是王府之内藏龙卧虎,宫女太监之中的高手不知有多少。有专门负责保护安全的武监以及粗壮宫女,不但身手了得,而且出手也狠辣异常,动手就要致命。他们手里装备的武器也格外精良,大半的火器都在这边,加上精巧的连弩、手奴,以及军用的强弓、巨弩等物,给这些进攻者用血肉上了一堂大课。
初期的疯狂,换来的是高的吓人的伤亡,看着那死尸和惨叫的伤号,剩下的头领都失去了继续攻下去的勇气,纷纷撤退了下来。战斗的后半程,后面基本就是对峙状态,没什么仗打。
冷飞霜观摩了一番接战,发觉王府这边的护卫力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一些,而石金梁这边的进攻力量,则比自己想象的要弱,没什么好看的,于是又溜回了仓库。她看的出来,石金梁想要一鼓破城的想法,多半是要破产了。这王府准备充足,人手也多,而且士气旺盛,他的进攻没拣到什么便宜,仔细算一下,说不定还吃了亏。
攻打这种坚固的所在,理应是先安排好内应开门的,只是杨承祖事先防范的紧,白莲教在府里有些暗哨,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现在只希望,他们不要被人拔了才好。
她的心里既希望这王府被攻开,将这些财物充实到总教那边,使教主的大业早点成功。另一方面,她又希望这王府不要被攻开,毕竟一旦王府失守……那个讨厌鬼也会有风险吧。
想起那天在后花园见到他的情景,冷飞霜将手中的拂尘一挥“笨蛋傻蛋蠢蛋,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人骗了啊,真是的,聪明劲都到哪去了。王府有什么好的,若是入了教,我们就能天天见面了,不比在这里当仪卫正要好?再说这王府一旦失守,你当你逃的掉么?”
她平日里是白莲的军师一般的人物,思维缜密,处事冷静,只有在这独处之时,才少有的露出几分女儿家应有的情态。这时,仓库的门忽然被人推开,那名老太监走进来道:“圣女,现在外面传令下来,要我们参与抢救伤员,您的名字也被点到了,看看是不是往哪躲一躲?”
“不用了,我跟着过去,看看这次伪朝伤亡如何,头前带路吧。”
“咱们的伤亡怎么样,报一个数字上来,安抚的事,一定要做好,不能让人寒了心。”杨承祖趁着战斗的间歇,也把这命令传下来,天色这时已经到了傍晚,一下午的战斗,始终没有乱军能冲过这道高墙。王府的开水、滚油、金汁以及以前挖的陷阱机关,让乱军付出了足够多的代价。每一段宫墙下,都有乱军的尸体,每一块墙砖,都浸染了反贼的鲜血。
“我们的伤亡不大,比起那些贼人来,简直算不了什么。”几位带兵官都很兴奋,徐震的巡检司今天上阵的时候不多,眼下主动过来请令道:“晚上的值守,就交给我们巡检司吧,保证不出问题。”
“现在没有谁们巡检司,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还分什么你我啊。肯定是要换岗的,晚上该休息休息,留下人值守就好了,我估计他们也没这个力气,在夜间攻城。白天他们流的血被我们多,就光是处理死伤,检讨得失,我看就得用去他们一整夜的时间。”
等他出来,郝青青快步跟了上去,白天的战斗里她拉弓次数太多,胳膊有点发酸,一边走一边用手揉着。“当家的,你觉得咱们的仗能不能赢?那些反贼死伤虽然大,可是他们人数太多了,仗似乎不是那么轻松的。”
“打仗当然不轻松了,毕竟他们是有备而来么,而且今天只是个开始,以后的仗会越来越难打。不过没关系,我有把握,大家人心可用。”杨承祖指着远处满头大汗的跑来跑去的王立本“他一直以来一事无成,这次是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