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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提?再提我就真的走了啊。”如仙把脸一板,却又主动为杨承祖宽衣解带“我们这样不是挺好么,我可以伺候你,你想我时,也可以过来偷我。若是我搬过来,是有人会说闲话的,你是咱滑县的人物字号,今后是要扬名立万的,我不能让人戳你脊梁骨。若是你将来成了亲,那大妇能容的下我,我就给你做个妾,若是她容不下我,我就跟你明铺夜盖,做个狐狸精。反正我现在就是县里有名的狐狸精,就继续当下去好了。”
“好啊,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这个狐狸精有什么本事,能不能把我迷住,做个不认大妇的。”
两人自是一番温存,直到收了兵甲,如仙无力的瘫在他身上道:“好承祖,我若是在清倌人的时候遇到你,那该有多好?可惜啊可惜,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这都是我的命数。但是我想了想,我虽然有积蓄,可是不想坐吃山空,也不想靠你养活,我想做点小生意。”
“做生意?你想做什么生意?”
“我会的东西可多了,你当做名纪只会那些枕席花样就行?我会算帐,会经营,还能做成桌的酒席,今天的饭就是我做的。我想要在附近开个茶楼,我懂茶,也有人脉。这样既有事做,也能照顾娘,最重要的是,这茶楼接待四方客人,还能为你打探些消息。”
“仙姐,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不过我不希望你还在意你过去那些名声,因为我不在乎。只要仙姐不嫌我没有前程,我决不会负了你就是。”
次日天明,如仙早早的起来,满面绯红的去给柳氏见礼。那柳氏也知二人昨晚上干了什么,可是这种事她又能说什么?只不过装做不知道,两下说了几句家常,就听外面传来敲门之声,却是李玉娥又来了。
等到李玉娥进了院子,杨承祖满面无奈道:“二姐,伯父的消息我确实打探出来了,不过这消息,你最好心里有个准备。我听那罪犯所说,蒙古兵铺天盖地而来,伯父一马一枪单骑冲阵,十荡十决杀敌无数,只是寡不敌众,着了暗算,似乎受伤颇重……”
第四十五章哭秦庭(下)
他这边斟酌词句,想着该如何说的委婉一些,李玉娥却道:“杨家世兄,你也不必如此客套,是不是我爹他……他老人家已经不在了?”
杨承祖本以为她肯定哭的昏厥过去,或是软倒在地一动不动,哪知她说这话时,表情竟是出奇的镇定。“我其实已经有了些准备,这几天,我那后娘与娘舅上下活动,家里的几个老仆人全被遣散,来的都是焦家的佣人,又来了些不三不四的人通宵饮酒喧闹,爹爹在日,她们断不敢如此胡作非为。依我想来,多半是知道爹爹遇害的消息,便没了顾忌。”
“二姐儿,你要节哀顺便,这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你先得要保重身体,若是你的身体垮了,你的妹妹和兄弟,又该怎么办。若是你有什么困难,只管来找我,看在咱们两家通家之好份上,力所能及范围之内,我定然全力以赴。”
李玉娥起身一礼“如此,就多谢杨兄高义了。小妹来此几次,只因为衣衫不整,礼数不周,未曾拜见伯母,也是大大失礼。今天正该补上,杨兄可否让我,给伯母磕几个头?”
她前几次来不去见柳氏,与其说是礼数不周,不如说是她根本就不在意柳氏。她是原配嫡出,柳氏只是杨大兴的妾室,于她而言,并不把对方当成一个真正的长辈看待。今天主动提出拜见,也算是大大给了柳氏面子。
见李二姐儿进来磕头,柳氏也忙伸手搀扶,让她坐下讲话。哪知李玉娥却并不起来,而是跪在地上一字一顿道:
“伯母,侄女今天前来,也算是不顾廉耻,有辱祖宗门庭。只是事出无奈,顾不得那许多,只求伯母和世兄看在两家的交情份上,能够帮帮小妹。家父既丧,职位空缺,论理论法,都应由我弟继荫袭职继承。可是现在我后娘也生了儿子亚奴,年方三岁,依我看来,她多半是想让亚奴袭职,废长立幼。还望杨世兄能够主持公道,为我兄弟做主。”
她说到此,又连磕了几个响头,白皙的额头上,竟已经渗出血来。柳氏看着可怜,刚想答应,哪知那边如仙却已经抢先开口道:“李家二小姐,你这可是有点难为人了。人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承祖兄弟年纪还小,如何理的清你家这团乱麻?到时候说不定事没理清楚,反倒给自己惹来无穷祸患。如你所说,焦榕这几天宴请宾朋,说不定就是联系外援,为他外甥袭职的事做准备。咱们不知道他找了谁的关系,走了谁的人情,贸然撞上去,谁知道会不会碰个头破血流?”
“要说这两家交情是不假,可是总不能让我兄弟去冒这么大风险吧。依我看呢,天大的官司,地大的银子,天下的事,再大大不过一个钱去。我给二小姐拿上五十两纹银,先让你们姐弟保证衣食无碍。至于这谁袭职的事么,我兄弟不过是个百户衔,实授才是个小旗,他说话也不顶用啊。”
她这话软中带硬,却是又点出了这里的风险所在,柳氏终究还是与儿子亲一些,这让杨承祖帮忙的话就说不出口。杨承祖心内不忍,想说什么,被如仙狠狠瞪了一眼,不敢再说。
如仙又道:“二小姐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咱两家不管过去是什么交情,可是你们见面都认不出来,这可不是假的吧。你觉得就为了多年前的一点交往,就让我兄弟豁出前程去,这值得么?”
李玉娥不知这女人是什么根底,可是看她烟视媚行的模样,多半不是良家女子,说不定是和杨承祖没名分就混在一起的相好,心里很是看不起她。只是眼下形势比人强,轮不到她看不起谁。
若是这千户的职被李亚奴袭了,自己姐弟哪还有翻身之日?恐怕整个家业要被强占,自己姐弟的下场也将苦不堪言。
她只好哀求道:“这位姐姐听我一言,当初我爹被龚太监点中出征,明是出征暗是勒索,他是看上了我家的百亩良田以及我爹所藏的一方古砚。变着法的要我家把田地和古砚献出来,家父也不是贪财之人,也知斗不过龚贼,就想献出古董。是我那后娘一力撺掇,说家父是河南第一等的好汉,合该在疆场上为子孙后代挣个锦绣前程,若是没了田产,将来一家人又靠何度日?结果生生把我爹撺掇上了前线,这条性命间接是坏在她手上的。若是让她的儿子继承了千户之职,这天下,哪还有公理二字,这老天爷,未免也太无眼了吧?还求杨世兄义伸援手,救救我兄弟,看在我们两家的交情份上,就请你帮帮忙吧。”
“对不住,二小姐你说的虽然是道理,可是我兄弟人微言轻,哪里能管的了这许多事。再说咱们两家非亲非故,我们犯的上管这事么。”
“这位姐姐,你到底要我答应什么条件,才肯答应救我弟弟。若是我弟弟能够袭职成功,那方古砚,我情愿送给杨世兄。”
如仙噗嗤一笑“古砚?果然是大手笔啊。可是我的二小姐,你也不想想,那古砚既然是龚太监看上了,我兄弟有多大胆子,敢收下这礼物?收下了它,下次朝廷用兵时,我兄弟就该在名单上了。要是想让我兄弟出手,其实倒也不难。他现在年纪不小,身边呢,却是还缺少个说贴己话的。若是二小姐肯委屈自己,给我兄弟白日里说话,晚上暖被,为杨家开枝散叶。我兄弟为了小舅子,怎么也得卖把子力气。再说那时候,这事就从公事变成了私事,公事不好掺和,为小舅子出头,就有了说话的地方,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李玉娥万没想到,对方居然开出这个条件,居然是让自己给杨承祖做没有名分的奴婢侍妾?她可是良家女子,哪能答应这种条件,不由勃然大怒,霍然起身,骈指道:“你待怎讲?”
如仙做花魁时,也不是没见过打上门来抓丈夫的河东狮,与悍妇对打对骂不在话下,哪里把李玉娥放在眼里。双手叉腰,一挺那高耸的胸脯
“怎么样啊?这个条件答应还是不答应在你,至于出不出手,那就在我们,有什么问题么?你看看你现在这个德行,当了我兄弟的女人,还能吃好喝好,比你现在当二小姐的日子说不定还好过一些呢,你自己想想,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依我想,你爹没了,你们失了最后的凭仗。用不了几天,你那后娘就有更厉害的手段。到时候你能否做成这个妾,可还在两说呢。”
柳氏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如仙却用目示意,柳氏知道这个义女比自己有办法,也许是儿子的意思?就不再说什么。
李玉娥见无人应声,猛的一跺脚“也罢,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我早该看透了。杨世兄,你最好想想,对不对的起我爹。”说完这话,她二话不说,以手掩面,一路飞奔的跑了出去。
第四十六章红白脸
等听到那一声摔门声,杨承祖才无奈道:“仙姐,你这是何苦?”
“怎么,心疼了?”如仙俏脸生寒“你方才要是趁人在的时候,先是骂上一声小贱人,再在我脸上甩一巴掌,那么掩面而出的就是我了。你到时候再拍着胸脯子表示他李家的事就是你的事,天大的事也能承担,这二小姐保证对你感恩戴德,你再拉住她,回忆回忆你们幼时情分,安慰她几句,说不定今天就能把杨家的骨血种上。怎么我给你创造了那么好的机会,你就不知道抓住啊,现在说这话,不觉得晚点么。”
杨承祖只好好言安慰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说的那些事,我也做不出来。我只是觉得,李家已经够可怜了,那焦氏也实在是够可恶。”
“那又怎么样?”如仙半点不肯让步“她家可怜也好,焦氏可恶也罢,与你有什么关系?咱家里你是好人,干娘是好人,若是没有个恶人,就活该被人欺负,遭人算计了。那李玉娥上门求助,凭的是当年的交情,两家不来往多少年了,她怎么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进来,却还认为我们该当帮她?这样的人你帮了她这一回,她就有下一回,只要有一回不帮,她就认定你是不念旧交的小人。升米恩,斗米仇,你当是怎么来的?”
“再说当年义父在日,交游广阔,滑县城里这种老世交不知多少,难道个个都要你来帮衬?你帮了一个李玉娥,明天再来个张玉娥又怎么办?既然这个家里缺少个恶人,我如仙就来当这个恶人。今后凡是这样的人,都由我来打发,我们这里不是善堂,你杨承祖也不是土地爷,有求必应的事轮不到你。”
她话说的虽然狠,可是却全都是替杨家考虑。杨承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也明白她说的有道理。一拉她的玉手“仙姐,这事是我想的差了,有些莽撞,多亏仙姐想的周全。”
如仙如今从了良,与过去在香满楼的风格大为不同,急忙一缩手“你发什么疯,娘还在这看着呢,别拉拉扯扯的。”
柳氏笑道:“仙儿,你当着娘的面还躲避什么,要不是你自己不乐意,娘就认了你这个儿媳妇。”
一听柳氏这话,如仙眼眶一红,眼泪差点掉下来。这年头纳名纪为妾是时尚,是有面子的事。可是在家里来说,那些挂念保守的老夫人,以及悍妒的大妇,都是这些出身不大好的妾室的天敌。像是柳氏这种能说出认你这个儿媳妇的婆婆,怕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她几步来到柳氏身边,轻轻为她捶着肩膀“还是娘对我好,我只做您的闺女,才不做坏蛋的媳妇。”她朝着杨承祖做势瞪了一下眼,然后又噗嗤一笑道:
“你那点小心思还想瞒过我去?男人么,都是一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心里是不是打上二小姐的主意了?你越是惦记她,现在越得按我的想法办。你混锦衣卫,难道不知道杀威棒的道理?若是事事顺着她,她自侍是千户家的闺女,先不说肯不肯跟你,就算将来过了门,也要拿出大小姐的派头,至少骨子里的傲慢是少不了的。别的不说,你看她来咱家几回了,几曾拜见过娘?”
一说这事,柳氏心里也颇不痛快,她知道这是自己妾室的身份,不被李玉娥这个嫡出的闺女看的起,人家心里不见得认自己这个长辈。
至于今天来哭秦庭,只是迫于无奈而已,从心里说,未必就把自己这个老夫人放在眼里。如仙收拾她,似乎也不算不对。
她是个没什么原则的女性,一切行动都按杨承祖的好恶出发,也就是善于制造败儿的慈母类型。既然杨承祖看上了李玉娥,她就想着怎么把亲事成了,也算让儿子早点安定下来。如仙这杀威棒的主意,倒是也对她的心思。
只不过她为人善良,这话是说不出口,只道:“算了,我也不在乎那些俗礼,只要她将来过门后能跟仙儿你好好好相处,我倒没什么问题。”
“娘,您是好人,可是李玉娥那等人,可不是好相与的。这样的女人我见的多了,她们有主见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