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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工穿着厚棉衣,提着鞭子往来巡逻,盯着每一个人。一条大汉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将手中的箱子出了手。监工手上的皮鞭如同长了眼睛,马上就落到了那大汉的背上、头上,抽的血肉模糊。
“腌臜泼才,活该被狼吃狗嚼的牲口,这里面放的是官窑定烧的瓷器,若是碰坏了一件,用你的命都赔不起。你还敢如此的毛躁,我今天便打死了你,给他们一个教训!娘的,还敢瞪我,活腻了?”
那监工越说越恼,手上鞭子舞的起劲,那大汉用双手护住头片,本已经破烂不堪的棉衣,在皮鞭下,化成蝴蝶飞舞。两条胳膊被抽的血肉模糊,人也站不住,向后倒下去。
一个阴沉的声音忽然响起“算了。大过年的,如果将人打坏,就坏了风水了。”从衙门里走出来的,是个五十出头的老人,身上穿着蟒袍,头上戴着无翅乌纱,正是宁波市舶司镇守太监,赖恩。
这名高大的监工在赖恩面前马上矮了一截,垂下鞭子,分说着这大汉的莽撞和过失。赖恩朝那汉子看了两眼,“他啊,八成是几天没吃东西,所以就没力气。你们也是,雇人的时候,不能光看他有个子,也要看他是不是吃过东西。真是的,你这一打,不是就更耽误工夫了么?赶他走就是了,何必要打杀他呢?我佛慈悲,咱家是个吃斋的人,可是最看不得讲打讲杀,你们跟着我,也得学会慈悲二字,懂了么?行了,其他人快干活,这个混帐东西扔的离我远一点,咱家不想在宁波城里看到他。”
于是,为了心上人知了,远离家乡到江南闯世界的三虎,再一次的失业,回归于乞丐队伍里。好在离年近了,即使当乞丐,也不用担心饿死。一想到青梅竹马的知了,他的心里就又有了干劲。
“老……老爷……达达”在阵阵婉转骄啼声中,寸缕皆无的知了,瘫软成了一滩烂泥无力的趴在拔步床上。周身上下,香汗淋漓,不过依旧拉着杨承祖的腰,似乎还想邀宠。
杨承祖笑了笑“既然不堪战,就不要再来挑衅了”说完,就又在另一边郝青青身上驰骋起来。作为通房丫头,知了算是有资格与郝青青分享丈夫的,可是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肚皮,就又有点垂头丧气,雨露也承接了不少,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怀上骨肉。
远在家乡的父亲前不久来了信,在杨家以及青龙山的关照下,父亲的肺痨大有起色,至少可以维持住性命。家里几个弟弟也可以上学读书,而这一切,不都是这个男人给的?
她看向杨承祖的眼神里,充满了仰慕与感激,明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会走的家具,最多是有资格暖床,却也心甘情愿,甚至背地里掰手指头计算着什么时候能轮到自己。至于某个故人,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
距离新年仅止一天,整个大明的各大小衙门差不多全都处于封印休息的状态,也就是在这个夜里,两支来自同一国家,不同势力的贸易船队,已经接近宁波,向宁波方面提出验货申请。差不多就在同一时间,浙江内地七沿海九并备倭卫各指挥使带着大笔金银前往南京,访友拜客,打点关节。
六百八十四章杨记(上)
魏国公府的老太君很是稀罕九姐,与柳氏相处的也融洽,徐鹏举又是个好客之人。杨承祖一家在魏国公府一直住到过了初十,才勉强告辞离开,来到自己的府邸之内。
这宅子虽然第一次来,但是平素由仆人维护的很不错,再加上魏国公特意安排人做了一次彻底的扫除,倒是没什么不利于入住的障碍。
能被张家拿出来送礼的房子,不管是地段还是大小又或者是房屋质量都不会差,其本身就是一个富豪的别院,后来送给了张鹤龄,再后来又送到了兴王府。与京师的房子比起来,虽然略微小了点,但是依旧住的下,而且没有什么委屈的感觉。
这个地段靠近国子监,算是明朝的学区房,倒不是有什么就近入学的优势,不过整体的人文环境和居住环境还是不差。再者夫子庙这里本来就是个繁华所在,张家赠送的铺面都在夫子庙上,把家设在这里,也方便了对自己名下产业的监督。
房间里,算盘珠劈啪做响,刘五儿将各铺子的帐本放到手边,另一手在算盘上拨弄,专心致志,聚精会神。她此时的神情并不似往日那般烟视媚行,但是自有一宗女强人的风范,反倒是更为惹眼。
杨承祖从外面回来,站在门首,一缕阳光进来,正好照在她的脸上,竟是那般的动人,让他不由看的有些痴了。足过了半晌,刘五儿才没好气地说“看什么?又不是没见过。从那些女人那边回来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样子……挺好看。”与其他女人不同,毕竟杨承祖差点就做了种人,和刘五儿之间最是没有隔阂,事实上,如果不是有着这样那样的考虑,也许两人已经发生了一些什么也说不定。
他大方的拉了把椅子,靠着刘五儿坐下“几位娘娘也算受委屈了,徐家这边,只是按着普通内眷的规格招待,平日也没什么礼数。所以这次回自己家,我总得过去道个歉,让大家别生气。”
“惯的!”刘五儿不屑的哼了一声“都是豹房的女人,哪来的娘娘。这帮人在徐家这种勋贵眼里一钱不值,如果不是看你的面子,说不定就有哪个勋贵府上的纨绔,去撩她们也说不定。教坊司那边玩的如何,比起京师教坊来,是不是味道不一样?”
她说到这里,语气里已经带了点酸溜溜的味道“家里什么女人没有?文的武的,大家闺秀,江湖侠女,应有尽有,何必还得去那地方?教坊司女人会的诸般技艺,我哪样不会?难道在你这,我就只能做个女帐房?”
她边说边用肩膀去撞杨承祖的胸口,趁机就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耍赖似的说着“别动,我大过年的还干活,容易么?让我靠一会,歇一歇。”
杨承祖笑了笑“五儿姐,随便靠,想靠多久就靠多久,没关系的。你也是知道的,我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有些事总是要等到合适的时机才能做,你说对不对?我也不说守孝三年什么的,不过一些该有的意思,总是要表示的,不然的话,不大好。这种意思,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其他几位娘娘那里……大概也是这个情况吧。如果她们自己熬不住,想找别的男人,我其实也不打算阻拦,到时候给一份嫁妆,送她们离开就好。如果愿意留下的……也许会有另一份际遇。每人有每人的缘法,强求不来的。”
“那教坊司的那些女人,又是个什么缘法?”刘五儿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心里一块悬在半空的石头,终于落到了实处。不过终于离开了皇帝,找到了一个可以吃醋的男人,她还是想要尽可能多的不讲理一下,享受几回欺负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小男人的快感。再者杨承祖最近往来的,都是教坊司的名纪,都是十五、六岁的妙龄佳人,让刘五儿这个比杨承祖大好几岁的女人,有了一丝危机感。
“你啊,总是误会我,那些小丫头片子,我没什么兴趣的。不过是她们知道我有身份,又有点才名,所以想要认识我,而我恰好也有用的着她们的地方,所以应酬一下。不过所谓的应酬,也就是大家吃吃饭,喝喝酒,然后唱点什么,至于其他的,还是算了。”
教坊司的头牌红倌人,自然是卖艺也卖申,不过多半会打出卖艺不卖申的牌子出来糊弄人。能约到这个级别女人的,也都是这个时代的成功人士,家里有妻妾丫鬟泄火,不至于急到一见面就直奔主题。大家先谈谈话,听听曲子,培养培养情趣,来两三次之后再同入罗帷也是常有的。
不过杨承祖才名在外,又是魏国公等一干勋贵结交的人,那些姐儿们也知道他非同小可,并不介意和他同宿。可是杨承祖对这帮人兴趣有限,这个年龄段的他虽然不排斥,但是也没太大兴趣,连当初收下铁珊瑚也是考虑苗秀姑,想要大小通吃而已。是以他表现的很是绅士,真的是与这些女人玩情调,不曾提枪上马。
这帮子红倌人生张熟魏的应付多了,可遇到一个相貌出众的年轻才子,真的只与她们吃喝唱曲,不涉于乱,又肯大笔的花钱,只当是遇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君子名士。反倒是有几个头牌动了真情,主动给了一些暗示,甚至主动留客。家里面手绢绣鞋之类的表记也搜出来不少,罪证如山。
“这些女人都有自己的社交圈子,结交她们,说到底还是为了杨记的业务。等到上元节的时候,南京第一家杨记酒楼就要开张,到时候请这些花魁来表演几段,这就是广告啊。……算了,广告你不懂,总之就是一个宣传手段,让更多的大人物来酒楼吃饭就好。还有,我还要去找一些年纪轻,长的好,又有天分的女孩子收到府里,作为戏班子的新生力量培养。我的京剧班子,将来要唱遍大江南北,人数上越多越好,教坊司这地方的女人毕竟受过训练,我也想在里面招几个人。”
刘五儿见他说的真切,这才微微一笑,很自然的抬起头来,在他脸上印了一口“原来还是为了你那杨记,那就放过你了。我知道,我带来的那些珍宝你还都留着没动,其实我连人早晚都是你的,何况那些身外物?你的杨记要启动,总是离不开银子,就把我那些首饰珠宝都变卖了吧,只要你生意做的好,我就高兴,只要你过的好,就一切都好。”
第六百八十五章杨记(中)
过了初十,衙门里就开始了工作,杨承祖也趁着与徐鹏举饮酒的当口,开始问起了东南兵备的实际情况。他这次过来,身上除了祭奠海神这个闲差外,还有着视察东南兵备这个差遣。
与清查京营情况相同,沿海武备不可能毫无问题,不过这个问题有多大,又或者该查到什么地步,这些都是要用心操作的地方。他对于东南兵备一无所知,真要查起来,也不知何处下手。至少没法保证把清查控制在可控范围内,是以想做这事,还是得问徐鹏举这个专家。
魏国公表面上总领南京四十九卫,实际上,在南京兵部那边也颇有影响,东南武将的铨叙,离不开南京兵部。谁要想升迁,都要来疏通一下魏国公的门路,整个东南的武备情况,都逃不开他的耳目。
不过杨承祖刚一问,徐鹏举就一脸笑容的摆着手“这事你不用管,这帮东西虽然混帐,不过规矩是懂的。浙江内七海九一备倭,十七个卫所的指挥使都已经到了南京,不过我还没见他们,得蹲他们几天,磨磨性子。见面之后,你就怎么狠怎么说,好好吓一吓他们,让他们把钱吐出来,再一人骂一顿,革几个人的职,这差事不就办完了?你不是要办杨记么?正好,本钱就让他们来出,再和军队里做几笔生意,什么都不用愁。”
细聊起来,杨承祖才隐约感觉到,情形比自己想象的似乎还要糟糕。由于大明重北轻南的国防思路,以及南方并没有太像样的威胁,整个东南的武力废弛已久。水师战船匮乏,很多时候甚至要用鱼船顶数,兵员严重缺额,五千人的卫所,实兵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兵器甲胄都有很大问题,军械残破的很。
大家都没把这些当做一回事,虽然南方有时有倭寇来骚扰,但是最多是攻破几个鱼村,或是打几个村镇,也就是盗贼这个级别,衙门完全压的住。至于那些土司,靠其他土司,也足以牵制。既然天下太平,大家又何必练兵?
水师这一部分,维持费用高的吓人,大明又没有远洋作战任务,就连近海防御也没有需要。朝内诸公都不希望在这方面多费钱粮,地方上的武备又怎么会好。徐鹏举对此也没在意,反倒是安慰着“我们这水师虽然不大堪用,但是妹婿放心,要对付几个贩私的贩子,还是足以应付。除了私贩,我们也没有别人可打,打私贩盐枭的话,这水师够用。”
虽然不知道能遇到什么敌人,也不认为东南这种环境下会有大规模民变的基础,但是杨承祖总是觉得心里不是太踏实。倒不是说他真想在东南搞风搞雨,而且也确实不能搞,真的对兵备下手,那样很可能把局面搞的更糟。不过听到武备糜烂如此,还是有一种做点什么的冲动。
瑞恩斯坦这个夷人这次也跟着他下了江南,随行的人里,还有南镇抚司里二十几个出色的工匠。杨承祖将这些人都派到了南京卫所的军营里,与军营自有的匠户一起,加紧时间对火绳快枪进行制造。
正德之前到南京时,就对火绳枪产生过浓厚兴趣,并且在南京设了个军械局进行仿制。他落水回京之后,这个军械局也就没人关注,不过工匠和设备都在,基本的生产也在维持。
听说妹夫对快枪感兴趣,徐鹏举没弄明白这是要干什么,但是既是亲戚又是自己想要结交的人,这种小事没必要阻止。于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也开始给予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