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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王侯-第3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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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一个喜欢探听消息的人,也不知道事实上是杨记这边先去谢家那边烧了个米仓,只以为是谢家为人霸道,不许别人跟自己抢生意。李良钦有几个做行商的朋友,这里面也有人吃过谢家的苦头,是以说好感,肯定谈不上。

相反,杨承祖给了俞大猷及其同门一个好的前程,对这一行人的表现,也可以当的起礼贤下士。从情感的天平上,也就产生了倾斜,即使自己不在杨府当护卫,这个场子总是要找回来。是以,今天晚上的宴会,俞大猷主动请缨,要了一个名额。

杨记酒楼开张的场面弄的很大,教坊司所有当红的花魁,全都请来进行表演。一场未遂的纵火并没有打消人们的热情,反倒是让人更加佩服杨记背后深厚的实力。即使为了看一场热闹,这个酒局也是要来,更别说,将来在生意场上,说不定还真有用的着这些人的地方。

作为东家,杨承祖来的甚早,那些花魁娘子们还想要去拉拉关系,套套交情,看看能不能与这位大贵人发生点什么。还有的则是已经有了相好,可是又得支应场面,心里则祈祷着不要被这个强人看上。可是等一到了包厢里,所有人的心思都凉了下去。

一个身段婀娜,面罩白纱身上佩剑的女子,在后面站着,似乎是充当护卫。房间里另外几个女人,则全都漂亮的不像话,虽然年纪可能大了几岁,但举止雍容,气度不凡,一看就知是见过大场面,侍奉过大人物的。

虽然不知是哪一路的同行前辈杀到南京抢码头,但是只看这些人的样貌气质,这几个花魁心里就有点含糊。再看她们和杨承祖的热络劲头,似乎也没了别人插手进去的空间,也就只好行个礼,打个招呼,接着就出去表演。

有一个名叫凌妙思的女子边往外走边想着什么,忽然对身边一个要好的花魁说道:“刚才那几个女人中有两个看着面熟,怎么好象是在哪见过?不过不是现在,好象是先帝幸南京那次,我被叫去为万岁表演,好象在天子身边见过她,怎么又跑这来了?”

房间内,杜氏等几个豹房的女人,仿佛是出笼的金丝雀,充分享受着难得的自由与放纵。那些勋贵中人知道她们的来历后,倒也没人过去勾搭,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女人招惹上可能会有麻烦,还是不碰为好。再者他们的审美观比较符合当代,喜欢的还是十五六岁的妙龄,像这些女人的年纪,终归大了些。

这些女人的心思也不在他们身上,在杨承祖身边,仿佛是说闲话,但是有意无意的在展露着自己的某些长处。在豹房里出来的女人,若是学不会邀宠,岂不是白混了?

就在杨承祖颇有些后悔,把她们带出来,反倒是给自己惹事的时候,这间酒楼的掌柜从外面派进来禀报着:几位贵客已经到了。

第六百九十章上元之会(四)

强龙不压地头蛇。顺天知府温逊之,东南米王谢遵以及城内另外几大宗族的族长联袂而来,杨承祖也得亲自到门首迎接以显尊重。

像是那一干勋贵子弟,倒是不用这么下来,不管怎么样,身份还在那放着。何况文武两道,这帮混帐东西平日里也不大给文人面子,跟这群人算是玩不到一起。也不管你有什么身份,总之我不去欺负你,但也不敬你,井水河水不犯。

杨记的生意也不是他们负责经营,没人有心思去接待,反倒是觉得这帮人一来就要谈诗文,或是讲道理,总之很无聊。大多数人都去找那些来表演的花魁娘子谈人生谈理想,少数几个够身份的则稳坐不动,准备给杨承祖站台撑腰。

杨承祖表现的倒是谦逊,先是见了礼,又慰问了一番谢遵,表示了自己对谢家所遭受不幸的同情。谢家死的人除了晚辈就是平辈,谢遵倒是不用穿孝,但是他平素就崇尚节俭,反对奢华,现在家中不幸,穿戴上就更朴素。

听了杨承祖的话,他表现的也很谦恭,始终强调着朝廷的恩德,以及自己家是如何对不起公主,耽误了公主的一生。话里话外的意思,显然是不打算把庚贴还回去,让公主另择驸马。

上元节是大明的特殊节日,在这一天,所有人都可以在晚上出来观灯赏景,夜禁取消。传统意义上,中国的情人接,就是在这一天。南京这种大都市,这一天就更为热闹,象样点的铺子,都会挂出自己制的灯笼,这也算是比较原始的营销手段。

像是秦淮河上,这种日子肯定少不了由大富商出头赞助搞的诗会文会雅集之类的活动,花魁娘子们念着才子的诗,或是唱着他们写出来的词,再跳些舞,表演一下,也是个雅趣。

可是今天所有的花魁都被弄到了杨记,秦淮河那边的诗会,都是二三流的角色演出,成色差了不少。大人物也都在这边庆祝杨记开张,那边就连有身份的人都少,文人才子们去着也没了兴致,有不少人都转到了杨记这里。

一些仰慕才子的闺秀,或是为了看几眼美女的闲汉,全都来到杨记酒楼。酒楼虽然今天开张,但是只招待用贴子请来的客人,并不对外营业。不过酒楼开着门,只要站在正门外面,就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景。

为了看到自己想看的人,大家拼命的向前挤,努力争取一个好位置。酒楼周边看不见演出的地方,也人头涌动,将来往的车马轿子也全都挡住。虽然看不到表演,可是酒楼四周,已经挂起了各色花灯,式样新颖,做工上乘,让那些看客阵阵叫好。酒楼雇佣的舞龙耍狮的队伍,将鼓打的惊天动地,在酒楼正门外那片空地上使出全身的解数演出。

由于这里热闹,连带一些卖艺的也被吸引过来,寻一块地方,表演着胸口碎大石,或是金枪锁喉之类的项目,求着赚些零用。阵阵歌声夹杂着这些嘈杂的声音从酒楼内传出来,到了街上就已经听不大清,不过旋律还是能听出很优美,嗓音也够甜润,还是让一些人不住的叫好。

几名身上穿着和服,梳着月代头,穿木屐的异乡人,就在这纷乱之中,顺着人群前进。南京这种大城市的繁华,显然是他们未曾见识过的,眼睛不住的左顾右盼,贪婪的观赏着美丽的夜景。

来到杨记门外,人群停滞不动,他们也就停了下来。在他们身前左右,是二十几个穿着劲装武服的壮汉,一看就是身怀武艺的会家。这些人身强力壮,面目凶恶,只一记眼刀就可以让人让路。有他们开路,这一行人很容易就挤到了最前面。顺着洞开的大门,很容易就能看到大厅里发生的一切。

酒楼的一层搭着一个临时舞台,十几个女孩子在冬日里穿着仙裳羽衣,翩翩起舞,边舞边唱。长袖漫舞,不知有什么机关,将无数娇艳的花瓣从高处撒下,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女子脚下还隐约有烟雾升起,宛如梦幻。

这几个异乡人看的目瞪口呆,视线被吸引住,一动不动。为首之人顺着舞蹈的节奏,忘形的用手打着拍子,几名部下则从腰里的钱袋里取出金判,询问着该如何才能打赏给那些舞者。

“天朝上国,果然了不起,这些女子所跳的舞蹈,即便是最优秀的能舞大师,也难以望其项背。”这异乡人首领的汉话说的很是流利,对身边的男子说道:“谢先生,在我们回国之前,你能为我们安排一次这样的演出么?我……我想多看一次,至于费用方面,好商量。”

他身旁的男子是个四十开外的精瘦汉子,身材中等,相貌精明,不过目光总是让人觉得有些阴骘。那人见几个异乡人对表演非常有兴趣的样子,又抬套看了看牌匾,微微一笑“这种演出如果宗设先生感兴趣的话,想看多少都有。咱们来对地方了,你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酒楼里。”

那名为宗设的头目面上一喜“谢老爷原来也喜欢歌舞么?那就太好了,我想我们又找到了一个共同的话题。”

可就在这时,酒楼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几名身强力壮的大汉出现,将酒楼的大门关上,紧接着一阵沙沙做响,无数条布幔落下,将所有窗户挡个严实,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几个异乡人发出一阵惊呼,接着就是一阵快速的对答,还有人伸手摸向腰间,随后发现,自己并没携带武器。

酒楼外的看客也是一阵哗然,指着酒楼议论纷纷,揣测着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宗设看向那名中年汉子,中年人镇定的一笑“宗设先生放心,我也是姓谢的。在南京城,没有我们姓谢的进不去的地方。”

他来到酒楼门口向着里面大喊几声,随后一名保镖模样的人出现在门首,这中年人显的胸有成竹,但两下的交涉并不顺畅。半晌之后,直到他有些挂不住要翻脸,这门才缓缓打开。

好事的百姓抓紧时间看过去,见里面表演依旧在继续,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几名异乡人与那些护卫鱼贯而入,最后一名护卫进去之后,门马上就被关上,布幔也放了下来。

进入酒楼的众人还来不及欣赏歌舞,就被阵阵呼喝之声吸引了注意力,这种场合,难道还有武功表演?刚想到这,就听到一声惨叫,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仿佛破麻袋似的从二楼落下,重重的摔在了那些异乡人面前。

第六百九十一章三件礼物(上)

元宵时候的南京,气温虽然比京师为高,但夜里还是很凉。那些花魁穿着单薄的纱衣表演,终究是有些受罪。不过这些女人倒是很有职业道德,表演的很是卖力,那些在一楼的客人以及护卫、镖师,也看的津津有味。

不过不管是表演,还是彩声,与二楼并没有什么关系。那里仿佛自成一番天地,任外面天崩地裂,我自岿然不动。

今天二楼的酒席开的不多,都是南京城里头面人物,才有资格在二楼吃顿饭,喝上一杯酒。正中间一席,坐的则是杨承祖、谢遵以及魏国公等人,全都在这桌就坐。换句话说,这一席上的人,就是能够说了算的,是决定杨记走向的真正决策人。

看了看杨承祖身旁那几个美艳动人的妇人,谢遵暗自摇了摇头,这种时候,难道还要带着妇人么?不过他并没有对此表示什么看法,而是面带微笑的向杨承祖讲述着生意的不易。

“做生意,是一件无聊,而且充满变数的事情。我乌衣谢家在金陵已经住了几百年,族中子弟如今在外为官宦游者,五十有三。他们是我们谢家真正的才俊,真正的光宗耀祖,希望所在。我被人称做大儒,其实不过是大家抬举我罢了,实不敢当这个谬赞。若是真有本事,我现在应该做官,而不是出来做生意。比起做官来,做生意实在太艰难了,我家祖上当初做珠宝生意,结果遇到山贼,不但亏光了本钱,自己也遭遇了不测。再后来就是七世祖做海贸,遇到了暴风,虽然侥幸回来,但是同行子弟,十不存一。那一次,我们谢家的人丧事办了十天十夜。”

“永乐靖难之时,我家的祖公去贩卖粮食,结果被被黄子澄他们说是支持永乐陛下,那一次,谢家差点全家抄斩。回忆起来,谢家能够存在到今天,真的要感谢祖宗保佑,否则不是全家被杀,就是只能都去要饭。”

一旁另外几位商人也笑着述说着自己家族创业的艰难或是守业的不易,总之就是经商是一件无聊,而且没有太大油水的事情,聪明人绝对不会参与。谢遵看着杨承祖

“我看过杨将军写的话本,家中许多女眷,都是你的书迷。你是个才子,就像京师杨升庵杨公子一样。你们这样的人,是不该为了俗物分神的。在生意上投入的心血多了,怕是就没有太多时间写东西了,就连几位娇娘都要受冷落,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众人哈哈笑了一阵,杨承祖笑的也很开心,似乎真的被他说服了。“是啊,谢老爷说的极是,做生意非常无聊,而且还要被人骂。不管生意做的大做的小,赚的多赚的少,总是有人不满意。生意做的越好,收获的差评就越多,钱赚的越多,名声就越差,真的是让人觉得没意思。”

谢遵颇有些遇到知己的感觉,表示着赞同“没错,商人天生就比其他人遭受更多的指责和非难。我们行商天下,从南到北,承受着风霜之苦,遇到山贼不但要亏蚀本钱,更可能丢掉性命,与自己的妻子父母要长期分离。我原配夫人生第一个孩子时难产,一尸两命,可当时我正在运一批粮食到大同,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我们这么辛苦,多赚一些钱,就要被人骂无良奸商,你们说,是不是很惨啊?”

见众人纷纷点头附和,他又挤出一丝笑容“算了,不说这些,没什么意思。今天是好日子,说这些伤心的事干什么,我自罚一杯。”

等到喝了酒,他朝众人拱拱手,“去年的时候,北虏困了京师,老夫每想到这个消息,就觉得食不甘味。我的六郎虽然不在了,不过即使公主没过门,他也是朝廷的驸马,我谢某也是皇亲国戚。不能容忍胡虏在我大明如此狂妄,老夫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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