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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朝廷的安排,官场中的老手都看的出来,虽然表面上杨承祖只是个视察武备钦差,于平倭事并不能做主。但是事实上,这次的几位大臣,全都是摆设,真正能做主的还是他。
黄锦以镇守太监身份执掌王命旗牌,名不正言不顺,根本就是替杨承祖扛执事的引马。郭勋是杨承祖的岳父,他做这个总兵,自然也是翁婿一心。唯一的不稳定因素是张嘉胤,不过国朝讲究文武大小相制,张嘉胤应该就是首辅方面留的后手,制约杨承祖的关键。
可是冷飞霜却知道,张嘉胤与杨承祖这对换贴兄弟的交情非同小可,他反倒是杨承祖的一记真正暗棋。表面上两人似乎文武不同途,连往来都少,实际上却是杨承祖挖好的一个大坑,等着往里面埋人。
抛弃地方上的算计,几大海贸大势力的考量,以及这次禁海带来的巨大利益所引发的一系列反应。大势就是大势,皇帝的圣旨,东南仅有一面的王命旗牌以及首辅的长子亲至东南坐镇。几方面的力量一起压下来,新军组建这种事,怎么也拦不住。冷飞霜自己也受到了这种大势的感召,已经逐渐走出当日那种阴霾的心情,逐渐变的开朗,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借着宁波争贡事件,锦衣卫已经开始重建,那些被开革的锦衣,又重新被招募回来。至于力士、军余等临时人员,比起当初只多不少。像是在浙江,有打倭寇这个大义名分,被锦衣卫网罗的人物从市井泼皮到江湖名宿,比起裁撤之前,锦衣卫的声势反要大出许多。
杨承祖虽然自始至终没在京师露面,但是锦衣卫中还是有人知道,自己能够恢复,与这位天子宠臣的争取密不可分。因此这帮人恢复官身后,对他也感恩戴德,像是他携美游湖这事,就有本地锦衣自发过来做护卫。
这些人探察情报的能力不容小看,可是以这么强的情报网,始终查不到李大智的下落,冷飞霜也就渐渐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本着为几个孩子报仇,以及不让旧事重演的想法,现在她的全部精力都投身在杨记中来,身心的伤患,暂时宣告痊愈。
而且经过这一番变故后,她的心性也很有些变化,与往日相比,越发的贴近地气,不再高高在上,也不再刻意与杨承祖保持距离。或许是因为他确实做到了自己想做做不到的事,又或者是日久生情?就像这种两人同游西湖的邀约,她也欣然接受,这在以往,却是绝对想像不到。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表面上在这里游山玩水,可是离了你,这新军却是绝对练不成。单说一个粮饷,除了你之外,谁又有办法?”冷飞霜双手抱着膝盖,宛如淑女,日光落在她脸上,让杨承祖心内颇有些意动,不由看的痴了。
第七百四十四章磨刀
冷飞霜似乎也觉得气氛有些变的不大对劲,虽然越是入世,自己的修为越强,但是总有条红线是不想触碰的。走到了那一步,自己恐怕就会万劫不复,粉身碎骨。她故意板起了脸“别乱来啊,这船这么小,一不留神翻了,我可会水,你就不好说了。”
站起身子,迎着秋风站在船头“其实就像这西湖一样,它很美,然后你看着它就够了,何必非要搬回家去?我们白莲教的圣女过了三十就要自动退位,因为仙女是不能老的,可是人会老。再过几年,我一样会老,一样会丑,我不希望到时候被你关到黑屋子里,或是数着手指头,计算着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你来看我一眼。其实男人女人到了那一步,又有什么意思,脱掉衣服,让你做那种事,给你生儿育女。然后呢?你已经有那么多姬妾,就连前朝天子的女人,都成了你的女人,何必非要和我做。当然,如果你非想不可的话,只要你真能实现你的构想,我……也许真的答应和你做那样的事,不过还是不会嫁给你。我这辈子,大概是不会嫁给任何人了,你没希望。”
杨承祖笑了笑“我确实是想跟你做那种事,男人追女人,如果不想做那种事,那才叫有问题。不过这不是交易,而是你情我愿,你肯不肯从我,我都要打倭寇办铺子,拿这个当筹码没意思。本公子这么大的名气,勾勾手指,本城名媛佳丽不知道有多少愿意让我进她们的闺房,何必非要用这种方法交易?”
冷飞霜嫣然一笑,语气里带了点嘲讽“大才子,你说的呢,倒不是没有道理。可惜一山不容二虎,现在杭州城里有杨升庵杨大公子在,论才气你可比不上他,那些千金闺秀,乃至画舫花魁,多半都把他放在心里,你啊,还是差一些。只有小女子这等妖孽,才会陪你游西湖,真正的大家闺秀,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等着参加杨公子的诗会呢。”
她说完这句话,又是一阵微笑,又坐回杨承祖身边“不过在我看来呢,杨才子的学识确实比你好,可是说到有用,却未必如你。人人都说才子好,依我看,也是不过如此。不能做实务,满腹经纶出口成章,又有什么意思?”
“也别这么说,这次大才子还是有点用的,有他在,我们化缘上总是方便多了。”杨承祖倒很是豁达,事实上,他是从心里感激杨慎的。两人要说关系好,其实谈不到,上次在粮商的事里,自己驳了他的面子,杨慎这种人自视甚高,对于这事嘴上不说,心里是记恨的。好在他能分的清轻重,不会因为心里不痛快,就在公事上掣肘,要说因为共同剿倭就能让两人的关系变好也是做梦。
杨承祖也并不是很在意这个大才子或是首辅公子跟自己是否能成为朋友,他所感激的是,有这个人在,自己可以少了很多麻烦,少打翻很多醋坛子,顺带能更方便筹款。
倭患虽然闹的凶,不过只是屠了宁波,离杭州还远的很。于宁波发生的一切,杭州这边只是深表遗憾,其他倒也未必有什么真正的感触。虽然这边在练新军,整顿备倭诸事,可是士绅商贾,名门大家,还是宴会如旧,诗会文会如旧。想要他们出钱,为宁波人打倭寇,更多的恐怕还是口惠实不至。
杨慎的才名天下闻名,一到杭州,就立刻有本地才子迎接,大家一起吟风弄月,既高雅也有情调。至于战争或是经商的事,那是粗人做的事,他们这些才子可以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批评下指挥失误,或是官员怠惰,将士不用命,但不会真的下场去做。
利用自己的才名和身份,杨慎开了几次口化缘,那些士绅大贾没人会驳他的面子。即使不考虑他大才子的身份,也要考虑首辅公子的身份,比浙江布政摊派钱粮都要方便。至于本地的名门闺秀,有多少对杨慎系以一腔情丝就更不好说了。
在这方面,倒是杨家的女眷属于一群异类,从上次炒粮以及雪夜杀人之事后,杨家的女眷奴仆,都成了杨承祖的铁杆。现在不是忙着生意的扩张,就是忙着新军的筹措,粮草调拨,钱粮器械统计。
固然里面有不少人出身丰月或是大户,可是现在对于诗会文会兴致缺缺,对于这位大才子,也就是知道他做诗很厉害,为人很有情调,然后就该干什么干什么。
于她们而言,自家老爷或是夫君要做的事,才是真正的大事。其价值,并不是一两首诗文,或是几篇文章可以衡量的。虽然后者说是可以名垂千古,或是教育万民。但不管是千古还是万民,都太过遥远,大家更关心的是自己,以及当下。于杨家而言,练兵是第一大事,没有之一。
杨承祖心里清楚,这次东南的场面搞这么大,表面上嘉靖是因为宁波事件感觉面上无光,而不顾一切的找面子回来。内里的原因并没这么简单,他还是为了组建自己的班底,拥有一支完全服从于自己的武装。
锦衣卫的复建,是收拢厂卫人心,将这个内保机构完全收拢于皇权之下,使爪牙不为外人所用。不过不管锦衣卫再怎么厉害,也是对内不对外。想要不让壬午之事重演,最要紧的还是军队。
十营新军,就是皇帝要走的第一步,借着平倭这个名义,先练出一支完全听命于自己的军队,将来就用他们作自己的心腹嫡系。
另一个时空里,戚继光以义乌矿工编练新军的事,杨承祖略有耳闻。但是如果他真的还是去义乌找矿工,那就成了刻舟求剑。考虑到戚景通的乌龙,自己如果坚持去义乌,可能连兵都招募不到。
练兵主要还是在一个选卒和一个操练上,而并非只有义乌矿工才行。他的选择目标遍及整个浙江省,人员上既有农夫、矿工也有军卫子弟。总之是平衡各方势力的同时,保证部队成员的可靠,确保战斗力。
至于编练新军的费用上,则是由朝廷下旨,于浙江征收提编,也就是预收税。同时还开开了捐监,只要捐出一笔钱,就可以获得一个监生头衔,剩下的就是募捐。可是现在的浙江,就算是正税都未必收的齐,提编还要预防民变,所以经费才是最大的问题。
杨承祖使用的是后世的忆苦法,找了一批人出来扮演宁波的难民,到各地去宣讲宁波当日受袭惨状。同时杨记的戏班子也借着演出的机会,多演忠义戏码,演出结束后开始募捐。
从现在看,虽然经费还是个问题,但是已经见了一些眉目,这条路数很是有些效果。当然,要想招募十个营肯定完不成,不过杨承祖也不想一开始就真的招募十个营,不论是器械还是人员,都跟不上,保持不了这么大的规模。
以眼下他手头的物资和军官储备,大约招募六个营就到了极限。是以除去已有的杨记工人,又招募了三营,前后形成五营兵力。
现阶段也是先以练兵为主,并不是急着出去砍人头,而是大家搞训练,然后唱军歌。总之就是把架子搭起来,告诉别人,我们新军已经成立了,朝廷在东南已经有了一支很强的武力。不管是谁,敢不听朝廷的话不听皇帝的话,我就碾过去,杀无赦。
第七百四十五章掘坑(上)
冷飞霜道:“我当初并不觉得你这又是忆苦又是唱戏,对于部队真的有什么用。可是我上次听了一些士兵的对话,却发现他们真的跟以前不大一样,或者说,跟我所见过的兵都不一样。哪怕是在私下里,也在说当兵要为万岁出力,要学戏文里的岳精忠,杨家将,要做个大英雄。”
“是啊,杭州这里有双少保么。大宋岳少保,本朝于少保,赖有岳于双少保,人间始觉重西湖。有这么两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在,怎么会没用?大家又不是都像我,只想着醇酒美人,总是有人想要做英雄。他们想做英雄,我就给他这个机会,要立功,上前线么。等到天下英雄都汇于军中,朝廷无枭雄,草莽无豪杰,倒要看今日之大明,是何人之天下。”
冷飞霜歪着头端详着这个男人,觉得在日光之下,这个男人的形象竟莫名的高大起来。在自己沉迷进去,真的不能坚持立场之前,连忙抛出另一个问题
“可是这支军队你教他们的,始终都是忠君报国,要忠于万岁而不是主官。不管兵练的多强,万岁一道圣旨,你乖乖就得交出兵权,人心始终不在你手里。这么做,就不怕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就是因为总是有人这么想,所以练兵的时候,这些手段有的人不知道用。有的人知道用却不想用,有的人想用也不敢用。我无所谓啊,我从没想过要练私兵,也没想过这些兵将来是我的嫡系,其实你去看过了。这里面的军官大多数都是安陆人,会说安陆话,就把腰刀挎。因为安陆是天子故乡么,所以这些都是万岁的旧臣。这支兵,就是皇帝的私兵,万岁让他们砍谁,他们就会斩谁,包括我在内。我教他们做的是忠臣,自己哪能做乱臣,所以我跟他们不一样,他们不敢做的事,我敢做。他们不敢教的,我敢教。”
听他说完这话,冷飞霜半晌无语,最后却主动拉住他的手“若是真有万岁对付你那一天,我一定会帮你的。而你的军营里,有不少是我们白莲教的人,你真的不介意?”
“介意?我为什么要介意这个。军汉信教,本就是很寻常的事,漕帮里护漕军信教的不知道有多少。这有什么关系,等过半年之后你再看,这些人是听白莲教,还是听朝廷的?”
他用手虚点着眼前“这里山好水好,不过总是要太平盛世才好,真到了刀兵四起,再好的景致,也没人能欣赏。我相信大多数人,都是希望国泰民安,我给他们一条活路走,还要走死路的终究也是少数。就像我的杨记里,现在姓谢的掌柜都有几个投诚了,这就是大势。有这个势在,不管是白莲教,还是倭寇,又或是北虏贼,都会被碾过去,没什么可怕。我说圣女姐姐,你是不是又想着要搞什么事,乱我的局?你现在是我府的契约护卫,敢坏我的事,当心本官对你实行家法。”
冷飞霜当然知道他说的家法内容,杨家的妻妾有些时候故意犯错,就是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