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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悍匪不是那些街头斗殴的无赖可比,个个凶悍,是真敢杀人的。水火棍打在身上不能致命,那铁刀砍在身上,可是要出人命的。铁中英又不是杨承祖,身上没有甲胄护身,结果交手之时,仗着自己棍棒好冲的太靠前,一棍打翻了一个,不料对方却拼着给了他一刀,把他给开了膛。
若是抢救得当,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偏生这时候都抢着去救大老爷,谁还顾的上铁班头,等到想起他来,就只好找芦席卷尸送回家了。张嘉印这时已经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三两步来到杨承祖面前,在杨承祖肩头轻轻一拍“杨百宰,辛苦了。这番捉拿叛贼,百宰当为首功,本官这就回衙门上本请求赏赐叙功。另外,今天前来剿匪的各位锦衣儿郎,由县衙拨款,单独给予嘉奖!”
他又朝身后吩咐道:“来人啊,给杨百宰披红挂彩,再请一拨吹鼓手,将他送回家去,算是本官,对杨百宰的一点谢意。今天晚上,本官还要在这里设酒席,款待我的救命恩公。”
大明文贵武贱,一般来说,文官并没有什么必要主动和武将亲密往来。锦衣这种机构,更是文官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而后快,文官不愿意和他们亲厚。张嘉印堂堂两榜进士,平日里怎么会把一个锦衣百户官放在眼中?
可这次情势不同,他一个文官,最重要的不是业绩,而是名声。虽然说如今的风气渐宽,喝酒狎纪已经不是什么罪过,而是风雅事,像赫赫有名的三杨,和一个纪女打情骂俏还被称为佳话。可是被匪徒绑在纪院里一晚上,这话怎么也不好听。纵然不至于真被言官弹劾去职,可是在士林之内的名望必然大受影响。
如果锦衣卫在相关的汇报上,能够和他彼此配合,把这次的被擒,说成是一个对白莲教的秘密抓捕行动,自己就多少好看一些。纵然不一定大家都相信锦衣卫的说法,可是有这说法背书,自己多了一个转圜空间。
既然有了这信息,他也就得适当的讨好一下杨承祖,再说这救命之恩是实打实的,他张嘉印毕竟履职未久,天良尚存,也就能拉的下脸来。有衙役一阵风家的跑出去,先夺了一匹红绸,又去打翻了几个吹鼓手,左右是耳光付定金,木棍付后帐,这披挂吹鼓不废县库一文,为朝廷省去大笔开支。
有人又去寻了匹脚力,将杨承祖扶上去,吹吹打打送往杨家,至于那阵亡的铁中英以及几个受伤的,却是无人过问。
等到了杨家门外,柳氏早就心惊胆战的候在门里,生怕这便宜儿子有个闪失。等听到外面动静,忙拉开一条门缝朝外巴望,见杨承祖正坐在一骑马上朝四邻拱手示意,还有许多吹鼓手愁眉苦脸的吹打着乐器,衙门公差及锦衣卫士众星捧月般左右簇拥,这才定了心。
等到进了院子,那些吹鼓手一顿棍子就打散了,衙役们每人赏了百十来钱,也各自散去。那些锦衣却被杨承祖叫住
“难得列位叔伯来的这么齐,今天正好有事,要与几位叔伯分说一下。今天县尊已经答应了犒赏,我想这银子就是这几天的事。不过我前面说过,不管他发不发犒赏,我都要发赏。王老,从我爹那说,我得喊您声爷爷,麻烦您把银子拿出来,也别讲什么斩首记功,左右就是按着杀的人,咱们把钱一分就是,我自己那份就不要了。”
“另外一事,我天伦为国尽忠之后,众位叔伯一来怜我有孝在身,二来怜我孤儿寡母,卫里的事,都替我扛下了,没用我走半点心思。这是列位叔伯看在我爹面上,对我的关照,小侄记在心里。可是列位叔伯如此厚爱,小侄却不能就此实受,安心享这清福,那样就对不住各位长辈了。因此我想,过几日我就上值理事,把该担的差使担起来,到时候还望各位叔伯能多多帮衬,小侄在此先谢过了。”
他将身一躬,朝众人唱了个肥喏,起身道:“今后小侄有什么做的不对的,您各位只管说。只是若是有什么差使下来,各位看在天伦面上,可也不要推托,不要让小侄为难啊。”
第十一章夜宴
众人一听,暗叫了一声厉害。这小子一场大病之后,确实像变了个人一样,这行事越发的了得了。他这是变相要抓权,要把锦衣卫的实权拿回去啊。
可他先是发了犒赏,买了人心,作为锦衣卫最重要的基础办事人员:军余,已经被他收买到手。现在大明的军饷都不能实发,薪俸也多有克扣,就他一个不打折扣的发钱,慢说是滑县,整个卫辉府能找出来几个?再说他发的,可都是自己的钱,这手笔,不服不行啊。
锦衣卫长期混迹于街头,也多少沾染了一些街头习气。杨承祖今天搏杀时露的那身功夫和那股不怕死的劲,也让这些人佩服,至少来说,不会公开和这样的人作对。现在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要真是翻脸,掂量一下自己,也没有杨家小子这份身手,动武也是找难看。
王忠又想起一桩大难题,若是解决不好,谁担这个差使谁倒霉,连他这老油条,也为这事吃过上司排头。也就来个顺水推舟,哈哈笑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连你爹都是我看着长起来的,你怎么倒跟叔伯前辈们外道起来?你把这事处理处理,回头就去衙门当值,把差使办个移交。说来,老朽也是老了,耳聋眼花,正想回家休息几天,你小子,可得赶紧来把事接过去啊。”
这段时间一直是他暂代滑县的差事,又以他年资最老,辈分最大,众人也自唯他马首是瞻。连他都接受杨承祖回来,别人谁还能说什么?宋连升嘱咐道:
“晚上的酒席可千万别耽误了,虽然咱们锦衣卫是天子亲军,不用买知县面子。可那时说在京里,在地面上,咱还是得仰仗县尊关照,毕竟都活在滑县城里,谁还能得罪父母官不成?小心支应着,别仗着自己是他救命恩公就失了检点。”
在杨承祖及几个锦衣见证下,白银先是拿到钱庄换了小钱,再按着人头点发下去。虽然没有伤亡,可问题是有斩首有擒获,再有这么大的功劳,这犒劳钱也是不少。等到点发完毕之后,杨家所剩的,不过二十余两浮财以及一张地契房契而已。
杨承祖倒也是不急,他是按照后世包工头的方式,来处理这次的犒赏问题的。自己先把钱垫上,朝廷的犒劳下来,也就都归自己。这其中,却有自己的利润空间,既得了名声,又得了好处,于他看来,反倒是自己大落实惠之事。
等送走了众人,柳氏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他拉到房里,上下看个不停“孩子,你可曾受了什么损伤?快跟娘说说,家里有你爹留下的金创药,乃是用秘方制的,药材也全是真货,治红伤最有好处。你哪里受伤对娘说,娘给你上药。”
看柳氏那焦急模样,杨承祖心内一暖,这个后娘对自己可真是比亲生都不差。忙拉着母亲坐到一边,“娘,孩儿没受伤。王老爷子那件铁甲真心顶用,几刀上去,一点事没有……”
他话没说完,柳氏就惊的花容失色道:“几刀?你居然挨了几刀?你不是说万无一失么,怎么中了几刀。快让娘看看,伤没伤到。当真是要娘的命啊,你怎么就好端端的中了几刀。”
杨承祖没办法,只好赌咒发誓说自己没受伤,结果这一纠缠,好死不死,把那大红手帕掉了出来,柳氏拿起手帕,见上面绣的鸳鸯戏水图,还有一首艳诗,再一闻那香粉味,脸就是一红。
“娘,您听我说,其实是这么个事……”杨承祖被娘发现了这手帕,也是尴尬的很。结果柳氏却道:“你这孩子,怎么急成这样,有女人送你这个,那也是寻常事。娘只是要提醒你,香满楼是销金窟,那里的女人,没什么真情,不过是看重你的身份钱财而已。若是你偶尔去喝几杯花酒,娘也不管,只是不能真拿她们当了真。等你出了孝,娘为你物色个好人家的闺女,说门亲事就是了。”
杨承祖暗想,若是自己杀人放火,恐怕柳氏也会想着如何为自己掩盖行迹,人说慈母败儿,多半就是由此而起,不由心内暖意更增。将那剩下的银子交到母亲手里“娘,这是咱家现在的积蓄,不过您也别急,等过几天朝廷的恩赏下来,咱们使出去的银子不但能回来,保证还有赚。”
柳氏道:“只要儿你没事,就是那些钱回不来,娘也不在乎。我又不是没穷过,什么日子我都能过。这钱你自己带着,香满楼那边挑费大,你留在身边自用。只是多长个心眼,别对那里的女人用情太深。”
等到华灯初上之时,香满楼内又是一片热闹情景,昨天的那场袭击,今天白天的撕杀,似乎没对香满楼造成任何影响。门外依旧车马盈门,楼内依旧是灯火通明。
只是今天是县衙门包场,香满楼不接外客,本地衙门几位头面人物大多列席,至于衙役们,则持了棍棒在门外护卫,生怕再有什么不开眼的土匪闯进来惊了大人。
张嘉印脱了官服,一身居家打扮,杨承祖刚一进屋,他就迎将出来,满面带笑道:“杨百宰,过去咱们文武两道,彼此之间少有往来,今后可要多亲多近。来来,请来上首坐。”
杨承祖自然不肯在上首坐下,两人谦让半天,还是张嘉印居上,杨承祖居下首。饶是如此,以大明眼下的格局看,这种座次,也算是给足了杨承祖这小小锦衣卫的面子。
这一次的酒席,一方面固然是为了给知县压惊,另一方面,则是张嘉印对锦衣卫方面的示好。人犯共计捉了五个,后面的问题,就是要口供,审问原由的过程。张嘉印很想知道真相,但更想制造真相,他必须在这先把调子定好,才能在下一步的事态发展中,立于不败之地。
因此,酒席宴间,这位知县全无架子,反倒是对杨承祖看做兄弟一般。还问道:“杨百宰这次捉贼,可称劳苦功高,下官不会埋没了您的功劳。手头可有什么事要办?有的话只管说,只要小县力所能及,定然全力以赴。”
杨承祖听这话,就用眼去找焦榕,却见他不在这宴会上,心内暗奇,这种机会,他没理由放过啊。但还是据实回道:“别的困难倒也没什么,只是这次组织锦衣卫的叔伯前往擒贼,开拔银两都是我自己垫支,还望大老爷早日拨发下来,免得我这锦衣百户街上要饭,那就丢了咱官府的人了。
第十二章结拜
张嘉印显然并不了解这个情况,听杨承祖说,居然是他自己垫了款子来救自己这事,看他的目光不由一变,忽然离席站起,恭敬的施一礼道:“杨百宰,张某之前对百宰多有误解,实在……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今世上,似阁下这等有上古豪侠风骨者,却不多见。张某何德何能,得遇君颜,实在三生有幸,请受我一拜。”
大明此时有个非常糟糕的风气,而这个风气后来又一直影响到了后世,那就是厚古薄今。认为一切好品质都属于古人,而今人就是一群人渣败类,真正的君子义士,都得从古代去找。
一个时人如果具备了某个古人身上的优秀品质,那就值得大书特书,证明古代精神,还没有完全灭绝。至于这人是个现代人的事实,却根本没人重视。
那些文人墨客凑到一起抨击朝廷时,都会引用上古先贤作为模版,认为今不如古。对某个人进行歌颂时,就会说这个人有古人之风,是上古君子做派。当然这种赞美一般集中出现在文人身上,武夫粗鄙,自不可能有此高风亮节。
杨承祖的行为,在张嘉印看来就是典型的上古遗风。他不知道杨承祖是存着承包的想法,只当对方为了救自己这样一个素不相识之人,就请愿倾家荡产,这不就是自己一向推崇的古人风骨么,孟尝君也不过如此吧?至于说他开口要钱,这不过是子贡赎牛之故事,理当如此。
本来以为,那些上古年代的好品质,只能从读书人身上才能找到。没想到,区区一个锦衣武臣,却也有此高风亮节,张嘉印又如何不拜?他拜的不是这个人,而是这份他向来推崇的古风。
正如前文所说,大明现在是个人生不易,全靠演技的时代,杨承祖这话,却被张嘉印理解到了另一个层面,无意中的表演大获成功。再说了,自己的县里出现这么一位有古风的君子,说明什么?不正说明,自己这个知县牧守有方,德被苍生么。
原本张嘉印是想和锦衣卫互相利用,把这次的风波压下去,然后各走各道,谁也别和谁来往。自己该掏的好处肯定会掏,但是深交就算了,文武两途呢,没必要往来。现在他的主意改了,这么一个古道热肠的君子不交,那交什么样的人?这个朋友不但要交,还要深交,这个朋友,自己是要定了。
杨承祖自然不能真让他来拜自己,两下纠缠良久,张县尊终究敌不过,只好坐回原处,但他又道:“本官这条性命,全赖杨百宰救回。今后咱们两下,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