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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九点点头,言道“今日魏郡丞为何不到?”
魏征胡须抖抖地言道“上谷公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但说无妨。”
魏征长叹了口气,言道“上谷公,还记得当初你召我时,你我相谈之言么?”
“记得。”
魏征言道“那时我与你说,我当时之所以舍魏国公,而投你上谷公,乃是李密不纳我言,我一身抱负无可施展。眼下我到涿郡一年,蒙授郡守,本以为上谷公会以为我重,对我言听计从,没想到魏某所提罢酒坊,设义仓多次建议,上谷公皆没有采纳。”
说到这里,魏征言道“如此与李密当初待我又有何不同,吾一身抱负无可施展,这郡丞我真不想作下去了。”
李重九笑道“莫非魏郡丞为官只为了一施展抱负而已?”
魏征捏须默然一阵,言道“大丈夫非名利二字不取,吾不爱利,但却也想青史留名,以慰平生。
李重九心道这位历史上这位名臣,原来是如此心思,难道历史上这位大名鼎鼎的诤臣,乃是沽名卖直之辈?
说到这里,魏征顿了顿言道“李使君,我知道涿郡上下都赞魏某乃是能吏,干吏,处事勤勤恳恳,每日除了只睡两个时辰外,皆在衙门处事。若是他们知魏某乃是沽名之辈,是否会看清我?”
李重九看魏征也是一脸苦恼之色,当下言道“我有位朋友曾与我说,为官一任当思造福一方。无数魏郡丞所虑如何,但你身在其位,勤勤恳恳做事这是大家都看到的,就是为了百姓造福,这又有何不可,无论是爱名,还是爱民,你说对吗?”
魏征听了恍然言道“孟子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为官一任当思造福一方,魏某就算爱名,但是只要一片为了百姓,为了社稷,何必在乎其他。上谷公一言真是令魏某恍然,真是惭愧。”
李重九听了哈哈大笑。
魏征揭开心结,当下言道“如此魏某更要坚持己见了,私设酒坊,用粮为酒,乃是糟蹋粮仓,轻民生,而不设义仓,将来天灾,百姓必然受苦,故而无论为己还是为民,魏某都必须让上谷公,答允魏某的请求。”
李重九想了下言道“魏郡丞说的有道理,以往不设义仓,乃是担忧囤粮不够,眼下我新破辽东,夺得粮食除了分给番人以外,足可支四万大军半年之用,军粮现已无忧了。既然如此,魏郡丞不妨将涿郡粮仓三分之二的米粮,用作义仓。至于三分之一米粮,用于平准籴粜之用。”
平准乃是稳定物价,而籴粜法则是,丰年官方买进米粮,灾年时卖出米粮。
此乃是战国时李悝在魏国所用,乃是起到护农抑商之用,打击囤积居奇,防止米甚贵伤民,甚贱伤农,民伤则离散,农伤则国贫。
魏征听后跃然而起,抱拳言道“就如此定了,上谷公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切不可反悔啊。”
李重九见魏征一副担心自己反悔的样子,当下哈哈笑道“正所谓发财方可立品,换作以往缺粮时,我尚不敢如此答允,但眼下吾粮草济济,魏郡丞就放手去做吧!”
“诺!”魏征大声答允。(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置身其中
三月,关中,渭水河畔。
在一杆李字大旗之下,李渊身披重甲,按马于前,李建成着黑甲,李世民着赤甲,分立于左右,其余唐军大将如刘文静,刘弘基,窦琮、柴绍皆按马立于父子三人身后。
李渊持鞭远眺前方,突见渭水河畔,大军云集,旗帜遮天。
李渊脸色不由露出欣然之色,朗声大笑对左右言道“吾儿来了。”
原来李渊听从了其女李芷婉的建议,令吕绍宗、韦义节、独孤怀恩,继续攻打河东。而李渊亲率精锐万余,渡过黄河,而李芷婉闻之消息后,令潘何仁继续围攻长安,自己率大军三万余北上迎接李渊。
李渊看到这支属于自己的大军,不由抚掌大笑。
大军行进烟尘滚滚,突然数百精骑从队伍中跃出,直奔李渊中军大帐而来。
李渊脖子伸得老长,突见一名穿着白甲的将领,骑马来到李渊面前下马。李渊神色一动,亦失去大将的笃定,当下按缰而起快行几步,翻身下马,二人皆是手牵缰绳,四目相对。
李芷婉但见自己女儿穿着铠甲,手按宝剑,说不出的英姿飒爽,顿时露出欣然之意,但见李芷婉当下拜下言道“芷婉拜见父亲。”
李渊自从自己在晋阳宫将李重九罢官拿下后,李芷婉就私离家门,径直去了长安。李渊盛怒之下,当下不见李芷婉,李芷婉也不愿回晋阳,从此以后父女二人已是两年不见。
李渊长叹一口气,将李芷婉扶起,言道“若非吾儿于关中兴兵,吾尚且不敢不顾河东屈突通,孤军率军渡过黄河,将来若是吾李家夺取天下。你就是李家的功臣。”
李芷婉听了一怔,李渊似乎十分高兴,仿佛父女之间没有这两年冷落一般。
李芷婉点了点头,却没觉得自己听父亲如此夸奖心中十分高兴,当下言道“阿爹,我并不需要……”
“吾儿憔悴了,我真是心疼啊!”李渊不等李芷婉话说完。长叹一声言道。
李芷婉听李渊这一言,当下眼眶一红,她为李家做的这么多,以一介女流统领大军,奔波辛苦,历经艰险。事实上。就为了得到父亲这一句关心,这只是女儿家一点小心思。
“三妹!”李建成上前,看着身后的大军,神采飞扬言道,“这么多的人马,足够我们拿下长安,将关中揽入手中的。若我李家夺取了长安,此功你不为第一,还能有谁?”
说到这里,李建成悄悄横了李世民一眼,李世民现在在军中威望甚高。他也有几分感到受到威胁,无论如何,就算是普通人家,一家三兄弟打小就算如何亲厚。也会有相互比较,竞争之心。
眼下李世民军功赫赫,又得众将爱戴,李建成作为世子,又作为兄弟,如何不嫉妒自己这位弟弟。同时身为世家子,对于权位的担忧也是天生的。李世民也是嫡子,只是比自己晚几年出身,若是自己不在了,他就是李家的继承者。故而李建成现在对李世民颇有忌惮。防范之心。
所以李建成才大赞对自己毫无威胁的妹妹,以此来打压李世民,日益提高的威势,同样将攻取长安首功算在妹妹身下,如此变相也是压了李世民一筹,消了他眼下的军功。
对于李建成的心思,李世民当然了然,不过他不以为意,看向李芷婉,手抚其肩,亦是微微一笑,言道“三妹,今日总算遂了你妇好,花木兰之愿了。”
听到李世民这由衷夸张,李芷婉终于展颜一笑,兄妹之情溢然。
想起了当日在雁门时,自己向李渊要求领兵,说自己有妇好,花木兰之志,这话李世民一直记在心底。嗯,雁门,那时她正二八年华,怀着少女的憧憬,与父兄一起去解救被突厥大军困在汾阳宫中的天子。
嗯,当年那个李重九,还是一介布衣,尚投奔在自己父亲麾下,没有出人头地,自己还记得对方那虽是外表寒碜,但是却是永远那副自信的样子,当时若不是他的计策,以及后来在万军之中刺杀始毕可汗,隋军还胜不了突厥人呢。
若是世事能够一直如此该如好,父亲大哥,一切一切不改变就好了。
李芷婉目光有些恍惚,待众将一并向李芷婉道贺时,她才回过神来。李芷婉生在阀门世家,打小跟在父兄身边,也算阅人无数,当然也听得出那些人是在奉承,而那些人是打心眼里敬佩的。
但李芷婉亦一一回礼,不卑不亢,尽显士族之女的凤仪。
当下对李渊言道“眼下父亲已率军渡过黄河,我亦可以松一口气,卸除这统帅大军之职,将此给父亲来统领了。”
李渊遥望那满山遍野的白衣军,点了点头,言道“听闻关中百姓都叫你们娘子军,若是为父为娘子军统帅,不是成了女将。”
说完左右大将皆是奉承般的大笑。
李芷婉也不由莞尔,看着李渊的笑容,父女之间亲情乃是天性,哪里有什么大仇,这两年的芥蒂彼此之间自是一笑之间,一扫而空。
这时刘文静站出身来,言道“以一人之力,在关中为我军拉扯一支七万人的大军,三娘子可谓劳苦功高。大将军自是一片爱惜女儿之意。大战在即,李家自有男儿当前,依我之见,不如将这关中七万大军交给二郎统领,如此即卸下三娘肩上之责,也可为大将军分忧啊。”
李建成听刘文静之言,顿时心底大恨,心道这老匹夫,我身为世子,不掌此大军,还能有谁,你将这七万大军都分给世民,那么至我于何地。将来我誓要杀之此老匹夫。
刘文静话音刚落,这边一人站出身来,此人言道“此言不妥,二郎君已掌握右军,攻打长安事重,不能再加其责。不如将大军分给世子领兵。”
李建成微微点头,看了一眼说话之人,原来乃是行台兵部郎中,范阳郡公卢赤松。卢赤松在河东时与自己多有交往,这时候出面,显然是站在自己一边。
身为范阳卢家的家主,他的意见亦是权重,李渊不由皱眉。
刘文静当下笑着言道“范阳公初来我军,可能不明情况,世子已掌握左军,亦如何给他加担子呢。”
刘文静此言连消带打,明面上既帮了李世民,实际上又暗中讽刺卢赤松初来乍到,乃是半路投奔李家,资格不高,眼下讨论军务,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卢赤松亦是城府深沉的人,笑了笑当下退下不再言语。
而李渊看看刘文静,又看看卢赤松,再看看李世民和李建成,心道这二子都是我的爱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眼下我还未攻下长安,若是因此令二人心生芥蒂,反而是对我李家大业大大不利。故而不可因此而令兄弟二人生分。
当下李渊言道“好了,好了,不要再吵了,三娘,既是叫娘子军,就让叫下去,我心知将领士卒都是心向于你,既你之前带兵好好的,现在也就继续带下去。正所谓将要知兵,兵要知将,骤然阵前易将,于军心不利啊。”
李芷婉一愣,未料到大哥二哥,争来争去,最后争到了这个结果。
李芷婉当下深吸一口气,将心底话道出“父亲,我不适合掌军……”
李芷婉话未说完,李建成即大声反对言道“三妹如此甚好,眼下攻打长安在即,阵前易将不好,你就帮帮父亲还有你大哥我,不要推辞了。”
李建成笑着对李芷婉如此说到,同时横了一眼刘文静,心道,好,跟我争兵权,如此我将兵权分给三妹。三妹虽不至于帮我,但也绝对不会帮你。
刘文静闻此目光之中,露出不快的神色,但也不好出言反对。
李芷婉目露一丝茫然,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晋阳才起兵不过三个月,大兄和二兄已开始明争暗斗,而这天下还未夺得,绝非李家之福啊。
但她也明白,自古帝王家,就逃不开此事,父子相残,兄弟反目。李家要夺得天下,就必须如此。
原本李芷婉想将军权交给李渊后,就可以抽身离去,如此不但可以卸下重责,不必再为军旅之事操心,还能离开大兄二兄之间的争斗。没想到逃是逃不去的,只要自己还姓李的一日,并且还是嫡女。
这是自己的命数,无论如何都是逃不过的。
当下李芷婉向李渊一拜,言道“诺,父帅。”
李渊欣慰地拍了拍李芷婉的肩头,手指长安方向,雄心万丈地言道“吾儿,你率大军在前,一个月内,我要将我李家的大旗插上西京的城头!”
“西京!”
“西京!”
“西京!”
渭水河畔,随着李渊这一指,数万李家大军一并举起手中长枪,齐声咆哮。
大业十四年,三月,李渊率大军渡过黄河,与其女李芷婉会师于渭水河畔,随即大军直指西京。
对身在江都的杨广而言,此刻关中危在旦夕。(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涿郡二三事
三月,虽是初春,但蓟县却起了倒春寒,下了一场疾雪。
蓟县城南几个如贫民窟的坊间里,乞儿或者是流浪至此的民众们,头无片瓦,在此之下皆是受寒受冻。乞儿们皆是老有经验地将干粪堆聚在一起,人藏在粪堆里暖身,故而整个县城处处皆是垃圾粪秽。
取暖倒也是不难,但问题是严冬百姓可以节衣但不能缩食,冬季蓟县的人家因为战乱,自家的口粮也不富裕,更不用说施舍难民,士族之中虽有余力,但出面施舍的却不多,更多人袖手旁观。
自李重九立足蓟县以来,河北之地各郡越多越多因受贼盗之苦的难民,前往蓟县。
现今蓟县的难民已是聚集了上万人之多,他们夜间睡在街里,白日他们紧巴巴地盯着朱门内,燃起的炊烟,而自己只有食观音土,树皮,草根。
郡丞魏征听闻此情况后,当下立即在城池四门之处,设立粥铺,从新设的义仓之中以施粥难民。现在四门粥铺之外,每日都可见得排起了长龙般的队伍,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