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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桑举着采集的一大把花儿笑着跑了过来:“君玉!”
君玉接过花,看着拓桑满脸的笑容,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发现阳光普照下的一切比夜色中朦胧的现实世界更为莫测。
她道:“你该上路了!”
拓桑伸出的手僵了一下:“是啊,我该上路了!”
君玉笑了:“‘雪域节’见!”
拓桑点了点头,心情似乎轻松了一点儿:“好的,‘雪域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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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雪域节”都在“圣宫”的附园——“哲西林卡”园林里面举行。
来自各地的著名戏剧团体早已集中到了“哲西林卡”外面的“八里镇”。近二十家大型演出戏剧团体准备了一年,就是为了给神圣的“博克多”和千万僧众以及这片土地上勤劳的人民奉上几天特别开心快乐的日子。
从早上开始,就有成千上万的百姓涌进巨大的“哲西林卡”园林,十几处戏台分散在园林的各个楼台,百姓、僧俗各自挑选自己爱看的戏台,津津有味地欣赏着那些活泼生动的传统艺术。
在“哲西林卡”园林的最大一个戏台的观光台上,坐着以“博克多”为首的一众德高望众的喇嘛。在“博克多”的左侧,则是以驻地大臣为首的一众观光贵宾。驻地大臣秦小楼因为有事,要稍晚才来,所以,他的座位尚空着。
君玉今天早上才赶到“哲西林卡”园林,还没来得及和秦小楼会面,她原本以为秦小楼一定在园林里,结果,他的座位却是空荡荡的。
台上,已经开始了精彩的歌舞表演,演员们穿着当地各种特色服装载歌载舞。待歌舞表演结束,又开始了本土的戏剧演出。
每到精彩处,台下人群就爆发出如雷的掌声或者叫好声,实在精妙处,就连台上那些心如止水的老喇嘛,脸上也会露出微微的笑意。
孟元敬穿着当地人的衣服,混迹在成千上万沉浸于戏剧欣赏的欢乐气氛的人群里,心里却没有丝毫快乐之意。
他紧紧盯着观光台第一贵宾席位上那个欣赏戏剧的少年,少年时而微笑,时而鼓掌,有时又眉头微皱。
而在少年的右边,则是那袈裟簇新的神秘“博克多”。他有时看看戏台上杂耍的热闹,有时,眼神却不经意地望向身边的少年。
每当这时,少年不经意的目光也会望过来,于是,两人的眼里就多了微微的笑意,然后,又看向了别处!
看戏的人群是如此专注,那两人的目光是如此不经意,所以,谁也不会注意到。
但是,孟元敬不仅注意到了,而且注意到了两人每一个最细微的表情和眼神。
他看到那“博克多”眼神里那样抑制不住的热切和深情,那样的眼神,完全是一个男人深深迷恋一个女人才会有的神情!
像有一把铁锤重重地敲在心口,孟元敬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
今天的最后一幕戏剧已经结束,“博克多”开始为众人“摸顶祈福”。
孟元敬排在等待祈福的人群里,从来没有人会直视神圣的“博克多”的眼神,孟元敬却眼也不眨地直直地盯着他。
他看着“博克多”的手轻轻放在那神采奕奕的少年的头上。少年神情肃然,“博克多”的眼神也一如看着每一位教众般安详。可是,当他的手离开那头顶时,眼神里却飞速闪过了一丝痛苦的依依不舍。
几乎是见他的第一眼起,孟元敬就莫名地不喜此人,尤其是寒景园的会面,更让他加重了对此人的厌恶。以前,他一直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原因,现在,他才终于明白了!
孟元敬的拳头捏得更紧了,双目似乎要滴出血来。
第二十九章
“君玉,你还见过多少这样的桃花源?”
君玉见他换了话题,心里总算松了口气,笑道:“这些年,我到过不少地方,虽然美景都各有特色,但真要美到这种特别程度的却是少见!”
孟元敬叹道:“正是!在这种地方呆过之后,就更令人厌恶朝中诸事了!”
“可是,你才刚刚开始呢!”
“很久以来,我都期待着建功立业,封侯拜相,可是,真到了这一天,真做到了尚书,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了不起!”
远处的冰瀑雪白无声,君玉点了点头,在这一点上,她倒真和孟元敬完全有同感!
和驻地大臣已经交换了祝福,所有的礼节都已经完成。拓桑和一众喇嘛坐在观光台上欣赏着热闹的戏剧表演。
自成年掌教后,拓桑已经不怎么喜欢看戏了,以往的“雪域节”,他往往只是在第一天履行了“博克多”的礼节后,就会去处理教中的其他事务,可是,今年,他却每一天都准时来,而且要直到戏剧完全结束时才离开。
他一次又一次地往那熟悉的位置看去,那位置总是空空如也。
秦小楼早已告诉他,君玉陪孟元敬看风景,今天不会来了,可是,拓桑还是一次又一次地不经意张望,有时,闭上眼睛,再睁开,她似乎就满面微笑地坐在那里。
但是,他又有点儿高兴她不在这里!
因为,她那个青梅竹马的朋友那愤怒的目光实在太过明显,毫无掩饰!显然,孟元敬早已怀疑了君玉的真实身份!
他曾在蜀中见过孟元敬两次,也见识过孟元敬和君玉双剑合壁的威力与默契!
忽然发现自己如此默契的伙伴是个女孩子,孟元敬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如果不是对对方深有情意,在“摸顶祈福”这样的时刻,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怎会那般愤怒和痛苦?!
拓桑自然不知道君玉在朝中被密折毁谤一事。但是,见孟元敬不远千里来到这里“看望朋友”,拓桑也知道必然是发生了一些事情!
如果,君玉的身份突然被揭穿,将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危害呢?
自己到底可以为她作些什么?
拓桑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担忧,戏台上的喧哗益发嘈杂,他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短短几天,长似几年!
已经是“雪域节”的最后一天了!
早上,拓桑和一众喇嘛准时来到了“哲西林卡”园林。
不经意地望去,那熟悉的位置上,少年的满面微笑如初升的朝阳。目光瞬间交汇,拓桑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狂喜,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放眼看戏台,忽然觉得戏台上那些花花绿绿的人儿、千姿百态的脸谱,竟是这般生动有趣,却又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她和她那双剑合壁的朋友坐在一起,两人和观戏的人群一样,时而欢笑、时而叫好,有时又窃窃私语几句!
拓桑一直沉静地盯着戏台,绝不再往少年的方向看一眼。尽管,他光明正大见她的借口即将结束;尽管,离别在即——
可是,如果会危害到她,如果会损及她的名誉,哪怕咫尺天涯,也只好陌路相向!
夕阳已经开始下沉,“哲西林卡”的人群如潮水一般退去。
君玉和孟元敬向一众喇嘛辞行。
孟元敬盯着拓桑那双完全入定般的目光,这一刻,那目光里再也没有了热切更没有了光华。在夕阳的余晖里,他袈裟簇新的模样倒真有了“博克多”的神圣和庄严。
这样冷静的神态,比他热切看着君玉的样子更让孟元敬震动,心里那种愤怒和痛苦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孟元敬朗声道:“肩负着这片土地上所有教众的信仰和期望的神圣‘博克多’,下官有礼了!”
这是提醒还是警告?
拓桑淡淡微笑,按照惯常的礼仪向他回礼。
君玉和赤巴喇嘛和夏奥喇嘛辞别完毕,回头,秦小楼也已经和“博克多”交换了礼节,一众喇嘛已经撑开伞盖,簇拥着他们的“博克多”离去!
两骑快马连夜赶路。
三天后,已经路过南迦巴瓦。
孟元敬看着这座绝美的山峰和群山环绕的雅鲁藏布大峡谷,不禁道:“这世上居然有如此神奇的地方!”
君玉笑了笑,没有回答。
那座熟悉的小木屋就在山谷里,那片“云中的天堂”就在山谷的背面。那里,有诸神点燃的桑烟、洁净清芬的白云;那里,才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桃源。
悬崖绝壁竖在心里,如果没有曾经同行的人,此生此世,又怎还会有攀登那山峰的勇气!
孟元敬看那猿猴止步、飞鸟绝迹的悬崖峭壁:“君玉,你攀登过这山峰么?若是站在山顶往下看,那风景肯定是想象不出的美吧?我们要不要去试试自己的轻功有没有退步?”
君玉笑了:“你的假期快结束,得加快往回赶呢!我们再不能停留了!”
孟元敬叹息一声,再也无语,两骑快马又在山路上飞奔起来!
赶回西宁府,已经是晚上。
两人刚一回到帅府,卢凌已经迎了上来,看样子,已经等得十分焦虑了:“元帅,你离开那天,朝廷的圣旨就到了,随后又来了一道圣旨和一面金牌催你进京,你看!”
君玉接过一看,是要自己火速进京领赏述职的!
卢凌又道:“监军半月之前已经和传旨的公公一起上路回京了!你不在军中,他要林将军等人和他一起先上路,林将军等都拒绝了,说要等你回来,一起进京!”
君玉点了点头。
孟元敬忽道:“我早前在汤震军中时,曾见过监军,此人气量十分狭隘,加之出身‘千机门’,惯用各种卑鄙招数!边疆帅臣提起此人无不皱眉,很多时候,都尽量避免和他发生冲突。有一次,一个总兵正是因为和他意见不合,被他拿了些莫须有的证据上奏,结果被处死!你这次因为俘虏事件和他发生冲突,只恐他先回朝中,挟私报复!”
“千机门”的特务,隶属皇帝一人,只对皇帝一人负责,因此,他们的话语在皇帝心中自然颇有份量!
君玉沉思片刻,道:“那也只好由得他了!”
君玉因去参加“雪域节”,来回耽误了二十几天,是以延误了上路时间,看在皇帝眼里只怕又是“恃功自傲”!边疆帅臣功高镇主本就是大忌,而恃功自傲更是大忌,皇帝的两道圣旨显然大有深意!
孟元敬想了想,站起身来:“君玉,就此告辞!我要上路了!”
君玉知他必定是担心自己,想尽快回去做一些安排,不由得叹道:“已经深夜,又何必急在一时!他要怎么样就由得他去好了!”
孟元敬虽早已知道她有退却之意,但是总不能就此挂冠远遁,事情总要有个交代!此次进京述职已是在所难免。
如果在这个时刻让人密奏一本,要安然隐退更是难上加难。
他也不再多说,立刻出门,侍卫已经将他的马牵来。他飞身上马:“君玉,你先安排好再启程,我们京中再见!”
然后,也不等君玉回答,身影已经随着马蹄声消失在黑夜里。
张原、林宝山、周以达、耿克、白如晖等将领得知君玉回来,第二天一早,全部聚集到了帅府。
众人坐定,林宝山道:“元帅,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今天安排好一切,明日即可启程!”
周以达、张原等人从未进京,从军以来初露锋芒,如今军功在手,不免对朝廷的期望甚高,一个个均十分激动和紧张。
君玉心中暗叹,这群追随自己的热血男儿,凭借战功期待封妻荫子自然无可厚非!怕只怕“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会议散去,林宝山却留了下来,低声道:“元帅,这次监军先回朝中,此人十分卑鄙,只恐对元帅不利!”
众人中,林宝山年龄最大,到西北军中之前又为朱丞相嫡系,久经官场倾轧,十分了解那些“莫须有”罪名的威力,是以,此次进京,绝不似周以达等不知情者般激动和期待。
君玉道:“多谢林将军提醒!”
她自入主西北军以来,林宝山最初虽然有些阳奉阴违,但是经历几次战役以后,已从不在背后捣鬼,到得后来,甚至开始全力以赴征战疆场,完全无愧于他将军的名号了!她知林宝山为朱丞相嫡系,现见他不但不肯提前跟监军上路,更私下提醒自己,也不由得由衷感谢!
尽管大小将领无不心情激动,也早早休息,准备明日出发进京。
君玉也早早安寝,却大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奇怪而熟悉的声音。
君玉立刻起身,悄然出了帅府,循那声音而去。
黑暗中,那人影决不回头,却深知背后有人来到。
两人奔出七八里远才在一棵孤零零的树下停下脚步。
下弦月孤零零地就在头顶,野旷天低,君玉看身边这双焦虑的眼睛,忽然轻笑了起来:“拓桑,为什么我们总像亡命天涯的样子?”
拓桑也笑了起来,不过笑容却很快消失了,满是担忧地道:“君玉,是不是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