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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沟壑凌乱的足迹,显然,这场雪崩是马失蹄造成的,并不太严重,所以,那两人一马已经沿着沟壑往外走出去了。
他顺了那沟壑的足迹走出去,天色早已黑尽,在那山道的分叉口,只辨识出那足迹是在往回走。
墨汁一般的黑夜中,风呜呜刮着,像隐藏着无数的妖魔。拓桑已经完全辨识不出任何足迹了,他紧一步,慢一步地走着,那两人一马似乎平地消失了。
好一会儿,忽然听得远远一声马的悲鸣,这悲鸣太过凄厉,久久地在群山黑夜里回响。
拓桑多次听过这马的长嘶,立刻往那方向奔去。
越来越砭骨的夜风里,那马儿又是一声悲鸣响在耳边,几乎让人心胆俱裂。
拓桑奔过去,他亮了火褶子,却见一见宽大的斗篷紧紧罩着两个人,他掀开斗篷,两个人都已经昏迷不醒,浑身冰凉。
而那斗篷的主人,竟然是朱渝。
他也顾不得朱渝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和君玉在一起,立刻分开二人,在每人口里塞了一粒药丸,然后,一手抱了一人,在山道上飞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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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宫。
烛光下,赤巴喇嘛面色从未有过的焦虑。
他虽然是外事喇嘛,但是,平素静心修炼,修为虽然比不上圣宫第一流的得道高僧,可也已经相当不错了,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也不会方寸尽失,可是,此刻却完全没有了丝毫冷静沉着,几乎完全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一名“博克多”身边的贴身喇嘛走了进来,面色依旧十分惊惶:“‘博克多’还没有回来。”
赤巴喇嘛面色更变:“只留下一人等候消息,其他贴身喇嘛立刻分头去找,记住要秘密行事,绝不能透露半点风声!”
几名贴身喇嘛领命而去。
赤巴喇嘛手执转经筒,却哪里念得下一个字?
约莫一注香的时间,一名十分高大的喇嘛拖了条铁棒进来,却正是夏奥喇嘛。
赤巴喇嘛立刻道:“情况如何?”
夏奥喇嘛神色紧张地摇摇头:“莫非‘博克多’落到了奘汗赤教的手里?”
赤巴喇嘛几乎绝望了起来:“明天就是换服节了,如果‘博克多’再不出现,到底该怎么办?”
“换服节”不仅有圣宫上下和三大寺院的参与,更有驻地大臣的参与,双方要交换礼节。“博克多”无故缺席“换服节”,还是圣宫历史上头一遭,只怕会引起轩然大波和可怕的猜测。
赤巴喇嘛一声怒喝:“立刻叫贴身喇嘛。”
留守的那名贴身喇嘛惶恐地走了出来。他是负责“博克多”起居的两名喇嘛之一,对“博克多”的行踪最为了解。
“博克多最近行为是不是十分反常?”
贴身喇嘛不敢不答,只得道:“‘博克多’以前的行为一直十分正常,自今年‘雪域节’后,就经常忧心忡忡,时常外出……”
“都去了哪些地方?”
“不知道,我们不敢跟踪‘博克多’!最初,我们以为他是寻密地修炼!”
“‘博克多’这次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大约8天之前,我们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很快回来,谁知道现在都没有回来……”
“好了,你下去吧,一有‘博克多’的消息立刻回报。”
贴身喇嘛答应一声,离开了。
夏奥喇嘛道:“现在,该怎么办?”
赤巴喇嘛想了想:“如果‘博克多’明天早上还不出现,就告诉来宾,‘博克多’生病提前闭关,无法出席‘换服节’!”
“这应付得过去么?”
“不知道,但是,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驻地大臣的府邸。
秦小楼今天起得特别早,因为,今天要去参加博克多的换服大典。他这个驻地大臣的主要职责就是和圣宫协调好关系,维持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的稳定以免为外来势力所趁。
出席博克多的“换服大典”,是他一年工作中必须出席的重大活动之一。当他换好礼服,带了几名主要官员正准备出门时,忽报赤巴喇嘛有要事求见。
秦小楼十分意外,可是,听完赤巴喇嘛的事由,他就不止是意外,而是惊诧了起来:“你说什么?博克多生病提前闭关不出席‘换服大典’了?”
赤巴喇嘛点了点头:“实在抱歉,昨晚,‘博克多’已经闭关!”
秦小楼讶然道:“可是,从来没有博克多在换服节提前闭关的啊?”
“因为博克多病重,无法出席,还请各位贵宾原谅。”
秦小楼和赤巴喇嘛去年为了给西北军筹集粮草,两人多方来往,关系密切,心里虽然疑惑不已,却也不愿一直让赤巴喇嘛为难,只得勉强点了点头:“好了,下官知道了,下官会向其他人交代的。”
“多谢秦大人!告辞!”
“告辞!”
“博克多”在换服大典之际提前闭关的消息虽然让众喇嘛意外不已,但是,这些一心修炼的僧侣也很快平静下来,各自做自己的功课去了。
夜色已经深去,圣宫大殿已经安然歇息。
表面的安然下,却是无比的焦虑。
赤巴喇嘛以打坐的姿势想静下心,可是,哪里静得下心来?
忽然,一个贴身喇嘛走了进来,低声道:“博克多回来了。”
赤巴喇嘛立刻起身,来到“博克多”的居殿。
赤巴喇嘛见“博克多”依旧威严庄肃,并无异状,大喜行礼:“见过博克多!”
拓桑点了点头:“你们休息去吧。我要即刻闭关了。”
赤巴喇嘛还想问什么,可是,却不敢开口,只得道:“博克多,您未遇到什么意外吧?”
“没有意外,我很好。”
赤巴喇嘛行了礼,恭敬退下,总算略略放下些心来。
8名侍从喇嘛都站在门外,拓桑走了过去:“除了2名贴身喇嘛,其他人全部出去吧。我闭关这段期间,你们就自行修炼!”
一众喇嘛退下,两名贴身喇嘛也关好房门,到了各自的修炼室。
第三十四章
万籁俱寂,烛光摇曳,拓桑长长吐出一口气来,站起身,迅速进入了卧室旁边的修炼密室。
巨大的石板已经落下,将这间空阔的密室和外界完全隔绝。
密室有两个部分,拓桑进了里面那一间,点燃了一只蜡烛。
烛光下,躺在地上的君玉,依旧双目紧闭,可是气息却已均匀了许多。
拓桑拿了一个发出莹润光泽的珠子放在她口中,扶起她,将双掌抵在她背心运起功来。
慢慢的,君玉脸上有了一丝潮红,一口血腥气直往喉头上涌。多年的征战、几次的重伤,长久的奔波劳碌和永别的悲楚,曾经坚韧的生命也渐渐如经霜的黄花。此次的雪崩,好在小帅踏空之前,她已经反应过来,凭了内力稳住下坠的身形,虽然没有受什么伤损,只是被窒息了一段时间,可是就如最后的一片羽毛,也终于将骆驼压倒了。
又过得一会儿,君玉吐出几口黑色的淤血,人也完全清醒了过来。
蜡烛已经燃尽,拓桑却没有动,轻轻抱住了她,低声在她耳边道:“君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黑暗中,那柔情似水的声音让人恍若梦中,而真正梦中的冰天雪地却已经远去。君玉握着那双温暖而有力的手,低声轻笑道:“好多了。”
面前的珠子发出非常悦目的温润的光芒,君玉拿起看了看:“拓桑,这个是什么?”
“这个是佛珠。用它可以吸尽你身上的寒气和一些未清除的余毒。你这些年受过几次重伤,又未能得到很好的休养,身上余毒和寒气都很重,如果不能尽快清除干净,对你的身体会有很大的损伤……”
她看着那颗十分奇特的珠子,在那样温暖的拥抱里抬起头来,声音有些惊惶:“佛珠?这是哪里?”
“这是我修炼的密室。你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君玉想起自己的母亲,盛年早逝,也许,正是她早年受的几次重伤始终未能痊愈的缘故吧。
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
“博克多”的寝宫只有一个女人可以进入,那就是“博克多”的母亲。“博克多”修炼的密室,则是母亲都不许进出。而拓桑的母亲早已逝世!
“君玉,你在担心什么?”
“如果被人发现,你会……”
“这是我为期一个月的闭关时间,没有人会发现的……” 拓桑看了一眼那吸毒的佛珠:“君玉,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了,我一定要看到你完全康复,看到你平安离开,否则,我终生都不能安心……”
他紧紧抱住怀里的人儿,在心底默默的长叹一声:此后,就算漫漫深宫,密室终老又有何妨?
“在你昏迷时,朱渝也在你身边,看样子是他救了你啊。”
君玉忽然记起雪崩时那声撕心裂肺的呐喊,正是朱渝的声音,不禁立刻道:“朱渝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受伤?”
“他被雪压得窒息了一段时间,胸口积压了淤血,此外还有一些外伤,不过并无大碍,我已经给他服用了一些疗伤的药丸,将他送到了驻地大臣的府邸,自然会有人照顾他的,你放心吧。”
君玉松了口气,想起朱渝那声呐喊,心里十分难受,却也十分意外,朱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在朝中任有要职,怎敢私自动身来到如此遥远的地方?
她心里越来越不安,却道:“对了,你赶上换服节没有?”
拓桑沉默了一下:“没有。”
“那,你出关后怎生向他们交代啊?”
“出关后再说吧。君玉,你不用担心我,我自会有办法的。”
君玉也沉默了,好一会儿,一阵倦意袭来,眼皮耷拉着,她又睡着了。
密室里也分辨不出白昼和黑夜的交替。
君玉再次睁开眼来,除了佛珠那淡淡的光芒,密室里依旧一片黑暗。
她坐在一块厚厚的羊皮褥子上,旁边还放着一些清水、干果和干粮,也不知拓桑是从哪里找来这些东西的。
“博克多”闭关期间少饮不食,这些,都是为她准备的。
她的双眼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黑暗,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拓桑,拓桑正以密宗一个十分古怪的姿势坐着,双眼微闭,似乎早已完全进入了物我两忘的状态。
她也学了拓桑的样子,打坐起来,很快,心境就完全平复下来。
拓桑的心里像藏了一把火在熊熊燃烧,他悄悄睁开眼睛看了看面前的君玉。他跟君玉不一样,他从小就在这样黑暗的密室里长大,在这样的微光里,也能将君玉面上细微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君玉正静静盘坐,那姿态、神情,完全如老僧入定一般,脸上有种淡淡的圣洁的表情。
他记起君玉第一次在铁马寺参加讲经大会时也是看一眼就能完全如老僧一般做出那种十分标准的打坐动作,听一遍就能完整地和那些喇嘛一起大声念整本的经文,这也是赤巴喇嘛和夏奥喇嘛特别崇拜她的原因之一,尤其是夏奥喇嘛,更是坚定地认为她的前世一定和圣宫有极大的渊源,否则,那些需要不知多少年才能背诵的繁复经文,她怎能看一遍就能背出来?
他自己当然知道,君玉并非是和佛门有什么重大渊源,而是天下间真有那种过目不忘、举一反三的人。他现在修炼的是密宗里面最复杂的一项定心术,姿势十分古怪,如果没有多年的修炼经历,是很难做到的,可是君玉居然外表上完全做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看上去,简直就如修为很深的老喇嘛一般。
真是个聪明的人儿!
他心里忽然第一次涌起恶作剧的念头,他伸出右手,轻轻在君玉眼前晃了几晃,君玉的眼睛依然闭着,他的手几乎快触摸到她的长长的睫毛了,她依然闭着双眼,呼吸均匀。
拓桑凝视着那样淡淡的圣洁的表情,微微一笑,心里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也慢慢平息了下来。——如果,每次睁开眼睛,她就这样在身边,此生,又还敢奢求什么?
她在哪里,天堂就在那里。
驻地大臣府邸。
朱渝从床上一跃而起,嘶声道:“君玉,君玉在哪里?”
负责伺候他的两名仆人吓了一大跳,立刻上前拉住了他:“朱大人,你醒了?”
朱渝看看这陌生的房间,面前是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哪里有丝毫君玉的踪影?他心里更加害怕,却也完全清醒过来,不再嘶喊,只是大声道:“这是哪里?”
“哈哈……”一个人大笑着走了进来,正是秦小楼:“你这小子,真那么痛恨君玉?梦中都是这样的语调叫他的名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在相思心仪的女子呢!”
“你开什么玩笑?”朱渝怒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秦小楼面色一沉:“昨天深夜,巡夜的侍卫发现你被放在府邸的门口,我正想问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