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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华茵完全是耐着性子在同巫方讲话,要早早知道大祭司找她来就是为了说这种不靠谱的事,那是编也要编造一个借口给推脱掉。
巫方煞有介事地点头:“唔,那姑娘生的好漂亮。”
“呵呵,是么。”
“华茵大人也很漂亮。”
以前从来不觉得巫方这么好色啊。华茵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忽然觉得独来受了巫方的邀约说不定是一个错误。而一旁的巫方此时呷了口茶,被那股入口的苦涩弄得歪了半张脸,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继续说话:“不知道华茵大人有没有亲人。”
这是要开始问八字了么,华茵不怎么搭理他地道:“没有。”
“兄弟姐妹什么的都没有么?大人再想想呢。”
“有位兄长,但多年前陪崇摇天君收复扶桑时已战死。”华茵提及家人,消沉了些,“几十年前还有位小妹在东海玩耍时走丢了。你知道凤喙是入胶的极好材料,她年纪尚小身边又无仙家陪伴……总之,本家就剩了我一个,宗亲甚少来往,且我也未把那些凤麟看做姊妹兄弟。”
巫方喝不惯茶,还是抱着自己的酒壶喝上好几口,才堪堪将口里的茶味冲淡。听到华茵提到自己的那位妹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听起来好可怜啊。但如果华茵大人的妹妹还活着的话,您又打算怎么办呢?”
“什……什么?”
巫方半眯着眼,张开五指对准太阳,让稀疏的阳光从指缝间落下,享受这一刻的美好。这种助人为乐的惬意,他好久都没有好好的体验过了。
华茵有些激动:“大祭司这话是什么意思,吾妹还活着的话,现今出落成何等模样了。”
没见过不问生死只顾追问姿色的,巫方虽奇怪,但还是道:“很漂亮。”
华茵噤声,半晌后,饱满莹白的手忽然变得瘦骨嶙峋,将巫方的袖口死死拽在掌心里,浑身还腾起一股黑紫色的气息,更仿佛有青蓝色的火焰烧的正旺。一瞬黑化的她眼角吊起,可怕地说道:“嗯,我最讨厌长得比我美丽的女人。趁她年纪小,赶紧掐死吧。”
巫方被那股慑人的气魄震住。
华茵就算是表情狰狞,但依旧不会影响她的美丽:“天君身边有个修迦已没计较,如今说我姊妹还活着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要不是巫方经验老道跑的快,还不知该怎么收场。
气喘吁吁地回到城北一间小屋里时,子信正躺在床榻上玩算盘,看巫方回来了,她才扶着摔伤的脖子从床上坐起:“回来了。”
巫方靠着门喘气:“我知道了,其实你小时候不是意外走丢,而是自己选择逃跑的吧。”
子信怔住,马上又哈哈大笑起来:“华茵姊姊还是一点没变么。”
巫方泄气地坐下摸出酒壶,扭开瓶塞却发现里面是一滴酒也不剩。子信见此,一手稳住脖颈跳下床穿鞋:“我陪你去打酒。”
“你能走路了?”
子信稳住自己的脖子,不以为意:“你面前站着的可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子信姑娘。虽说一时大意摔断了骨头,按以往的恢复能力看,再不过三日我准能好全。”
巫方深有感触地看着子信满屋子活蹦乱跳了一会儿,陪着她出门去。
天气是一日比一日的冷,城中许多铺子都关门闭户懒得做生意,子信主动帮巫方付了酒钱,二人慢吞吞地朝回走时,撞见一卖肉的屠夫正在生疏的宰鸡,只听那屠夫口中念念有词:“你不会下蛋,打鸣也不准,还敢我喂你多少你就吃多少啊……越来越胖的时候你就该想到有今天了,所以你不要怪我。”
子信胸腔震动闷闷地笑,却大意的让脚被什么给绊了绊,结果脆生生地跪在了菜板前,抬头看屠夫张着嘴看着她,倒是拍了拍膝头上的灰施施然地站了起来,还朝屠夫笑了笑:“一个生命去了么,给它拜一拜。”
等走远了,才听见屠刀哐当落地的声音。
子信见身旁巫方虽然给面子的没有笑出来,但神情总归是愉悦的,抱着酒壶踌躇了阵,最后因藏不下话而放宽胆子试探地一问:“没想到就算是华茵姊姊,你也能说见就见到,纵然住的房子破破烂烂,但其实你在皇室里也有活计干对不对。”
不清楚祭祀院算不算皇室的一部分,但统归是洲主在给他们发银子,巫方答:“算是吧。”
子信和他并肩走了一段路,酒壶里的酒都快被体温熨热。
“这些年我在各洲都有呆过,但从没有人识出过我是凤麟。”她偷偷瞄上巫方几眼,“其实我不是族内第一个出走的凤麟,在许久之前,便有一只凤麟开了先例,这只凤麟是你吗?”
她道:“你可别编谎话骗我。”
像是碰上了什么稀奇事,巫方手掌搭在子信头顶,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说呢。”
子信脖子一硬,骨头开始痛起来。她龇着牙道:“你先把手拿下来好不好,这个姿势就跟你马上要对我施展吸星大法一样,让我心理负担很重。”
“啊啊,抱歉。”
凤麟是天之神兽,早先的凤麟以喙做胶替人精修武器之用,直到古君一代,凤麟被收为神仙身边的仙宠后,方渐渐演变成了身份的象征。华茵原本是崇摇身边的凤麟,直到后来修迦升仙,崇摇便把华茵转送给了修迦。只可惜华茵还没赶上好好伺候伺候修迦,修迦就死了。这让子信年幼时一直以为是华茵嫉妒修迦的姿色,所以把修迦给杀了。
同为凤麟,一些气息总是似曾相识,子信不止一次在巫方身上体会到这种气息,但她又觉得巫方似乎和她有些不一样。这回她帮他付了酒钱,就算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他应该也不会怪罪她。
“你,你还没回答我。”
“你这么聪明,早知道答案了,还问什么。”
听了巫方变相承认的答案,子信心里情绪翻滚起来:“那为什么要离族出走呢?”
巫方怅然地看着远方,清起薄唇:“因为我有个兄长,他总是嫉妒我的帅气。”观察到子信突变的表情,巫方这才正经地道:“其实,我虽然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咳咳咳。”
“我虽然长得一表人才,但是远不及真正凤麟的相貌,这是因为我乃凤麟与凡人的后代。”巫方不自觉又将手搭在了子信的头上,“小凤麟,你不知道,血统不纯在族内活着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母亲因为我受尽屈辱,父亲在战争中亡了后,她也就跟着去了。我于凤麟一组并没有多少感情,这些年来在凤麟洲做皇室的祭祀也做的顺风顺水,或许我的性格也不适合当谁的仙宠,就这样岂不挺好。”
凤麟是高贵的神兽,最不能忍受的便是不相干的人触碰自己的头首,子信忍过不适,想说几句话去安慰巫方,可他的云淡风轻实在令她不知道说什么的好。看着几个衣着鲜艳的妙龄女子挎着篮子走过去,她故意跳开之前的话题,假装欢快地问:“那些女孩子是做什么的?”
“哦,是绣坊的学徒。”
子信羡慕地看着她们走过:“那就是说,绣坊里会有很多的女孩子了……”
巫方比子信高出了一大截,他低头看她:“你想去绣坊?”
“开什么玩笑。”子信摆手,“我从来没和谁一起干过活,你知道我一直做的是偷儿,刺绣是项精细活,我做不来,还是别去捣乱了。”
巫方扭头看之前那几个女子嬉笑走远,若有所思。
④
夏蓉诚惶诚恐地端着好酒进了殿时,巫方正双脚撂在矮几上惬意地翻看着小札,看到夏蓉进来他攒劲地挥手:“我等你好久呐,你过来。”
夏蓉手里的托盘差点倾翻,她不情愿地磨到巫方面前:“大祭司找我呀。”
“啊。”巫方将手里的小札子郑重地交到夏蓉手里,“我对这些不熟,你帮我参考参考。”
定睛一看,手里接过的全是州城里各类绣坊的介绍,夏蓉拖住下巴:“您准备去绣坊?”难道说大祭司现在已经无聊到想要加入到三姑六婆找不到话题时才会去的绣坊里了吗,他的性格需是有多么的难揣测,夏蓉心里打着小九九流了会儿泪,当初要是跟着司膳局的人走了那该有多好。
“你就看着,挑个最好的告诉我。”
“是……呃,这个如衣坊不错的。”
“那就它。你记得待会儿跑一趟帮我订个名头,告诉刺绣师父后个儿就有人来学刺绣。”
夏蓉依言,尽量保持自己表情不要太奇怪地退下。
两日后,等一切都已打点妥当,巫方陪着子信站在绣坊门口,他一派闲适,弄得最不自在的那个人成了子信。她站在门外跺脚:“我还是不去了。”
“都到了门口,岂有不进之理。”巫方推得她超前踉跄一步,“去吧,我在外头等你。”
子信硬着头皮推开帘子走进绣坊,里面的乌烟瘴气却大大的出乎她的意料。想象中的水榭楼台、琵琶瑶琴、轻歌曼舞加上妙龄少女的场景完全没有,有的只是几个老妈子模样的人盘着腿坐在高椅上聊天,偶尔做做样子绣上两针,更多的时候还是在讲话。
她见势不妙转身就准备离开,却被人拦住。那人拉住子信欢欣鼓舞地道:“这位就是祭祀院送过来学刺绣的小姑娘吧,真是和画儿里长得一模一样。哎哟,我不会说话,是比画里还要漂亮许多,小姑娘怎么称呼?我是这里的刺绣师父,你叫我云儿就好。”
子信看云儿满脸的褶子,下意识就有些想呕。
“之前我在街上看到许多少女挎着绣篮,怎么不见她们……”
“那些都是托儿。”云儿媚眼如丝,“不请几个姑娘做做样子,怎么能吸引客人呢。”
这就是上当的滋味,子信自认倒霉。
头天打绣坊里出来的时候,巫方看到的子信是毫无生气病恹恹的,第二天出来时,她是双眼无神步履蹒跚如行尸走肉一般的;第三天出来时,子信只在巫方面上扫了一眼没说什么特别的;第四天,第五天……一个月后,子信挎着篮子从绣坊里雄赳赳地走了出来,后面跟了一大群婆子试图挽留她:“子信姑娘再留会儿吧,今天我把晚膳包了。”“子信姑娘要不要去我家坐坐,我家那口子从蓬丘搞到一匹金纱,你要喜欢便送你。”
子信与群众挥手作别:“不了,好女人天黑之前要回家的。”
所有的妇女们都被这道理给说的发出了嗷嗷的嚎叫,有人眼尖看到了巫方,一把年纪了还咬着手绢扭身:“原是夫君又来接她,羡煞我了。怪不得子信姑娘从来都是到了点儿就走,绝不多留。”
巫方耳尖的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微微笑给她们挥手打招呼,害的一群女人又尖叫起来。
子信挎着篮子假模假势地走过来,趾高气扬地用鼻孔面对巫方:“你今天怎么来了。”
巫方晃晃酒壶:“出来打酒,顺道过来看看。”
“酒鬼,成日里都抱着你的酒壶不放。”虽然口里这样说着,但她实则从未在巫方身上闻到过呛鼻熏人的酒气,倒是那股淡淡的梅花香和这天寒地冻的冬天很应景。
在绣坊里呆了一个月,脾气倒是越长越大。巫方慢慢走着:“也不是,最近准备戒掉。”
子信斜睨:“哇,很有毅力。”
“没有没有,你过奖了。”
子信在这一个月里,逐渐发现了一个秘密:如果说茶坊是男人们聚集聊天的地儿,那么绣坊就是女人们寻着借口说说东家长西家短的地方。大家名目上是到这里来学刺绣,但实际上,坐了大半年仍分不清楚鸭子和鸳鸯区别的女子比比皆是。
而子信除了起初几天尚有些不适应外,很快在这片祥和又嘈杂氛围里找到了灵魂的寄托,如鱼得水般打入了绣坊内部,成了人人都喜欢的说书姑娘。而张家小姐今天和李家公子掰了,李家公子明日又和何家闺女好上了这种事,在绣坊内从来都不是秘密。也只有等各个已婚妇人讲到闺房情趣时,子信才能难得的闭嘴当一个老实听客。
统归来说,这样的她,比巫方最开始认识的那个有生气多了。
这天绣坊里众人又在唠嗑,不知谁带头开始聊起了皇室辛秘,最后还歪楼:“听说啊,祭祀院里的那位大祭司近来是要成亲了,皇室赏了他好多奇珍异宝等着置办大婚用。不过也没什么好嫉妒的,别人观天象预吉凶那事我们也做不来,伴君如伴虎,这口饭不好混。”
子信耳朵一竖,靠了过去:“我也认识一个算命先生。”
大妈们笑呵呵地欢迎子信加入:“祭祀和算命可是大大的不同,算命的多是江湖骗子,子信姑娘遇上这种人就躲远点,否则保不准被骗个倾家荡产。”
子信想,就算巫方是骗子,也应该不是心眼太坏的骗子吧,他还替自己交了绣坊的会费。
旁人道:“是哪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