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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到自己发出的抽泣声,抬起头看到Stefan和Damon都站在唱诗席里看着她。她轻轻摇了摇头,用一只手扶住脑袋,觉得自己好像刚刚从一个梦中醒来。
“Elena……?”
说话的是Stefan,但Elena转向了另一个人。
“Damon,”她声音颤抖地说,“如果我问你几个问题,你会如实回答我吗?我知道在Wickery Bridge上追赶我的不是你。我能感觉到它的样子,而那跟你不同。但我想问你:一个月前是你把Stefan扔在老Francher井里的吗?”
“井?”Damon靠在对面的墙上,两手交叉抱在胸前。他显示出一种礼貌的怀疑。
“在万圣节之夜,Mr。 Tanner被杀的那天晚上,你第一次在树林里朝Stefan显现之后。他告诉我他在空地上离开你走回他的车子,而有人在他走到车子前袭击了他。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困在井里。如果不是Bonnie带我们找到他,他就会死在那儿了。我一直以为是你干的。他也一直认为是你干的。但真的是你吗?”
Damon撇了撇嘴角,好像在说他不喜欢她的问题里命令的语气。他半闭着眼睛,嘲笑似地从她看到Stefan。时间一分一秒地过期,直到Elena紧张得把指甲嵌进手掌里去。然后Damon耸了一下肩,移开视线看向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事实上,不是。”他说。
Elena吐出了她憋着的那口气。
“你不能相信!”Stefan爆发了,“他说什么你都不能相信!”
“我为什么要说谎?”Damon回应道,明显很高兴看到Stefan失去控制。“我毫不介意承认是我杀了Tanner。我把他吸得皱得像个梅干。而且我不介意对你也这么做,兄弟。但是井?那可不是我的风格。”
“我相信你,”Elena说。她的思绪已经远远冲到了前面。她转向Stefan:“你感觉不到吗?Fell’s Church有别的东西,一些可能甚至不是人类——甚至不是吸血鬼的东西。那追赶我的,让我的车翻下桥的东西;让那些狗袭击人类的东西。在这儿的是一种可怕的力量,一种邪恶的……”她的声音低下去,看向楼下教堂里Bonnie昏倒的地方。“一种邪恶的东西……”她轻声重复道。她感到体内刮起了一阵寒风。她缩成一团,觉得孤独无助。
“如果你要找邪恶,”Stefan尖刻地说,“不用去太远的地方。”
“你已经够愚蠢了,别变本加厉,”Damon说,“我四天前就告诉你是别人杀了Elena,我还说过我要把那个人找出来跟他算账,我会的。”他松开抱着的手臂站直身体:“你们两个可以继续被我打断的私人谈话了。”
“Damon,等等。”他说“杀了”的时候,Elena没能忍住一阵穿心而过的颤栗。我不可能被杀了,我还在这儿,她疯狂地想,感到痛苦又开始在她身体里聚集。但她现在把那痛苦搁置一旁,她有话跟Damon说。
“不管那是什么东西,它很强大。”她说,“它追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它似乎覆盖了整个天空。我认为我们之中不管谁去单独面对它都不可能获胜。”
“所以?”
“所以……”Elena还来不及理清自己的思路。她的行动是完全凭本能,凭直觉。而直觉告诉她她不能让Damon离开。“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呆在一起。我觉得我们一起对抗它会比分散开来更有优势。我们可能还有机会在它伤害——或者杀掉——其他人之前阻止它。”
“老实说,亲爱的,我一点儿也不在乎其他人。”Damon魅惑地说。然后他脸上闪电般地掠过一个冰冷的微笑。“但是你在暗示这是你的选择吗?记得,我们同意等你恢复理智的时候你会做出选择的。”
Elena瞪了他一眼。这当然不是她的选择,如果他指的是感情上的。她戴着Stefan送她的戒指,她和Stefan属于彼此。
然而她想起了另一些事,闪电般的:在树林里凝视Damon的脸,她感到那么——那么兴奋,和他那么亲密。仿佛他能理解别人看不见的,她体内秘密燃烧的火焰。仿佛他们在一起可以为所欲为,征服世界或者毁灭它。仿佛他们比所有的生物都要高高在上。
当时我状态不对,毫无理性,她告诉自己,却无法抹去那记忆的碎片。
她又记起了别的:那天晚上后来Damon是如何待她的,他是如何保护了她,甚至对她体贴温柔。
Stefan看着她,脸上好战的表情被苦涩的愤怒和恐惧所取代。她的一部分想要彻底地安慰他,抱住他告诉他他们会永远在一起,其他什么都不重要。这个镇子,Damon,什么都不重要。
可她没有那么做。因为她的另一部分在呼喊着镇子是重要的。因为还有一部分的她处于完完全全的困惑状态,非常,非常困惑……
她感到一种从深处传来的颤栗,无法自制。情绪过载,她想着,把头埋进双手。
六
“她已经做出选择了。你‘打扰’我们的时候就看到了。你已经选了,不是吗,Elena?”Stefan说这话既没有沾沾自喜的样子,也不是命令的口吻,而是带着一种类似逞强的绝望。
“我……”Elena抬头,“Stefan,我爱你。但你不明白,如果我现在可以选择,我选择我们三个呆在一起。只是暂时。你能明白吗?”Stefan的脸上只有木然。她转向Damon:“你呢?”
“我认为如此。”他给了她一个秘密的,占有性的微笑。“我从一开始就告诉Stefan他不愿意分享你是自私的。兄弟应该分享一切,你知道的。”
“那不是我的意思。”
“不是吗?”Damon又笑了。
“不,”Stefan开口了:“我不明白,而且我不明白你怎么能要我跟他合作。他是魔鬼,Elena。他为了取乐而杀人,完全没有良知。他不关心Fell’s Church,他自己也说了。他是个禽兽——”
“此时此刻他比你更合作。”Elena说。她伸手去拉Stefan的手,想要找到说服他的方法。“Stefan,我需要你,而我们都需要他。你不能试着接受这一点吗?”他不回答。她又说:“Stefan,你真的想和你哥哥永远都是不共戴天的敌人吗?”
“你真的觉得这不是他唯一想要的局面吗?”
Elena朝下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看着光洁平滑和起起伏伏,看着阴影。有一分钟她没有回答,然后她说了,非常安静地。
“他阻止了我杀你,”她说。
她感觉到Stefan抵触的怒意火苗燃起,然后渐渐熄灭。一种类似挫败的情绪控制了他,他深深地低下了头。
“的确如此,”他说。“而且话说回来,我又是谁,有权利说他是魔鬼呢?他做的事有什么是我自己没干过的?”
我们需要谈谈,Elena想,痛恨看到他的自我厌恶。但这不是合适的时间和地点。
“那么你同意了?”她犹疑地问,“Stefan,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此时此刻我在想,你总有办法让事情按你的想法进行。因为你就是这样,不是吗,Elena?”
Elena看进他的眼睛,发现那对瞳孔膨胀着,只留下边缘一圈绿色的虹膜。那里面已经不再有愤怒,只剩下了疲惫和苦涩。
但我不只是为了我自己才这么做,她想,竭力把突然产生的自我怀疑推出脑外。我会证明给你看的,Stefan,你会明白的。终于有一次我不是为了我自己的利益在做什么事。
“那你同意了?”她轻声说。
“是的。我……同意。”
“我也同意,”Damon说,夸张地做了一个伸出手的礼貌动作。他在Elena开口前就抓住了她的手。“事实上,我们似乎都处于一种意见完全一致的狂热之中。”
别这样,Elena想。但是在那一瞬间,站在唱诗席的清冷黄昏中,她感到那是真的,他们三个彼此联通,一心一意,强大无比。
然后Stefan抽出了自己的手。在紧随而来的沉默中,Elena能听见外面和下面教堂里的声响。依然有哭泣声传来,还有偶尔的叫喊,但整个紧张的局面已经结束了。她看向窗外,看着人们从零零散散包围着伤员的群组间穿过湿漉漉的停车场。Dr。 Feinberg从一群人到另一群人,显然在分发着医疗建议。伤员们看起来像一场飓风或者地震的幸存者。
“不要被外表蒙骗,”Elena说。
“什么?”
“那是Bonnie在纪念仪式上说的。她又发作了。我觉得这可能很重要。”她试着整理思绪,“我觉得我们需要留意镇上的某些人,比如Alaric Saltzman。”她简短地告诉他们那天她在Alaric的房子里偷听到的事情。“他不是他外表看上去的那种人,但我不能确定他是什么人。我觉得我们应该监视他。而既然我明显不能出现在公共场合,只能由你们两个来实施。但你们不能让他怀疑你们知道——”Elena被Damon迅速举起的一只手打断了。
楼下有一个声音在叫着:“Stefan,你在上面吗?”然后,对其他人说:“我想我看见他上去了。”
听起来像Mr。 Carson。“快去,”Elena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Stefan说,“你必须表现得尽可能地正常,为了留在Fell’s Church。我没事的。”
“但是你要到哪儿去?”
“去Meredith家。迟些我会解释的。快去。”
Stefan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始下楼梯,喊着:“我来了。”然后他退回来:“我不能留你跟他呆在一起。”他断然地说。
Elena恼火地举起双手。“那你们两个都去。你们刚刚同意了要合作,不会现在就要反悔吧?”看见连Damon也是一副倔强的表情,她又朝他加了这一句。
他像惯常那样稍稍耸了耸肩。“好吧。还有一件事——你饿不饿?”
“我——不饿。”Elena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突然反胃。“不,一点儿也不饿。”
“那就好。不过晚些时候,你会饿的。记住了。”他推着Stefan下楼,换来一个凶狠的眼神。但他们两个消失在楼梯下的时候,Elena听到脑袋里Stefan的声音。
‘我会来找你的。等我。’
她希望自己也能用意念回话。同时她也注意到,Stefan的意念声音比起四天前他和他哥哥打架的时候要弱得多。回想起来,在Founders’ Day庆典之前他完全不能用意念传话。她从河边觉醒的时候太混乱了没有留意这一点,但现在她开始怀疑。他干了什么变得那么强大?他的力量现在又为什么开始变弱了?
Elena有充足的时间思考这一切,在无人的唱诗席上。楼下的人们离开了教堂,乌云密布的天空缓缓变暗。她想着Stefan,还有Damon,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正确的选择。她曾经发誓永远不让他们为她反目争斗,但那个誓言已经被打破了。她尝试并且做到了让他们休战,即使只是暂时的。可这么做是疯狂的吗?
当外面的天空彻底黑下来,她冒险走下楼梯。空荡荡的教堂里回荡着她的脚步声。她没有考虑过自己要怎么出去,不过幸运的是侧门只从里面插上了。她心怀感激地滑进教堂外的夜色中。
她之前还没意识到在夜晚的户外感觉有多好。呆在建筑物里让她感觉受困,而日光会刺痛她的眼睛。现在是最好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并且不会被看见。她的各种感官都在因周围生机勃勃的世界欢欣鼓舞。空气不太流动,气味可以残留好一阵子,她能闻到所有夜间动物混合的血气。一只狐狸在谁的垃圾桶里翻找食物残渣;褐鼠在灌木丛里嚼着东西;夜蛾在用气味彼此呼唤。
她没费多大功夫就到了Meredith家而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人们似乎都呆在屋子里。然而当她到了那儿,她站着不情愿地仰头看着那座优美的,门廊上有屏风的农场房子。她不能就这么走到前门去敲门。Meredith真的在等她吗?如果她在等,不是应该等在外面吗?
如果Meredith没有在期待她,可是会被吓得不轻,Elena想,目测着到门廊房顶的距离。Meredith的卧室窗户就在那上面的拐角处。要上去有点难度,不过Elena想她应该可以。
爬上房顶轻而易举,她的手指和光着的脚尖扒住砖缝很快就爬了上去。但弯过墙角看进Meredith的窗口就有点勉强了。她在涌出的强光里眨着眼睛。
Meredith坐在床边,手肘撑着膝盖,盯着一片空白。她时不时用手梳理她的黑发。床头柜上的钟表显示着6:43。
Elena用指尖轻敲窗玻璃。
Meredith跳起来看向错误的方向——朝房门。她以一个防御的姿势站起身,一只手紧紧抓住一个靠垫。当房门并没有打开,她蹑手蹑脚地走近了一两步,仍然保持着防御的姿势。“谁?”她说。
Elena又敲了敲玻璃。
Meredith转身面向窗户,她的呼吸加快了速度。
“让我进去,”Elena说。她不知道Meredith能不能听见,所以她清楚地做出口型:“打开窗户。”
Meredith喘着气,环顾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