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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过节都会带着我去看望姨奶,给她送上一点钱或粮食,再帮她干一点家务活。
自从我祖父去世后,姑母一家便回了河南温县,我舅爷在太平北街留下的几间旧草房也就无人居住了。后来我姨奶将她的两间房子卖掉,搬到了太平北街居住。我在咸宁小学上高小时,就和大姨奶一起在此生活。我们仅靠两间门面房每月收的两、三元房租生活,日子过的十分清苦,有时姐姐也会给我们一点经济上的帮助。我还经常利用假期到我外公那里帮他干点农活,收拾一些家务,从他那里拿回一点红薯、南瓜等杂粮以补充我们口粮的不足。
当时姨奶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她心地善良对人和蔼。在她的身上可以看到我末曾见过面的,早在抗战逃难中死去的奶奶的形象。她对我十分疼爱,常把粮站买回来不多的白面擀成面条给我吃,而她却用面汤泡点豆饼,或用红薯、杂粮来充饥。
每当这时,我们祖孙二人就要发生争执——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倍感凄楚!总要把一些面条挑到她的碗里。但姨奶却不允许,并对我说:“小孩子家正在长身体,要多吃点好的。我老太婆年岁已大,快要死的人了,吃了也没有什么用,只要有口吃的就行了,你快吃吧。”
姨奶对待自己过分刻薄的做法,让我心碎,每念至此都会令我凄然泪下……
亳县咸宁小学是一座关帝庙改成的学校,它位于涡河南岸的太平北街北端,与雕刻建造艺术非常高超的花戏楼相毗邻。
当年院内高大的殿堂已成为我们学生的教室,解放后破除迷信关老爷的泥塑金身也被校方“请到”了一个偏辟的门道里,但他仍神情贯注地坐看他的《春秋》,关平、周仓依然侍奉在他的左右。
1956年开春,是我高小的最后一个学期,我正在忙于学习。突然从亳县城南双沟区卫生所传来了我的一个远房亲戚——表姨,病故的消息,并通知我前去帮助料理后事。
我的表姨也是一个比较苦命的人,在她病死时还不超过四十岁。早先因家庭不和与丈夫离婚,带着她与我同岁的儿子季新生,从安徽界首县来到毫县,在县城关镇的卫生所里当一名妇产科医生,而她的儿子在1953年也来到亳县和我一起在州东小学读书,初小毕业后便被其父接到西安上学,而亳县就剩下了她一个人。后来,又调回到了亳县城南的双沟集区卫生所工作。
两年前,她曾给于过我帮助,在一个寒冷的冬季,买来棉花和黑布给我做了一件新棉袄,至今还穿在我的身上。没想到刚刚过去两年,她竟然患上肠癌,乘坐人力三轮车去看病时,死在了由双沟集去阜阳地区医院的路上,最后只得中途返回,停尸在双沟集卫生所里,等候亲戚前来料理后事。
双沟集距县城五十多华里,当天中午过后我才赶那里。在区卫生所魏所长和几位医生、护士的帮助下,买了一口棺材将她入殓。而后又租了农村生产队的一辆四轮牛车,将其灵柩连夜运回城里。此次丧事一切费用都是从公家会给她的安葬费中支出,丧事办完已所剩无几。
在这个冬末春初,乍暧还寒的季节里,于当天傍晚六时,我和两个农民赶着两头老黄牛拉着一辆木制老式四轮车,上面放着灵柩“咕嘟……咕嘟”地驶出了双沟集。
当时,日头偏西,夕阳西下,残阳如血,天色渐暮。一群乌鸦在空中不停地聒噪着,绕着一片树林几起几落,陆续归巢。一阵西风骤起,林木萧瑟,掠过空旷荒凉尚未春耕的越冬土地上,卷起一些枯草、秋叶废纸和尘埃,飞旋着向远处飘去。
夜幕已经降临,在这人们将要睡觉的时候,我随着一辆拉着棺材的牛车,行进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上,车轮与车轴摩擦不时地发出“吱吜吱吜……”的响声,牛车慢得出奇,酷似蜗牛在地上爬行。
……此时天空昏暗,夜色茫茫,我的心情异常地沉重,倍感凄凉!
从早晨到晚上忙了一天,我筋疲力尽,疲惫不堪,实在太累了。我半躺在用麦草铺垫着的车框上,用一根捆棺材的绳头,系住我的腰,靠着棺材,摇摇晃晃,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牛车在行进,似乎耳边还在不时地响着车夫催赶老牛的吆喝声……
过了一阵子,我突然被惊醒,发现牛车被停放在路傍,两个赶车的车夫不见了踪影。我十分惊慌,感到情况不妙,用手摸了一下棺材还在,没有被人“背走”。我不明白这两个家伙为什么趁我睡着之际,弃我而去逃之夭夭呢?在这黑灯暗火,夜深人静的时候,将我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和一个死人,以及两头不会说话只顾低头吃草的老牛撂在这荒郊野外之中?
他们毕竟是受顾于区卫生所来运送灵柩的,虽然夜间行车十分辛苦,但给的酬资也是十分丰厚——跑这一趟除掉生产队的租牛车费用,他们二人每人还能得到五元钱辛苦费,可以买一袋白面。现在为什么中途变卦,闹出这种恶作剧呢?
在这荒郊野外,一片漆黑,夜色蒙蒙的原野上,我独自一个守着一辆牛车,车上放着一口装着死人的棺材,四周瞎灯灭火,唯有车把上悬挂着一盏被冷风吹得忽明忽暗的灯。周围一片漆黑,夜幕吞没了一切,在这方圆几里路的地方,既闻不到鸡鸣,也听不到狗吠,万簌无声,感觉不到一丝生机。此时正值子夜时分,冷霜纷降,寒气袭人,仿佛空气都被凝结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人越是在害怕的时候越要想起鬼怪的故事——以往听过的鬼怪故事,此时此刻在我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什么厉鬼、恶鬼、冤鬼、无常鬼、野鬼等,仿佛在我的眼前不远的地方忽悠忽悠地在跳动……我顿时感到孤单恐慌,身上吓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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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少年求学 举步维艰(三)
更新时间2008…5…17 11:43:15 字数:2893
第三节
“鬼不是中国文化特有的创造,世界上许多民族的文化中都有它的影子,差不多与人一样重要,远远超出了人们崇拜的神仙。其实这是容易理解的,因为神仙不易见到,而死人、棺材、墓穴、磷火平时则是不难目睹的。
死一个人就有一个死人,一具死尸,一副棺材,一个墓穴,一片磷火,一个鬼。自然鬼在人们生活中影响就大了。在我国每一个人都听说过几则鬼故事,似乎每一个人都跟鬼或多或少地打过交道。鬼无时不在,无处不有,睡觉时它与你的灵魂玩耍,夜间行路时它不声不响地跟走路……在中国文化中的鬼常被泛化了,咒骂人用鬼,夸人出用鬼,对恶人以鬼相斥,对心肝宝贝也用鬼来昵称,鬼在人们的心目中实在是太奇妙有趣了。(乔继堂《中国人生礼俗大全》)
人对鬼的感情丰富、复杂、怪诞,这种感情常常表现在人间生活中。对此,首推蒲松龄的《聊斋志异》描写的最为动人。在平时人们咒骂人用“恶鬼”、“丑鬼”、“挨刀鬼”说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夜不归宿,沾花惹草之人为“懒鬼”、“讨债鬼”、“游荡鬼”,对吸毒、好赌、嗜酒如命、荒淫无度的人而用“大烟鬼”、“赌鬼”、“酒鬼”、“色鬼”来抨击;使坏心眼、暗中谋划害人的人,叫“心中有鬼”,“心怀鬼胎”,“耍阴谋鬼计”;天气不好,人们骂“鬼天气”;人的运气不好别人会说他是“倒霉鬼”;当某人所喜欢的人猜中了的心思,他点点那人的脑门说:“鬼精灵”;对自己割舍不下的心上人,人们会善意地骂:“揪心鬼”,“牵魂鬼”,“索命鬼”……鬼这厮是善是恶,是美是丑,只有鬼才知道。
然而,鬼究竟是什么东西?一说是“二气之良能”,“阴阳之定理”一说:“人身之魂魄”,“器质之变形”。其实鬼是人们观念信仰派生出的产物,是人的延伸,所谓的“鬼后有人”。可以说它虚无、荒诞,鬼为人的喜惧愿望的投影。
以往人们所寄托于鬼的现象太多了,它是现实人生中莫大的悲哀、恐惧、愿望、欣悦之情不自禁的抒发或无可奈何的企盼,否则,多少风liu男女怎能再续今生未了之缘?壮烈英雄又如何说得出“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这正是生生死死两相依,话鬼说鬼写人情。
至于鬼神,我认为是信者则有,不信则无。
活人与死人的最大区别就是活人比死人多了一口气,人若是断了气就成了死人。
人死如灯灭,脱离了红尘,从我们这个五彩缤纷,相互竞争的世界中永远地消失。
我以为死人倒没有什么可怕的,从来都是活人整活人,还没见过死人整活死活人的,否则就是“鬼后有人”的恶作剧。
常言说的好“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除非你做了坏事,心中有鬼,自然也就会怕鬼了……
可是当年,我还只是个未经世事的孩子,一个人在这瞎灯灭火,夜深人静,又黑又冷的荒野里,孤单地守着一副灵柩,凄凉的陪伴着一个死人,天空一片漆黑,周围万簌俱寂,死一般的沉静,唯有两头只顾低头吃草的老黄牛与我为伴。
当时,在这种另人恐惧、凄凉的情况下,我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又怎能不害怕呢?我孤单无助,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几乎到了绝望的地步,仿佛感到在那阴冷的夜晚,随时都会有被魔鬼吞噬掉的危险。
然而,这时我又能向谁求助呢?害怕又有什么用呢?我十分无奈,也只能硬着头皮在那里守着……守着,一直到天亮!
这几年来,多遭不幸。我家接二连三的经历了几起丧事,送走了几位老人,其中也包括我的亲戚(我的姨奶和表姨)
她(他)们积劳成积,因病去世,身边又无其他亲人为其办理后事,因此我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便担当了此任。办理丧事,事务繁杂,辛苦劳累,但是我必须竭尽孝道,履行义务,恪守我一个晚辈做人的本份。
一个人出生成长、学习工作、结婚成家、生儿育女忙活了一生,幸者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到老。不幸者灾难重重,辛苦劳累,穷困潦倒,饥寒交迫,疾病缠身,婚姻破裂,家破人亡,也就草草地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可谓人生苦短,风雨无常!
正如古人诗中所云:“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也可能是我童年、少年时的厄运、苦难太多了的原故吧?幼小的心灵时常悲切,辛酸的泪水也流得太多,以至于后来到了中学求学和青年寻找工作谋生的时候,不管在多么艰苦的情况下,遭受多大的灾难,我都能咬着牙挺过去。不幸磨练了我的意志,苦难养成了我吃苦耐劳的习惯。至于泪水随着我的年龄的增长,倒是不会再轻弹了,似乎是在早年已经流干……当晚,在那寂寥阴冷的野外,我倚在牛车和棺材傍,打算孤独地守到天亮……
此时,三星已经偏向西南,时间已到了下半夜。北风不停地在吹,我又饥又寒,在这十分难熬的时刻,突然看到路边河沟的对面有一处人家亮着灯火。我像发现了救星,朝着灯光寻去,过了一座小桥,来到几间草屋的跟前,这里原来是一个路傍的小店。
当我走进那个店,竟然发现两赶车的家伙也在里面,他们在此休息,又刚吃了锅盔(北方的烤饼)和丸子汤,还在悠闲地抽着烟。我一下明白了,原来这两人在夜里趁我打瞌睡的时候跑到这里休息,把我一个人撂在没有人烟的荒郊野外,让我独自一人守着一口棺材、一个死人、一辆牛车和两头不会说话只顾低头吃草的老黄牛。而他们二人却自私地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跑到这个小店里睡觉,而现在吃了饭还在无聊地抽着烟,根本没有马上动身的意思。
我非常地恼火,对他们大声地责备道:“天都快要亮了,你们还不上路吗?”
“好……好……好……!这就走,这就走”
二人自知理亏,一边慌忙地起身,一边在答应着上路。
于是在这黎明前的夜里,我们再次启程。牛车运着一副灵柩,“轱辘……轱辘”地如同蜗牛在这乍暧还寒的淮北大地上爬行。
从头天傍晚到次日凌晨,牛车晃晃荡荡地走了将近十二个小时,天亮后,我们才赶到县城的南关外。此时,正逢早市,有的店铺刚刚开门,路两边卖菜、买菜的人们讨价还价十分嘈杂。突然发现我们的牛车拉着一副布满尘土的棺材和我们三个蓬头垢面的土人,他们“呼啦”一下像躲避瘟疫似的朝四面闪开,用一种惊诧、疑虑的目光瞅着我们,似乎把我们当成夜间刚从阴曹地府里跑出来的幽灵……
我们由城南绕行到城东北角,过了涡河,西行到了一个叫拉车路口子的坟地,将其安葬,丧事才算结束。
三个月后,她的儿子季亲生由西安赶里到亳县,又让我陪着他到他母亲的坟上,大哭了一场。由坟地回来路过一个算命摊,我们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