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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间鲜血汹涌而出,巨大的疼痛一下袭来,宁以辰强忍痛苦,捂着腰部,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跑去,忽然觉得背后一凉,锥心的疼痛蔓延至全身。他颤抖地转回身,圆目尽睁,喉间猛地吐出一股鲜血,依着房门慢慢倒下……
鲜血一下喷溅到慕容婕语的脸颊,匕首咣当落地,一张白色软皮沿着她的发际线滚水般的脱落。地上破碎的镜片映照出一张面目全非的鬼脸,一半白骨森森,一半血肉模糊。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慕容婕语才回过神来,颤颤地打量四周:红色的“喜”字,红色的烛光,红色的床帐……还有倒在地上穿着红色喜服的新郎!暗红的鲜血从宁以辰身下汩汩流出,弯弯曲曲,一直蔓延到她的脚下,她慢慢地蹲下,颤抖的手指抚上他的俊容,无法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不,这不是我做的……这怎么会是我做的呢?!”她身躯一震,瞳孔猛然收缩,泪水一下从右眼眶中跌落,“我怎么了?我到底是怎么了?……”她喃喃低语,白皙的手指染上宁以辰鲜红的血,映着身上华丽的嫁衣,红得触目惊心!
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画面:她废寝忘食地画着狰狞的脸谱;她打了自小跟在身边、感情亲厚的阿绮;她亲手将匕首刺进她最爱的男人的身体里……她浑身一僵,整个人好似被丢到万古寒冰里一样,蚀心刺骨地痛。
她怔了怔,缓缓起身,蹒跚地走到桌前,拿起酒壶,将两只酒杯倒满,又来到宁以辰的身边。素手拿着酒杯从他的手臂穿过,对着半秃的唇角一饮而尽,又将剩下的一杯酒往他嘴里灌。
“喝呀,喝呀……喝了交杯酒,我就是你的妻子……你喝呀……”透明的酒液顺着宁以辰的嘴角缓缓流下,将他的领口浸湿了一片。看着宁以辰毫无知觉地瘫在地上,慕容婕语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她也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怎么会杀死自己最爱的男人?那晚,她被冉夫人撕了面皮,醒来便躺在一个山洞里,身边还有一个戴着面具的女人,那女人不知同她说了什么,她便浑浑噩噩、恍恍惚惚起来:忘记了疼痛,忘记了所有,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命令着她去做什么。直到刚才,鲜血溅上她的脸庞,她才清醒过来,没想到眼前却是这样一番景象。
“小的时候,我就在等待这一天。我努力地读书,学习琴艺,学习绘画,学习下棋,学习刺绣,都是为了这一天……”她拼命地攥紧领口,发出呜咽的悲鸣,“以辰,以辰,你醒醒,你起来看看我啊……你看,我穿上这嫁衣多漂亮啊!以辰,你睁开眼看看我啊!”她疯狂地摇晃着宁以辰,声嘶力竭,“我会努力做你的好妻子,我会给你生很多很多的孩子……你还要带我回江南,回你的家乡,你答应过的!你答应过的!!以辰……以辰……你醒醒啊……我们一起回去,一起回去啊……”
宁以辰随着她的动作不断晃动,却没有任何反应,通红的面容早已泛青,身体也开始发硬。
深深地望了宁以辰一眼,慕容婕语轻轻拾起地上的银色匕首,唇边忽然浮现一抹微笑:“等等我,以辰……我们一起回去……再也不分开!”反手一转,匕首深深地插进心窝,殷红的鲜血瞬间染遍了她的眼眸。
望着这满屋的红色,黑暗一点点的吞噬她的神智,慕容婕语想起多年前的午后她曾经在珠帘后的羞涩一望、想起她拿着羊毫笔在画卷上细细勾勒、想起她和他曾经在春日的下午一起享用她亲手做的糕点、想起这几年的相思痴情……
她凄然一笑,身躯重重倒下!
深邃苍穹中,原本皎洁明亮满月只剩下一抹诡谲的暗红,幽幽树林中,易风凌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黑眸半眯,密切注意周围的动静;刚才在树上喝酒的时候,忽见一道白影从婚房的后方闪过,他连忙追了过来,一直追到慕容府的后山,白影不见踪迹。
这白影和葛婄师太被害那晚及其相似,莫非今晚又会有人……易风凌一惊,暗道不妙,立即转身就要回去,却听前方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只见一身白衣的海茉慢慢朝他走来,披散着头发,面色苍白,分外鬼魅。
“姐姐?” 易风凌大惊,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海茉慢慢走进,一头扎进他的怀中,小脸残留着泪痕,双肩有一下没一下的抽动。
“你怎么了?” 易风凌被她的举动弄怔了,轻拍她的后背。
海茉轻声抽泣,却没有应答,紧紧的抱住他,双手慢慢的来到他的后背。
易风凌浑身一僵,不动声色的拉掉她的小手,按住她的双肩,轻声问道:“做噩梦了吗?〃
海茉依旧不语,垂着头,乌黑的头发全部披散到了前面,看不真切她的面容。
虽然心里有些怀疑,易风凌还是牵住她的小手,准备往回走,可是海茉不动,长长的黑发遮住苍白的面颊,只露出一小块白玉般的额头,看不清她的神态。只见她又上前扑进他的怀抱,如寻到温暖的羔羊,拼命的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易风凌被他的举动迷惑了,想拉开,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又于心不忍,只得轻拍她的后背。
忽然胸口一阵剧痛,易风凌低头看见自己左胸上插进了一把尖刀,不可置信的望向海茉。
此时月光忽然照了过来,海茉缓缓抬起头,风儿吹起她左边的长发,露出了半张白骨骷髅,嘴边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你不是姐……”易风凌连忙推开她,强忍剧痛抽出雪柳剑,“你倒挺聪明,知道扮成姐姐的模样来暗算我……那个白衣人跟你是一伙的吧?原来,他是故意把我引到这里来的……”
“哼,明明是你这小子不识好歹,死追着不放,坏了我的雅兴……现在倒说是我引你来此?” 长长的黑发随风乱舞,“海茉”忽然耸肩冷笑,那笑容畅快无比,声音却柔弱清冷,似乎充满了无尽的哀伤。
今天是她报仇雪恨的大日子,要不是想亲眼看到慕容婕语是怎么照着计划上演这么一出新房喋血的好戏,今晚哪还需要她出场?
“其实,我本无意对你下手,你却总是碍手碍脚,留着实在是个祸害!”话音未落,“海茉”脚下一动,顷刻化成一道模糊的影子朝易风凌袭去,手如电闪,五指成爪,皓腕间的镯子闪烁着蓝紫色的奇光,变幻出一把蓝色的斧凿,猛地朝易风凌狂劈过去。
易风凌毫不迟疑,马上出剑格挡。雪柳剑划出道道银光,看似毫无章法,最后却缠结成团,凝集成一个光球,如狂风一般凌厉地朝她袭去。
身影如同缥缈的轻烟般晃了晃,光球呼啸而过。“易少侠,难道你就这么点本事?”“海茉”讥笑着站在原地,身上连块皮都没擦破。
易风凌大骇:这究竟是人是鬼?全身如同穿了金盔铁甲一样,刀枪不入,雪柳剑居然没有任何效果!他剑眉紧锁,把雪柳剑往上一提,口中念动阿含雪影剑法的口诀。一声剑音龙鸣,雪柳剑似有了灵性一般,凌空而起,围绕他慢慢旋转,速度越来越快,直至转成一个白色光圈,将他紧紧包围。“砰——”的一声,汹涌的剑气自白圈中央不断漾开,范围越来越大,一道银光从白色光圈里冲空而起,幻化成漫天银箭,夹杂着凌厉的剑气飞速地朝“海茉”射去。
“海茉”虽不惧这些银箭,可它们从四面八方不断袭来,且越来越多,力度也越来越大,实在不好对付,眼看天边即将泛白,她猛地腾空而起,冷冷一笑:“易风凌,劝你莫再多管闲事!否则,等着你的,只有死路一条!”说完,身影忽然变淡,如轻烟般袅袅散去,直至不见。
易风凌执剑微微喘气,若非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世上还有如此诡异的事情!
悲歌凄凄
海茉被门外的哭声惊醒,起身一看,天色刚蒙蒙亮,窗外脚步重重,喧声四起。她打开房门,只见院子里仆人家丁乱成一团,人群朝前方的大厅奔去。海茉疑惑,匆匆披衣也跟着而去。
这时天色尚早,光线黯淡,来到前院,海茉这才惊察四周笼罩在一片白色茫茫中,白色的布幔、白色的灯笼,数不清的白色的灵幡在阴郁的天色下卷风呜咽,夹杂呼呼的风声,分外骇人。
大厅挤满了人群,留宿的宾客,各路的武林豪杰,一脸凝重,纷纷注视着大厅里呈列的两口黑色棺材。
“老于!你说这棺材打哪来的?〃嘶哑的声音传来 ;慕容天昊虚弱坐在中央,浑身哆嗦。
〃回……会老爷,小人今天早起开门时就发现门口摆着这两幅棺材,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指明是说……说……给小姐和姑爷的……〃 于管家哆哆嗦嗦的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纸条,额头满是冷汗:“小人觉的奇怪,就打算到小姐和姑爷的婚房里去看看,没想到……遇见阿绮尖叫着从婚房里跑出,小人上前一看……小姐……和姑爷……居然……居然……〃
众人不语,大厅内两具棺材里还没来及入殓的尸首正横生生摆在面前,被白布覆盖,据目击者说,当时宁以辰腹背插着尖刀,慕容婕语胸口也是一把尖刀,脸部更是吓人……好像被人撕去面皮,面容狰狞如鬼魅,着实恐怖。
海茉心一跳,望向慕容天昊,只见他两鬓苍白,一夜间仿佛老了许多,他勉强的撑起身子,摇摇晃晃的站稳,看了看了四周,忽然双膝一弯朝众人跪下。
众人皆惊,几位门派长老连忙要扶起他,却被他一手拒绝。
“我慕容天昊为官十余载,经商二十年,除了在战场斩杀敌军,从未滥杀无辜,也未曾与人结怨,创办这慕容世家也只是为武林尽一份心力,我此生做事无愧于天地良心,本想在武林大会之后退隐江湖,跟随女儿和贤婿回到江南安度余生,却没想遭此横祸!我慕容天昊此生就这一个独生女儿,却死得惨不忍睹,今日各位英雄豪杰在此,我愿散尽家财求各位鼎力相助,为我的女儿和贤婿讨一个公道!!” 说着,慕容天昊重重的向地下连磕三个响头。
众人也跟着跪下,泰山派掌门道:“慕容大人太过见外,武林大会召开以来,祸事不断,这等于向我们武林同道宣战,大人放心,我们一定同心协力查找凶手,为小姐和宁公子报仇!”
这话一出下面众人皆相应,摩拳擦掌义愤填膺。
“不好了……不好了” 只见容府一个家丁跑来,气喘吁吁:“易少侠受伤了!”
海茉大惊,奋力挤开人群,慌忙朝易风凌的房间跑去。
此时,天色已亮,缓缓升起的太阳被一层灰色掩罩,灰蒙蒙的毫无生气。易风凌的门口也集聚不少人,一身绿衣的易曲烟,手执银鞭狠狠的抽打周围的花草。
“灵儿灵儿!” 海茉焦急的拍打着房门,急的快要哭出来。
一股力气狠狠的将她推至一边,只见易曲烟面罩寒霜,一双杏眼凌厉的盯着他:“我爹正在给凌哥哥疗伤,你瞎嚷嚷什么!〃
“灵儿没事吧,我能不能进去看看……” 海茉没有注意到易曲烟的疾声厉色,慌忙的想推门进去。
一道银光闪过,银鞭死死的缠上海茉的手臂,肋出道道红印,易曲烟猛的将她拉过,大喝:“你还嫌不够乱,凌哥哥疗伤需要安静!你想害死她吗?!”
海茉一怔,眼眸迷乱起来,喃喃道:〃我只是想确定他没事,就是这样!“
“不用你操心!”易曲烟松开鞭子,瞥了她一眼,哼道:“我们是凌哥哥的亲人,自然会好好照顾他!”
海茉低头不语,小手死死的攥住,依依不舍看了房门一眼,迟疑了一下,猛的转身走了。
昨天还是一片红色喜庆的慕容府一夜之隔全都换上白色,昨天贺喜的宾客一下子变成丧礼的悼客;鞭炮四起,唢呐齐鸣,昨天的喜乐吹起今日的哀乐。转变如此之快,如此之大,叫人如坠梦境,只盼早点醒来,不过是噩梦一场。
慕容天昊白发人送黑发人,遭此打击,一病不起,这丧礼的前前后后都是他的师弟和于管家忙里忙外。有不少人注意到,此时应该出来当家管事的、一直和慕容天昊形影不离的冉夫人忽然不见踪迹。
易风凌房内。
海茉小心翼翼的舀起一勺粘稠的浓汤,轻轻吹口气,往易风凌的嘴边送。
“姐姐我没事的,不过是小伤。” 看着海茉一脸凝重的样子,易风凌微笑摇头,乖乖的喝下。
汤汁入口,鲜美爽滑,一股灼痛忽然从胃部蔓延,易风凌浑身一僵,哆嗦了一下。
“你怎么了?〃 海茉放下汤碗,担心的看着他:“伤口痛了?”
“不是,” 易风凌笑笑,薄唇有些苍白;他看了那碗黑色的汤汁,不经意的问道:“这是什么汤?”
“黑鱼和白萝卜,” 海茉松口气,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