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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老掉牙了,不过我很喜欢它。是我小学时的手工作业,留作纪念。”
“你真是天才!”
“当然不是。你会乘法吗?”
“当然会啦。”我回答说。
“那对不会乘法的人来说,你就是天才。一切都是程度、等级不同而已。对于森林里的土著来说,半导体收音机就是奇迹。”
“说得有道理。你认为将来有一天我们地球上能有你那种发明吗?”
他第一次变得严肃起来,目光里流露出些许忧伤,他说:“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是万事通啊!”
“不是万事通。未来的事情没人能知道,幸好谁也不知道。”
“为什么你说‘幸好谁也不知道’?”
“你想象一下吧,假如人们知道了未来的事情,生活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你愿意事先就知道一场正在进行的球赛结果如何吗?”
“不愿意。全部的激情和期待都没有了。”
“你喜欢听一个早就知道内容的笑话吗?”
“不喜欢。那会让人很无趣。”
“你愿意过生日之前就知道会收到什么样的礼物吗?”
“更不愿意了,那就没什么惊喜了。”
他这些生动活泼的例子,让我很快就明白了。
“如果人们预先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生活就失去了全部的意义。有人就会整天算计着种种的可能性,而完全忘记了现实生活的一切。”
“什么意思?”
“比如说,会计算地球有哪些逃过劫难的可能性……”
《阿米:星星的孩子》 第二部分 《阿米》 不要为将来担心(3)
“逃过劫难?我们有这么危险吗?”
“你不知道现在地球上充满了环境污染、全球气候变暖以及温室效应、传染病?还有炸弹、恐怖事件、战争?”
“也就是说我们也有毁灭的可能?和那些邪恶的星球一样?”
“有许许多多种可能性。在你们地球上,科技与爱心之间的平衡关系现在向着科技那一侧严重地倾斜了,忽略了人类内心、福祉和幸福,忽略了其他生物的存在,忽略了整个大自然。”
“这很危险吗?”
“当然!许多像地球一样的文明就因为这个原因而消失了。你们地球人现在正处于演变的危急时刻,是危险而又敏感的时刻。”
这番话让我觉得害怕。在这之前,我没有认真想过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的可能性,或是真正来自恐怖主义或者生物灾难的威胁。我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
突然,我脑海里冒出一个绝妙的主意、可以解决地球上一切毛病的办法:“你们可以帮我们啊!”
“比如像什么?”
“我说不清楚……比如飞来几千艘太空船,对各国元首晓以大义:不得发动战争,不要污染空气,不要自相残杀等等这类的事情。”
阿米微微一笑。
“不可能。”
“为什么?”
他说:“如果我们真的这样做,会有成千上万的人吓出心脏病的。那些把我们描绘成入侵者的电影把我们形容成邪恶的魔鬼,大批飞船同时降落地球,不把一些人吓出心脏病才怪呢。其实,我们并不冷酷无情,不可能挑起这种事端。其次,如果我们劝你们把武器改造成劳动工具,你们可能会想:这些外星人肯定想削弱我们的实力,然后统治地球。再有,就算你们明白我们是不伤害人的,你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下武器的。”
“为什么?”
“我们有好几个理由不干涉地球或者其他星球的进化过程。”
“至少说一个理由吧。”
“好吧。第一个理由:如果我们进行干预的话,那么会产生巨大的恐慌情绪,会有人因此而心肌梗死,会引起集体性的妄想症,这恰恰是那些影片的过错,它们把外星人描写成侵略者,仿佛外星人是些可怕和邪恶的蟾蜍。可外星人并非铁石心肠,当然不会让这类事情发生。”
“算了吧……没有这么严重,人们已经有了思想准备。我想,如果你们降落在某座城市的公园里并且发出友好声明,那么……”
“就算是我们为了让双方接触提前已经做了很多事情,后果不会那么严重,但是我们仍然不能阻止会有几千万人进入恐惧状态这种情况的发生。再说,在友好声明里,我们还必须告诉大家我们不主张使用武器。第二个理由,如果我们告诫地球人,‘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地球人会以为:我们想削弱他们的力量,然后伺机主宰地球。”
“我认为……可能如此。”
“就算我们设想地球人终于明白我们是不会伤害别人的,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下武器的。”
“为什么?”
“因为你们总是害怕其他国家的侵略,那谁也不愿意首先自动解除武装。”
“可是大家应该互相信任啊。”
“小孩子可以互相信任,大人不行,更不用说那些国家元首。他们不可能过分信任别人,因为有些人野心很大,总想着统治一切可能统治的地方。因此,第三个理由,如果我们参与解除某个国家的武装,那就可能引起大麻烦,因为那些不友好的邻国会乘虚而入,所以最好别介入。你说呢?”
《阿米:星星的孩子》 第二部分 《阿米》 不要为将来担心(4)
我心中难以平静。我继续思考解决避免战争、拯救人类的办法。我想了好久,唯一的办法就是外星人用武力夺取地球上的政权,销毁炸弹、武器,关闭污染环境的工厂,强迫地球人吃素,过和平的生活。假如人类可以得救,即使有几个胆小的人吓出心脏病,也是合算的。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阿米。
阿米笑了,随后他用肯定的口气说道:“你无法改变地球人的思考方式。”他说我还想活埋地球上的坏蛋,这跟小孩子的胡思乱想没什么分别。
“为什么不会?”
“什么使用武力啊,销毁啊,强迫啊,这都是地球人的想法。对我们来说,这一切都是史前文明的思维方式。自由,无论我们的还是别人的,都是神圣不容侵犯的。在我们的世界里,‘强迫’这个词是不存在的;每个人都是重要的,都应该受到尊重。武力和销毁是暴力,这个词来源于‘施暴’,这与我们的思想精神是完全对立的。”
“那你们是不打仗的啦?”
这个问题还没有问完我就觉得自己实在太愚蠢了。
他亲切地看看我,一只手放到我的肩膀上,说道:
“彼得罗,我们不会发动任何战争。”
“为什么?”
“因为我们有爱。”
“我不明白……你们爱谁?”
“爱一切,爱人,爱自然,爱动物,爱生命。”
“有爱心的人是不会伤害他爱的对象的。你忘掉战争,还有妄想中外星球的入侵吧!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破坏什么,不是为了让什么人受到惊吓,而是为了帮助你们,帮助拯救地球。”
他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他们实在好得令人难以置信。他一探知我的想法就笑了。
“我们不是好不好的问题,仅仅是正常而已。不正常的是这里的人……”
“我们不正常?为什么?”
“因为你们都有点浮躁和疯狂,你们不根据自然法则生活。而自然法则是造物主意志的反映。除去人类之外,你见过别的生命整天攻打同类吗?”
我稍稍想了一想,说:“没有。”
“看见没有?这就是疯狂,毁坏大自然也是一样,别的动物是不会毁坏自然的。可是地球人把毁坏自然看成是正常现象,因为地球人不遵守宇宙法则和自然法则。有些人甚至发狂到不相信宇宙存在最高智慧和精准的安排。”
我知道他说的是造物主,我是信造物主的——虽然不大坚定——不过敬畏多于热爱。另外,近来我对这产生了怀疑,我甚至想只有信徒才信造物主,还多半没有什么文化,因为我有个在大学里教授核物理的叔叔,他说:“聪明才智消灭了造物主。”
“你叔叔是个傻瓜。”阿米猜中我的心思之后断言道。
“我不同意。大家都认为我叔叔是国内最有聪明才智的人之一。”
“他是个傻瓜,”阿米坚持他的看法,“苹果能代替苹果树吗?浪花能代替大海吗?”
“我从前以为……”
“你错了。造物主是存在的。”
我开始想象造物主的形象,对自己曾经怀疑过造物主而有些后悔。
“嘿,别想些什么胡子和长袍了!”
阿米在笑,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我心中造物主的形象。
“难道说造物主没有胡子,他不用刮脸?”
我的外星朋友看着我困惑的模样觉得很好玩。
“那是一个地球化了的造物主。”他说。
“为什么?”
《阿米:星星的孩子》 第二部分 《阿米》 不要为将来担心(5)
“因为他是一副地球人的模样。”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莫非造物主长得像外星人?难道外星人的长相跟地球人区别那么大?他察觉了我的想法,笑了一下,拿起一根小树枝,在沙子上画了一个人像。
“在你或者我的星球上,还有其他类似的星球上,人的基本模样是差不多的,也就是说,都有脑袋、躯干和四肢。但是,不同星球的人类会有一些小小的变化:身高、肤色、耳朵的形状等等。就像在地球上不同的人种间的小小差别是一样的。”
“的确如此。可是你就像个普通的地球小孩啊。这怎么回事呢?”
“因为我们星球上的人本来就很像地球上的孩子,所以我才被派来这里执行任务,为的是我的模样不会惊吓到什么人,但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所以有一头白发。但是,在别的星球上,因为星球的特征不一样,那里的居民就不一样了。比如有的星球上全都是水,那要双腿有什么用处。那里的人长得像鱼类,因为那样适合环境特点,那很实用。”
“啊,跟美人鱼一样!”
“差不多吧。但是,造物主不是地球人或者我们星球人或者别的什么星球人的模样。”
“啊?那造物主是什么模样?”
“来!咱们去散步,我给你解释。”
我俩沿着小路向村里走去。他搂着我的肩膀,我觉得他是我的哥哥——虽然我从来没有哥哥。
一群夜鸟哇哇地聒噪着向远空飞去。阿米似乎喜欢听这种鸟叫声,他吸了一口海上清新的空气,说道:“造物主没有人的外表。造物主没有任何形状,他不是像你或者我这样的人形。他是能渗透到万物中的无限存在,具有创造性的智慧……纯粹的爱力。”
一说到造物主,他的面孔在黑夜里也闪闪发亮。这打动了我,尽管我不是信徒。
“啊!”
“所以宇宙才这样神奇和美好。”
“可是坏人呢?”
我想起阿米说过的那些落后星球的居民,还想起这个地球上的坏人,应该把那些坏人扔到一口深井里去,总之,我不觉得宇宙有那么美好。
“总有一天他们会成为好人的。”
“要是他们从一出生就是好人,该有多好!那样一来,任何地方都没有坏人了。”
阿米问我:“如果人们不了解什么是‘坏’,那怎么能享受‘好’呢?又怎么能评价‘好坏’呢?”
“我不大明白。”
“你的眼睛能看见一切,你不觉得美好吗?”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
“假如你天生就是盲人,有一天忽然能看见了,那你会觉得有一双能看见世界的明亮的眼睛真是美妙无比。”
“啊,当然!”
“这与经历过艰苦残酷生活的人们一样,一旦他们克服了困难,过上了和谐安宁的生活,他们会比任何人都更珍惜这种生活,若是一直过着像天使般完美的生活,就体会不到这种幸福。因为人们总是更在意努力得来的东西。如果人生中有不断进步的空间,能克服困难,学会解决问题,在各个方面都成长成熟,这样的生活才有意义。就好比如果没有黑夜,就无法体会黎明有多美。”
我俩沿着小路走着,皎洁的月光把树木花草的影子映照在地上。很快,来到了我家门口。
“在这里等我一下。”
《阿米:星星的孩子》 第二部分 《阿米》 不要为将来担心(6)
我悄悄进去找一件外套。我看见吃饭的碟子上扣着另外一个碟子,正等着我揭开用餐呢。我觉得自己很厉害,因为不用揭开上面的碟子,我就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吃的了——但是这时脑海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