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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挥辛礁鋈p四岁的小朋友正在里面玩耍,便扶羽嬅进去。
但是,羽嬅瞥见别人的孩子是如此健康,漾着天真的笑容活蹦乱跳。然而她的宝宝却是相当异状的不健康,哆嗦的眼睑不自觉地滑了下来,悲凄的泪水也渗透出来。
“你怎么带她来这里呀!”赶来的胡益洋五官全揪在一起,气愤地轻声说道。然后一手搀扶起灵魂已失的羽嬅离开游戏室。
“阿;叶锦丽瞅了情何以堪的羽嬅一眼,才惊觉自己竟然做出这等傻事,气得直跺脚。
一位在手扶梯口服务病患的义工瞥见羽嬅宛如风中的残烛,急忙快步走了过来。身穿白袍的胡益洋不愿旁人再增加羽嬅的心里压力,慌地朝他摇手。他瞧见孱弱的病人有医生照顾着,才担忧地停下关切的脚步。
羽嬅微微摇晃着头,瞥见左手边是条深邃的甬道,上面的牌子写着精神科。她紧咬着唇,知道一旦无法支撑下去,那条甬道将漫天铺地地将她包裹起来。但是,她又渴望抛弃一切努力得来的理性,耽溺于自己营造出来的另一个世界。茫然﹑彷徨﹑极端的两种渴求,在她的心里急遽交迭。
胡益洋扶着羽嬅来到检验登记处的前面,挑了张被一根硕大柱子挡住的座椅让她坐下来。这个角落的病人很少,从手扶梯上来的人也不会看到,因此也就少了好奇的眼光。
羽嬅低着头,抿着嘴唇,佝偻着背,扳弄手指,不时哆嗦,视线朦胧,眼泪垂挂在睫毛。她的心,正一步步的退缩,不再信任这个世界。
以前的世界正敞开大门,欢迎她回来… 孩子,回来吧!这里才是你的国度。你在那个世界受了多少的折磨,忍了多少的悲痛,你何必耽溺于满是挫折与刺猬的地方呢?它不值得你流连呀,别被它虚伪的美丽外表所蒙骗,这里才是你的国度,回来吧…
她,在敞开的门口飘浮,犹豫该不该再次进入这个曾经逃离的世界。
“羽嬅,你要加油,千万别再把自己锁起来。”叶锦丽哽咽地说。
羽嬅的双眸散涣无神﹑空洞深邃,连一座匠气都谈不上的雕像都比她更具有生命力,彷佛灵魂已经遗弃了这个躯体。
胡益洋自从暗恋羽嬅,思慕之情就驱使他调查羽嬅的事情。当他得知羽嬅除了不能说话,更曾经罹患轻微的自闭症,身为实习医生的他旋即查寻有关的医学资料。他知道此刻正是危险关头,既焦急又温柔地说。“你以前一定很努力,才走出心中的阴影,把横埂在面前的障碍一一踢开。
现在,你要大声对以前的世界说不!它绝对不是你的避风港,它的外表虽然用七彩的包装纸包裹的十分美丽诱人,其实里面是座炼狱。乍看之下,它是那么明亮耀眼,但是只要你一踏进去,它就会恢复本色,一个黝黑无望的世界。
这个世界绝不是残酷的,还有那么多人爱你﹑疼惜你,这些都是值得你信赖的。
请别放弃你自己,请不要遗弃这个世界,勇敢地向黑暗说不!
回来吧!纵然你失去了某些心爱的东西,只要你愿意,仍然有机会获得新生命。
记住,你失去的并不是你的全部,而是人生的一小部份。未来,你会发现还有更多的人事物,值得你珍惜。”
叶锦丽泛着泪水﹑红着眼眶,她不知道是为了羽嬅悲苦的一生伤心,或者因为胡益洋的这席话而感动。“羽嬅,乖喔,快点回来,你还要带我去吃晚餐的。你除了有我﹑欧阳笙﹑秦友干关心你,还有许多朋友挂念你。你看这位胡医生,我们才只见过几次面,他也一样这么关心你。还有,那些护士和义工也都担忧你。你,在世上并不孤独,千万不要灰心。”
眼泪从羽嬅的眸子渗透出来,冉冉滑下苍白的脸颊,彷佛用温润来抚慰它的主人。
“回来吧!千万别踏进那个黑暗世界,那是虚假的呀,绝对不是你渴求的避风港。”胡益洋轻轻晃着她的身体。
“羽嬅姐姐,人家肚子饿了,你说过要请我吃饭的。”叶锦丽撒娇似的说。
她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这是凄楚的苦笑。她,再次拒绝了那个充满诱惑的炼狱,飘回这个世界。倏地,她抬起头来,认真地凝视胡益洋。“我可以生下这个孩子吗?”
高兴与愕然一起冲击叶锦丽,她愣了一下,随即把羽嬅的意思告诉他。
“我知道你很爱肚子里的宝宝,每个母亲也都跟你一样。
但是,拿掉这个胎儿是对他最大的慈悲。这不是伤害他,更不是抛弃他,绝对不是拒绝他来到这个世界。如果你真的爱他,就让他早日去投胎,而不是让他在未来的一生受到无穷无尽的痛苦。
记得,这是仁慈的行为!”胡益洋强忍住悲伤,既温柔又字句清晰地说。
“我的意思是,如果可能的话,我可不可以生下孩子?”她焦急地望着叶锦丽,以为叶锦丽没有把她的意思表达清楚。
叶锦丽再重复了一次,双手紧握住羽嬅的手。
“唉,我猜啦,就算你不拿掉,小产的可能性也是相当大,很难保全胎儿的。”他有气无力﹑含蓄地说。面对渴望宝宝健康的孕妇,尤其是暗中关切多时的意中人,他怎么能直言道出胎儿绝对不保的话呢?
“谢谢你,我知道了。”
胡益洋听完叶锦丽的解释之后,婉转地说。“希望你尽早做决定,越晚动手术,你的危险性就越高。记得,让他早日去投胎吧,别让你的不舍让他受苦。你不是杀了他,而是让他重生,这是慈悲的行为。”
“我晓得了,谢谢你这么帮助我,我很累了,想回去休息。谢谢你。”羽嬅一直点头致谢。
叶锦丽将羽嬅的意思告诉他之后,压低嗓子说。“我会好好劝她的。”
“你先下楼去批价和拿药,我在这里陪她,待会在药局前面碰头。”他把药单递给叶锦丽。
“欸,胡医生,请你先照顾羽嬅。”她小快步地来到另一边的手扶梯下楼。
“你要坚强点,加油;他弯曲手肘,比个加油的手势。
羽嬅硬挤出笑容,凄凉地点了点头。胡益洋心疼地泛红了眼眶,爱恋与不舍的泪水也在不知不觉中渗了出来。
“我是个实习医生,在医院所待的时间虽然不久,但也发现了有些重症病患很轻易就放弃求生的意志,死神当然不会辜负他们的期盼,早早就送他们回到生前的家。有的病患就是偏偏不愿意让阎罗王得逞,凭着坚强的意志力努力活在当下,因此他们每每奇迹似的活着。不管结局如何,他们都为自己争取到灿烂又有生气的日子。
那段多出来的时间,不是医生和药物的功劳,而是他们送给自己的生命……”胡益洋在没有翻译的情况下,只好自言自语地说一些他所见到的一些癌症患者为了不认命,而跟死神搏斗的英勇事迹,期待能带给她一丝的希望。
羽嬅沮丧地苦笑。“谢谢你”
虽然他看不懂手语,也猜得到这层意思。“不管医疗进步到什么程度,人都有一死,因此我们要珍惜当下,怀着欢心眺望未来,不管这个未来有多久。活着的目的就是要快乐,而不是天天让自己沉浸在凄苦的心态中。
也许你可以想着,至少你曾经拥有宝宝几个月,而不是一直想着就要失去,更要抱着欢悦的心态,珍惜有他的每一刻。他一定知道你是疼爱他的妈妈,绝对不会怨你!为了他好,你应该做的就是让他安心地走,不能因为你的自私而害他一生。记得,保有他,绝对不是爱他,而是你的自私!
爱,如果掺杂了对某人不利的自私,那就不是爱,而是害!”
羽嬅从鼻孔重重叹了口气,沉重地点头。“我明白应该怎么做了”
“身体好些了吗?”
她点了点头。胡益洋也不管别人的眼光,搀扶起她,搭着手扶梯下楼。
她努力抬起脖子,眺望前方在灰尘中漾着阳光的玻璃。只是她不晓得,冉冉下降的手扶梯将送她前往天堂,还是地狱?
胡益洋牵着她的手离开手扶梯,她也真真实实地踏在坚硬的土地上。然而,她的肚子却感觉到宝宝正在挪动,渴望当母亲的心猛然兴奋地要蹦出来。在激动之后,她悲苦地揣想,宝宝是在向我抗议要遗弃他,还是安慰我呢?
她,紧咬着唇,轻轻挪开那只支撑她的手,她要自己面对前方那条宽广却纷乱喧嚣的道路。胡益洋虽然万分不舍,还是不禁漾起激赏又悲怜的表情。
正在药局双号区前面排队、频频回头的叶锦丽瞧见了她们,随即朝她们挥着手。她领完了药,小快步跑了过来,把药包塞进羽嬅的外套口袋里,然后对胡益洋说。“我先送她回家,谢谢你。”她扶着颓丧与坚强交迭的羽嬅离开医院。
胡益洋痴痴注视羽嬅的背影,激动不已。他拎不清这是何种的情绪纠缠,也不想去探究。
她们俩走出了医院,闷湿的气流立即将她们环绕。对面停车场后方是一排树丛,火红的夕阳懒洋洋地躺在翠绿的树梢上面。
“我自己回学校,你不用陪着我。”
“你……还能骑脚踏车!”叶锦丽不可思议地说。“我载你回学校骑机车,脚踏车明天再来牵就好了。”
“你们总叫我要面对现实呀!我想骑脚踏车在校园里独自逛一逛,顺便好好想一下。”
“喔,你要小心点,不要逞强呀!”
“我又不是今天才开始骑脚踏车,我先走了”
她把脚踏车从车堆里拉了出来,蹬了两下,然后登上了脚踏车离去。叶锦丽赶忙把脚踏车牵出来,尾随羽嬅,生怕她在心碎、梦裂的情况下发生意外。
羽嬅骑着脚踏车滑过了红绿灯,沿着校区的围墙而行。此刻,白日将尽,就像她的梦想将灭。
她,颓然地望着前方被拉长的影子。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触犯了多大的罪状,为什么上帝连宝宝也要惩罚呢?!
宝宝,对不起,都是你这个罪孽深重的妈妈害了你!
他们说让你早日去找个新妈妈,是对你的慈悲。但是,我不晓得对不对,更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你能告诉我这个没有用的妈妈吗?
宝宝,我真的好想好想当你的妈妈呀!
宝宝,你在护士阿姨的手中哭的好嘹亮,哭的好有劲呀!我现在都听到了。你知道吗?妈妈高兴的好想陪你一起哭呀!
当我第一次抱着你,你那双小小的脚就踢呀踢。哈!你踢中妈妈的下巴了。
看你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在地上爬呀爬,一步步探寻这个新奇的世界。你呀,爬到妈妈的肚皮上了,一个你曾经住了十个月的地方,你还记得吗?
你开始长牙了!咕噜咕噜地嚷嚷,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却惹得我好开心!
我听到你叫我妈妈了!虽然没有人听得懂,但是我知道你张大嘴巴,叫我妈妈。因为,你是我的宝宝,所以我知道你叫我妈妈,这是我俩最甜蜜的秘密,也是妈妈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刻!
你开始学走路了,也会跑了。别跑那么快呀,会摔跤的!慢一点,你这个小捣蛋,妈妈追不上你了。
宝宝,有许多疼你的叔叔阿姨陪你玩,给你说故事,教你说话,开心吗?
请原谅妈妈不能念童话故事给你听!
你知道吗?我好想好想好想用我的声音说故事、唱摇篮曲给你听呀!
但是,你可以用你的唇﹑你的舌﹑你的喉咙,跟你这个不能说话的妈妈讲故事,唱儿歌。
你以后就是妈妈的声音了,可以吗?
宝宝,我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当你的妈妈!
可是,你这个狠心的妈妈却要剥夺你的生命,不要怨恨妈妈好吗?我也不想呀!
泪流满面的羽嬅只想着胎儿,忘了她正在大马路骑脚踏车,更对前方正在闪烁的黄灯视而不见。她失魂似的靠近斑马线,迷惘中看到前面的行人正要过马路,却茫茫然地忘记煞车,反而一味地张大嘴巴想要叫喊“闪开”,彷佛那些人是牛头马面要来带走她的宝宝。可是,拼命张开的嘴就是没有办法说出这两个潜意识里渴望叫喊出来的字!
倏地,她赶紧把脚踏车转往右侧。砰地一声,脚踏车撞到高起的人行道。一辆急驶而来的机车,同时扫过她的身子。
她,跌了下来,肚子猛然撞到脚踏车的把手,再跌撞在拢起的人行道。这一串坚硬着实的撞击,再加上椎心如刺的精神打击,血,从她的下体汩汩流出来,放射性的剧烈疼痛迅速钻遍她的身子,一阵阵恶心的呕吐冲动从腹内猛然往上窜升。
她,好想哀嚎!她,张大着嘴,终于嘶喊出椎心裂肺又尖锐刺耳的声音。
尾随在后的叶锦丽惊喊了一声,立刻把脚踏车甩到一旁的人行道,狂跑过来,搂起疼痛万分的羽嬅。“天呀!羽嬅,怎么会这样。”她猛然转身对着人群大声哭喊。“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