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
伙计一闪身便出了当铺,向着一条幽静的胡同去了。
伙计轻轻叩响大宅前的铜环。很快便有门房探出头来,见来人打扮便不欲搭理,只待径自给人吃一个闭门羹。谁想伙计却从怀中掏出一块白玉,又塞上一块银子,轻声笑道:“小的是荣祥街洪记当铺的,咱们洪掌柜要小的来传个话,张大人吩咐咱们找的货已经到了,劳烦老哥给通传一声。”
那门房这才又抬起眼皮瞧了伙计一眼,“洪记?倒是听说过。你们掌柜的当真认得我们老爷?”
“那是。老哥你将这块玉佩给张大人瞧过便是。”
“等着。”
“好嘞。”
伙计在门口等了不到半炷香的功夫,朱红大门便已打开一角。
“跟着来吧。”
门房见管家亲自来领路,倒颇有几分讶异地盯着伙计看了几眼。
书房中,户部侍郎张庭闲适地坐着,吸了一口烟,悠然吐出一个烟圈,才开口问道:“你们掌柜的忙什么大生意呢,小半个月都没个音信。想来是看不上我这笔小买卖。”
“诶哟,大人,瞧您这话说得。我们掌柜的不就是为着吃上您赏的这口饭,才费了老大的力气倒腾了些药材,好筹钱给您先送来么。”
眼下朝廷出兵,在民间收购药材。普通人虽然捞不到多少油水,那掌柜的既然能攀上他,也就能找到别的路子,因而张庭轻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您瞧瞧,这是银票。”
张庭撑开眯缝的眼睛,瞥了一眼银票,见是晋安最大的钱庄出的票,这才露出些微笑意,却听伙计道:“定金都在这儿了。只是,您看分成……”伙计话未说完,见张庭又立刻闭上了眼睛,连忙改口道:“分成就按照大人您说的办。您看这东西……”
张庭这才满意接口道:“东西老爷我过几日就派人给洪掌柜送去。你只告诉他,东西可以收,话却不能乱说。还有,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给老爷我悠着点出货。”
“是。是。全听大人您的吩咐。小的这就回去。”一顿,伙计面露踌躇道:“不过……”
张庭不耐地挥了挥手,“讲!”
“是。官府那边,还请张大人您多担待,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这就不必你们掌柜的操心了。”张庭如今可是炙手可热的国舅爷。虽说表妹黛妃还未登上皇后的宝座,但如今她在后宫之中一人独大,谁敢不卖他几分薄面。
“是。那小的这就回去,让掌柜的等着大人您的好信儿。”
伙计从角门一溜烟回到了洪记当铺。凌照见他回来,忙问道:“怎么说?”
“说是东西过几日便会差人送来。”一顿,伙计忧心道:“凌头,您说张庭不会给咱们喝药吧?”
凌照眉间一松,摇头道:“应当不会。这不是一票的买卖,后头是有大利的。要用的工具和材料,还有工匠这几日都必须准备好。”
伙计即刻摩拳擦掌地笑道:“您放心!咱们这次定要大干一场。”不搅得晋安天翻地覆决不罢休。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猫果然还是更喜欢写阴谋诡计。猜出来的童鞋果断送分,下章揭晓。
☆、121铸币
数日后。
凌照一如既往地早起;习惯性地走到窗边看了看。当铺开在楼下,铺子里的伙计都住在二楼、三楼,因此推窗而望,沿街风景一览无余。街上的摊贩已然星星点点,大多是卖早点的;就在当铺三步之遥的地方;摊主掀开蒸盖;一只只热气腾腾的黄馍馍在晋安料峭的春风里幽幽冒着白烟。
凌照解开绷带换了药;套上衣衫下楼;正遇上伙计打算卸下门口的木板开张。“我出去看看。”他甩下这句话;一闪身就出了铺子。买了两个黄馍馍捂在手中,凌照向十丈之外,整个帝都最热闹的茶楼走去。
因是茶楼的常客;又在同一条街上做生意,小二对凌照殷勤道:“洪老板,里边雅座请。”
“不必了。我就在楼下大堂坐坐。其他的照旧。”
“好嘞,茶水马上就来。”
大堂的悬梁上挂着一条条垂环,来遛鸟的人便把鸟笼勾在环上。一时间各种鸟鸣此起彼伏。
小二忽然高声招呼道:“秦老板,您可是好久没来了。”秦老板是荣祥街上最大的一家古玩店的东家,好些王宫贵胄都是他那儿的常客。
见秦老板面上掩不去的愁色,周围认得他的都悄声议论开了。
“听说是被人骗了。好几万两银子呢。”
“怎么会,秦老板一向是个谨慎人。”
“人家用的是假宝钞,印得跟真的一模一样,只有行家里手仔细看上头的浮戳才能分出真假来。”
“是吗,那咱们可得小心了。宁可麻烦些,使唤银钱来得妥当。”
“可不是么。我还听说了,市面上流出来假宝钞被发现的不止秦老板这一宗,官府如今不得已已经将宝钞给禁了。”
“宝钞面值大,咱小老百姓只怕一辈子都摸不到手一回,咱不怕。”
凌照舒舒服服喝了一碗热茶,听够了议论,起身回了当铺。
伙计见他回转,忙跟到后头的账房,道:“凌头,外头情形如何?咱们什么时候能把那批铸好的铜币发出去?”
“就现在吧,不必再等了。宝钞已经被禁。”
伙计笑道:“那几张破纸耗了咱们那么大力,这就被官府给查禁了。”宝钞的印板是仿的,致命缺点是上头的浮戳破绽太大,不似正版花纹精细繁琐,这么快就被查封乃是意料之中的事。
凌照冷笑道:“宝钞是玳国皇帝让发的。你当他们这样丧心病狂地倾巢出动不要钱,国库里银子不够,朝廷就印纸钞,想先挺过这一阵子。没那么容易!”正因为宝钞是皇帝的主张,世人才想不到会有人敢做这祸及满门的买卖。
“对!宝钞一旦被禁,市面上铜币的交易额度必然大幅度提高,咱们就趁现在,把那批铜币大量撒出去。这次一定可以以假乱真。”铸币用的模子本来就是真的,户部负责铸币,张庭为了牟利监守自盗。
自洛轻恒登基以来所铸的“曦和通宝”每钱重一钱二分五厘,千钱重八斤,用的是黄铜,为防私铸,特意提高了工艺技术,铸造出二次溶炼的火漆,用旋车锉磨边缘的镟边,用四火熔炼,俗称“四火黄铜”的金背钱,等等。 凌照他们私铸的假币跟真币从外形看起来一般无二,所不同者只有铜的含量。“曦和通宝”出来后,朝廷律法规定只能用生铜铸币,然而因为生铜稀缺,落实到铸造上,不得不将旧币废钱和旧铜一起融去重铸,因铜质混杂,纯度不一,而造成正版的“曦和通宝”本就成色不一的情况。如此一来,凌照他们所铸的假币跟真币在成色上亦看不出丝毫区别。
凌照早在受命于女皇的时候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最重要的是宝钞因为面额大,发行时日短,只在晋安流通,经手的人不多,影响不够大。而铜币就不同了。”女皇布置的其实是一个连环套,先发假的宝钞,等时机成熟,再大量出手假铜币。
“张庭根本想不到,咱们会有那么大的胃口,只怕到时候七分利会撑死他!”
“秦老板那儿弄来的那批货,得运到北方分号再找机会出手,万不能让人怀疑到咱们头上。另外,这次多派些人手,把铜币也一并带过去出货。”
“是。凌头,您说咱们这次是不是能大赚一票。”
“自然。不过,”凌照一顿之下神色肃然道:“便是筹军饷只怕也来不及了。”
伙计闻言不由神色一黯,很快却又强自振奋起来,笑道:“这一刀下去,玳国也别想好过!”
又过了几日,这一天凌照出了铺子,亲自到张庭府上送红利。管家说老爷不在,凌照知他是张庭心腹,便将匣子呈交代转。管事的一过手就知晓里头定是金子无疑,即刻笑得金光灿烂,只还不放心地悄声道:“宝钞的事闹得这样大,该不会……”张庭胃口虽大,胆子却还未撑到那样大的地步,不免因着宝钞的事有些疑神疑鬼地睡不安稳。凌照笑道:“咱们小本买卖,哪有这样大的神通。只管让张老爷放心便是。”管事连连点头:“这就好。”连日来因着宝钞的事,外头简直风声鹤唳,就连晋安最大的钱庄都开始闹提挤,银票也不好使了。
凌照从张府告辞出来,路过花街的时候,意外地远远便看见一个扎麻花辫的小姑娘穿着褪了色的红布衫挎着一篮鲜花混在脂粉堆中叫卖,做的自然是操皮肉生涯的姑娘们的生意。只因年景不好,恩客不似往日那样慷慨,姑娘们也就没了插花的心思。此刻刚过午时,小姑娘篮中的花却仿佛也萧条起来,垂头垂脑地耷拉在一旁。她的小脸因日日暴露在春寒中,泛着异样的红晕。
凌照这样静静地瞧着,不由自主地在心里计算,她站上一整天,进她口袋的铜钱能有几个是真的。即便都是真的,假币泛滥的年头,这几块铜钱又能买到多少口粮,够不够她跟她的爷爷一道相依活命。
许是凌照的目光太过专注,小姑娘竟似看见了他,追了过来。手中刚铸好的铜币上头仿佛还带着炉子里灼热的温度一般烫手,又仿佛冰水中淬炼过一样冰凉坚硬,凌照捏紧铜币转身快步出了巷子,将小姑娘清脆的童音越甩越远。
凌照没有想到的是,他私铸假币竟然悄悄带起了一股风潮。很快,玳国全境内竟相继跟风滥铸,地方钱局大量出现,许多人私设铜炉铸币,造成“曦和通宝”的山寨创意版本越来越多,差异也越来越大,甚至钱背文出现记地,记局,记重等形式。大量的轻劣钱掺入官钱充数,与曦和帝制钱力求精整美观的初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假币泛滥造成货币流通几乎瘫痪停滞。晋安城不复昔日繁华,许多商铺为了挽回损失干脆关门歇业,不再进货做买卖。百姓们一时难以维持生计。
曦和一年,因官私所铸大钱过多过劣,玳国朝廷不得不在军饷紧张的情况下下令停铸,并由朝廷出白银,回收劣币。然而铸币风潮已经如同开闸的洪水那样一发不可收拾,在玳国经济几乎全线崩溃的情况下,玳**队与禹国最大规模的一次战役即将展开。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美国攻打阿富汗就用过这招的。
☆、122兵戎相见(一)
大禹。汾阳。
“殿下;顾非将军求见。”
“宣。”
顾非一进皇帐,看见长流对着一封奏报眉头紧锁,一时不敢开口打扰,只默默跪在一旁。
“起来吧。都布置妥当了么?”
“启禀陛下;一切准备就绪。”一顿,顾非双手呈托起一件衣裳,道:“我有礼物送给陛下。”
长流听他换了自称,显是将此物当作私人馈赠,不由好奇看去,却是一件淡金色的丝织品,遂一扫眉间忧色;笑道:“这件金丝软甲是朕的皇爷爷当初赐给顾将军的吧,想不到他传给了你。”
“陛下好眼力。”一顿;顾非柔声道:“我知道劝不住陛下,只求陛下亲自督战之时穿上此物,好叫我放心。”
长流走近,将顾非一把拉起,伸手触摸着金丝软甲比一般丝绸略显粗糙的表面,好笑道:“笨。朕富有四海,还会缺了这个。”遂卷起玄色深衣的袖口,果然里头露出同样质地的织物来,却比顾非手中这件还要厚实。
“还不快穿上,难道要朕亲自动手?”
顾非对长流的戏言虽听得多了,心中明了她并不是真的叫自己当面宽衣解带,却远还未达到刀枪不入的地步,遂只能低头不语。
长流为解他尴尬,遂言归正传道:“你先看看这个。”
“京城急件?”顾非接了奏报一眼扫过,心中一沉,再向长流看去,只见摇曳烛光中她早已敛去戏谑之色,表情异常平静。
“此战必须速战速决。咱们拖不起。”军粮被劫,她不能将希望寄托在江淮身上,即便江淮和莫行柯能把粮食找回来,从江南运到汾阳尚需一段时日。
“这件事,小王爷知道吗?”原来漕帮也是小王爷的势力,怪不得陛下对小王爷忌惮如此之深。
长流摇摇头道:“应当不是他所为。”聂湛亲率骑兵增援西凉,留下的七千步兵却都训练有素,如果劫粮真是他授意的,这血本也下得太过了些。更重要的是,依照眼下的局面,朝廷一旦兵败对西凉半分好处都没有,倘若大禹不保,西凉绝不可能在邺、玳夹击下偏安一隅。
长流从顾非手中取回楼凤棠亲笔,凑近烛火,顷刻间密报便灰飞烟灭。“这一战,胜则可保大禹十年无忧。败,”
顾非不欲长流说出不祥之言,上前握紧她的手道:“陛下自登基以来便苦心布置,不就是为了明日么。我大禹将士日夜操练,不也只等这一天与玳国清算!”
长流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