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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足无错-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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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溶在浴室洗澡,阿丹跪蹲在门口揉着腰同他说话。
  浴室的门半掩着。
  秦溶说:“阿丹你不必跟随我,快回去卧床养伤。”
  阿丹坚持说:“阿丹不会离开六爷半步的,防那些豺狼虎豹害六爷。”
  “哪里像你想得那样。”秦溶笑话他,“是南少下面的老人偷懒惯了,逢我是黑脸包公,多有不服罢了,习惯成自然。”秦溶说得轻松,心里却有些沉重。他不想在蓝帮混生活,也无心同楚耀南夺权,可是蓝帮上下人人同情楚耀南而恨他入骨一般。
  
  阿丹说:“溶哥,你可听到什么风声?”
  浴室内哗哗的水声停住,挠头的声音,秦溶在洗澡,呜呜的声音隔了水雾问:“什么风声?这每日东南风转偏北风,江面更是风向难测的。”
  阿丹吞吞吐吐说:“我不过是听阿狗叨念几句,说我们是被南少给耍了,故意安排了套子让我跳,是南少的主张。他打我,就是有意让你溶哥为难呢。还有上次溶哥被打,怎么就那么巧,也是有预谋的要看溶哥你的笑话。”
  
  原本响起的水声嘎然停住,徐徐的又打开,阿丹急得对里面喊:“溶哥,我都替你着急呢,身边躺条毒蛇,不定哪天被咬一口。我看溶哥你上次那顿板子挨得太冤枉了,无妄之灾。溶哥你去同老爷好好说道说道去,若是溶哥拉不下脸面,我阿丹去谈。本来是老爷子央告你回府的,可是别落入虎穴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阿丹不服!”
  秦溶依旧冲澡,阿丹不甘心的拉开门,看秦溶背对他不为所动,有条不紊的搓澡,白色的浴液泡沫顺了收拢凹陷的脊柱向下淌,麦色的肌肤干净紧绷。只那淋漓的水花流过腰下惨不忍睹的坑洼,触目惊心的令人心中不平。
  
  “溶哥,你怕什么?楚耀南这种人,就是蛇蝎,你越是怕他,他就越欺负你。老爷欣赏溶哥的本事,他心里妒忌了。看我哪天打到这条毒蛇的七寸!”
  “阿丹!”秦溶厉声制止,“以讹传讹,你也不必多信。哪里都有捕风捉影好事的人。你也大气些,不就是被他们吊打一顿,也昭雪平冤了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犯我,我们何必去惹他?”秦溶说,用松软的大浴巾围住腰,猛回头,看阿丹痴痴的望着他,有些恼意的责怪道:“看什么?”
  阿丹忙收回视线,却依旧不甘心,嘀咕说:“今年溶哥这是顺还是不顺呢?若说不顺,成了定江第一大帮会的少东风光无限的;若说顺,怎么总是步步刀山火海的,连个雪玉小姐也跑了。”
  提到雪玉,秦溶忙问:“让你打听到事可有个结果了?”
  阿丹犹豫的说:“都不大靠谱的,有人说雪玉嫁去当少奶奶风光呢,有人说蒋爷当和尚云游去了,雪玉姑娘嫁去婆家受委屈,没能当个大奶奶,反是做小妾了。”
  “胡说!”秦溶否定道,心想哪里有这等事,董天才家送聘礼那天如何的风光,惹来多少人羡慕的眼光。他自愧不如,自然眼睁睁的看雪玉被抢去。他不怨怪雪玉,这怕是命,既然自己那时无法给她幸福,为什么要阻止她呢?如果说失之交臂,那也是命,只是心里多少有些落寞不忍。
  
  秦溶没了差事,手下的亲信都为他不平。原本跟随楚耀南的那些弟兄却得意之极,都等待着上面派楚耀南重新官复原职来当他们的大哥。
  秦溶也不计较,被摘去印信和蓝带子,同过去一样跟在楚耀南身后四处熟悉买卖,查看包氏那批洋货装船的情况。
  
  经过些风雨,弟兄二人也和睦许多。一路上开车说笑,楚耀南一如既往地嘱咐交代生意上的技巧,也告诉秦溶说,水至清则无鱼,凡事不能太较真。
  
  二人驱车回府的路上,路过一片市集,华灯初上,繁华无比,叫卖声不断。
  车拥堵在集市上,不时有顽童和小贩从车前窜过,司机骂咧咧地轰赶着。楚耀南拉低帽檐身子向椅子下挪挪,疏懒的样子长吐口气说:“你小子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些,总不用我太费心。怎么在龙城办这么笔傻事?”
  秦溶看他闭目养神,华灯的光影透过车窗斑驳在他面颊上,黯淡却幽惑。
  嘀嘀的喇叭声,秦溶听到咕咕的响声,传来肚子里,他不好意思的深吸口气,却听到楚耀南的肚子也咕咕作响,原来他也饿了。
  
  秦溶问楚耀南:“你饿吗?”
  楚耀南问:“到家就该吃饭了。早晨我嘱咐吴妈炖田鸡给我吃,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又被阿沛那馋猫先叼了去。那天吴妈给我炖的酱丁白鱼,就被阿沛闻到味道给端去吃了。”
  秦溶不想他如此直白吐露出心中不满,想楚耀南也是个真性情的人,有些波澜在心,他是记得的。只是不知道父亲突然架空耀南在秦氏的职权,他心里如何滋味?
  
  “路边有卖瓦糕的。”秦溶提起精神指了窗外,吩咐司机停车。
  司机边开车边笑了打趣:“老爷不许南少在外面乱吃地摊里的东西,脏。南少肠胃不大好。”
  “江湖里混,哪里这些讲究?”秦溶坚持道,喝一声:“停车!”
  大剧院旁是几个卖瓦糕的摊位,秦溶下车奔去,保镖忙跟去说:“二爷,我去买。”
  
  楚耀南也下车,喊秦溶说:“二弟,你要吃就买自己的,我不吃那东西。”
  车停在马路正中,阻挡了道路,嘀嘀的喇叭声在后面催促,不时有三轮车夫高喊:“闪开闪开”从身边飞驰而去。
  秦溶大步向瓦糕摊走去,不时回头笑望楚耀南,顽皮的样子。楚耀南一袭黑色风衣,露出里面雪白的衬衫领,风衣下摆在风中猎猎作响。
  秦溶对小贩说:“都给我包起来吧,切开,分开包上。”
  只在这时,忽然听到一声大吼:“秦老狼,冤有头,债有主!拿命来!”,就听一声枪响,惊天动地,人群如鸟兽散哭嚷着乱窜。
  
  “二弟!”楚耀南惊得扑去一把猛推开秦溶,秦溶只觉得头被撞在硬物上疼痛,头脑一空倒地的瞬间,他奋力摸枪翻身而起,恰看到那小眼睛长脸微须的面颊,目光难言的阴毒,正举枪向他。秦溶手起扣枪,砰的一声枪响,他弹无虚发,只是慌乱间一个人影横穿过来被误伤倒地。秦溶推开众人目光迅速在人群中搜寻,那刺客却消失在人群中没了身影。
  秦溶揩把汗,红色的,就在指间,阿丹慌忙赶过来惊得问:“溶哥你挂彩啦?”
  秦溶却丝毫不觉疼痛,就听脚下不远处惊呼嚎哭声:“南少,南少,你醒醒,你醒醒。”
  楚耀南中弹了。
  


55、馋嘴的代价
 
 
  圣沃华医院内,楼道里挤满了一身黑色中山装的兄弟们,鸭舌帽盖了半个脸,担忧而义愤。
  秦溶蹲在墙角,手埋在臂肘间。心神不定时,他总爱保持这个姿势,直到父亲赶来,秦溶迎上去焦虑道:“爹,南哥他还没……”
  秦老大大步向前毫不停留,陡然抬手反手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面颊上,恶狠狠的骂:“你就嘴馋到不吃块瓦糕饿死你!”
  秦溶措手不及,捂住面颊,目光错愕。父亲身边的师爷费无用和骷髅脸老管家过来拉开父子二人,这才救下秦溶在众目睽睽下。
  
  左颊火辣辣的,近乎麻木,秦溶愕然的望着父亲远去的身影,师爷责备的拍拍他的肩头说:“看你惹的祸事。做我们这行的,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秦溶无限委屈,他不想是这个结果,但贴在墙根而立的楚耀南手下们帽檐下望他的眼睛都是阴冷冷如狼似虎,凶神恶煞一般。有人不顾一切的涌去秦阿朗身边嚷:“老大,求您做主。南哥到底被谁暗算的?如何杀手就在眼前溜走,如何这么碰巧?”
  无数的眼望向秦阿朗,惶惑的目光乞求答案。也有楚耀南的手下互相推搡制止着,有人嘀咕说:“定江地面有谁胆大包天的,怕也不敢妄动南哥,还说不准是兔子死走狗烹。”
  秦阿朗凌厉的目光如豹子一样寒光直射过去,众人噤声不语。
  但那句话秦老大听清楚了,秦溶也听清楚了,耀南的手下怀疑是他在暗算南哥,更有人怀疑是老爷子清理门户卸磨杀驴。
  
  “胡说什么!南少出了娘胎就由老爷养大的,比亲儿子还亲。”骷髅脸管家冷冰冰的说,秦溶知他平日寡言少语,对人冷淡,开口必是无奈。心里却懊恼自己没能追到凶手,更愧对楚耀南舍命扑来救他。
  秦溶恨自己为什么如此大意,偏偏要下车去买瓦糕,难道就馋那一口吃物?还害得耀南险些丧命。
  
  楚耀南昏沉沉的不醒人事,子弹取出来也不见面颊上添些血色,两颊和唇上微微冒出的胡子茬,显得妩媚中带了几分阳刚。他眉眼深,很漂亮,闭目时两道浓眉依旧神采飞扬着,唇微微颤抖,三姨娘就用湿毛巾为他润唇,不时落泪。
  三姨娘看他的神色有着异样,秦溶羞愧不已。耀南是三姨娘的命根子,他知道。
  耀南睁眼了,半眯了眼喊:“二弟,二弟呢?”
  秦溶一把握住他的手,那手冰凉如铁,却竭力握住他没有气力,喃喃道:“好,好,你在,就好。你,没事吧?”
  秦溶点点头,怕他看不到,就说:“谢谢你,若不是为我,你不会挨枪。”
  楚耀南长舒口气,仿佛一块石头落地般欣喜说:“幸亏伤的是我,若是伤到你,我一身是口,也对爹解释不清了。”
  
  晚上父亲喊他去房里,秦溶才觉得父亲在医院抽在面颊上那掌奇疼,反令他觉得难言的委屈。
  他来到父亲卧房外,听到里面歇斯底里的哭声,母亲牛氏一把拖住他的手向墙角推,低声说:“你来做什么?”
  里面三姨太的哭闹声:“就是养只猫狗儿还有几分情呢,更何况南儿一直孝顺你。如今有了亲儿子,嫌南儿知道的太多碍眼,可也不能就杀死他呀!”
  秦溶惊得目瞪口呆,这话从何而来,娘难过的向他摇头示意他轻声,就听到父亲咆哮声震得楼板在晃动:“瞎扯淡!我的儿子我不心疼,哪个搬弄是非烂肠子的放这话出来,我剁烂他!”
  
  但这造谣的人其心可诛,但谣言都是云雾,让你找不到方向,国人又都相信无风不起浪,于是秦溶就更是忧虑。他不喜欢复杂的关系环境,他喜欢青道堂的简单,喜欢心直口快的三哥四哥,喜欢五哥的猖狂毫无遮掩,甚至喜欢二哥的老谋深算却不同他耍心机。因为他小,又笨,他们不屑于同他斗。
  
  门一摔,父亲怒气冲冲的出来,一眼看到母亲紧搂在怀里的他,先是愕然,随即揪住他胳膊就往房里拖拽,边拽边踢一脚骂:“你就馋那嘴东西吃?青道堂的小蒋就没教给过你,闹市那种地方是你能待的吗?”
  三姨太听了老爷的发泄似是明白了几分,也后悔冤枉老爷,但多少有几分放心这话是谣言。
  秦老大顺手抄起案上的痒痒挠抡起就打,打在秦溶腿上,屁股上,一道道的疼痛。他疼得跳起,但腕子被父亲死死拉住,追了他打。
  
  秦溶莫名的委屈,有口难辩,他揉着生疼的屁股,委屈愤懑的目光瞪着父亲,父亲却挥了痒痒挠骂:“手挪开!”
  不容分说一板子打在他手背上,疼得他松手,心里后悔得肠子发青。为什么当初发神经送给父亲一个痒痒挠,还是竹板做的,被父亲挪作它用当了家法刑具。
  秦老大掀翻他按在沙发靠背上狠狠打几下,打在秦溶身后,打得秦溶躲闪不及,但看父亲那暴怒伤心的模样,他就停止了躲避,乖乖地趴在那里让他打了几下。也不再觉得痛,反觉得自己很可怜。
  “你怎么不躲?”父亲停住手喘气,额头都是豆汗。
  “我没有错,为什么躲?我没有错爹打我,岂不是告诉世人,南哥是我害的?我没有!”秦溶厉声争辩道,秦老大手中的痒痒挠舞舞,终于无奈放下。
  
  秦老大喘着粗气,痒痒挠指了秦溶怒气难消的骂:“我怎么不清楚不是你去害的南儿,只是我气你如何就让蓝帮上上下下所有人相信是你秦溶暗害的耀南,啊?为什么不怀疑别人!为什么是你提出在闹市停车去买点心!还有,那车平日是阿丹当跟班,如何那天换了个生瓜蛋子!”
  
  秦溶更是有口难辩,他侧头愕然望着父亲,他动动唇想解释,但是又没有想好是为什么?仔细去回想,确实他在门口登车前没有找到阿丹,打开车门四下看,恰见耀南大步过来问他说:“怎么还不走?家中等了回去吃饭呢。别惹爹不开心。”
  是耀南毫不犹豫去拉开车门坐上他的车子,吩咐一旁的几名保镖上来一个人。他当时什么都没想,只感念南哥无私的教他一天,嗓音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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