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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字却无法辨识。
照片的右方有一座山脉的棱线,虽然看得出是一座矮山,但是田岛说不出是哪座山,
然而,若要说这张照片中有任何可以称为线索的东西,目前大概就只有那座山了。
若让登山专家过目,是否能认得出是哪座山呢?
田岛向咖啡馆借了电话,拨了报社社会部的号码,找一位姓立花的同事。
“到底怎么回事?”
立花接到电话,劈头便问。
“我以为你正在某个温泉享福呢。”
“正好有点小事,可别对总编辑说。”
“知道了,有什么事?”
“有事想请教你。我在后面的咖啡馆,你能过来吗?”
“马上去。”
约五分钟后,立花推门进来。他的个头虽然不高,但体格很健壮,学生时代是登山
社的社员。
田岛拿照片让立花过目。
“你认得出这是哪里的山吗?”
“这个嘛……”
立花面有难色地凝视着照片。
“这不是高山,大概只有五、六百公尺高吧,但看不出是哪里的山,因为这种山到
处都是。”
“连你这个登山专家也看不出来吗?”田岛露出失望的神色说道。
“我不是专家。”立花笑着说。“若拿给真正的专家看,或许能认得出来。”
“山岳协会的人吗?”
“不,那些人对日本阿尔卑斯山或喜马拉雅山很熟,但对这种矮山就没辙了。有位
比他们更好的专家,是一个名叫植树裕一的男人。”
“植树裕一?”
“他是专柏山脉及高原的著名摄影家,他可能认得出来。”
“地址呢?”
“神奈川县的平冢。他家是一间奇怪的圆形屋,一出火车站就看得到,非常容易找,
你要去吗?”
“嗯。”
田岛点点头。
5
田岛在平冢车站下车后,到车站前的香烟铺打听植树裕一这个人,立即就得到了答
复。看来他在此地算是知名人土。
如同立花所说的,植树裕一的家是一间圆形玻璃屋。
幸好植树在家。他是个满头白发、面貌详和的人,亲切地请田岛进入四面皆是玻璃
落地窗的工作室,从工作室里可以瞧见白雪覆顶的富士山正面,令人觉得这真不愧是山
岳摄影家的工作室。
植树告诉田岛,他每天都在这里和富士山对坐,而富士山每天都呈现出不同的面貌。
田岛取出带来的照片。
植树眯着眼端详了一会儿。
“是座矮山嘛。”
“认得出是哪里的山吗?”
“嗯,让我慢慢想想看。”
植树露出微笑,他从照片上移开视线,慢条斯理地掏出烟斗点上火。当一个人每天
都在眺望山脉或高原,或许性格就会变得悠闲自在了吧。
“好像是东京近郊的山。”隔了一会儿,植树才说道。
“我以前曾在东京住过一阵子,那时候经常拍武藏野的照片,我觉得那时好像见过
这座山。”
“武藏野——”
田岛喃喃自语,俄顷才瞪大了眼睛,久松遇害的三角山那一带应该也是属于武藏野。
植树从后头搬来一大堆相簿,从其中抽出一本用笔写着“武藏野”的簿子翻阅。
“请看这张。”植村指着其中一张照片对田岛说。
那是一张逆光拍摄的草原风景照,芒草穗尖发出闪亮的白光,而背景中的那道黑色
棱线,的确和田岛带来的照片颇为相似。
“我想大概是同一座山。”植树用沉稳的声音说道。
“这是在哪里拍的呢?”
田岛问道,植树将照片取出,翻到背面。
背面用铅笔写着“摄于百草园附近”。
“我认为你带来的照片大概也是在百草园附近拍的。”
植树依然带着满面温和的笑容说道。
“百草园?”
田岛露出紧张的神情。
因为百草园就在京正线圣迹樱丘的下一站。
(这张照片或许跟这次的案件有关。)
6
翌日,田岛再度搭乘京正线前往三角山,三角山的后面便是百草园,若登上山顶,
或许便能看见照片中的建筑物。
田岛已经是第三次来此,但前两次皆末登到山顶,都是在久松滚落之处折回。
田岛沿着旧道登到山顶。
由于天色阴沉,所以视野并不好,附近的山脉看起来仿佛笼罩在浅灰色的烟雾中,
虽然跟照片中的棱线很像,但却没有十足的把握,或许是因为了望的角度不同吧。
田岛将视线由远拉近。
新建住宅的屋顶或蓝或红,看起来颇为艳丽。
枯寂的稻田、黑黝黝的杂木林,以及百草园的庭园也随之映入眼帘,但四处皆找不
到照片中的建筑物。
田岛朝着百草园的方向下山。
一穿过山腰的小溪,便见到一片杂木林在眼前扩展开来,林中有一条赤褐色的道路
往西延伸,途中看到一个路标,上面写着“柚木村”。
沿着道路步行约十分钟,见到右边高地有一间学校,走到校门前,便见到“柚木中
学”这几个字。
(是这道门吗?)
田岛取出照片比对,但似乎不是,门的形状也不同。
田岛随即发现学校旁有村公所,于是举步前往。柚木村公所是一栋新盖的二层楼建
筑。田岛入内,将照片拿给里头的女职员过目。
女职员似乎是本地人,对照片端详了一会儿,然后小声说道:
“好像是多摩疗育园。”
“多摩疗育园?”
“是附近的一家医院。”
女职员这次改用清晰的声音答道,但似乎也没什么把握,所以又对旁边的一名青年
说:
“你过来看一下好吗?”
正在用粗指头笨拙地拨算盘的那名青年慢吞吞地起身,从女职员的身旁探头瞧着照
片。
“这是多摩疗育园。”青年说道。
“我每天从那门前经过,所以很肯定。”
“在什么地方呢?”
田岛轮流瞧着两人的脸孔问道,青年望着田岛回答:
“沿村公所前的道路一直往前走,就在左手边,走路约十分钟。”
7
走了一会儿后,田岛见到左手边有一道长长的矮墙。
田岛沿着墙走,在门前停下脚步,的确是照片中的那道门,在门的后方还可看到那
座颇费疑猜的山脉。根据地图上的标示,那是由城山、高尾、小佛等山头村成的五百公
尺高的山脉。
门上挂着招牌,由于相当古旧,若不近看根本看不清楚上面的字。田岛走近一看,
上面写着“多摩疗育园”。
从招牌看来,田岛猜想这里可能是一间肺结核疗养院,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这里必
然有很多称为“白衣天使”的“天使”。
田岛穿过那道门。
前面是一片尘土飞扬的宽敞庭院,虽有花坛,但时值冬天无花可赏,使庭院显得分
外广阔,令人有一种荒凉的感觉。
院中见不到半个人影,寒风冷飕飕,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患者跟护士大概都躲在
病房里吧。
田岛伫立在庭院,颠到寒意刺骨,他一面呵出白色的气息,一面走近写有“询问处”
字样的那扇小窗。他敲敲玻璃窗,立即有一名在火炉边取暖的年轻男人起身走了过来,
那男人打开玻璃窗,问道:“有什么事?”
田岛递出名片,请求会见负责人。
男人心不在焉地望著名片,头也不抬地说:
“采访吗?”
“不,是因为私事求见。”
男人抬起头说道:
“是吗?我想你是白费力气,但还是先见见园长吧。”
“白费力气?”
“因为没有空床位。”男人答道。
他似乎是误会了,大概听到是私事,以为田岛是为了亲人的住院问题而前来请托,
田岛也懒得更正,一声不吭地站着。
男人带领田岛穿过走廊,来到另一栋建筑物,上了二楼走到尽头,便见到一扇写着
“园长室”的门。
男人先行入内,一会儿后出来对田岛说:“园长说要见你。”
园长室约有六个榻榻米大,一名坐在旋转椅上的中年男人向进门的田岛打了声招呼,
然后请田岛在一旁的椅子落坐。
中年男人身穿西装,外面罩了一件白袍。他的个头矮小,看起来没什么派头。
“我是村上,负责管理这间疗育园。”
男人说道,镜片后的小眼睛露出微笑。
“请问有何贵干?”
“想请你看看这张照片。”
田岛取出照片,置于对方面前。
村上拿起照片,远远地加以端详。
“这是我们的大门嘛。”村上神情悠闲地说。
“是你拍的吗?”
“不,不是。想请问的是照片中的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是这里的员工吗?”
“在这里工作?”
“是的,我想这里一定有不少护土吧?”
“嗯,总共有二十名。”
“会不会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嘛……”
村上园长歪着头思索着。
“这是背影呢,我认不出来。”
“认不出来吗?”
“有确认的必要吗?”
“拜托,因为事关重大。”
“护理长可能会知道,我叫她来问问看。”
村上园长一口答应,然后用内线电话叫来护理长。
护理长的面孔削瘦,年纪约莫四十多岁,给人一种严厉的感觉。她一进门,便站着
问园长道:
“有什么吩咐吗?”
村上园长拿照片让护理长过目。
“照片上的人是咱们这里的护士吗?”
护理长并未立即回答,只是默默地注视着照片。田岛偷窥她的脸色,觉得她的表情
似乎略有动摇,四岛认为可能是自己多疑。
“不是咱们这里的护士。”护理长答道。
“有二十多名护士,光看背影就立刻知道不是吗?”
田岛插嘴道,护理长用犀利的眼光望着他。
“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哪有资格当护理长?第一,照片中的女人将头发往上挽,
而咱们这里的护士没有一位是梳这种发型的。没有其他吩咐了吗?”
“没有了。”
园长答道,护理长向两人点头后便离去了。
8
田岛不知道护理长的话是否属实,但他也不能因此就要求会见每一位护士。
如果护理长所言不假,那么照片中的女人必然是前来探病的患者家属了。然而,既
然不是护士,那么跟“天使”又能扯上什么关系呢?
“结核病患的家属能自由前来探病会面吗?”
田岛问道,村上园长在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结核病?”
园长反问道,这下轮到田岛愕然了。从疗育园这个名称及郊外医院的性质来判断,
田岛武断地认为这是一所肺结核计养院,但他显然猜错了。
“你以为这里是肺结核疗养院才前来访问的吗?”
园长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田岛。
“不是吗?”
“当然不是。这里收容的是身体残障的儿童。”
“只有儿童吗?”
“是的,只收容学龄前的幼童。”
“所谓身体残障,是指手或脚不方便——”
“嗯,就是罹患小儿麻痹症的孩童,又称C.P,最近又收容了六名阿尔多林儿。”
“阿尔多林?”
田岛记得这个字眼。
(是那种安眠药!)
他想起来了,田熊金遇害时所服用的安眠药就是“阿尔多林”。
“孕妇若服用了那种药,便会产下畸形儿——”
“但他们的心灵可没有畸形。”国长用强硬的语气说道。
“只有手部有问题,大脑和精神跟正常儿童完全一样。凭着医学的力量,我相信必
能治好这些孩子的手。——
“关于阿尔多林畸形儿——”
“我希望你别使用‘畸形’这个字眼。”村上园长坚决地向田岛抗议。
“我们认为,这些孩子是上帝所赐予的,是天使之子、安琪儿宝贝。”
“安琪儿?”
田岛不禁提高嗓门。
9
“可笑吗?”
园长用责备的眼神望着田岛。
“你认为这些孩子应该叫恶魔之子吗?”
“不是。”田岛慌张答道。
“我是为了另一件事而感到吃惊。其实我正在调查一桩案件,因为这桩案件跟安琪
儿这个字眼有关,所以我才对这种巧合感到惊讶。”
“是什么案件?”
“杀人事件。”
“若是如此,一定跟这些孩子无关,因为这些孩子是真正的天使。”
“我并没有说跟他们有关。”
田岛答道,然而,在心底他正在思考相反的事情。
田岛想起蓝色信封上用红笔所写的英文字母,他觉得自己似乎已能理解其中的含意。
一定是A二Angel、B二Baby,而最后的C大概是代表某个孩童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