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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话先说在前头。”赵云小声嘀咕,“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如果敢摔我,我下次就去废了那姓曹的!”
——
午休后有人来报赵云说诸葛军师找他,这时赵云才记起诸葛亮托付的那一簸箕未来的人参,顿时脸都刷白了。他只好吩咐裴元绍去校场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自己硬着头皮去见诸葛亮。
但是没想到,最后进的却是刘备的帅帐。不仅主公和军师都在,旁边还站着个道貌岸然的使节样的人物。
“……然玄武乃是魏王世子的爱马,驰骋沙场不离左右,立功无数。今我主愿以黄金千两良驹百匹,赎回此马,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赵云听得头晕脑胀,只好回头望向刘备那儿。
“此马既然已归子龙所有,当然由子龙你自行定夺。”
“赎金什么的就不用了。”赵云落落大方地冲着使者道,“回去告诉曹丕,马也不用喂得那么精细——就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主,吃个草还挑三拣四的!”
“是是是,将军所言甚是!”使者那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赵云领着曹军的使节去牵马,玄武和赵云的马拴在一个马厩里,在一个马槽里吃草。曹丕那马不知是哪根筋不对路,老爱从赵云白马嘴里抢食,惹得白马鼻子里老喷气,哼哼唧唧的不爽。
“没瘦,没瘦,真的一点没瘦!”使者绕着玄武看了一圈不禁热泪盈眶,“看来将军也是爱马之人,这下我可总算对世子有个交代了。”
直到这个时候,赵云才察觉到使者对曹丕的称呼问题。
“正是。”面对赵云的疑问,使者恭恭敬敬地答道,“二公子已被魏王正式立为王世子。”
赵云愣了愣,没说什么,解下玄武的缰绳递给来使,对方自是千恩万谢。
使者牵着玄武往外走,赵云远远地看着,脸上的表情有些茫茫然。他身后的白马把干草嚼得咯咯响,不断地摇头晃脑,显得却是非常淋漓畅快。
——
裴元绍一惊一乍地冲进赵云营帐时,赵云兴奋地从案前一跃而起。
“军师的萝卜找到了?”
“没有!”
“那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赵云有些火光。
“不就几根干萝卜么丢了找厨房要些不就好了你还真当它是人参啊?哎呀重点不是这个,老大你快过来!”
赵云莫名其妙地被裴元绍拖着跑。然而在马厩前,赵云差点没两脚朝天地摔到!
“你……”
他一手指着马厩里的黑马转过脸来瞪裴元绍。
裴元绍连忙举起双手对天明志:“不关我事!我要是有那个本事能去曹营里把马偷出来我就顺便把曹操的人头带回来了!”
“那……”
“我也不知道,刚才我一进来就看见它在这儿了。
龙泉
卷三
曹丕的午觉被头顶上的一片喧哗声给吵没了。
陷阱的洞口被繁茂的蔓草掩映着,树影铺展一地碎金琉璃,曹丕微微眯着眼去看,面庞逆光的人影挺拔瘦削,仿佛某种典雅的树木。
“老大!”旁边的裴元绍抖了抖手里的钢叉,满脸横肉,“怎么个吃法?”
陷阱里的曹丕刚想出声,一根银灿灿的枪头擦着他的脸一直扎进他脚跟边的土里。曹丕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看这架势,莫不是要烤着吃?
“喂,抓紧那个!”上面的人出声了,“我拉你上来。”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此番大恩大德,日后定当图报,若有……”
“不必那么客气。”赵云望了望天,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尴尬,“那陷阱就是我挖的,没想到把你给坑了……那个,没受伤就万幸了,万幸了。”
“此言差异!”曹丕板起了面孔,“我已经仔细观察过了,那个陷阱做得极其精巧。洞口的宽度,陷洞的深度,都是恰到好处精妙绝伦!看来是准备用来抓野猪那些大家伙的吧?我远远地看着就觉得很有趣了,不知不觉就走近了几步,没想到……哎!恩公挖出这么一个巧夺天工的陷阱怕是不容易吧?我就这么一不小心,却将恩公半日的心血付之东流了,在下心中的愧疚之情是在是——”
赵云已经听傻了:“你既然已经看出那是个陷阱了还走过去……”
“其实这个并不重要。”曹丕曲起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迅速转移话题,“
对了,恩公是住在这山上的猎户么?听说这卧牛山不时有山匪出没,恩公平日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哈……哈哈哈哈……”
赵云后脑勺上流下好大一滴汗。
——
“你这匹马可真不错。”赵云也开始转移话题了,不过对曹丕那坐骑满眼的欣赏之情绝对是真的。
“它叫玄武。”曹丕爱怜地拍了拍马脖子,“你的白马也是千里挑一的良驹,不知道尊姓大名?”
“在下赵云。”
“……在下是问恩公那马的名字。”虽然知道了你的名字更是意外的收获。
“哦,它叫小白。”
“……”
“?”
迎着曹丕的神色,赵云过于年轻的脸庞上因为疑惑而透出某种傻乎乎的表情。那好像是一种久违的纯真,是洁白的木槿树上最高的花,在这欲望与热血横溢的乱世间不合时宜地绽放。
“好、好名字。!阳春白雪不落俗套,那个……”
“过奖了。”赵云淡淡地笑,心安理得。
真是可爱的人啊……
曹丕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点湿润(作者囧)。
“我能骑下它吗?”
赵云学曹丕伸手去摸玄武的脖子,黑马不大友善地晃动了一下。
曹丕笑道,“也不是不能,就是它脾气怪,不爱让陌生人骑。”
“没那事,迄今还没有我骑不上的马!”
曹丕听了这么大的口气,笑得越发促狭:“那你试试好了,真能骑上,我就送你。”
第三次从地上爬起来的赵云总算是信邪了。他一边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对玄武的忠心不二赞不绝口。
“它是我接生的,以前它小时候就和我睡一张床,比我老婆还亲。”
“那尊夫人心里一定不大高兴吧?”赵云顺着曹丕调侃的语气随口说道。
“没事儿。”曹丕微微一笑,“反正现在我什么都没有,就老婆多。”
“呃?”
曹丕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从腰间解下了一块玉佩:“仓促之间,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个就……你别忙着推辞,这个又不是什么谢礼!它,它就是一个纪念,一个见证。难道大家有缘相见又聊得这么投机,这个正是友情的见证,是所谓的定情之物——总之你拿着就没错了!”
赵云差点没眼冒金星,他看着曹丕手里的玉佩,玉色很美,通透洁白;曹丕修长白皙的手指拈着那块玉,肤色都快和玉色分不出彼此。
“我叫曹丕。”
翻身上马后,男人回头朝赵云笑笑。流丽的眼眸,淡淡的若有所欲,却也不急不缓。他身后是艳丽的朱槿花树,其叶如桑,花光照日。
“以后还会再见面的!”
或许这是个格外俗套的邂逅与分离的场景,但是可以保证日后的发展绝对不俗:几天后因为山寨中有兄弟受伤急需问医抓药,赵云就把曹丕的“定(友)情之物”给卖了!后来曹丕问他卖了多少钱,赵云的回答让曹丕后悔了大半辈子。不是后悔把玉佩给了他,他只是后悔问了赵云这个亡羊补牢的问题。
——
暮夜下的汉水犹如一条闪亮的玉带蜿蜒远去。淡淡的月光挥洒在河面上,泛起一道道粼光。河面依然断断续续地飘来极细的笛声,烟笼寒月水映清辉,笛声被衬得越发清幽空灵,有如天籁。
赵云牵着马前行的步伐暂停了下来,笛声还是那么婉转温柔,若聚若离如诉似泣。赵云听着,有些发怔。过了一会他突然叹了口气,短暂的迷茫与不真切被迅速压制下去了。天地之间只横着长久的沉默。
曹丕就坐在一片河滩的乱石堆上,远远地能看见赵云牵着玄武走过来。赵云抬起视线时恰好迎上男人的目光,彼此相望,那比隔着一河望川还要海角天涯,或者说是亲密咫尺。
他朝他笑了一下,促狭又轻盈,稍纵即逝,如空气般无从察觉,却如空气般带来拥抱的温度,能够轻易抚平所有忧思的褶皱。
半晌后赵云开口说第一句话,杀气腾腾的:“你这马怎么回事?”
“人心散了,队伍也不好带……”看清楚对方的脸色后曹丕连气都没换就直接改口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喂它吃什么了?”
“我那能有什么好东西?”赵云嘀咕,他是实话实说。他的白马看见玄武又回来后反应极其激烈,活像看见鬼子进村了一样。
曹丕笑了笑,伸手拍拍身边一块光洁的礁石:“坐下说说话吧。”
“你心情很好?”
“何以见得?”
“感觉得出来。”
曹丕回头,脸上的笑容很温柔很深情。
“那是因为能见到你。”
“皮痒吗?”
“……大王饶命啊!”
赵云真是恨得要磨牙了:“曹丕,你知不知道我很讨厌你故意说这句话?就好像是我什么把柄握在你手上……”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曹丕哈哈大笑起来。赵云眯着眼,等他笑够。
“我心情好是因为……”
曹丕歪着头慢慢地说,拇指用力地摩挲着掌心的玉笛,一寸一寸的滑下去。
“杨修死了。”
两人间的氛围着力地沉寂下来,河面上也不再有优雅的笛声,取而代之的是聒噪的蛙鸣。在青蛙的呱呱声中曹丕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赵云脸上的神色——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在面对自己时脸上总浮着一层惯性的鄙夷,仿佛总有诸多挑剔,横竖就是不顺眼!因此曹丕总是很怀念两人初初相见时的光景,如果还能让赵云如当初那般可爱,他愿意……
他愿意拿什么去换呢?
曹丕正在严肃地思考这个问题,却听见旁边的赵云语调沉重地开口。
“曹丕……”
他应了一声转头,赵云的面色也格外凝重,曹丕不禁有些紧张。好半天后,赵云才憋出了下面的一句话。
“杨修是谁?”
“……”
可怜曹丕从石头上滚下去了。
龙泉
卷四
“他很聪明,那不是一般的聪明。”看着赵云不明其义的眼神,曹丕再次明白“文过饰非”是一种病,得治,还挺难治。
“这么跟你说吧,杨修就像人肚子里的虫。他本是我弟弟曹植身边的谋士,每次父亲向弟弟问起一些军政大事——也就是临时抽查作业的意思,弟弟都能回答得非常圆满,更重要的是,条条方针政策都符合父亲大人的理想。父亲一开始非常满意,可是时间长了后又觉得不大对劲……我想让亲爹这么劳神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我去调查了下,发现那些话都是杨修教的。杨修还怕口述弟弟记不牢,给他写成了小纸条,曹植那孩子揣袖子里,没事就捻出来背一背。我爹知道这个事后,气得直哆嗦,那时候杨修的脑袋估计也在脖子上开始哆嗦了。”
曹丕说话避重就轻的艺术性让赵云嗤之以鼻:如果不是他去向曹操告密,杨修和曹操都能哆嗦么?
“事情最麻烦的地方,是杨修这人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脑袋在哆嗦。或者是意识到了也不想改变行事风格。恃才放旷这个成语的意思懂不?如果不懂的话,就替换成不见棺材不掉泪好了!于是他就持续地,以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猜中我爹的心思为乐,然后就被……”
“你很讨厌他吗?”
赵云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曹丕一愣。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男人的表情特别诚恳,特别无辜,“我不仅不讨厌杨修,相反还非常欣赏他。他是百年难遇的奇才。”
“那他死了你高兴个啥?”
“因为我觉得那是他最好的归宿。”
这次赵云愣住了。曹丕定了定神,好像在重新组织语言,脸上的表情居然有了种悠然神往的滋味。
“我不知道这样说你能不能明白。就像是一个战无不胜的将军,最理想的结局自然是战死沙场,而如果他战死的那一场战役还打赢了就最好不过了。而对于文士,杨修的死法却可以说是最荣耀的——他是因为太聪明才死的。”
曹丕微微地露出笑容:“父亲杀了杨修,可以说出了一口恶气,但是他的做法却已经造就了杨修的百世奇名。人若是因某种才华而丧命,正可说明这份才华世间罕有,足以千古流芳。”
赵云皱眉:“不过虚名……”
“甘愿踏踏实实碌碌无名过一辈子的人不仅是少数,还是异数。”曹丕笑得跟朵花似的,“但我可以保证,踏实到你这个境界的,也定当名垂青史!”
“……”这话如果是奉承,怎么就听着那么让人恶心?
“你好像很艳羡那个杨修似的,有没想过自己的死法?”
“无所谓,文治武功,我都是中等偏上的水平,也不敢有太多的奢望。只求别死在你的手上就好?”
“这是为何?”
“因为你会伤心的。”曹丕再认真不过地回答。
赵云成功地哆嗦了一下。
——
月上中天,轻罗浮袖,而夜风如装在瓶中的酒浆,涌动着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