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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别太心急,过两天,过两天说不定就会好了!”曹丕做贼心虚地连声说道。
赵云只好去牵马,还把“直接凶手”玄武顺道牵给了曹丕。然而曹丕却手里攥着缰绳在那儿傻立着。
“怎么了,走啊?”
“吓?”
“你带路啊,我现在昏头转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曹丕只好哆哆嗦嗦地拉了马头向前走,赵云跟了上来。曹丕走了两步,却总不免胆战心惊,又停了下来。
“你……你真的要跟我走啊?”
这次赵云忍住了去摸他额头的冲动。
“不是你说要去找落脚的地方和大夫么?”
曹丕连连点头,勒着马开始慢慢向前走,方向是和刘备大军的扎营驻地背道而驰的。他走了几步总会忍不住回头望望,而赵云却真的一直跟在后面。
他仔细想想这事儿其实有那么点惊悚,又有点难以言喻的刺激。赵云居然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刘备,关羽,张飞,诸葛亮……切,诸葛亮他谁谁啊?
在曹丕的视线不知道第几次瞄过来时,赵云也终于忍不住回望过去。
“子桓,你真的没事吧?”
赵云满脸如假包换的关怀之色让曹丕感动得一塌糊涂!
“没,没事!”他的声音都略微发抖,估计是高兴的,“我们慢慢走,别骑马,对你的伤不好。”
“不好意思,看起来是我连累了你,本来你那么有兴致出游踏春的。”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曹丕这次是真的快被感动得哭了。
“可是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又会去骑玄武。”
“这个,因为是你的想法,我也不大明白……”
那时天已蒙蒙亮,群星逐渐褪去,初升的旭日将天边云霞沁成微紫的红洇。桑树和河柳的叶色纯粹,苗松与樟树高耸入云,碧桃木槿集结为林。树叶随风翻动,散发着清香。
暮鼓晨钟青山尽解,有另一个人的体温如影相随,这世界彷彿如梦似幻。
而必须要有一种实物,在幻觉之外单纯地存在,让聚与散竟都如此寻常。
龙泉
卷六
开卷不谈长坂坡,八尽赵云也枉然。
曹丕觉得,赵云这种生物,以一敌百长胜不败是其基本属性,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可是他很爱看他的父亲大惊小怪——那种心理和现在的男人听到别人说“你女朋友真漂亮啊”时一样暗爽!
很多年以后,曹丕也能清楚记起当时天空的颜色:没有黄沙没有尘土,更没什么血肉横飞。因为赵云真的只有一个人,除非会妖术,不然的确掀不起什么血雨腥风的大场面。生死之间他安静决然,可谓全神贯注;那不是视死如归孤注一掷,那是绝对会活着回去的坚定信念,对自己的未来,竟没有分毫质疑!
曹丕觉得这样的赵云真是帅呆了。
曹操身后千余名弓弩手搭弦待命时,曹丕愣了下,他迅速从马鞍后方摸到了自己的弓。曹丕这个人最大的特色,就是绝对不做白日梦,绝对不争争不到的东西,只对有把握的机会全力以赴不择手段。当时的他,在曹操面前说不上半句话,对于赵云的死生命数,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因此,他连感伤的桥段都直接跳过了,他当时唯一的希翼,就是平时半吊子的箭术能准些,让赵云死在自己的手上。
对于杀死赵云,当时曹丕可能太过年轻,有着那个青春期独有的狼心狗肺。因此虽然没什么执着,然而奇特的是也没有太大的心理障碍。只是想到日后再也见不着了,多少有些惋惜而已。
“丞相有令,不得放冷箭,要活捉!”
听到这道军令后曹丕觉得他老爸真是太有才了。曹丕是最后一个慢吞吞放下弓箭的人,说真的,他宁愿亲手杀了赵云,也不愿他被曹操活捉。
曹丕就是这种人。对于超出自己能力以外的事,从来不白费功夫去苦思解决之道,他只会对当前的情势做出最有利的选择,为此可以六亲不认!
至于赵云败夏侯恩的全程曹丕是看得再清楚不过了,因为当时他离曹操本人也不过数丈。曹操的两把天兵神器——倚天剑与青釭剑,都长三尺六寸半,比一般的剑长出六寸半,因此丞相认为这两把长剑如果都挂在自己腰里,那形象实在是太搞笑了!于是他把青釭剑给侄儿兼近侍夏侯恩佩戴,夏侯恩为显尊崇,特地将剑用丝带结在背后,因而那目标也格外显眼了。
夏侯恩看赵云越来越近,连忙抡着家伙迎上去想在曹操面前图表现,赵云一侧身就闪过了他的攻击,下一秒两人擦肩而过。夏侯恩背上的剑柄正处在赵云的左面,赵云伸手把剑柄推向右面,由于是用丝带所结,比较活络,剑一出匣,剑头正好顺势在夏侯恩颈项之上划过。
虽然剑光到,头落地听起来有些夸张,不过好的武器如果一下将头砍下,血要回一回心,然后再蹿出来,所以的确是可称杀人不见血。夏侯恩胯下的马蹿出去两三丈路,再过几秒钟,华丽的血涌人倒。
说真的,当时曹丕看傻眼了。
赵云一连斩落曹操近旁四名大将,顿时面前一马平川,和曹操父子仅有一箭之遥。曹丕清楚地看到了赵云的脸,他相信赵云也看到了自己。于是曹丕当时已经在考虑如果他冲上来自己要不要挡在老爹面前,他敢肯定赵云杀自己的场面会和取夏侯恩首级的情景一样精彩。
不过赵云终究没有热血地冲上来,勒过马首就朝东边奔去了。曹丕远远地看着沙地上身首异处的夏侯恩,他背上还系着青釭剑的剑匣。
日后每每想起这一刻,曹丕都很明白那种体验就是恐惧。更奇怪的是,越是恐惧,越是想见到赵云。这种“相思”毫无缠绵悱恻的风情,简直就是钻心蚀骨的煎熬!
——
曹丕望着手里的青釭剑发呆,这是他刚从赵云马上搜出来的,显然赵云本人还没有发现它。
长坂坡一役后,曹操基本没有时间缅怀他素日最为疼爱的侄儿夏侯恩,只是日复一日地对着青釭剑的剑匣长叹短吁。他不是心疼宝剑被夺,而是惋惜剑与剑匣不能合二为一。正如同虽有无双国士,却不能为己所用。他的打算是擒住赵云待赵云投诚后再以剑匣一并相赠,正可谓名器英雄两相辉映!
对于父亲勾画的美好蓝图,曹丕只好暗暗发笑。赵云再厉害,也不可能为曹氏所用。因为这里面基本就是个“属性”问题了,水和油还算好的,水和火基本就没戏了。追根结底,会认同曹家的赵云,根本就不值得曹丕如此又爱又怕,想得死去活来了。
“子桓!”
赵云的声音从前屋传来,曹丕这才如梦方醒,手里的剑像烫手山芋不知道往哪搁。赵云的声音越来越近,他看见马槽里新堆的饲料,急中生智地把剑埋到了干草堆的最下面。
头上裹着绷带的赵云冲到曹丕面前。
“子桓!我早上起来后发现,这屋里的男女主人双双不见了!”
“哦?”曹丕连忙也装出大吃一惊的样子,“是不是人家临时有急事出门去了?”
“可是都不说一声就……而且还有我们两人借宿,这?”
“也许人家是真的有急事,说不定下午也就回来了。何况我昨天给的钱都够买下这几间茅屋了,他们自然不担心我们是贼了。”
“唔……”
曹丕见赵云还在纳闷,连忙指着他的头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今天觉得怎么样?”
“好了些,就是耳鸣得厉害。”赵云有些无奈地皱眉,“早上起来头重脚轻的。”
“记忆呢,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是啊,脑袋里乱糟糟的……”
此时此刻,曹丕心里很高兴。
“等会我下山去找个大夫给你看看。”
“那不如我自己直接去看大夫好了,何必劳烦人家特地上山?”
“不行,你自己都说头重脚轻了,万一身体不适从马上摔落,那伤势可就雪上加霜了。”
赵云满脸的歉意:“真是麻烦你了……”
饶是曹丕这种金刚不坏的脸皮,此时也收缩了一下。
因为他根本不可能去给赵云找什么大夫,他是一夜未归,今天早上无论如何得去曹军大本营签到。
——
有惊无险地从曹操的帅帐中出来,曹丕还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望。等他再把脑袋扭正,眼前正搁着司马懿阴冷的马脸。
曹丕吓得连退三大步!
“你……”
“世子为何一宿未归?”
司马懿这时不仅是曹丕的谋臣,更是被曹操任命为他的老师,不过曹丕觉得他比曹操还像自己的亲爹。看这气势,曹丕只能心虚。
“世子?”
司马懿又语气紧迫地逼问了一句。弟曹植深受曹操宠爱,许多才华横溢的谋士,比如杨修之流,都投其帐下,认为曹植日后必然会继承曹操的地位。可是只有司马懿,偏偏把宝押在了曹丕的身上,熬到如今终于时来运转,如果曹丕在这种时候的表现有个什么闪失,司马懿可就血本无归了。因此他会紧张曹丕的一举一动也是正常的。
曹丕心里急直抓腮,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司马懿解释自己昨天晚上去哪了,和谁在一起……情急之下,他用了此时无招胜有招的终极一招——以大无畏的乱入精神硬生生地转移了话题!
他问司马懿:“父王是不是准备撤兵了?”
司马懿冷冷地看着曹丕,半晌后还是回话了。
“汉中局势已定,再无可图之机……相信魏王不久后即将下令撤兵。”
曹丕点点头,心中思绪千变万化:他当然是在想赵云怎么办。带着一起走?那简直是异想天开。如果告诉赵云所有的实情,又不知该从哪说起。
而且,总觉得就这样告诉他所有的实情,好可惜……
赵云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看着自己的眼睛,清澈剔透,宛如初见。
于是曹丕陷入了无限惆怅之中,对面前的司马懿,干脆将计就计地直接无视掉。司马太傅看着魏世子一脸的风花雪月爱恨情仇,神游太虚上穷碧落下黄泉的,于是嘴部肌肉抽了再抽,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无意义的追问。
和曹丕一样,司马懿对做无用功是深恶痛绝的。
卷七
建安十三年冬,赤壁之战前夕。
僵冷的空中飘来紧绷的气息,大战迫在眉睫一触即发,江边已久不见渔猎的船只和百姓,一派肃穆而荒凉;彼岸曹军号称百万,号角之声隐隐约约,催的人心越发沉闷惊惶起来。
因此,打死赵云也没想过会在这种时候,这种非常到非比寻常的时刻,和曹丕来一次近距离的亲密接触。
“报告将军,我们捉到个擅自渡江的可疑人物,可是他……他说他是赵将军的朋友。”
听到这番话时,赵云心里已经有很不好的预感了。
大冬天的,曹孟德的儿子满面春风单枪匹马地出现在刘备军的大本营——夏口的码头边上,饶是赵子龙,也差点倒抽一口冷气。
他看着曹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子龙!”
倒是曹丕,热泪盈眶地扑了上来。赵云被他吓傻了,一动不动,任凭他抱了个满怀。
——
“你……你来做什么?”
“啊?我看难得有机会离这么近的,当然要顺道来看看你!”
“……”
赵云想自己百万军中单骑救阿斗算得了什么?看看曹丕,这才是惊天地泣鬼神的非常人也!
“你为什么这种表情?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探望你哎,你就没有一点点被感动到吗?”
“……”赵将军被吓着了倒是真的。
“上次在长坂坡,你都在我面前了,可是还是没机会说得上话。”曹丕长叹短吁,煞有其事,“我爹很是欣赏你,在家里一直念叨,兄弟们的耳朵都生茧了。我告诉曹植他们我和你是拜把的兄弟,可是他们都不信!”
赵云不发一言,表情呆滞地看着曹丕滔滔不绝,一副准备把下一年份的心里话都对他倾诉完的架势。
“……结果有一次军中设宴,我爹喝高了,眉开眼笑地对满座的将领们说道:我给大家讲个笑话,我家子桓说他和刘备军中的赵云是拜把的兄弟哈哈哈哈哈哈!顿时一屋子的人哄堂大笑说真的我当时连死的心都有了要不是想到你……”
“曹丕。”
“啊?”
等应声后,曹丕才发觉了不对劲。
想起来,那是赵云第一次直接叫他的名字。
那时候的赵云还没有完全放弃曹丕这个人,还在很善良地体谅曹丕的心情。他想了又想,最终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个建议。
“你以后行事,可否不要如此轻率?”
“好友何出此言?”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真打算装傻装到我把话都说开吗?”
赵云轻叹一口气,大概他自己都觉得世上少有如自己般好耐性的男人了。
“你这样率性而为,对我而言,实在是很大的困扰;对你自己,也是非常危险的……”
“你当初不是说过,无论未来立场如何、局势如何,我们都是朋友么?”
“我是说过,可是——”
曹丕笑了,长相极是英俊的贵族男子,一派敏达风流,让人难以忘情。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