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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群谁是谁的地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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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最近我正在读《圣经》,我发现上帝是一个非常健康而又可爱的男人,他不可能教给你让别人打完右脸再打左脸。上帝的意思是这样的,人们通常都习惯用右手打人,用右手打对面右脸的话必须是反手,那是非常带有污辱性的,所以当有人要打你右脸的时候你把左脸给他,他就只好用正手打了,这样既让他发泄了,而你受的污辱又小,这是一种很健康很可爱的诡计,这才是真正的基督徒精神,可惜大部分人都误会了上帝的意思。我是说,我清楚你马上就会知道这件事的,你不见得会为苏薇高兴,但你会来羞辱我的,我都可以想象到时候你能说出些什么。所以,我主动告诉你,把我的左脸给你,不过如此。

  
   离开咖啡厅的时候,苏蔷已经把她跟唐果的谈话清理掉了。但是,有一句话却悄悄地留了下来。在走到大堂的那一刻它就像一根刺,在苏蔷的心尖那里,轻轻地扎了一下:苏蔷,你再聪明也不可能知道全部。
   她心里一惊,随后与正在那儿飘飘然的杨颂撞了个满怀。

  
                   8

   马兰比约定时间早了一点来到香格里拉咖啡厅,正好看到苏蔷离开。

   这种五星级宾馆的咖啡厅,虽然顾客不多,却象一个秀场,个个衣着不凡,暗中较量。
   没有人可以压倒苏蔷。这个女人,有着可以让任何一个新好男人心甘情愿地为她堕落的容貌,和一副劫后余生清淡如水的表情。她的着装冰冷清雅,却是颠覆心跳的一幅地图。
   她的离开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连这里的环境好象也不舍得让她走。

   不过马兰看到的跟别人看到的不一样。马兰看到的是,她的浑身上下散发着忧郁和消极的气息,她的身体语言则透露出她正处在极度痛苦和危险的事物中。
   不知为什么苏蔷给她的这种感觉,就象鬼针草紧粘在衣服上一样,好长时间,挥之不去。

  
   马兰跟唐果面对面坐下,各自点了果汁。
   马兰单刀直入地问:既然约在这里见面,你大概不介意告诉我刚才那位美人是谁吧。
   是我从前的一个朋友,叫苏蔷,美容师。刚刚让她妹妹把男朋友抢了。当初我是介绍人,所以她找我想了解些情况。我怎么能知道?她神经病!

   看来刚才唐果和苏蔷之间的见面不太愉快。唐果的坏心情让马兰决定用最直截了当的方式交谈,以便快些结束。
   你姐姐怎么样了?
   还那样。唉,肯定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你得多安慰安慰她。她最近有什么经济上的困难吗?
   没有啊。
   你怎么知道没有?这是很隐私的问题,她会告诉你吗?
   ……哦,我猜的……
   那就是说,她最近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一大笔钱来解决是吗?
   是吧?我不太清楚。
   那你清不清楚她为什么要伪造遗书?
   你说什么?马警官,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把我们当什么人?
   你们?
   我是说,你把我姐姐当什么人了。她刚刚没有了女儿,她那么痛苦,你都看到了,她哪有心思去伪造遗书?再说就算给她十倍的钱她也不愿意要啊,她宁愿要女儿!
   你感到很烦躁,是吗?心里很不舒服?是我的谈话引起的吗?还是你自己有问题?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难道遗书是假的吗?
   是的。
   不会搞错吗?我听说有时候会搞错。
   不会搞错。是最严格的鉴定结果。
   那就奇怪了,假遗书怎么跑到枕头里的呢?
   唐果,我看我们还是别兜圈子了。我有几个问题你来考虑:第一,遗书是假的,它变不成真的。第二,查出伪造遗书的人并不难,只是技术问题。第三,在案件还没定性为刑事案件之前,伪造遗书的责任会小一些,主动交待更可以争取从轻处理。第四,你和你姐姐都有义务协助我们查出真相也好让孩子瞑目。
   嗯……
   告诉我你需要多长时间来考虑?
   我去一下洗手间可以吗?
   当然。

   桌前留下马兰一个人的时候,她突然想要一杯咖啡。她想象着一个安静女子坐在那里独自优雅地端着一盏咖啡,轻轻地拿着匙缓缓搅动着,竟然很向往——她的专业知识告诉她,这种向往暗示她需要放松。
   当然,她其实可以不答应来这里而直接让唐果到警局的。但是一方面她想知道唐果在跟谁见面,是不是跟案件有关的人;另一方面,她可能潜意识里知道她需要这种放松的地方。
   她不知道的是,何敬旗也在香格里拉并且刚好结束了会议,此时正路过咖啡厅,穿过大堂,通过旋转门,离开。
   何敬旗也不知道,他内心牵挂的马兰正坐在他路过的咖啡厅里,特别想要一杯咖啡。
   唉!真是秋天凉,秋风也狠;天网也恢恢,咫尺也天涯。

   唐果从洗手间回到座位上的时候,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果汁喝干了。然后满脸愁云地看着马兰,一副很多话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
   马兰想,唐果这个人放到哪里都会有争议,但她毕竟不是老谋深算的人。所以主动打破了沉默。
   给你姐姐打电话了是吗?告诉我你们商量的结果吧。
   马警官,真对不起!是我出的馊主意。我觉得我姐姐太可怜了,我也说不清楚当时怎么就那么做了。就是觉得我姐姐太可怜了。
   遗书是谁写的?
   是我姐姐。她们娘俩的字本来就像得要命。。。。。。
   你明天跟你姐姐一起到局里来做个笔录,等候处理吧。
   马警官,请你……多多关照。马警官,那么孩子不是自杀是吗?那是谁杀了她呢?
   到目前为止,没有迹象表明是他杀。
   那到底怎么回事?现场说不是发病死的,又不是自杀,又不是他杀,那是什么杀?
   错杀!
   错杀?!
   对。错杀的可能性最大。可能,孩子的命是白搭上的,这真是不幸中的不幸。
   我的天……
   问题是,凶手跟真正的凶杀目标应该就在孩子周围。所以你要多留意,要与我们保持联系。凶杀可能还会继续,那个真正的凶杀目标现在时刻都有危险。

  
   后来,马兰在跟谭小帅讨论与唐果的谈话的时候,突然觉得生活真是参差不齐、粗糙如麻:唐果跟孩子母亲面对这么一件大事,又是在刚刚失去亲人的悲恸中,竟然决定得那么轻率,然后又如此简单地檄械放弃,真不知道这人跟生活到底谁在游戏谁?!另一边,杀人者似是城府深深、玄秘莫测,竟然能杀错人,害了无辜,让本来只是与被杀者之间的恩怨游戏,隐蔽到了生活里……
   

 
第三章 
作者:陈群 
  
   
   9 
  秋日黄昏,天地间扯了半透明的麦芽色软纱,在人们的动作与行动之间,设下帷幕。

  欧洲花园门前的法国梧桐,将叶子张成一双双伸开的由绿变黄的手,对着黄昏后的花园轻轻摆动。匆匆走过的苏蔷对此没有留意。她今天下班有点晚,直接来到了这里,连工作用的化妆箱跟纹刺工具都没有顺路放回家。
   当她走到熟悉的那栋楼前的时候,有点头晕,于是停下了脚步。

  先行装修完毕的几户人家已经入住,零星地亮起了灯光。
   苏蔷看到七楼的灯也亮着。
   啊,她是多么想念那里:装修的时候因为何敬旗忙,从设计到确定装修公司到买材料到整个施工过程,基本上都是由她一个人操办。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可以说那儿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细节都有她的心血。
   可是今天她已经去不成那里了,她要去的是八楼。那个自称是画家的杨颂住在八楼,他要给她画一张画像。

  想起那天在香格里拉大堂与杨颂的戏剧性相遇,苏蔷有点迷惘。
   当时他们撞到一起以后杨颂惊讶得就像撞到了外星人一样,表情夸张得不行,说她的美丽简直是寓言式的。说他一定要给她画一张画像。

  苏蔷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如果你想认识我,最好换一种方式。这一种太土了。
   不不不,你误会了,别那么想我。我告诉你,每个画家都梦想过画出你这样的美丽。我只想给你画一张画像,有生命的,就像那个西班牙画家的《遗恨》,你懂吗?

  苏蔷被杨颂的眼神震住了。可她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答应他。
   这时候杨颂写了一个地址给她,并说:从今天开始我每天下班之后在这里等你,一直等到你来为止。我告诉你你不来我会发疯的。如果我从来没遇到过你的美丽,我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可是我现在告诉你,你不来我真的会发疯的。

  苏蔷扫了一眼那个地址:欧洲花园九栋八楼A。
   这下子轮到苏蔷惊讶了——天哪,她今天竟然撞到了一个住在何敬旗楼上的人的怀里!如果这不是做梦,那么就意味着在几个月的装修期间他们随时有可能碰面,却偏偏没有,如今跑到香格里拉大堂撞到了一起——苏蔷感觉这里边充满玄机。
   当然,为了那个地址,她不可能不答应他了。
   苏蔷说,好吧,明天我就去。

  
   八楼上的杨颂此刻正在焦急地等待着苏蔷的到来。
   昨天在香格里拉见到何敬旗的那一刻开始,他就飘飘然了;猛然怀里又撞进了一个神仙般的美人儿,他当时就找不着北了。
   今天他还在晕眩。

  杨颂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长时间,完全不画与生意无关的画了。他都快忘了他曾经怎么生活,想当个什么样的画家了。但是昨天当他接住苏蔷致命的眼神的那一刻,商人杨颂立刻死了,画家杨颂在他的身体里快乐而响亮地苏醒过来。
   原来,那个离开的杨颂从来就没离开过。生活多么美好啊!

  杨颂已经为画画做了充分的准备,并不停地在想象中跟苏蔷对话。不过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还是敲门声给了他现实的感觉,开门一看,是苏蔷。
   “你好杨先生。”
   “啊,你好你好。你真的来了,谢天谢地,请进请进。”

  进了门,苏蔷就对杨颂是画家这一点确信无疑了。如果说楼下那个家的设计风格是叙事的话,那么杨颂的家则是抒情的——除了空间的透视感与灯光的和谐呼应,中间色的运用让人感觉柔和而且模糊,总体上却又有很强的层次感。特别是跃式结构的楼梯部分,材料用了大线条图案的磨砂玻璃,每一级楼梯内部又暗藏了小瓦特荧光灯,现在开着灯看上去就像一个异形灯箱,在这个家中不愧是点睛之笔。
   苏蔷想,只有画家才能做到这一点。与装饰材料是否昂贵没有关系,这个家有一种艺术的奢华与沉着,使杨颂这个人给苏蔷的感觉立刻变得不同。

  “我想画你斜靠在沙发上的样子,就靠这里。”
   “啊,马上就开始?我们不需要先交流一下吗?你不需要了解我就可以画吗?”
   “我刚才一直在想象中跟你对话,我发现谁也不能了解你。”
   “现在正是吃饭时间哪,你就不客气一下吗?”
   “哦千万别说吃饭美人儿,在我眼里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你说这个话会破坏我的灵感的。拜托了画完再说好吗?”
   “啊?!”
   “好,现在我要给你打扮一下了。”

  杨颂让苏蔷脱下外衣——他的表情令苏蔷无法抗拒——接着用一块珍珠白色的丝绸将她包裹起来,又理了理她的长发,给她带上了一枚香桃木花冠。然后,他轻轻扶着她走到那个宽大的摆了许多舒适靠垫的沙棕色布艺沙发前,小心地把她放下,让她斜靠在那里。

  开始的时候苏蔷真有点后悔,她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大正常。只是想起脚下的何敬旗跟苏薇,她才决定先忍受一下。可是当杨颂把那个香桃木花冠仔细地戴到她头上的时候,她立刻被带入这奇特的情境里了。她想起一个问题。
   “你昨天说的那个西班牙画家的《遗恨》是怎么回事呢?”
   “那是一个传说。那个画家因为无法跟他热爱的少女结合,在给她画完了一幅肖像之后自杀了。后来很多画家看了那幅画以后也纷纷自杀。那幅画叫《遗恨》。”
   “我明白了,画家画的那个少女太美了,以致于敏感的画家们在欣赏了那种美丽之后,无法再面对现实的丑陋了,所以就自杀了。”
   “你太令我惊讶了。”
   “谢谢。”

  站在早就准备好的画布前,杨颂真的感到惊讶。他没想到一个绝色美人竟会有这样的头脑和思想。他发现刚才苏蔷的那段话对他特别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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