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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涵奉了老太太的命令去找沈倩,所以常常看到这么一幕:小小的女孩子坐在堂上,锦衣华服,却面容冷淡。地上两个小丫鬟颤颤巍巍地求饶。女孩丝毫不为所动,冰冷冷地让婆子小厮们将她们拉下去,一顿暴打。当林如涵与沈倩说话时,女孩的心思全副放在外面的哭叫声上。小丫鬟们哭喊得越是高,小姑娘就越高兴,甚至拍手称快。若是打得她们没气了,叫不出声来了,小姑娘还会叫人去浇她们冷水。
这个妹妹很彪悍。
这是林如涵对沈倩的第一印象,而且贯彻始终。
林如涵学的是彬彬有礼的儒,对于暴力的沈倩很有不满。何况沈倩只算长得算端庄,不算大美女。后来林如涵中了状元,眼界越发高了。回到家中面对含情脉脉的沈倩,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女人不是他心仪之人。
那时的沈倩已经懂事了。颜儿死了之后,她也收敛了一些。开始向温柔的大家闺秀转型。可惜第一印象太坏,林如涵就是不喜欢沈倩。沈倩十五岁时便嫁给了林如涵。两年后,两人仍旧是膝下无子。此时恰逢林二爷在外地当了官,逍遥自在,自然需要花费颇多。而林如涵用来打点官场的银子,又被老太太挪用给了二儿子享受。
这一来沈倩不高兴了。连带着对林孙氏也是颇有火气。两个女人多次交锋,林孙氏不愧是师爷的女儿,一张利嘴直将沈倩说得毫无还嘴之地。沈倩哪里吃过这等苦头,碍于面子不好发作。但是心中对二房的不满意,却是越来越多。
日后的祸事就在此时埋下了种子。
后来林孙氏坏了孩子,难产而死。林如涵大病不起,也是一命呜呼。林家一下子寂寞起来。为了争夺爵位的继承权,沈倩与贾敏展开了较量。
就在后宅争斗不休的时候,书玉,嫣玉接连出生。沈倩忙得不可开交。以至于林如涵身体寂寞,讨了外室。又因为这外室手段厉害。得到他的宠爱。等到后来去翰林院继任,却嫌弃沈倩打扰了两人。就将她留在了扬州,夫妻两人多年不得见一面。
此时,沈倩开始尽力侍奉老太太,博得了个贤内助的好名声。然而,这好名声换不回林如涵的心。那秋姨娘直把他唬得不回扬州。甚至逢年过节,林如涵也不派人对沈嫣嘘寒问暖。从祖父的掌上明珠,沦落到一个独守空闺的年轻媳妇。直到这般田地,沈倩这才醒悟到是讨丈夫欢心才是做妻子的第一要务。
可惜此时丈夫已经投入了别的女人怀抱,与自己生分了。
老太太垂泪道:“我还记得,你祖父临终前曾经对我说:沈家的那小妮子,惩罚丫鬟没个轻重。怕是迟早都会出事的。这般心狠的女人,纵然以后成年成家,当了母亲,这骨子里的坏脾气也是改不掉的。古人说:三岁见老。如今这小妮子都八岁了,这一生的光景都看得出来了:将来必定是个刚硬无比的人物。咱们不能给老三选这种媳妇……”
摇摇头,仿佛自嘲似的:“但倩儿是我的至亲妹妹的独女。又侍奉我极好,我还指望她日后将坏脾气一一改了。但是……怎么会料到她居然是这种人!”
听完后,舒玉,黛玉久久不语:林如涵与沈倩的婚事,是老太太一手撮合的。这个她千般宠爱,包容的儿媳妇,害死了她最心爱的小儿子与小儿媳妇。这算不算是沈倩对老太太的一种报复?报复这个老人造就了她不幸福的婚姻。
良久,还是舒玉先道:“书儿,嫣儿两个不能跟着她了。”
黛玉附和道:“祖母也不必自责: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三婶她自己。想来她藏得太好了,家中谁都没有发现她包藏祸心。只有我娘临终前说:不能与三婶深交,每日淡淡敷衍便是。当初以为她随口而说,如今看来,娘她这是怀疑三婶不安好心。却没有证据。您看看:我娘那般聪慧精明的女子尚且看不透她,何况您呢!”
舒玉趁机说道:“祖母,还有一事,也是蹊跷:我爹爹去世的前夕,是吴婆婆来服侍的。如今已经查明,这吴婆婆与沈嬷嬷是一伙……”
“你是说:我的渊儿也是这糟老婆子害的?!啊不,是她!是她!作孽啊!”老太太一声声叫着,仿佛心如刀绞,枯干的老手抓住舒玉的手不松开。舒玉不敢挣扎,连声安慰着祖母,又怕她气过去了,赶紧拍老太太的背。
忽然间,一声凄厉的“啊!”划破夜空。这声音如此熟悉,熟悉到家中的丫鬟婆子天天听她的差遣。又如此陌生——本不该属于那个娴淑的女人。屋中的几人对望一眼。眼中尽是恐惧。就在这恐惧之中,老太太将拐杖往地上一杵,冷声道:“女死夫家是节义,倘若她还想对我林家的什么人下手,不如先毒害了我!”
第50章 伏法
话说两头。
林如海还没有找到三房的时候;沈倩正坐在锦绣堂厅上。因为房中放了嫣玉与书玉和县太爷的孙子——一位孙姓的美少年嬉戏。她自在内堂绣着锦帕。听着孩子们有说有笑。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寂寞几多。瑞脑香炉热熏熏的,却暖和不了这冰冷冷的心。也许永远都不能热起来了……彩云;彩霞两个丫鬟在旁服侍着。忽然听到孙少爷哈哈的大笑声;笑声中饱含了几多少年的无忧无虑。沈倩也微微一笑:想当年;三爷不也这么笑过?这孙家可比秦钟那等营膳司出生的要好,若是女儿能嫁给这孙家……
“娘!娘!快来人呐!呜呜呜。”
忽然间,嫣玉大哭起来。沈倩吓了一跳,摔帘子进去;方欲问嫣玉怎么。却看到孙家的少年掀开了女儿的裙子,看沈倩进来,孙小少爷也不过是向她色眯眯地笑了笑。手中的裙角居然还不放。一时间,女儿哭的梨花带雨,挥掌遮挡自己的大腿,且哭道:“娘!娘!这个混蛋拿住我的裙子不松手!”坐在下沿的书玉与孙小少爷较上了劲儿。不断用力拨一只咸猪手,口中叫道:“不准欺负我姐姐!”
沈倩一时间傻眼了:这……孙家的儿子怎么生的如此大胆?!不过……十五岁的孩子也该懂点人事了。慕少艾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女儿还小,这般调戏也是不可以的。刚上前了一步,那孙小少爷就转过了头,风流一笑……沈倩看这少年色眯眯的眼神,居然脸上发烧起来。回过神来,却是吓了一跳。赶紧让彩云将三个小儿分开来了,又向嫣玉骂道:“你将娘的吩咐丢到脑后去了?!怎么不好好相处!”
嫣玉叫道:“娘,他轻薄我!”
孙小少爷笑道:“嫂嫂,我不过是与妹妹开个玩笑。您这般天仙似的人物,千万不要介意。要是嫂嫂生了气,这标致的小脸蛋就不好看了。”说完,裙角一放。折扇一挥,一副上等的水墨画铺展开。少年桀骜不驯的身姿显得更加风骚。沈倩经历的人事多了,这少年的眼神如何不懂:仿佛要将自己的衣裳看穿一般。当即脸上浮起红霞。
她本是非常恪守礼仪的少妇。五年来,明明是已经成亲的人了,却守身如玉。忽然有这么一个少年对她动了心思。羞愧之余,却有一丝丝喜悦。然而,圣贤书不是白读的。沈倩赶紧将嫣玉拉了过来,狠狠瞪着孙小少爷。
孙小少爷笑道:“嫂嫂,怪不得我的姨娘瑞心常常说:您是府中第一等厉害的人物。这么一瞪我。我都吓得不敢动弹了。您看看,我的手,我的腿被您的两个孩子都弄伤了。”说完,这少年轻浮地撩起袍子。果然腿上有一片青紫。手背上也有两个书玉咬出来的牙印。轻俏的眼角眉梢望着沈倩——看你怎么摆平我?
书玉骂道:“呸!你算什么东西,怎么一点儿圣贤之道都不懂?!古人云:非礼勿视,非礼
勿言!你居然用这等行为羞辱我姐姐……”
沈高声喝断:“别说了。彩云,你带着公子小姐出去。没我的命令,不准他们出来!彩霞,你去准备点小玩意,送给孙公子赔罪。”说罢,嫣玉越加大哭,大声道:“娘,你难道疯了不成?他,他欺负我啊!”沈倩低声道:“这公子是看上你了。越是与他计较,他越是缠着你!”嫣玉连连点头,心甘情愿被架走了。书玉向着沈倩深深一揖,一言不发也出去了。只是走到门口时,以手阖门,肚子气得一鼓一鼓的。
须知他们两个从小没了爹,都是将沈倩当做一片天来看的。像林家这般清贵的人家,规矩礼仪是少不了的。但是这扬州知县孙太爷,本身是个没有学问的纨绔子弟。当上知县之后,成天忙于播种。这儿子也从小缺乏管教。学的父亲一身纨绔习气。到了这林家来,只觉得人人都无趣。无趣到底,来了一句:“不知妹妹的大腿怎么样。”说完就掀开了嫣玉的裙子。两小儿从小按照规矩教养的,哪里见过此等不按规矩出牌的人物。当即与孙少爷动手起来,哪里知道母亲进来后,居然向着外人!
书玉越想越气,走到半途,就借口如厕,躲开彩云跑了回去。他一定要母亲给个说法:圣人之道还可信不?妇人之道是什么?!
走到门前,尚未推开门,就看到碧纱窗上映着两条影子。房中不时传来笑声,却是那王家少年与沈倩聊的正欢。书玉一惊,想要问的话全部吞进了肚子里。呆呆立在门口,满脑子只是那孙家少爷与沈倩的对话。
孙少爷道:“嫂嫂的小嘴可真甜,唬得我一下子就上了心。我爹那些个姬妾,没有一个比您厉害。怪不得人家常说:最毒妇人心呢!”
沈倩正在给孙小少爷敷药,闻言一扭他的胳膊,严肃道:“小小年纪。说话没个轻重。你爹娘是怎么教育你的?见到长辈要尊敬。”
孙少爷抽气道:“轻点儿,轻点儿!这不,瑞姨娘知道嫂嫂寂寞,特地让我来看望嫂嫂。没想到嫂嫂将我当做小孩子对待。不亲自招待我,只将我与您的两个孩儿放在一起嬉戏。这是大大的不对了:我可是个大人了!”
沈倩啐了一口:“仔细你的大腿,仔细你的胳膊!”
接着,给少年的腿上上药了。心中却在计算:这瑞心算有孝心的。只不过,看错了她沈倩的为人,哪里是给个男子就不要命地扑过去了!这样哪里有半点大家贵妇的风范?又自叹:等丈夫,怕丈夫一辈子都不会临幸了!
书玉在门外,看着两个影子重叠起来。又听到“胳膊,大腿”这样露骨的话语,心神不宁:莫非是母亲看上这少爷了?她放一个半大的男子在寝室当中单独相对,这相当不符合礼数。又暗忖说不定是母亲一时寂寞了,说点过分的话儿解闷……岂料看那两条影子更近了。主母居然弯腰蹲在那少年影子的下面……
不想歪是不可能的。书玉心中翻悔起来:
他错了。母亲既然能暗中陷害姐姐舒玉,其他的什么事干不出来?身为林家独子,捍卫林家尊严的心情油然生出。便睁着眼骂道:“你的身原是我们林家的。干这宗营生,是做什么?是你糟蹋了自己,也败坏了我们林家!”
沈倩闻声赶紧走了出来。
好巧不巧,林如海正好赶到此处。
四目相对,林如海的脸色阴沉得可以。纵然大胆如她,此刻也害怕起来。一时间,沈倩想过了千百个心思。连忙笑道:“大老爷,您别听书儿胡说。孙小少爷的手儿被嫣儿不懂事抓破了。我刚才正在给他擦药呢!书儿,你胡说什么!快进去将孙少爷扶出来赔罪!”这一席话,说得很大。里头的人也势必听到了。
孙少爷毕恭毕敬走了出来,上衣的扣子却错位了一粒。
林如海忽然暴怒道:“蠢女人!你是我林家媳妇,居然下毒谋害二弟的妻子!又在房中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亏你下得了狠心,断送了二弟媳的性命!好一个口蜜腹剑,只管利己损人的贤惠主母!今日我就要将你拿到祠堂正法!”
说罢,就有几个小厮来拽住沈倩。
一听到“谋害二弟媳”,沈倩顿时慌张了起来。又看林如海怒气正盛,怕他趁机打死了自己。赶紧辩白道:“大老爷啊,你不要听信了贱人的谗言!谁浊谁清,你要仔细看看清楚!我是老太太的侄女,多年辛勤持家。不要冤枉了我!”
林如海哪里听得进去。四个小厮一路将沈倩拽到了祠堂中,上来两个年长有资格的教养嬷嬷,遂把沈倩揪倒,一顿棍板乱打。
沈倩虽然心气高,毕竟是个力弱的女人,不一会儿就被打倒在地。接连喊叫救命。林如海冷冷地走了进来,举头看见弟弟的牌位,都已经落了烫金。想到幼年时,三兄弟一起读书,一起嬉戏,一起在私塾挨板子。如今一个已经阴阳相隔,以为是苍天作弄,不知原来是自家人作孽。心下酸楚不已。更加憎恶沈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