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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这位仁兄,你去作甚了?
“哈哈,英儿,这是你林伯父的大侄女舒玉,你们两个初见,可不要见外。”冯唐老将军笑得花朵似的,却已经将不相干的人全部斥退了下去。舒玉知晓古人要脸面,睁眼说大话实在没什么。当即叫了一声:“冯哥哥”。算是见面的称呼。不过,这哥哥二字一叫完,自己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实在矫情死了。
冯紫英微笑:“林妹妹。”
林舒玉:“……”
蹇夫人这时候斥退了丫鬟,笑着对冯唐老将军道:“老爷,您看累了罢?咱们去后院歇息一会儿。让孩子们好好说说话。”
舒玉知道蹇夫人虽然是冯老将军的续弦,倒也封了个三品夫人了。诺大的将军府,原本就只有两个光棍男主人。冯唐老将军又是武夫,不擅处理家务,府里极度缺乏女主人。蹇夫人嫁进这样的家庭,上下都得听她的。所以默默观察了蹇夫人一阵,只觉得这少年夫人眉宇间有一股英气,做事利索,隐隐约约有贾敏的影子。但想到贾敏,舒玉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其实,自己也不正是越来越像贾敏了吗?
送走了二老。冯紫英邀她进入书房“做客”。说是做客,舒玉非常明白,肯定是叙旧。
冯紫英看着她,良久才道:“最近吃的不好?”
舒玉摸摸脸蛋,摸到了尖尖的下巴。其实她觉得尖下巴好看,妖孽。不过得这么回答:“吃的当然不如皇宫中的好了。怎么,不好看吗?”
冯紫英捉过她的小手,放在手掌心,笑道:“你怎么会不好看。”
舒玉只关心这个:“那你呢?这一个月,外面乱的很。听小厮说:你去了神机营将领那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被他们要挟吧?”
冯紫英问道:“那你猜猜?”
舒玉想了想:“我想人家不知拿你怎么办,就将你软禁起来了。”
冯紫英点头称赞,又缓缓道:“看来,以后得叫你女中诸葛了。不错,神机营的那些个守将们,本来对二王相争,就举棋不定。我去当说客的时候,正好义忠亲王的亲信也在营长家中督军。咱们两个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差点刀剑相向。那亲信气不过,就叫营长将我抓起来,割下我的人头丢在勤王部队前,以杀忠顺王爷的威风。”
舒玉心里捏了一把冷汗,暗道什么样的仇人。能够让冯紫英分外脸红甚至打起来?这也太玄幻了吧!实在够危险的,不禁问道:“那后来呢?”
冯紫英露出神秘的笑容:“你再猜猜?”
舒玉沉思一会儿,只说了一句话:“猜不出来了。在义忠亲王的督军面前,那神机营的营长只要还忠诚于义忠亲王,本不应该放过你。”
冯紫英道:“说的不错。当着那名亲信的面子,神机营长说:要等到勤王大军全部集结完毕的时候,再将我处斩。这一等就是十天。却等到了忠顺王爷军心涣散的消息。这多亏你向王爷献计。王爷就在等待这一个时机,以三位忠臣阖家上下的性命,扭转了乾坤。兵法说:一鼓作气势如虎,趁着对方人心涣散之际。卫将军带领我们的军队直捣黄龙。营长看大势已去,就不再负隅顽抗。事后,营长杀了那名亲信,将我礼遇放回。归顺了新王。”
舒玉忽然想到什么,问道:“这名亲信是谁?”
冯紫英冷笑道:“这个人倒是有些才干的,但是心术不正。落到如此下场,实在是自食恶果。否则的话……罢了,让人替我杀了他也好。”转眼深深凝视着舒玉:“此人是金陵贾家的同宗。与你林家倒是有些渊源。好在他已经死了,往事既往不咎。”
舒玉不敢再问下去,除了贾雨村,贾家谁还有这个能耐成为义忠亲王的督军?小心地瞥了一眼冯紫英,看到他嘴角的冷笑。就觉得有些无可奈何:当初,为了赶走贾雨村这厮,她可是豁出了清誉来恶整这丫的。又让他活了这么久,实在够本了。冯紫英是个聪明人,估计那一桩绯闻,不传到他的耳中不太可能。
于是不打自招:“死了就好。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贾先生,但是听大伯说,此人品行恶劣。黛玉也很讨厌他。”就怕贾雨村不死,那还真麻烦。
冯紫英这才展颜一笑,为自己斟满一杯茶:“这几天来,我一直在皇宫中,与卫将军,卫衙内,还有齐侯爷等人陪伴圣上。短短三天,就处决了五位王爷,四位侯爷,八名守将,一品大员一人,二品大学士三人。群臣背后说陛下不顾手足之情,但是义忠亲王当朝三十年,根深蒂固。若不将带头之人除去,天下还是会乱。”
这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只问道:“那忠顺王爷呢?”
冯紫英叹息一声:“对于这个兄弟,陛下自有安排。不是我等臣子可以过问的。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世人再也不见不到老千岁了。”
舒玉默然点头,消化一下冯紫英的话语。当初的青葱少年,如雪竹般高雅的人物,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有手段有魄力的官僚,这实在不知是喜是忧。
想了好久,舒玉才正襟危坐道:“紫英,既然现在天下已经定下来了。那么你们冯家趁早低调吧,只怕再过不久,还会有一轮的清洗。”
冯紫英问道:“为何?”
舒玉简单明了:“勤王的兵权还在各大侯爵手中。陛下完全可以效法高祖火烧功臣楼。冯家虽然握兵不多,但是以老太妃的人脉,冯将军怕是从前与四王爷关系不错。越是这样,现在就越需要俯首称臣。新皇帝不喜欢别人将他当做平常人,更不喜欢有人与他称兄道弟。”那是真龙天子,不是某个人的丈夫,兄弟,朋友。
冯紫英赞叹一句:“想不到,江南文物之乡,莺莺燕燕的女子当中,还能出像你这般狡猾的女子。若是女子都像你这样,那么皇帝都是武则天了……父亲曾是忠顺王爷的伴读,两人的确关系亲厚。他也是这样对我说的……”
听了这句,知晓他们家族已经有安排。舒玉这才放了心。
冯紫英忽然道:“所以,咱们婚事得快些了。陛下已经许了我旧都兵部尚书一职。等你正大光明成为我的夫人。咱们两个就杯酒释兵权,离开京城。”
舒玉笑了笑,看冯紫英很是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才知晓什么叫做相敬如宾,什么叫做平淡才是真。这个男人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但是她已经知足。又暗暗担心:贾雨村做下如此糊涂的事儿,新皇帝肯定不会放过贾家。那么林家作为贾家的姻亲之家,被连累的可能性也大。当初献计,说是为了冯家,何尝不是为了林家呢!
看来,得赶紧回去林家看一看了。
☆、看淡
两个月后。
涉水千里;当舒玉回到林家的时候;首先看到的,不是满园的落叶。也不是忙着张罗迎接的人群。而是林如海怅然的身姿。这个半生不得意的探花郎;不复当初的老当益壮;反而露出点暮年的沧桑来。舒玉本来对林如海心存芥蒂;看到此情此景;忽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轻轻喊了一声:“伯父,侄女回来了。”
林如海就径自站在自家门口;听到这句话,才转过身子来;勉强笑了一笑。这笑容不似个四十岁的壮年人的;倒像个八十岁的知天命老人的。舒玉眼睛酸了一酸,赶紧下轿子,上前来扶住林如海:“您怎么站在这儿了?”
林如海摆摆手,挣脱开搀扶,道:“舒儿,你现在是冯侯爷的儿媳妇,又是天子赐婚。我这个伯父,虽然说是个五品官,也不及你一个诰命强。”
舒玉不勉强林如海与自己多么亲热。毕竟隔了一层肚皮,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侄女也没用。就绕开这个话题。只谈着淮扬的光景,得知在自己回家的这一段日子里。贾家,沈家接连没落。贾家虽是四大家族之首,由于男儿不成器,所以即使是谋反,也没参与其中。贾政又是个管闲饭的,本来牵连不大。却因为曾经与贾雨村认了同宗,所以被牵扯入贾雨村的忤逆案。于是贾氏儿郎悉数被判了流放。
如今,除了贾母等女眷之外,其余的男丁一律都被扣押在御神庙当中。
另一宗大案,舒玉在冯家就有所耳闻。与冯紫英道别之时,他让自己放心,说沈家的糊涂事不会牵连到林家。她混没在意,等到了当地,才晓得沈家犯下多大的罪过。细细想来,若不是有个冯家依靠着,林家也逃不了被充军流放的命运。
这宗案子,全怪沈渭不懂事——自从出了《新玉兰春梦》之后,沈渭名誉扫地。他又不事生产,家中日日坐吃山空。无奈之下,沈渭只能带着妻儿老小到京城求生计。正赶上义忠亲王招兵买马,意图谋反。知晓光明大道走不通,为了一口饭吃,沈渭就暗地里投靠了义忠亲王。当了他的雇佣文人,专门撰写文章骂忠顺王爷。
由于沈渭太有才,那些檄文流传很广,自身又是先皇钦点的二甲庶吉士,所以影响很不好。新皇未登基之前,就对他恨之入骨。等到树倒猢狲散之日,新皇接连下了九道令牌,差遣锦衣卫捉拿这厮归案。沈渭无处可逃,就跳河自尽。新皇觉得这么个死法,太便宜沈大才子了。实在不解恨,就开始整蛊沈家。
那昭示代代书香门第的“耕读传家”匾额随即被摘了下来。沈氏家中老小全部流放,沈渭嫡妻刘氏充入贱籍。皇帝对沈渭如此之恨,甚至连姻亲之家刘府也不放过,正正经经当了一辈子江苏巡抚的刘大人也被问斩。罪名是:包庇朝廷要犯。其余与沈家有关联的七八个士绅之家,全部流放的流放,充军的充军。一时间,“沈家连坐案”惊动两淮百姓。正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就算不是权贵之家,普通姓沈的老百姓也战战兢兢。甚至纷纷改了族谱,从此,江淮一带的沈姓人渐渐少了。
林如海虽然得到了冯老将军的亲笔信,说明了儿女亲事,也担保了林家平安。不过兔死狐悲,到了白头,却送走如此多的熟人,实在悲伤。
听完了这些话,舒玉沉默不语。
林如海道:“这些日子,我就在想啊想:沈家老太爷这么好的人,为何会诞下一对不孝儿女?你的三婶沈倩,在一个月前受了刑罚。如今已经入土了。不到一个月,沈家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想来,也是她走得好,免得看家族败落得这幅样子。就算是她那样的人,怕也要大大伤心一场。还有你祖母,她老人家还不知道这事。”
舒玉细细问祖母的事儿。听林如海说,自从沈倩出事后,林老太太已经皈依佛门,对于红尘往事不太眷顾了。不过,还惦记着侄子沈渭。林如海命令上下藏好了风声,对母亲只说沈渭被派到了外地当差。还说刘大人升迁了,所以如今江苏巡抚更改了。林老太太于是安了心,继续吃斋念佛,连两个孙女儿都不太见面了。
舒玉放了心,又问道:“三婶死的时候,有什么话没有?”
林如海叹息道:“她倒是个硬骨头。族中惩戒嬷嬷来了上百人,对她接连拷问。她也不肯说出一个字来。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也只骂我们林家。后来,嫣儿,玉儿两个去见她。当面说不认她这个恶毒的生母,沈倩才松了口。她说,她之所以仇恨咱们家。是因为一个丫鬟的缘故。就是当年,你三叔身边最漂亮的那个丫鬟…”
舒玉停住了脚步:“什么?!是不是彩儿?”
林如海道:“就是那个丫鬟,从小与你三婶一起长大的。你三叔当年看中了这丫鬟,就在梧桐树下赋诗一首,写这姑娘的美貌,对她的爱慕。结果你三婶看到了,以为三叔写得是自己……嫁给你三叔之后,你三婶发现丈夫只对自己的丫鬟有意思。一怒之下,戕害得这个彩儿自尽了。她自己那时候才悔恨认错了良人。之后,更对当初的做媒的一干人等,比如你父亲,你爷爷都恨之入骨。导致一错再错,不可收拾。”
舒玉叹息道:“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林如海捡起一根树枝,扳成两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怅然道:“你三叔将沈倩赶回京城之后,她曾经在娘家住过一年半载。那时候,渭儿正好十二岁。正是知书达理的年纪,结果沈老夫人安排她教导沈渭的德行。你三婶啊,居然给沈渭讲什么无毒不君子的心术之说……结果,将好好的少年教导成了一个心怀叵测之人。”
提到沈渭,不仇恨是不可能的。那就是个君子剑岳不群,道貌岸然,实际上城府极深,心术不正。舒玉道:“这也是沈家人的造化。既然沈倩已经入土,过往之事,我不想追究了……我想将喜梅夫妻两个接过来,跟着我嫁去冯家。”
林如海这才笑了笑:“你自己有打算最好。以后,好好过日子才是真的。家中就别操心了,你给了林家一个保护伞。其余的,就让孩子们自己去闯荡吧。不能像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