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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玛的红辉-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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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来佛学院出的家?”

    “是的。我老母亲去世后,我就到这儿来出家了。其实,从山神那儿回家之后,我已对佛法生起了很大的信心,对晋美彭措堪布生起了很大的信心。我被山神叫去,家里不知道,村里不知道,可是晋美彭措上师凭着佛法的神通就能知道,确实很了不起。那时我就想皈依上师,就想出家,但因为家中有老母要我照顾,暂时还不能。后来我又去朝拜了西藏的三大寺,朝拜了汉地的四大佛教名山,还走访了其它不少地方,使我对佛教更加坚信不移。我来佛学院后,是嘎多活佛为我剃度的。那时,这儿总共只有二三百人,觉母更少,只有五十多,不像现在,已有好几千人了。”

    “你来佛学院后,还当会计吗?”

    “当了几年管家,还管点建筑上的事,这儿建大经堂、汉经堂,从设计到施工,都是我帮着搞的,藏族的居士林,也是我帮着修的,现在正在造的新的汉经堂,我也帮着搞。这几年还让我开北京吉普,我会说一点汉话,在外面跑跑比较方便。”

    “你家里还有哪些人?”

    “有个姐姐,在外村。一个弟弟,两个妹妹,都在自己村子里。大哥,在县里当工商局长。”

    “可以公开我对你的采访和你的名字吗?”

    “可以。我希望能有更多的人信佛,有更多的人转到佛学上来,如果大家都信佛,我们这个社会就一定会变得更好。”

    后来我听说,在藏地看见山神显形的人,并不止峨钵一个,有的藏民见到山神后,无非对家里人说说,说过算数,听过也就算数了。峨钵因为是当大队会计的,他的一度失踪在当地成了件大事,所以他被山神找去的那段经历,在两省三州(四川省甘孜州、阿坝州和青海省果洛州)传得沸沸洋洋、妇孺皆知。州、县的父母官们也听说了峨钵的这段经历,有的人因此改变了过去不信佛的态度。

    还听说前几年政府某部门在洛若的一座山里发现了某种稀有金属,想勘探发掘。当地藏民一致反对,害怕这样做会得罪山神。可某部门不顾百姓反对,硬是在山上竖起井架,打了好几个洞。山神果然动怒了,那一年的冰雹和寒风特别厉害,给当地造成了很大的损失。老百姓都说,这是山神对人的报复啊!因群情激愤,勘探工作不得不停了下来……

 廿九、“还是佛教最圆满”

    廿九、“还是佛教最圆满”

    广东居士朝晖,我头一次跟他照面,是那晚在年轻的大管家智诚那儿。作为广东某高等学院国际贸易专业九十年代初的毕业生,管家称他为“知识分子”,当之无愧。

    每天上午去大经堂听法王讲经,有几回跟他坐在一块,短短地,也交谈过几句。他依然像那晚看到的那样,披一件最老式的呢料军大衣,穿一双式样很新颖但裂开一点口子的船形皮鞋,头发蓬松,不修边幅。

    他的一只脚脖子不知怎么扭伤了,肿得厉害,连皮鞋也穿不上,可他还坚持每天来汉经堂听堪布讲课,下了课,仍然去大经堂听法王讲经。他弄了根树杈子当拐杖,拖着肿起的脚,趿着一只鞋,一拐一拐,慢慢地走来,再慢慢地走回去。

    我给了他几颗胶囊装的云南白药。近年每次出门,带三四种常用药品,云南白药是必备的。尽管自己从没用上,可有时倒能给别人派上点用场。

    有一天我去他屋里坐坐,看看他的脚是否好些了。

    “我的脚已好多啦。”他放下手中的一本书说。“没这点自愈功夫,那学佛还不是白学了?”

    随便聊聊。我说我这趟来佛学院收获很大,不仅学到不少东西,还采访到很多很精彩的东西,大大超出我出门时的期望值了。等过几天开完了极乐大法会,我就要回去了。

    也许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朝晖说:“是呀,人家都是精彩缤纷,我是最平平常常的了。”

    我赶紧说:喔,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找的大多是出家人,而且大部分都是随缘而谈的。你乐意吗?能谈谈你学佛的经历吗?谈谈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他以一种无所谓的口气说:谈嘛,没什么好谈的,我目前也不准备出家,不过真的要谈嘛,也不是不可以。

    他对佛学发生兴趣,是从六七年前开始的。那时,他二十来岁,学了一点佛家气功,也得到一些颇微妙的体验。他是个喜欢思考的人,对有些佛教名词不太了解,就去请教旁人,同时还找了一些佛教方面的书来看。

    “那时,我还没陷进去,但佛学确实引起了我的兴趣。”他说。“在此之前,我曾下功夫研究过某些主义,结果感到失望,从根本上说,某些主义有很大的缺陷,不能圆满解释自然世界和人类社会的变化发展,不能回答现实生活和个人理想中的一些问题。我又钻研了西方的人文科学,从康德、尼采到黑格尔,西方哲学大师的著作看了不少,可我依然感到失望,西方哲学中带有很强的悲观色彩,找不到人类社会的前途和出路。对基督教和伊斯兰教,我都探讨过,说实话,看基督教的书比看尼采的著作有趣多了,但西方的宗教同样不圆满,有的,甚至相当荒谬。看佛教书时,我把注意力转向了东方古代文化,将东西方文化进行了横向比较。也许,是机缘到了,我从佛学里找到了人生的答案,我觉得还是佛教最圆满,只有佛教才对整个宇宙世界作出了最圆满的解释。”

    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大学生,不是个没有头脑的肤浅之辈哪。我暗自点头。“你是说,你是通过研究比较,才生起了对佛教的信心?”

    “是的。我是出于对生活和理想的追求,通过长时间的探索,才找到了佛学,而越学,就越坚定了自己的信心。从根本上说,这是一种理性的抉择,也是一种缘份。”

    “你学的是什么专业?”

    “国际贸易。”

    “广东是中国开放最早的城市,国际贸易专业在广东一定挺吃香的吧?”

    “可以这么说。我毕业后在湛江一个国营单位里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假如不来这里的话,一个朋友邀我去深圳,在那里可以挣更多的钱。”

    “你来这儿多久了?”

    “八个月。”

    “单位还保留你的公职吗?”

    “来之前就已辞掉了工作。”

    “你不觉得可惜吗?”

    “不。”他很坚决地摇摇头。“我来这儿,确是放弃了不少东西,我的女朋友也跟我吹了,但我并不后悔。现在的年轻人,跟上一辈的人不一样,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的束缚,他们一心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在不违法的前提下,只要认准了,就会不顾一切地去做,并且非一走到底不可。他们往往不考虑会损失什么、会放弃什么……”

    嗯。我挺欣赏他的这种性格。

    当然罗,他说,他放弃了工作来这儿,并不是出于一种年轻人的冲动,他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九二年,他已来过成都,在昭觉寺拜了清定上师为师。

    清定上师是密宗格鲁巴大成就者康萨仁波切的汉族弟子能海法师的法承传人,年轻时曾入学黄埔军校,出家前在国民党里当过少将政训主任。因着这段经历,五十年代中期,他被投进监狱,整整关了二十年。非人的牢狱,成了他磨砺身心参禅修密的特殊场所。他是今日汉地少有的得道高僧,在汉地和藏地都享有很高的声誉,近年来海内外奔他而来的皈依之众多达数十万人。

    朝晖被清定上师纳为弟子后,对佛法的信心因此益增。

    九三年,他再次来成都,在昭觉寺住了一个月。就在那时,他听说了有关色达五明佛学院的一些情况,心里萌生了来佛学院看看的念头。

    九四年春,他来到佛学院,住了一个半月,对这里的情况做了全面的了解和考察。他不是一个人云亦云、没有主见的人。经过一个半月的了解和考察,他发觉这个地方跟内地所见的寺庙、佛学院确是大不一样,这才是末法时代不可多得的一块学法修行的莲花宝地。

    回去以后,他一面继续上班,一面为能长期来这儿学法修行作准备。他的父母一开始不同意,经过他苦苦恳求、讲明道理以至干脆来点硬的,家里最终答应了。不仅如此,他的母亲受他影响,对佛教改变了过去的偏见。来之前,他辞去了单位的工作。他打算来这儿至少先呆上两三年。两三年以后哪?到时候再说吧……

    “这儿的法王和堪布,从国内来说,是首屈一指的。”他把话题转到了眼前。“法王的慈悲、功德和证悟,都不可思议;法王的弘法利生,同样不可思议。索达吉堪布对藏传佛教特别精通,他的译经水平,在国内称得上是出类拔粹的,是个很了不起的‘罗扎哇’——也就是藏语里说的译经师。他本来是给藏僧上‘窍诀’课的,这几年来佛学院的汉人多起来后,他就主要给汉人上课了。

    “学,然后知不足。没来这儿前,我自以为对佛学佛法还看过一点书,多少还懂一点。来了以后,发觉自己简直像个小娃娃,实际上什么都不懂,从堪布那儿,我才真正领悟了佛法上一些基础的东西。有个女居士,在这儿学了两三年,去南方某著名佛学院,要把她留下来。她在这儿是很一般的,可到了那儿,就显得不一般了。在那所佛学院里,恐怕没一个人能开讲中观的。凭心而论,在这儿学到中等水平的,在内地就算高的了。内地的寺庙,我去过不少,说实话,大都是很欠缺的,详细就不说了……不管有的人是否承认,佛法的‘中国’,现在是在藏地一带……”

    他就净土宗、禅宗与密宗之间的不同,很直率地谈了他的看法。我发觉他很有自己的独立见解。凭着他的悟性和他的钻研精神,我相信他在佛法的修证上今后也会有所成就。

    他也不无遗憾地对我说,现在某些人对藏族同胞怀有某些偏见,认为他们野蛮、没教养,容易被人利用等等,这跟实际情况相去甚远。

    我同意他的看法。我这次藏地之行,亲身感受到藏族人民是最爱好和平的人民,千百年来他们在佛法熏陶之下,全民皆以佛的教导为行为准则,日常积德行善,在今日别的地方真是很难找到像他们那样淳朴和善的臣民。

 三十、极乐大法会

    三十、极乐大法会

    藏历闰八月初八,法王在洛若山脚下举办阿弥陀佛极乐大法会。

    密宗举办大法会要有一定的缘起,还要做很长时间的准备工作,因此,办一个大法会是一件大事,能有机会参加大法会是一件幸事。八十年代之前,即使是藏地的藏民,也往往好多年都碰不上这种机会。我离开上海时,向单位里请了两个月事假,来五明佛学院不过一个多月,便正好赶上参加由法王主持的极乐大法会,真是幸事中的幸事了。等开完了这个大法会,我也可以回去了。

    清晨,雾色朦朦,洛若的群山隐没在忽浓忽淡的晨雾之中。

    我离开佛学院往山下走。已有不少人行走在狭窄的山道上,前不见首,后不见尾。走了约半里路,隔开一条山沟,右侧便是觉母区,只见身穿红色僧袍的觉母们,正沿着那边的山路往前走,就像一条红色的绶带在流动,也是前不见首,后不见尾。

    走至一道山谷开阔处,透过薄薄的晨雾,忽见前方一座雄伟的山峰展现在眼前。那山峰庞大厚实的底部仍沉浸在晨雾中,而它那壮阔矫健的身躯则如横空出世,被初升的旭日照得一片金黄。我惊呆了,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我好象走进了一个神话世界,那耸立在前方空中的,不就是神话传说中一座纯金铸成的金山么?瑰丽无比的金山,映得你目迷神眩,心驰神往。你的心里情不自禁地升起一股难以形容的神圣的情感。多少年了,我还从没体验过这么一种难以形容的神圣的情感。那金灿灿的光,那白霭霭的雾,那向着极乐大法会缓缓拥去的人流……像一股清泉,像一片莹光,荡涤了你整个的身心,里里外外都荡涤得干干净净、透透明明……

    极乐大法会以洛若山下一座新落成的阿弥陀佛殿为中心。方形结构的大殿高三层,面朝南,在二层平台上,摆着三张雕龙漆凤的大法椅,三张大法椅上分别披挂红、黄、绿色大彩带。

    在阿弥陀佛殿前的一大块开阔地上,人山人海,席地坐着从四面八方闻讯赶来的无数藏民,远远望去,就像是一片彩色的祥云。很多藏族妇女都身穿鲜艳的服饰,头披漂亮的头巾,像过节一样充满喜心。

    佛学院的学员们坐得比较集中。数千喇嘛和觉母分坐在大殿东西两侧,远望像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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