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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下的谋杀案 (阳光下的罪恶) 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译者:景翔-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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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邱里·白罗喃喃地说道:“嗯,不错。”派屈克·雷德方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温斯顿说:“那你也没办法帮我们找出马歇尔太太今天早上会去小妖湾的原因了?” 
  雷德方摇了摇头,他用很不解的语气说道:“我真的一点也不明白!这简直不像艾莲娜平素的行为。” 
  温斯顿说:“她有没有什么朋友住在这附近一带的?” 
  “我不知道,啊,我相信一定没有。” 
  “呃,雷德方先生,我要你仔细地想一想,你在伦敦认识马歇尔太太的,你想必也认识她的那一圈子朋友,你印象中有没有那个对她怀有很深的恨意,比方说,有没有那个是她因为你而抛弃了的?” 
  派屈克·雷德方想了几分钟,然后摇了摇头。“说老实话,”他说:“我想不出有什么人。” 
  温斯顿上校用指节敲着桌面。最后终于开口说道:“好了,没别的事了,我们好像只剩下三种可能。也许是一个不知名的凶手——一个疯子——正好在这附近——这实在是太玄了一点——” 
  雷德方插嘴道:“可是,说老实话,倒可能真是这么回事。” 
  温斯顿摇了摇头,他说:“这个案子不会是这种情形,那个海湾相当难到得了,那个人若不是由堤路上过来,经过旅馆,翻过岛的那边再由梯子下去,否则就只有坐船过去,两条路都不像是凶手临时起意会走的。” 
  派屈克·雷德方说:“你刚才说一共有三种可能情况。” 
  “呃——不错,”警察局长说:“那就是说,在这个岛上有两个人有谋杀她的动机。一个是她的丈夫,另外一个就是你的太太。” 
  雷德方瞪着他,一副木然的样子。他说:“我内人?克莉丝汀?你是说克莉丝汀和这件事有关系?”他站了起来,气急败坏地说道:“你疯了——简直是疯了——克莉丝汀?哎,这完全不可能,太可笑了!” 
  温斯顿说:“不管怎么说,雷德方先生,嫉妒是一种很强烈的动机,嫉妒的女人会完全失去对自己的控制。” 
  雷德方很热切地说道:“克莉丝汀不会,——她,啊,她不是那样的人,她很不快乐,不错,可是她不是那种会——哎,她的本性一点也不暴戾。” 
  赫邱里·白罗沉吟地点了点头。暴戾,琳达·马歇尔也用过这两个字,他像刚才一样,同意了这种看法,“再说,”雷德方很有自信地说道:“这样想法也太荒谬了,艾莲娜在体力上至少比克莉丝汀要强壮两倍,我怀疑克莉丝汀是不是能扼得死一只猫——更不用说像艾莲娜那样强壮的一个人了。而且克莉丝汀也不可能从崖顶爬那道直梯子下到海滩上去,她不敢做这种事的,还有,啊——这真是太荒谬了!” 
  温斯顿上校抓了抓耳朵:“呃,”他说:“这样说法的确是不可能,这点我同意,可是动机是我们要我的第一件东西。” 
  他又加上一句说:“动机和机会。” 
  雷德方离开房间之后,警察局长面带微笑地说:“我想不必要告诉这个家伙说他老婆已经有不在场证明了,想听听他对我们这种说法有什么意见,好让他吃一惊是不?” 
  赫邱里·白罗喃喃说道:“他所说的那一大套也和不在场证明同样有力。” 
  “不错!哦,不是她干的!不可能是她干的——正好你所说的,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马歇尔倒可能下手——可是显然也不是他干的。” 
  柯根德巡官咳了一声,他说:“对不起,局长,我在想那个不在场证明。你知道,如果他早有计划的话,他可以先把那三封信打好,这也是可能的。” 
  温斯顿说:“这个想法很好,我们一定要调查——” 
  他停住了话,因为克莉丝汀·雷德方走进了房间。她像平常一样,相当镇定,而且举止有度。她穿了一件白色的网球装,外罩一件浅蓝色的套头绒线衫。衬出她头发的颜色,使她漂亮了不少。但是,赫邱里·白罗心中暗想道,她那张脸既不愚蠢,也不软弱,相当有决心、勇气和理性。他很表赞赏地点了点头。温斯顿上校想道:“很好的一个小女人,也许有点嫌太淡了点,这样的人,她那个拈花惹草的笨驴老公实在有点配不上。啊,也罢,那个孩子还年轻,女人常会让男人迷糊的。”他说:“请坐,雷德方太太,你知道,有些例行公事是非要经过不可的。我们要问每个人今天早上做了些什么事,只是做个记录而已。” 
  克莉丝汀点了点头,用她那平静而清晰的声音说:“哦,我很了解,你希望我从哪里开始呢?” 
  赫邱里·白罗说:“越早越好,夫人,你今天早上起床之后就做了些什么?” 
  克莉丝汀说:“我想想看,在我下楼去吃早饭的时候,我到了琳达·马歇尔的房间里,约她今天早上和我一起到鸥湾去,我们说好了十点半在大厅里碰头。” 
  白罗问道:“你吃早饭之前没有先去游游泳吗?夫人?” 
  “没有,我很少那么早去游泳的,”她微笑道:“我喜欢等水温热一点之后再下水。我是个蛮怕冷的人。” 
  “可是你先生会去早泳?” 
  “是的,差不多每天都去。” 
  “马歇尔太太呢?她也一样吗?” 
  克莉丝汀的声音变了,变得很冷。而且有些恨意。“啊,不会,马歇尔太太不到十点多钟是不会露面的。” 
  赫邱里·白罗一副不解的表情说道:“对不起,夫人,我先打个岔。你刚才说你去了琳达·马歇尔小姐的房间,那是几点钟的事呢?” 
  “我想想看——八点半——不对,还要再晚一点。” 
  “马歇尔小姐那时候已经起床了吗?” 
  “啊,起来了,她都出去过了一趟。” 
  “出去过?” 
  “是的,她说她去游泳了。” 
  克莉丝汀的语气有一点——很少一点尴尬的表情,使赫邱里·白罗感到很迷惑。 
  温斯顿说:“后来呢?” 
  “后来我就下楼去吃早饭。” 
  “吃过早饭之后?” 
  “我回到楼上,收拾好我的笔盒和素描簿,然后我们就出发了。” 
  “你和琳达·马歇尔小姐?” 
  “是的。” 
  “那时候是几点钟?” 
  “我想正好是十点半吧。” 
  “你们做了些什么呢?” 
  “我们去了鸥湾。你知道,就是在岛东侧的那个小海湾。我们在那里,我画画,琳达晒日光浴。” 
  “你什么时候离开海湾的?” 
  “十二点差一刻,我因为十二点要打网球,得先回来换衣服。” 
  “你自己戴着表吗?” 
  “没有,我没有戴表,时间是问琳达才知道的。” 
  “啊,然后呢?” 
  “我收拾画具什么的,回到旅馆里。” 
  白罗说:“琳达小姐呢?” 
  “琳达?哦,琳达下水游泳去了。” 
  白罗说:“你们坐的地方离海远吗?” 
  “呃,我们在最高水位线上面一点,正好在悬崖下面——这样我可以坐在阴凉的地方,而琳达可以晒到太阳。” 
  白罗说:“在你离开海滨的时候,琳达小姐是不是真正已经到海里去游泳了?” 
  克莉丝汀皱起眉头来,尽力地回想了一阵。她说:“我想想看。她跑下了海滩——我盖好了我的笔盒——不错,我在爬上悬崖去的小路上听到她跳下水去的声音。” 
  “这点你可以确定吗?夫人!她真的到了海里?” 
  “是呀!”她有点吃惊地瞪着他。 
  温斯顿上校也瞪着他,然后说道:“说下去,雷德方太太。” 
  “我回到旅馆,换好衣服,到网球场上和其他人见面。” 
  “都有那些人呢?” 
  “有马歇尔先生、贾德纳先生和戴礼小姐。我们打了两局,正准备再开始的时候,就听到了消息——马歇尔太太的事。” 
  赫邱里·白罗的身子俯向前来。他说:“你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有什么想法?夫人!” 
  “我有什么想法?”她一副不喜欢这个问题的表情。 
  “不错。” 
  克莉丝汀·雷德方慢慢地说道:“那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 
  “啊,不错,你感到很不快,这我很了解。可是这对你个人来说,有没有什么含意?” 
  她很快地看了他一眼——带有些哀求的神色。他当即有了反应,以煞有介事的语气说:“我请求你,夫人,你是一个很聪明,又很有理性和判断力的女人,在你住进旅馆来之后的这一段时间里,你想必对马歇尔太太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有你的看法吧?” 
  克莉丝汀很小心的说:“我想一个人住在旅馆里的时候,多少总会对人产生某些看法的。” 
  “当然,这是很自然的事。所以我请问你,夫人,在听到她的死讯时是不是真的觉得很意外呢?” 
  克莉丝汀慢慢地说道:“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不,我不觉得意外,我的确感到很震惊,可是像她那样的女人——” 
  白罗替她说完了后半句话,“像她那样的女人就是会碰上这种事的……不错,夫人,这是今天早晨以来,在这个房间里所说过最真实,也最重要的一句话。且把——呃——(他很小心地选用着字眼)个人的感情放在一边,你对已故的马歇尔太太到底有什么样的看法?” 
  克莉丝汀·雷德方镇静地说:“现在再去说这些,值得吗?” 
  “我想是值得一谈的。” 
  “呃,我能怎么说呢?”她那光滑的肌肤突然红了起来。她原本矜持的态度也放松了,在这一刻间,她的本性似乎显露了出来。“她是那种在我看来一文不值的女人!她没有脑筋——没有思想,除了男人、衣服和别人对她的奉承之外,什么也不想,她一无用处,是个寄生虫!我想,她对男人很有吸引力——哦,她当然是这样的,她过的也就是这种生活。所以,我想,我对她会有这样的结局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她是那种专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搞在一起的女人——勒索、嫉妒,所以这类浅薄低下的感情,她——她是最下贱的人。” 
  她停了下来,有点喘息,略为显短的上唇翘起来,一副不屑的样子。温斯顿上校突然想到再也找不到一个比克莉丝汀·雷德方更和艾莲娜·史达特正好相反的女人了。他同时也想到,一个人如果娶了克莉丝汀·雷德方,整个气氛会纯净得让你觉得世界上像艾莲娜·史达特那样的女人特别具有吸引力。然后,就紧跟在这些念头后面,一个单一的名词在她所说的众多字句中突现出来,非常特别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将身体朝前面俯了过来。说道:“雷德方太太,你在说到她的时候,为什么会提起‘勒索’这两个字呢?” 
   
   






 












  克莉丝汀瞪着他,好像一时没听懂他的意思。她几乎是很机械地回答道:“我想——因为她受到了勒索。她是那种会遭人勒索的人。” 
  温斯顿上校很热切地说:“可是——你知道她遭人勒索吗?” 
  她的两颊上起了一阵红晕,她有点尴尬地说:“说老实话,我碰巧知道,我,我——偶而听到了一些话。” 
  “你能不能解释一下?雷德方太太?” 
  克莉丝汀·雷德方的脸越来越红,她说:“我——我并不是有意偷听,完全是意外。那是两——不是,是三天之前,我们正在玩桥牌。”她转头对白罗问道:“你还记得吧?我先生和我,白罗先生和戴礼小姐,我正好是空位。桥牌室里空气很闷,我就从落地长窗走到外面去吸口新鲜空气。我向海滩走去时,突然听到有人声,一个声音——就是艾莲娜·马歇尔——我马上就听出来了,她说:‘这样逼我也没有用,我现在再弄不到钱了,我丈夫会怀疑的。’然后有个男人的声音说:‘我不管你有什么借口,你一定得把钱吐出来。’艾莲娜·马歇尔说:‘你这个勒索人的下流胚子,’那个男人说:‘下流不下流,你还是得付钱,夫人’。”克莉丝汀停了一下。“我转身往回走,一分钟之后,艾莲娜·马歇尔从我身边冲过,她看来——呃,非常不高兴的样子。” 
  温斯顿说:“那个男人呢?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克莉丝汀·雷德方摇了摇头说:“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我都几乎听不清他说些什么。” 
  “听不出是你认得的那个人的声音吗?” 
  她想了想,但又摇了摇头。她说:“我不知道,声音很含糊,也很低。那声音——啊,可以是任何一个人的声音。” 
  温斯顿上校说:“谢谢你,雷德方太太。” 
  等克莉丝汀·雷德方出去把门带上了之后,柯根德巡官说:“这下我们有点头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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