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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极了!就这么决定了。让我们来替佛罗多队长和冒险队欢呼吧!」他们大声欢呼,在他身边手舞足蹈。梅里和皮聘开始唱歌,从他们熟练的程度来看,似乎是早就为这个场合准备好的。
那是模仿让比尔博踏上冒险之路的矮人歌曲所做的,曲调是一样的:
告别老家和厅堂
穿过雨大和风狂,
天亮之前快出航,
越过森林和山冈。
奔向瑞文戴尔,那精灵还居住的地方,
那迷雾笼罩的草原宽广,
我们策马奔驰穿越荒原的阻挡,
奔向未知的前方。
前有敌踪,后追兵,
餐风露宿忍霜冰,
不克险阻誓不停,
抵达终点使命成。
快出航!快出航!
天亮之前策马颺!*
「好极了!」佛罗多说。「但这么一来,在我们上床之前还有很多事要忙。而且,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晚在屋檐下睡觉了。
「喔!那只是为了押韵而已啦!」皮聘说。「难道你真的准备在天亮之前就出发?」
「我不确定,」佛罗多回答道。「我担心那些黑骑士的动向,我很确定任何地方只要待太久就不安全,特别是在这个大家都知道我去向的地方。吉尔多也建议我一刻也不要等。但我很希望甘道夫能够及时赶到。连吉尔多听见甘道夫没有出现时都露出了担忧的表情。关键是在两个地方。黑骑士赶到巴寇伯理要花多久时间?我们能够多快出发?我看这可能要花不少时间准备。」
「至于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梅里说,「我们在一小时之内就可以出发。我已经准备好一切必要的东西。对面的马房里面有六匹小马,所有的补给品和装备都已经打包好了;我们只需要把预先打包会坏的食物处理好,和准备一些额外的衣物即可。」
「你们的计画还真有效率,」佛罗多说。「不过,黑骑士又该怎么办?我们多等甘道夫一天还安全吗?」
「安不安全的关键在于你认为这些黑骑士找到你之后会怎么做,」梅里回答。「如果他们没有在北门,也就是高篱和河交会的地方被拦下来,他们现在可能就已经到了这里。守卫不可能晚上开门让他们通过,但他们也有可能会硬闯。我想,即使在白天他们可能也不会让这些骑士进来,因为他们绝不可能对这些骑士的外表不起疑,也一定会感到不安。至少,他们会送口信到烈酒厅主人的耳中。不过,雄鹿地也无法长期抵抗对方的攻击。即使黑骑士登门寻找巴金斯先生,可能明早守卫也会放他们过去。毕竟大家都知道你已经回来在溪谷地定居了。」
佛罗多坐著沈思了片刻。「我已经决定了,」他最后终于说。「我明天天一亮就出发。不过我不会走大路,那种明目张胆的方式恐怕比在这里等待还危险。如果我从北门离开,那么全雄鹿地就会知道我的行踪,而没办法让追兵至少有几天搞不清楚状况。不只如此,就算黑骑士进不了雄鹿地,烈酒桥和靠近边境的东方大路一定也有人监视。我们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名黑骑士,但我们遇到了两名,可能还有更多。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采取出奇不意的方向。」
「但这就表示我们得要从老林走!」佛瑞德加害怕的说。「你不是认真的吧。那里和黑骑士一样危险。」
「不见得,」梅里说。「这听起来可能有些走投无路,但我认为佛罗多是对的。那是唯一可以暂时摆脱追兵的方法。如果运气够好,我们甚至可以领先他们许多。」
「可是,在老林里面没有什么幸运不幸运的事情,」佛瑞德加抗议道。「在里面根本没有运气可言。你一定会迷路的。人们根本不去那里。」
「才不呢!」梅里说。「烈酒鹿家人只要心情好,就会进去晃晃。我们有自己的入口。佛罗多很久以前也进去过一次。我自己进去过几次,当然,通常是在白天,树木昏昏欲睡,不敢蠢动的时候。」
「好吧,你们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佛瑞德加说。「我最害怕的就是老林了。那里的故事每次都会出现在我的恶梦中。不过,因为我不会和你们一起走,我的意见其实也不太重要。不过,我很庆幸自己可以留在这边,告诉甘道夫你们做了什么傻事,让他可以赶快跟上去收拾残局。」
虽然小胖博格是佛罗多的好友,但他一点也不想离开夏尔,或是见识外面的大千世界。他的家族是来自夏尔东区,精确一点说,是大桥地的羊皮渡口。而且,他连烈酒桥都没有踏出去过。在原本的计画中,他就是要留下来,应付那些多嘴多舌的闲人,尽可能让大家以为佛罗多先生还居住在溪谷地。他甚至还带了些佛罗多的旧衣服来协助自己假扮对方。他们压根没想到这会是多危险的任务。
「好极了!」当佛罗多了解整个计画之后,他不禁说。「反正我们也没别的办法留口信给甘道夫。当然,我也不确定黑骑士识不识字,但我可不敢冒险把消息写下来,一旦被他们搜到就糟糕了。不过,既然小胖愿意留下来,那甘道夫就有办法知道我们的行踪。这让我终于下定决心:我们明天一早就进老林。」
「就这么决定了,」皮聘说。「说实话,我宁愿出去跋涉也不要负责小胖的职务,在这边等黑骑士出现。」
「等你走进森林里面就知道了,」佛瑞德加说。「在明天天黑之前,你就会希望自己还留在这屋子里面。」
「没必要再吵啦,」梅里说。「我们还得要把东西收拾好,在上床前把行李都打包。天亮之前我负责叫你们起床。」
好不容易上床之后,佛罗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无法入眠。他的腿很酸痛。他很庆幸明天一早可以骑马,不用步行。最后,他缓缓的沈入梦乡。在梦中,他似乎从一个俯瞰树海的窗户往外看。在那森林中有著生物嗅闻的声音。他觉得对方迟早都会闻出他的位置来。
然后,他听见远方传来奇怪的声音。一开始他以为是强风吹拂森林的声音。然后,他明白那不是树叶的声音,而是遥远的海浪声;而他这辈子从来没听过海的声音,不过,这点在梦中并没有太困扰他。突然间,他发现自己站在空地上,四周没有任何的树木。他站在一片黑色的荒地上,空气中充满著诡异的咸味。他抬起头,看见眼前有座高大的白塔,孤单的矗立在高地上。他突然有种强烈的欲望,想要爬上高塔看看大海是什么样子。当他蹒跚的走向高地准备进入高塔时;天空突然被闪光照亮,隆隆的雷声也跟著传来。
第一章
第六节:老林
佛罗多突然间醒了过来。房间里面依旧一片黑暗。梅里一只手拿著蜡烛,一只手猛力敲著门。「好啦!什么事?」惊魂未定的佛罗多说。
「还敢问什么事!」梅里大喊道。「该起床啦。都已经四点半了,外面一片大雾。快点!山姆已经在准备早餐了。连皮聘都起床了。我正准备去把替马上鞍,顺便把驼行李的那匹马牵过来。记得帮我叫醒那个懒虫小胖!至少他得要起床送我们吧!」
六点之后不久,五名哈比人就已经整装待发。小胖博格哈欠连天的跟著送行。他们蹑手蹑脚的走出屋子。梅里带头牵著驼行李的负重马,沿著屋后的小路走,然后穿越了几块草地。树叶因为晨露和雾气而闪闪发亮,连树枝都在滴著水,青草则是沾著灰蒙蒙的露珠。四下万籁俱寂,让远方的声音也变得十分清晰:野鸟在森林中啁啾,远方的住户有人用力的关上大门。
他们到马厩里面牵出小马:这些正是哈比人喜欢的结实马种。它们虽然跑得不快,却耐操劳,适合整天的劳动。一行人骑上马,头也不回的骑进大雾中。浓密的雾气似乎不情愿的在他们面前分开,又迫不及待的在他们身后阖上。在沈默了一小时之后,高篱突然间出现在他们面前。结实的篱笆上挂著挂著许多银色的蜘蛛网。
「你怎么让我们过去?」佛瑞德加说。
「跟我来!」梅里说,「你们就会知道了。」他转过身,沿著高篱往左走,很快就来到一个篱笆沿著一座谷地往内弯的地方。距离高篱不远的地方有条小路蜿蜒的朝著高篱延伸,缓缓往下倾。这条小路两边有著缓缓升高的砖墙,走到一半,两边的砖墙就在小路上会合,底下是一个钻过高篱的隧道,通往另一边的谷地。
小胖博格在这边停了下来。「再会,佛罗多!」他说。「我真希望你们不要走进森林里。但愿你们不会在天黑以前就需要别人救援。祝你们日日天天都好运!」
「只要前方没有比老林更糟糕的未来,我就已经算是好运了,」佛罗多说。「告诉甘道夫沿著东方大道快点赶上,我们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走上大路,尽可能的赶路。」
最后,他们一起大喊「再见!」,骑马走下斜坡,钻入隧道,消失在佛瑞德加的视线中。
隧道里面又黑又湿。另一端则是一扇由厚重铁条所打造的栅门。梅里下了马,打开门锁,当所有人通过之后,他将门一拉,锁喀达一声的扣上了。这声音听起来充满了不祥的感觉。
「你们看!」梅里说。「你们离开了夏尔,来到外面的世界了。这里就是老林的边缘。」
「有关老林的传说都是真的吗?」皮聘问道。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些故事,」梅里回答。「如果你说的是小胖的保母常说的鬼故事,有关什么地精和恶狼之类的传说;那我的答案是否定的。至少我不相信这些鬼故事。但这座森林的确有些古怪。这么说吧,这里的一切事物都彷佛自有主张,对外界的变动更敏感,和夏尔的环境大不相同。这里的树木不喜欢陌生人。它们会注意著你。通常,只要天还是亮著的,它们就只会看著你。偶尔,对动物最有敌意的老树可能会刻意丢下枝干、伸出树根绊人、或是用须根缠住你。但人家告诉我,晚上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如果是以晚上来说,我只有来过这边一两次,而且都不敢离高篱太远。我感觉所有的树木好像都在窃窃私语,用无法辨认的语言交谈著各种阴谋和计画。几乎每一株树的枝枒都鬼气森森的无风自动。我听人说,这些树木真的会移动,而且会把陌生人团团围住。事实上,很久以前它们曾经攻击过高篱。它们将自己根深蒂固的移植到篱笆旁边,以树干的重量压上去。后来,哈比人为了保护家园,砍掉了成百的树木,在老林里面放大火清地,在高篱东边烧出了一条长长的空地来。在那之后,树木就放弃了攻击的行动,变得更不友善。距离那场大火不远的地方至今都是寸草不生。」
「这里对人有威胁的只有树木吗?」皮聘问。
「在另一边住著很多奇怪的生物,」梅里说,「至少人家是跟我这样说的。不过,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些家伙。我只能确定,这里有些生物会制造出足迹和兽径。随时随地只要进来这座森林,你都可以找到明显的痕迹。但这些痕迹和兽径似乎会照著奇怪的规律进行变动。离这隧道不远的地方以前有条很宽的大路,通往篝火草原,然后它会再往我们要走的方向延伸,往东,再往北。我要找的就是这条路。」
一行人离开了隧道口,骑上空旷的谷地。在谷地的对面有条不太明显的小径通往森林中。这条路大概长几百码左右,但一到森林边缘路就消失了。穿过森林中浓密的枝枒往回看,众人还依稀看得见高篱的位置。在他们前方则只剩下各式各样的树干:有直的、有弯的、扭曲的、斜的、瘦的、宽大的、纤细的、光滑或是充满树瘤的。唯一的共通点就是所有的树皮上都长满了黏呼呼的苔藓。
只有梅里看起来很高兴。「你最好赶快带路找到方向,」佛罗多提醒他。「不能让我们走散,或是搞不清楚高篱在哪个方向!」
他们骑著马在树林中穿梭,小心的躲开地面交错的树根。地上寸草不生,地势也变得越来越高。随著他们越来越深入林中,树木看来也变得更黑暗、更高耸、更密集。除了树叶上凝结水气滴下的声音外,整座森林没有任何其它的动静。暂时,这些树木还不会窃窃私语、轻举妄动;但是,所有人都有种不安的感觉,彷佛正被人以敌视的眼光监视著。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不断滋长,不久之后,每个人都开始疑神疑鬼的四下打量,彷佛担心会遭到神秘力量的攻击。
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出现任何小径的踪迹,树木似乎不停的挡住四人的去向。皮聘突然觉得再也忍受不了,毫无预警的大喊:「喂!喂!」他说。「我一点恶意也没有,麻烦你们让我过去好不好!」
其他人都吃了一惊,纷纷停下脚步。这声喊叫彷佛被重重的廉幕给掩盖住一般含糊。森林中没有任何的回音和回答,只让人觉得一切都变得更为拥挤和提防。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这样做,」梅里说。「这对我们有害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