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拽着花凛然的那个女生松开了手，支支吾吾地回答不出话。
花凛然回过神，整了整被拽得有些变形的衣服，拉着黄濑便离开了教室。
第六节
自从那天放学，黄濑来找花凛然，后来被花凛然拉着走后，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学校爆发了各种风言风语，说什么黄濑有女朋友了，来自中国的插班生成了灰姑娘，黄濑眼光不怎么样……云云云云。
这对黄濑来说只是小困扰，他笑嘻嘻解释下，糊弄过去别人就算了。但是对花凛然来说，那刻真是灾难。
“黄濑后援团”的人对她发动猛烈进攻，虽说“谈话”什么的，她不去别人也奈何不了她，如果强行拉人走，老师必然不会默不作声的。所以那帮子女生，就使出各种阴险的小手段。
比如在花凛然的室内鞋里放图钉，比如把她的作业扔了，比如趁她去厕所时把她的课本划花……
这些欺负人的事，花凛然没抓到凶手，又太琐碎了，不能总是去找老师解决，太烦人了，万一让老师真的讨厌她了，那她可就真是四面楚歌，要完蛋的。
不过这些事她也有应对方法，像是鞋子课本都放书包里随身携带，作业自己亲自交到老师手上，就算被人恶意拿纸团扔来扔去，她也能巍然不动，纸条而已砸了也不痛，这种对于初中女生来说是极大的羞辱，但是对花凛然来说不痛不痒。
别说欺负她的人恼火，围观的人都开始惊叹起她泰山压顶不弯腰的淡定。
谁又知道她是那种一淡定就蛋疼的人呢？其实花凛然每天都在积聚怒气值，只是因为她怒槽太深，到现在还没爆表。
花凛然也算倒霉，好不容易解决了橘莉雅这个大麻烦，却又引来了更大的麻烦。
还好黄濑够上道，了解到起因是他之后，便不再放任自己的欲望随便找花凛然，面对别人的好奇，也是尽量以淡然地态度解释他们只是普通同学关系——如果太努力去解释什么，只会越描越黑。
他不敢特地去找花凛然，又或者公然与她说话，更不敢去打听花凛然的情况，只是每次与她擦身而过，看到她那一脸淡定的表情，便也放下心来。所以黄濑始终不知道花凛然是被如何恶整的，还以为仅仅是被警告了一下什么的。
“黄濑后援团”那些女生，真的是讲不通道理的，花凛然本着一直下去会没完没了的心，按着她们希望的那般，留下来和她们谈过一次，但是她除了被揪掉一小把头发、被拿书拍脸警告了一番，完全没能沟通成功。反倒是那些女生还当她怕了她们。
其实花凛然一直觉得，自己不是单纯附到了“花凛然”的身体里，而是在某种程度上与她融合了。所以连带着“花凛然”的记忆、“花凛然”的感情、“花凛然”心中的那股憎恨的邪火，也全部接收了。
要知道她得忍着那完全不属于自己的恨意，是多么辛苦的事，原来的“花凛然”因为懦弱，所以只敢悄悄地积攒着负面情绪，不敢爆发，但花凛然可不是那样的柔弱派。
强硬地与那些个女生争执了几句，得到的只是变本加厉的欺凌。
一个星期后，她们从“在她身边的东西动手脚”，到达了“直接对她本人动手脚”的程度。
花凛然在上厕所时，被关在了厕所隔间。
能想象一下吗？大冬天地被关在臭熏熏的厕所隔间里，还迎头浇下了一桶冷水，隔间外面尽是些女生尖锐的笑声与嘲讽。这种感觉，刺激得花凛然肾上腺素激生，她也笑了，无声地。
隔间外的女生们半天听不到哭声，便安静下来，想听听隔间内的动静，谁道她们才安静，隔间门就“砰——”“砰——”“砰——”地响起来。
用膝盖思考也知道是花凛然在踹门。
“哼，她也只能这么踢门宣泄了，可悲的家伙，我倒要看看她什么时候踢累。”其中一个女生冷笑着说道。
本来被那“砰——”“砰——”声弄得有些心惊的女生们，因为她的话安下了心。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本来上过厕所就打算回避的无关女生，也忍不住留在远处查看动静。
时间渐久，这间女生厕所待的人越来越多，连厕所门口全是好些人围观，男生都忍不住过来看八卦。
厕所隔间是被拖把柄顶住的，牢固得很，花凛然踢了五分钟也没踢开，可是她踢了五分钟了也没有停下。
后来上课铃声都响了，她仍然在踢门，这使得那些整她的女生们脸色变坏，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家光顾着关注后续，一个个都不去上课了。
他们静默地看着，等待结果。
说来可笑，围观人如此之多，却连个站出来说话的都没有，谁也不敢当那个出头鸟，就怕“被欺负者”变成自己。
渐渐地，拖把柄竟然开始有了裂痕，痕迹一产生，崩坏便加速了，最后一下，花凛然终于踢开了那扇门。
随着断裂的拖把柄落地，厕所的隔间门被打开。
如果不是知道门内的人是花凛然，几乎每个人都要以为自己见鬼了。
花凛然的头发因为被弄湿的缘故，一簇簇凝结在一起垂下粘在脸上，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但仔细看她表情就会发现，她竟然在笑。
好恐怖啊有没有！
“黄濑后援团”的女生们集体后退了几步，花凛然也不管别人的反应，直接上前，一把拽住领头那个女生的头发，就拖进厕所隔间，然后猛地往下按，将她整个头都按进了马桶里，还一边按着一边抽水。
一时间尖叫声无数。
不过被花凛然按着的女生叫都叫不出来，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水声……
这个时候，老师们终于珊珊来迟，进到了厕所，拉开了花凛然——再不拉开她就要出人命了，在场的那几个女生都快被吓尿，根本不敢上前。
已经冷静下来的花凛然不再笑了，面无表情地无视了老师们，自己走出厕所。
本有一个老师想拉住她的，但被她冷冷地一瞥，身上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竟然不敢碰她。
花凛然所到之处，学生们纷纷退避，她畅通无阻地离开了厕所，迎面碰上匆匆跑过来的黄濑。
看着她这种狼狈过头的样子，黄濑愕然，此时的他根本没办法叫住她，只是眼睁睁瞧着她与自己擦身而过，逐渐走远。这种感觉，就好像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她从楼梯上跌落，他没拉住她那般，错过。
看着她消失的背影，黄濑发觉她的腿一直在颤抖。花凛然刚才踢门消耗过大，此刻她每走一步都是拼尽全身力气在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当然，这是黄濑所不知道的，他听说花凛然被人堵在厕所就赶来了，并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但他望着这样的花凛然，心中那股一直想要挣脱而出，却没挣脱出来的感情，一下子就如火山爆发，喷涌四射。
接着黄濑的身后又是一阵小骚动，被花凛然按马桶里的那个女生被老师扶出来，还不停咳着水。“黄濑后援团”的其她女生们跟在老师身后，也出来了。
黄濑转身，看着他们一行人，那些女生自然也看到了黄濑，却也都心惊胆颤起来。那个总是很和善很开朗的黄濑，现在竟如此漠然地瞧着她们，无比冷酷。更是看得那个还在咳嗽的女生，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在场人都看得出黄濑生气了。
“我不是你们的玩偶，我也不属于你们。”黄濑冷淡地对那些个女生说道，“别再让我知道你们欺负我的朋友。”
说完，他转身就走，也不管身后老师气恼地喊他。
关于花凛然的校园欺负事件，至此落幕。原因有很多，学校里黄濑的粉丝们，开始理解黄濑的底线，当然，也没人再敢去惹“厕所里的花子”了。
几个主事的女生都被通告批评，还被停了课。花凛然自卫过度，同样被停课。
倒霉的花凛然，学校的麻烦才完，接下来又要爆发家庭战争了。
第七节
当天傍晚，柳兰便挺着大肚子来找花凛然了。
原因是学校的电话被她接到了，老师一番告状，所以她气势汹汹找了过来。说来上次与橘莉雅打架，哀川也曾给紫原宅去过电话，不过当时是紫原贤一郎接的电话，他不希望自己怀孕的老婆，还要为前前夫的女儿伤神，便隐瞒了下来。
这回实在不巧，电话是柳兰接的。
柳兰到花凛然住所的时候，直接就开门进去，看到花凛然正对着电脑，她的火气便噌噌往上窜，跑过去就给了花凛然一顿打。
开始花凛然反射性想挡，一看是柳兰，就止住了动作。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见到了多年不见的母亲，但是定下神来就发现，这个柳兰并非是她自己的母亲，而是这个世界的“花凛然”的母亲。
毕竟花凛然自己的母亲，那么软弱的一个女人，是不可能有这么活泼生动的表情的——即使是在生气的情况下。
不过好歹是这具身体的母亲，花凛然没有闪躲，还得小心保护柳兰别在打她的时候动作太大，伤到肚子。
柳兰刚想指着电脑骂花凛然不务正业只会玩，才发现电脑上并非游戏或者其他什么娱乐内容，而是很正经的股票行情，这让她愣了一下。
这个世界的“花凛然”可以说是个御宅族，最喜欢二次元的各种东西了，很沉迷，经常为了那些东西窝在电脑前不去上课，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上黄濑，恐怕会每天逃学。
不过花凛然可不是如此，她是个很现实的女人，对虚幻的娱乐兴趣不大，心里想的最多的便是赚钱、独立、成就事业。
如今在这个世界，时间倒退了十几年，她发现好几支当初她错失的潜力股，现在仍然默默无名，花凛然心里便活泛起来，准备打工赚钱好有本金炒股。所以她在家对着电脑的时候，基本都是在看股票行情。
柳兰看了看花凛然电脑上的东西，没看懂，便咽下了她原先打算说的话，转而坐在床边问道：“你在学校是怎么回事？和人打架不说，还把人家女孩在按在马桶里。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胆子了？”
花凛然揉了揉被柳兰打的地方，有些厌恶柳兰那种好像很了解自己，但实际上并不清楚状况的语气。
她反问道：“老师是怎么和您说的？我莫名其妙打别人？莫名其妙把人按进马桶里？”
柳兰想了想，没想起来，她听到花凛然在学校闯祸后，压根没怎么听哀川叙述原委，就火气冲冲来找花凛然了。现在冷静下来想，以花凛然那种胆小怕事，如果不是被人逼急了，恐怕也没那个胆子做什么出格的事。
花凛然有一双像她生父花成的桃花眼，眼角不会太平让人无味，也不会太翘让人觉得像狐狸精，刚刚好的弧度，很是媚人。所以柳兰很多时候都不想看到花凛然的脸，总让她想起那场失败的婚姻、那个耗费了她青春的可恶男人。
加之她第二次婚姻失败，也是有花凛然的原因在。虽说不能全怪花凛然，但她就是难以面对这个女儿。
这个世界的“花凛然”也是明白柳兰的想法，所以戴起了遮住大半张脸的黑框眼镜，刘海留得老长，也不怎么会往柳兰眼前凑，在学校被人欺负得想死的时候，也不曾向自己母亲求救。
这几件事，花凛然看过日记便知道，哪怕她看不上“花凛然”很多地方，但起码很有骨气这点还是让花凛然认可了。
平淡地将学校里被欺负的事叙述了一遍，虽然她的语气里没什么波澜，好像那些都是大不了的事，可柳兰还是能想象得到，会让花凛然那么剧烈反抗，绝对不只是这点程度。
柳兰直视着花凛然的脸，突然发现，其实她很多年没有看过自己女儿的脸了。
此刻这张脸上，已经没了柳兰熟悉的懦弱和孺慕之情，有的只是淡漠。仿佛花凛然的说话对象，不是她这个母亲，而是其他什么陌生人。
柳兰有些不甘心花凛然对自己这么冷淡，偏偏除了冷淡，她也并没有什么不恭敬或者怠慢的态度。
花凛然说完，她们两个便沉默了。
快一年没见面的母女俩之间，竟然无话可说，这也怪可笑的。
最后还是柳兰憋不住，问了句：“最近还好吗？”说完她就像敲自己一下，花凛然才在学校被欺负，现在还被停学，好个P。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花凛然竟然还顺着她回答道：“挺好的。”这是敷衍吗？这就是敷衍吧！恭敬的态度也不过是敷衍的外壳罢了！
想到花凛然在敷衍自己，柳兰有些生气起来，她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女人，怀孕了之后更是喜怒无常，尤其易怒。
不过还没等她再次开火，紫原贤一郎便来了。
花凛然看着自己的住所，一个个都那么随便地进入，心里满头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