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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双袜子的爱情-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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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你。” 

盛家行忍了忍,没忍住。“去你妈的。” 

“和你上床时我会洗干净一点的。” 

“下车。” 

“啊……我家还没到。”于帆惨号。 

……………… 

几分钟后,于帆神情萧索地立在黑夜的街头,掏出钱包,里面只有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纸币。“只是抱一下,又不会死,干么这么狠……” 

程越抱着一大筒薯片坐在于帆的床上,又把啤酒也给弄了上去。基本上,这个人像是寄生在床上。别人的人生一半是在床上度过的,他的人生就有四分之三是在床上过去的。 

“操,你们去买衣服、吃饭,居然没上床?兄弟,你傻了?顺序错了好不好?我们不是上床以后再去吃饭买衣服的吗?” 

“你以为每一个人都像这么没节操。”于帆反击。 

“你别搞的自己三贞九烈似的,又不是性冷感。”程越拿薯片扔他。 

“对了,他是双的。”于帆想起来,说。 

程越抬起头,骂:“靠。你怎么知道?” 

“他自己说的。”于帆说。 

“他自己告诉你?”程越拍着床,大笑,“他还真够有意思的。他要么对你半点意思都没有,要么是个人物,至少不贱。不会对着男的说自己只喜欢男的,对着女的就装的好像他只会对女的勃起。” 

于帆想起在香海遇到的漂亮女人。 

“你是真的动心了,还是只想找个人玩玩啊?”程越凑过来问。 

“真的怎么样?玩玩又怎么样?” 

“真的话,我估计有得难办。”程越很认真地说,思考什么高深问题似的,“玩玩的话……我估计也不好办。哈哈……平时还真看不出你于帆藏着这么多花花肠子。” 

于帆趴在床上,他想起那个拥抱,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说:“程越,真的,我想和他玩真的。” 

程越愣了一下,然后在对面向他比了一下中指。然后说:“真个屁。圈里那些所谓真的,不就是和固定的对象上床嘛,早晚都得散。” 

“我不一样。我不用和谁交待。”于帆笑。他唯一的亲人已经在前几年去世了,他只须自己对自己负责。 

“你在那天真吧。”程越哼了一声。 

“对了,你怎么又跑我这里来了?” 

“我没地方住了,在你这里过几天。”程越理所当然地说。 

“又没交房租。”于帆瞪他一眼。眼睁睁地看着程越又拖着他那套贵死人的箱包挤进他的小屋。“我说,你差不多一点了吧。” 

“什么?”程越边整理一些衣物,边反问。 

“你那些破包。你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他认识程越开始,程越就拖着他的包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 

“质量好,用不破。”程越抽出一件半透明的黑衬衫换上。“出去了,亲爱的帆,记得给我留门,还有啊,晚上回来我会饿,给我留点吃的。” 

于帆抄起手边的遥控器就扔了过去。下床时,踹了一脚程越的行李。“你装吧你。留着包有个屁用。” 

他不特别清楚程越的事,这人爱把自己弄得神叨叨的。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程越到底几岁,反正他刚认识他时,他说自己二十七,前几天,他听他对别人说,他二十三。反正他长成这样,就算跟别人说他八十三也不会减少别人对他的性致。隐隐知道,程越喜欢过的那个人非常有钱,程越也就那次栽得最惨,惨到他以后死都不肯和别人维持超过一个礼拜的关系。 

而且这人口风紧,也不知是觉得丢脸还是不想提起以前的事。于帆也只是有次程越喝得烂醉才听到破破碎碎的几句。反正就是那人最后还是跑去结婚了。不过,分手好像是程越提出的,他说自己没有贱到为了一个贱男人夹一个家庭之间。说得很绝决,却带走了那套箱包,他们以前曾拎着它们旅行了半年。 

他唯一用心的感情,只带回一套包和一个只差穿孔的胃。 

于帆有时觉得自己是个比较乐观的人,虽然他所有的朋友都认为这不是乐观而是傻。他的日子好像都是白过的,人人都在说世界只有性时他还傻呼呼地相信爱情,并且从不放弃寻找它们。他觉得他不会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到老,即使以前或者现在都没有出现过任何征兆说他会和一个人相偕到老,可他还是认为,他的生命里应该会有一个人出现,对于他很重要的人,他们可以像很多平凡的人一样平凡地生活。 

他晚上睡在那里的时候不会绝望,他认为,很多时候,希望是被绝望的人自己杀死的。 

程越就嘲笑过他的幼稚,然后扑过来,撑开他的眼眶,让他看看有多少过得幸福美满的GAY。 

他没碰到过。 

可他还是相信。 

也许,他要像程越一样在南墙上撞得头破血流才会死心。不过,他这个人好了伤疤就会忘了旧痛,结痂后,搞不好又会去撞。 

又傻又笨又Q。 

于帆正在规划与盛家行的进展时,他的房东就先把他给规划了。 

那对老夫妻有一个上大学的儿子,看到于帆这种在外生活二十几岁的大小伙子就很亲切,有时还会接济于帆一些可口的食物。只是那天早上发生的一幕太刺激两老人家的眼球了。于帆在办公室里屁股都还没坐热,房东那边就打来电话了。 

要了两个小时的假,赶回去一看,打扮得不男不女的程越一脸心虚地靠在门上。两老人家瞪着程越跟瞪怪物似的。一问,才知道两老人晨练回来,路过这边,见于帆的门开着,就顺便进来看看他,这一看,就看到两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正搂在一起吻得难分难解。两老人活大半辈子,走的桥比走的路还多,就是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惊之下,轰走了其中一个,把程越堵在屋里头。 

程越解释说自己是于帆的好朋友,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老大爷火气上来,也不管这个小伙子跟自己非亲非故,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骂。 

于帆一来,老大爷张嘴就问:“于帆,你和他们也是一路人?” 

于帆看了看程越,程越冲他摇摇头。“大爷,我……” 

“你这两孩子……”老大爷气不打一处,挥挥手,“我不待见你们这些人。本来还看你这孩子挺好的……我这房子也不租了,空着也不租。你明天后天就给我搬,还有半个多月的房租我也退给你。” 

于帆点点头,知道多说也什么用。 

老大妈叹了一口气,他老头狠狠地说:“你杵那干嘛?回家。他们要是我们孩子,我早一棍打死了。” 

“于帆,你收拾收拾,搬走吧。”老大妈又叹了口气,摇摇头。 

程越靠在那里,摸出一根烟,笑了一下。“对不起,是我不好。” 

“不怪你。”于帆顺势坐在地上,“老人家嘛……呵。其实他们挺好的,我刚来的时候,被子什么都是大妈帮我套的。” 

两人背靠背坐地上长叹一口气。 

“于帆,我是混的,你不是在大公司上班吗?这么久了也不见你腾飞。” 

“你见追着公交车飞的精英吗?”于帆抓抓头发,看了看时间,“这下真的得飞了,我只请了两个小时的假,要回去上班了。” 

程越躺在地上,像一具尸体。 

于帆拦了一部车回去,在二楼的自动取款机看了一下余额。脑海里跳出几个成语“山穷水尽,赶尽杀绝,弹尽粮绝……” 

坐在位子回减乘除一番,问邻座的女同事:“你认为在这边租到三百块钱一个月的房子可能性有多高?” 

女同事冲他微微一笑,回答:“基本没可能。” 

于帆瘫在座位上:“我们老板提前发工资的可能性有多高?” 

“噢,比你租到三百块钱的房子更没可能。” 

于帆彻底绝望了,以至于,午餐时捧着一荤三素的套餐都觉得奢侈。更以至于,在遇到盛家行时连笑都笑不出来。 

盛家行更不可能主动跟他打招呼。两个人擦着肩而过。 

“盛家行。” 

“干什么?”盛家行连头都不回。 

“我要露宿街头了。”于帆惨兮兮地说。 

“街上搞不好比你那个狗窝要干净整洁。” 

于帆凝视着他的背影,喃喃地道:“冷血动物,无情无义。”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一踹开门,揪起赖在床上的程越。“程越,我们把你的包卖了吧,可以让我们过个一年二年的。” 

程越睡得迷迷糊糊的,只听清楚下半句:“噢,好。”惊醒过,忙拉住于帆,“你要干什么?不许动我东西。” 

于帆扭开他的手。 

“你还真卖啊?”程越跳起来。 

“你也拖了这么多年,留着又没用。” 

“什么没用?我衣服放哪?搬家的时候拿什么装东西。”程越挡开他。 

“此一时彼一时,以前你爱怎么拖都没关系,你爱拖到死也行。现在我们又没钱,连住的地方也没有,卖掉吧?” 

程越不理他,不吭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跳起来,笑:“别激动别激动,以我的智商总能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像我,程越,魅力无穷无边,上哪都会有人收容我的,至于你……那个什么来着,盛家行,你可以死乞白癞地住他那去。” 

“不可能。”于帆扑过来抢他包。 

程越推开他,把自己的几件衣服,往包里一塞。“就这样,我先走了,你去向盛家行求援,他不同意,你就……就……随便你怎么做都行。” 

“程越……”于帆不敢置信地看着被重重关上的门。 

盛家行死死地瞪着他半天,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 

“盛家行……”于帆哭丧着脸。“你别这么狠,我给你做牛做马,外加提供特别服务……” 

盛家行冷淡地道:“于帆,我不想认识你这个人,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牵扯。我不会交你这个朋友,也不会给你任何帮助。” 

于帆抬起头。“我们已经认识了。” 

“不,我们不认识。”盛家行说,“你的一切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报纸说,明天气温就会下降,夜里还会有暴雨……” 

“跟我无关。”盛家行说。 

于帆坐在长椅上,看盛家行走进地下车库开车,他的那辆银灰色的君越从他他身边的车道上驶过,然后消失在这条繁华的街头。 

盛家行从倒后镜看着于帆,他坐在那里,孤独沉默,像个被丢弃的孩子。 

于帆把钥匙还给了两老人。老人不耐烦地接过钥匙,当着他的面甩上了门。傍晚天气开始有点阴了下来,果然,天气预报在他倒楣的时候总是非常准确。他痛恨雨天,他记得小时候上学,每次上体育课时下雨,他们只能乖乖地被赶回教室念课文。于是,他在作文里写:我有一个愿望,我希望体育课总是有太阳,那样,我们就可以在外面玩耍了。啊!那我会多么高兴啊! 

我们会多么高兴啊!如果总是晴天。 

可,总是会下雨。 

他好不容易洗了的衣服晾在外面忘了收回来,被雨淋湿了;他养了一盆茉莉花,放在外面被雨浇死了;他捡了一只流浪猫,好不容易它肯从柜子底下钻出来,下雨打雷时又吓得不知躲到哪里去,再也找不回来了…… 

看,下雨天总没什么好事发生。 

有男女主角的下雨天才是罗蔓蒂克并且让人怀念的,比如一男一女出去约会被雨淋湿了,他们穿的又不多,于是只好抱在一起,被水浇湿的衣服肯定让他们的身体曲线毕露。两个男人也不错,他们可以直接去开个房间,连澡都可以不用洗,直接抱在一起互啃。 

于帆长长地叹一口气,打电话给程越,程越却关着机,这种情况很少见,他的手机总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开着。有时候他觉得程越像一只蜗牛,如果让程越知道他的比喻后,肯定会厚颜无耻地声称自己是全世界最漂亮的蜗牛。他总是驮着他的壳,总是在路上,总是想扔掉他的壳又总是扔不掉。程越两年前甚至不敢坐火车、出远门,他曾那么快乐地跟着他所爱的男人几乎跑遍了全国。那次酒醉,程越蜷在他的床上,把自己蜷得跟条受惊的虫子似的,他说,于帆,我很害怕。我看过一个故事,有个女孩为了忘记她爱过的男孩子,于是去他们一起去过的地方旅行,回来后,那个女孩就自杀了。 

不过,没关系,程越是个很坚强的人,而且很怕死,两年前他就不敢死。于帆很乐观地想。摸出一枚硬币,抛上去,自言自语地说:“好吧,正面左反面右。” 

硬币掉下来了,可他没接住,骨碌碌地往前滚,然后不见了。 

于帆很心痛,一块钱可以买两根烟,如果是双叶,还可以买半包。他在路边找了找,没找到硬币,却看到了一部银灰色的君越,美国佬整出的车,三个子弹头的标志,看着就让人火大得想轰掉整个白宫。 

车主真没爱国心,我们应该支持国货,比如,用买君越的钱去买几辆国产小吉利。 

“哈哈哈……真巧,居然在这里碰见你。”于帆非常愉快地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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