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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黑的眼睛看着我,我亲亲他的脸蛋,抱了起来:’走走啊,带你去看漂亮的花儿。“
改变,从指尖,从眼睛,从脸上,身上,发尖,如吸饱水的草,开始欣欣向荣起来了。
眼里的浊黄无神,变得黑白分明,灿亮亮的如若春光普照的湖面,流转间,隐隐的笑意在眸中。
宫中的局势终算是压下来了,风寒的,就是风寒,没有什么谣言可传。
但才隔了五天,灏就过来。
坐在正位上喝茶道:”蔷蔷,朕带了你喜欢的东西来,瞧瞧。“
张公公让人搬进来,那开得正艳的五色杜鹃让我心寒起来,我才搬走没多久,那么快又送上了。
他还扬眉笑道:”今天朕一入书房又看到了这些,想你喜欢,让人搬到蔷薇宫里来。这五色杜鹃花可是稀有之物,朕只在母后的宫里看过几盆,头两天请安还看母后正在浇水,不假她人之手。也不好让母后把杜鹃要来,喜欢吗?“
想想,不去见太后还不行了。
绝对不是无意之事,灏那般的看重她。
我笑:‘喜欢,来喝一杯红枣茶。“
他接过,然后放在我手里,眼中有些狡黠:“你喝才是,要补血补气,朕讨厌这种味道。”
我捧着喝下甘润的红枣茶,香甜带着特别的味道在唇齿间弥开。
笑逐颜开地说:“灏,我可不可以要求你更多啊。”
“说。”他爽快地应:“只要你喜欢,再珍贵,朕也让人寻来,捧到你的面前。”
“以后有这个花,就给我。我还要以后你的书房里,只能摆着蔷薇花。”
“这有何难。蔷薇也好,看着,能想到你。”他笑得开心。
信任我们的灏,唉。“呵呵,谢谢,灏,我明天去太后宫里请安,你说好不好?”摊开来说吧,我不希望她伤到灏。
灏的笑意越发的深:“当然好,你们都是朕在乎的人。其实你们都有相同的地方,你喜欢杜鹃,母后也喜欢杜鹃。以前母后的性格,跟你就无差一二,也是冷傲傲的。”
他又哪里知道,他最尊敬的母后,正在步步地伤他。
【第九十四章:三月花朝】
三月花朝迎春暖,桃花红了百花香。
几乎我这十几年来,很少这般为了一个人而去与另一个人相谈一样。是九哥把我保护的太好了,一步步的接触到外面,就会知道人生不得已的事,很多。
因为灏,我从我知道狭隘的小天地中,一步步地迈了出来。
直接去见太后,似乎目的让人猜测不已,应该不会怎么好,要是皇后知道,岂会不想我是不是想要讨好太后,到时争了她的后位。
虽然皇后不讨灏的喜欢,但是在后宫,声誉还算不错,少言寡语,调配周全。至于太后那边,更是处处细节也有心奉之,灏说,如果她能左右他的话,只怕他也是一个处处周全没有自己的人,任由她调遣东南西北个个宫里跑。
我只淡笑之,以前的他,还不是那般,虽然有些淡漠了些,却在宫里雨露周全,也不至于总是闹出事来。
现在他不再想什么周全之事,大多的心思,都在我的身上,我现在甚少去想这件事。
抱着灏,到了太后的永喜宫。
永喜宫里算得上是威严的几大宫之一,黄琉璃瓦顶、青白石底座,饰以金碧辉煌的彩画,花鸟等栩栩如生。但是一入到里面,豁然开朗,满是花花草草,让宫里面的空地,看起来更是宽大更明亮。
公公急步而去传告,而一小公公,领着我往太后的正宫里而去。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不喜欢打这些交道,可是既然是人,是生活,是在这个圈子里,那么,就少不了要打交道。
我向来起得不早,反正也不须我去日日请安等事,我也乐得逍遥自在。
“太后请慧妃娘娘进去。”
乍暖还寒的天气中,隐隐透着一种清淡的花香,我举步入了小侧厅,看到太后正在给花浇水。一样是漂亮的无色杜鹃花,享受着微微的眼光,还有素手轻弹的水,越发显得娇艳欲滴。
我敛首行礼:“臣妾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吉祥。”
她不说话,依然是背对着我,在那微透着阳光的窗台边对花儿弹水。
细瘦的身子裹在淡雅的白色锦衣中,乌黑的长发,绾成了髻,从后面就能看出,从背后就让人想看,是何等绝色的丽人。
太后雍容华贵,却是姿色不减,年轻的时候,何等的让人侧目就不得而知了。
她细白的手指滑下最后一滴晶亮的水滴的时候,宫女送上巾子,让她擦拭干净。也没有瞧我,而是坐了回去说:“慧妃怎么会到哀家的永喜宫里来,真倒是个意外了。”
敛回了想入远远的心神,轻声道:“前段时间臣妾抱病不起,有人谣传是瘟疫,让皇上还有太后娘娘忧心了,如今臣妾身体已大好,臣妾过来谢谢太后娘娘对臣妾的关心。”
一番话说下来,兜来转去的,哎,也不得已,是这般啊。
她抬起了脸打量着我,唇角带着轻笑,眼里却是冷冷如霜雪一月天:“只怕不止这些吧。”
我笑,是啊,怎么是这些,如果是这些,我也不会来了。
隐隐中的冷厉,带着杀气,带着恨意,让我心里叹息着。太后似乎对我真的放不下成见,但约莫也得知。太后既是龙族的最后的女子,那我脑中的长针,怎么会与她没有关系呢?她端的是恨我,恨不得让我惨死,恨不得我在花楼里迎来送往的。
恨一个人是有理由的,可是其中之事,却不得而知。我只要知道我和灏不是兄妹的关系,我就安心了许多。别的,也就不查了。
“太后娘娘,臣妾带了颍皇子来给太后娘娘瞧瞧。”
“慧妃有何事,还是直说吧,哀家年纪上来了,容易疲劳得很。”喝了口茶,擦擦唇色,连看也不看皇子一眼。
她端的是无情,比我还直接了些。
这样也好,快人快话,快点解决,她不自在,我也更不自在。
让小蛮和司棋她们都出去,看着窗台上的花赞叹道:“真是好漂亮啊,这杜鹃花可以长开一年,清香优雅,百日而不败。我也甚是喜欢,皇上是个有心之人,送了我十盆杜鹃花。没想到太后娘娘也是爱杜鹃花的,只是太后娘娘这花可有一处不妙。平常闻着倒也没有什么,芬芳扑鼻,可是一旦与墨汁混合,那就成了一种慢性之毒了,太后可得小心一些啊。”
她的脸色,有了一些变化,抽了抽嘴角,还是淡然地坐着喝着那澄黄色茶。
我又说:“五色杜鹃花真的很美,就是每色的花瓣底部,都有一个小黑点,那是它毒素的来源,世上万物是相当的奇异的,越是美的花,大概就越是不能多看,会迷了心智,越是香的花,不能多闻,其味忧心伤志。”
“没想到慧妃对这些花,也甚有研究。”她的眼神,越发的冷淡。
我低下头:“这些也不是重要的,我对情这一字,更有体会,不知太后娘娘是否想要听?”
她讽笑,淡色的薄唇微扬,说出来的话却是不留情:“情?也只有灏儿陷在圈子里,才会相信一个四处招蜂惹蝶的女人所谓的情。”
“是吗?皇上对臣妾,的确是情深意重,臣妾性格淡漠不想与后宫人相交甚深,是他用他的权势在保护着我。在皇上的心里,有几种情,特别的重要,亲情,还有诚挚的情。太后娘娘,你是否了解皇上呢?他体会到了宫中的人情冷暖,他看似淡而化之,对这些不甚上心,在他的内心里,他万分渴望得到,可是怕刺伤,所以他选择不碰触,除非是他很信任的人。臣妾也很不想看到皇上伤心,有些话,终是没有说出来。”
灏知道,会真的很难过的,甚至他不会接受,他会阴狠地报复着。
有些事,连我都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我尽我微不足道的力量,尽量去守护他周全。他是一个九五之尊,他傲气并不比我少,他自尊心很强,哪怕是我,如果碰到了一点儿,他都会冷脸以对,无情无义。事后相通,才会冷静。
越是骄傲的人,越是不能伤害半分。
“皇上跟臣妾说过,很尊敬太后。”我淡淡地道。
“慧妃请安完了吗?完了先回去吧,哀家得休息了。”
“快完了,还有些话没有说而已。太后娘娘,臣妾很不希望皇上的窗台上再出现五色的杜鹃花,他经常在那里批着奏折,前些时间,已是精神有些不济。也因为臣妾的染风寒之事,恰好有人传谣言出去说是瘟疫,然后宫里接二连三的因风寒而死,更多的人得病。皇上已经非常的沉重和疲惫,如今臣妾身体好转,他终得舒了一口气。”
她眸子淡淡的冷雪般笑:“这么说来,慧妃是说哀家想要害皇上了。哀家宫里是有这些杜鹃花,哀家倒也不知,皇上书房里的花,跟哀家联系在一起了。这之中,是否也有奥妙。”
还在装,“五色杜鹃花是龙族一带甚多的,自从先皇灭了龙族,烧毁了甚多的东西之后,那些花,也几乎全毁。”在世人的眼中,是没有了,而在宫里,又出现了。
冷厉的眼神迸着杀气,淡茶色的瞳孔缩紧,厉声道:“慧妃难道不知道宫里不得提龙族之事吗?”
“这倒是臣妾的不知,臣妾只知道,另类的血缘也是清,相互之间信任的感情,也是情。太后与大月朝的一个妃嫔是姐妹,太后是龙族的传人,护着一些情,臣妾也是看的明透。因开春谣言之事,有些事情,终是压了下来。如果臣妾告之皇上一些事情,皇上会很心痛。”
其实,我怎么敢告诉灏呢?如果太后知道,岂会放过他。
想那黑衣人,连九哥都没有一分把握打成平手,何况是太后。她看似纤纤细心,柔若无骨,放在厚重的红木桌边。因我这话,而动了怒肃之气,拇指微用力,移开手去轻揉着额,又怜弱万分般。殊不知那厚红木桌,已有了一个深深的指印。那晚上伤我的人,也是太后吧,偷画的人,也是太后的人吧。
她有些急促起来,忽然,淡笑:“慧妃果然是七窍玲珑之心。”
“太后娘娘过奖了,臣妾只是想着皇上而已。”
“信儿,把这些杜鹃花给毁了。”她扬声地叫宫女进来。
略略放下心来,她又说:“慧妃还知道些什么,不妨也直说吧,龙族的事,还有别的事,哀家也清楚个几分。”
直说,关于龙族,关于长针,我能直说吗?
我说过不去查的了,没有什么,上一辈子的恩怨,我不明白,终也是过去了。虽然受了一些苦,可未必就是苦,现在灏对我,这般的爱护已足够。
告退了出来,松了一口气。
回头相望,太后冷然地负手于窗中看我。
她想我说什么,想我问什么,我已经学会了相通,她似乎还没有学会。
出了永喜宫里,看到皇后与如贵妃来请安。
皇后的眼,不舍的看着我怀里抱着的颍,有些叹息和感伤。
匆匆而过,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当一些东西,明晓暗喻之时,就会变成这般了。太后贵妃皇后,好大的阵营啊。
静妃没有来,最近皇上对那个人,相当的委以重任。
抱着颍,挤挤眼,他就咧嘴笑了,真可爱,小手乱拍着。
“多好啊,要是青蔷和能和你这般无忧,就好了。颍,带你看小动物可好,学着认识了。”
他笑,一双眼睛贪婪地看着我,他把我当成了他的娘一样。只要我抱他,他就很安分,很高兴。
抱他去看那些珍禽之物,也见识了不少。
我觉得我一步步地陷入了后宫的争斗中,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的。
司棋的病,是心病。
很多的人,都已经晋封,升位。灏连我也想再升,我却不想了。我说一番歪理,他才没有下旨。
而司棋,在皇后送上名册的那时,就让灏给划掉了。
心病没有心药医,灏对她,不曾放在心上。
我抱了孩子进去看司棋,她憔悴的脸上,写满了疲累,还是努力地睁大眼,看着颍。
“青蔷姐姐,好可爱啊,你看,他在对我笑啊,我好想听他叫我娘啊。”
“会的,快些好起来吧,不为别的,为颍。”
“哎。”她长叹,没有说什么。
我开了窗,让空气流转得快一些:“司棋,别太难过了,有些东西想开了,方是对自己比较好了。”
她苦涩地问我:“青蔷姐姐,如果有一天换成你,你能想开吗?对不起,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然希望青蔷姐姐一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