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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龙翼的事吗?”他不喜欢雨蓉脸上的表情。
雨蓉摇头,然后又点头。
“没有关系了,我已经不想知道他和你之间──”
“龙翼和我之间什么都没有!”雨蓉终于冲口而出。“孩子,孩子不是龙翼的。”
席毅瞪视着她。
好了,她说出来了,雨蓉心想:全部,全部都说出来吧!
“孩子不是龙翼,而是‘你’的儿子,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我就是你一直想找的凶手,是我害死了席伯伯,是我害得他必须以死明志,我是你的‘杀父仇人’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空气,仿佛冻结。
第七章 一切只为你
席毅倒退了两步,在窒息的瞬间掠过他脸上的惊讶、困惑外,还有难以置信及深沉的痛苦。
“如今再说这些话,也许你会……觉得……我在粉饰罪行。但是,我真的不是有心犯下的错,而造成的后果也是当时我无法承受得起的,所以四年前我选择了逃避。现在我把这件事说出来,不敢要你原谅我,只是……起码能让你从那段过去解脱,这至少是个起点。”
他望着她,像是注视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雨蓉指尖深深的掐入自己的手心中,愧疚但勇敢地凝视他,不论席毅听完后会做什么反应,这都是她应得的,她会……毫无怨尤的接受。
席毅背过身,走到窗纸边扶着雕花木边,微寒的空气流入窒闷的房内。没想到……他怎么也没想到……“我要知道一切经过,请你全部说出来。”
雨蓉点点头,缓缓地坐到木桌旁,“所有的事情,要由四年前开始说起。”
☆ ☆ ☆
齐军对外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
庆祝狂欢的宴会日以继夜的进行着,整个营区都笼罩在轻松与喜庆的气氛下,和往常严肃的军纪完全不同。
主将与立功的副官们,受邀在主帐营中享用美酒佳肴,一面还能观赏到主公特别送来的歌舞妓们助兴的表演,平日管理庞大军务的各个将领,也都不免受这样欢乐的气氛影响,放下高高在上的身段,纵情于酒色逸乐、恣意狂欢。
但是,在右都尉的营帐内,却有一位仁兄无法脱身──“小蓉不许胡闹,我非去不可,这是主帅的命令,我身为下属怎么可以不服从军令呢?”席毅一脸无可奈何的看着她。
嘟着嘴,雨蓉张开双臂横挡在席毅的身前,“哼,我不让。你们说什么军令,分明就是藉机吃喝玩乐,你以为我没看过那些宴会里,上到将军下到小卒,放浪形骸烂醉的模样?还有那些京城来的舞妓花娘们,一定会缠着你不放。所以说什么我都不让,你如果非要我让开不可,就把我一拳打昏吧!”
席毅双手抱在胸前,拿她没办法,“你相信我吧,我爹爹是主帅,身为儿子我怎么可以不出席这场庆功宴呢?别的不说,光是朝廷派来的恭祝使节,一定会据实的把这些情况报上去,你希望让我爹脸上无光,认为他的儿子竟当着众人面,无故缺席吗?”
“可是……好,你要去可以,我也要跟去!”她退而求其次。
“不行!”这次换他声色俱厉,“你在军中的事除了龙翼和小田之外,没有其它人知道,这已经是谢天谢地了。等这次的召集令结束了,你答应我要随小田乖乖回家去,这是我让你留下来的条件,你全忘了吗?在这最后的关键时刻,难道你要因为一个不小心在宴会上喝醉或是其它意外,让别人发觉到你是女儿身吗?军法可不是说笑,摆着好看的。”
雨蓉被他骂的缩了缩头,她怨怨地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就是非要去宴会不可。我知道,你喜欢那些美女对你投怀送抱,对不对?”
席毅叹口气,他这天真又不懂事的小情人啊!大手一揽,席毅将雨蓉拥入怀中,他柔声说:“原来你在吃醋啊,小傻瓜。”
埋在他厚厚的胸膛中,雨蓉不悦地捉紧他衣襟,“我是吃醋又怎样?”
“傻瓜,根本这个没必要的。”席毅抬起她下巴,大手温柔地包住她的小脸,“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已经告诉爹爹,等我这次放长假回家,我就打算与你订下婚事,尽快成亲。这辈子我注定被你这小孤女缠上了,只能娶你为妻,也只想要你为妻,还有什么好吃醋的呢?”
雨蓉闻言心花怒放,脸上也不觉浮起甜甜的笑,“可是我一想到那些姑娘……”
“她们没有一个有双乌溜溜的大眼,顽皮的小鼻尖或是柔软芬芳的唇,像狗儿一样可爱的个性,像猫儿一样拗的脾气,还有谁能比得上我的小蓉那样有趣又讨我欢心呢?”
“好哇,谁像狗儿猫儿来者?你把我说得像是小宠物,我才不要做宠物,”她不依的抡起拳头对付他,“警告你把话收回去喔!
讨厌鬼。”
“哈哈。”他捉住她的小拳头,将她带进怀中,喃喃地低下头,“你不讨厌我,相反地你喜欢我,而且不能忍受没有我,大老远地追到军营里来了,你啊!天下第一大胆蓉,最最泼辣的小辣椒是也!”
“还说!”雨蓉羞红了脸,捂住他的嘴,“不许你说了。”
他拉下她的手,咧嘴一笑,“不过,我就喜欢吃辣椒。”
“谁管你爱吃什么。”
席毅吻住她羞怯的红唇,堵住她那心口不一的话,陶醉于无声的两人世界中。
“咳咳──”
知道他们不再是独处一室,雨蓉慌张的挣出席毅的怀抱,而龙翼正用一张面无表情的冷脸,司空见惯似的站在营帐内门处。
“原来是你。”席毅抬起一道浓眉,“怎么闷不吭声的?”
“不知是谁吻得难分难解,连我在外面叫了老半天都没有回音。”龙翼往外一歪头,“我奉命来接你到主帅营内,去不去?”
“能不去吗?”席毅好笑地反问道。
龙翼几乎看不见地耸耸肩,转身往外走,“我到外头等。”
习惯了龙翼那无言的体贴行为,席毅很清楚这小子是给他一点时间和雨蓉独处。他拉过雨蓉亲亲她发顶,“乖乖待在帐内,我晚点就会回来了。”
“嗯。”这下,怎么不情愿也得放他走,“不要喝醉,不可以把这里的位置让给别人喔!”雨蓉最后抱抱他说。
“这么舍不得我?”席毅坏坏地一笑,“我们干脆提早新婚之夜好了。”
“去参加你的宴会吧!”她躲开他的手,因为龙翼在外面等,她不好意思再撒娇或是耍小脾气了。这些全是她独留给席毅的一面。
席毅挥挥手,参加宴会去了,雨蓉大叹了三声,趴到空荡荡的床上,守着营帐等着他回来,等着等着理所当然的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当她迷迷糊糊地醒来时,营帐内有个陌生的人影,吓了她一大跳,“啊!”
对方也被她吓了一跳,那是一个披着兜头披风的人,从身高体格看来是个男人吧!一看见她醒来,马上以手拉起兜帽将脸遮在披风底下,手臂上有着明显的黑色胎记,那瞬间她也看到了底下的黑青色官袍。
“你是谁呀!怎么胡乱闯进右都尉的营帐里?”暗自庆幸她没换下随从的衣服,不致于曝光。她跳起来问道:“你鬼鬼祟祟有何企图?”
黑衣人没有说话,突然就转身跑出营帐,小蓉心里觉得不太对劲,即刻追了出去,但是追不了多远便失去了踪迹。
“莫明其妙,糟了!该不是小偷吧!赶快回去看看有没有丢了什么。”
仔细搜查过四周后,雨蓉确定那位不速之客并没有取走任何东西,但是却有一封署名:席将军亲启的信函掉在地上。再三推敲后,她得到一个结论,对方原本是要送信到将军营帐内的,但是迷了路或不知怎么地竟错送到都尉营内,走进来后看见了她,被她的怒吼吓了一跳,结果弄掉了信也不知道就跑掉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对方只是个可怜的信差而已。啊哈。不能让人家这样白跑一趟,反正她也没事……干脆就替这家伙跑一次腿送送信吧!雨蓉捉起信函往席将军的营帐内去。
“你跑来这里做什么!”偏偏在营帐前,雨蓉竟然遇到了席将军夫人,“一个小厮怎么可以擅闯到──咦,你是──”
“我送这封信来给席将军的。”雨蓉暗自呻吟,将军夫人怎么会出现在军营里,对了,一定是为了庆功宴特地来探望将军的。
“等一下,站住。”席老夫人接住她的肩说:“把脸转过来。”
雨蓉匆匆的把信往将军的桌上一摆,“我还要回去固守营帐,失礼了。”
当她好不容易从席老夫人处溜了出来,雨蓉心里直忐忑的想着,老夫人应该没有认出她来吧?如果让她知道自己藏身在此,回去后一定会被大骂一顿的。
“小蓉,你在这儿啊!”
小田在那头看见了她,一边挥着手一边跑过来,胖胖的脸颊红嘟嘟的,双眼兴奋地直闪,他说:“好棒喔,你都没有看见,主帅帐内的舞妓们表演得可好呢!简直是难得一见,所有的将领都沉醉在美人乡中,真不愧是主公派来的,果真是──”
“哼,那算什么。”雨蓉扭头往回头走,“换作是我一定更会跳。”
“真的吗?嘿嘿嘿,我全都看到了喔。”
“你看到了什么?”
“有位美如天仙的花娘看上了右都尉,不但投怀送抱,还和他打情骂俏,真是浓情蜜意好不──”
听得一把火从肚子里烧到脑袋上,“小田,你闲着没事干吗?”
“噢,不,我还要回去喝酒。”胖子小田哪会不知到蓉姑娘的心事,她全写在脸上了,小田是故意逗她玩的,“我来找你是告诉你,刚刚左都尉扶着右都尉回到营帐内去了,好像是右都尉喝多了吧,看样子恐怕到明天都爬不起来。”
他喝醉了?想起席毅那么好的酒量,如果喝醉恐怕是真的被灌下一整条的黄河水。“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现在才告诉我。”雨蓉皱着眉头,加快脚步说:“看我叫宝儿怎么整你,笨小田。”
“哇,真是好心没好报。”
掀起营帐,雨蓉一头钻进了席毅的睡帐内,却正好看到龙翼为席毅脱掉衣服,赤裸着上半身。“哇啊!”她慌张的遮起脸来,“你……你在做什么呀!”
龙翼将醉得不醒人事的席毅塞回被子中,“我送他回来,你不在,刚刚又吐得一身脏兮兮的,我只好将他的衣袍先脱下了。你该不是没看过他打赤膊的样子吧?”
“噢。”
雨蓉暗骂自己真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龙翼长得很美,毕竟是个男人,对于同样是男人的席毅根本没有必要──忌讳嘛!她在穷紧张什么呢?笨。
“怎么会醉得这么厉害?”她凑上前去,关心的摸摸他的脸。
席毅醉得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还不都得怪这家伙顽固驴脾气。”龙翼低头看着他说:“宴会上那些姑娘们缠着他,说不论如何今夜都要他陪她们,但是他硬不肯答应,于是那些姑娘们就轮流用酒来整他,想让他醉昏了,谁也占不到便宜。她们还以为他另有小妾藏在营区里头。”
雨蓉红了脸,没想到席毅为了她……“多谢你送他回来。”
“今夜你陪他可能不太方便。”龙翼抬起头来,“他喝醉了又不清醒,说不一定会胡闹或是──”
“没关系的,我会照顾他。”雨蓉微微一笑。
有些迟疑的龙翼,看到她充满信心的笑容后,也让步的点头说:“那我走了,要是他半夜起来发酒疯,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我的。”
“嗯,我知道。”
月儿渐西斜,森林中的夜枭嚎叫的声音,传得既深又远,喧闹的宴会随着时间越晚,也就慢慢地进入寂静,大伙儿醉的醉、倒的倒,留下尽兴后的狼籍杯盘在桌上回忆着热闹。
右都尉的营帐内也是一片宁静,只有中央的透气孔内映下来的月光,静静地看护着底下的凡夫俗女们。
“水……我要水。”
打着盹儿的雨蓉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席毅正半躺半坐在床头,遮不住他宽厚的裸胸,绵被正悄悄的往下滑落着。她急忙奔过去将他的被拉好,“好,我知道了,喝水是吗?我拿给你。”
取过竹筒内的水,雨蓉坐在床沿,吃力的扶起昏沉的席毅,“来,水来了。”
从他微分的唇中她倒了一些水进去,但是大半都从他唇角滴了下来,雨蓉只好试着将他摇醒,“席哥哥,席毅,喝水。”
似醒非醒的他半睁开眼,晃了晃头,雨蓉只好贴近他,将竹筒举高了些,“来,你不是想喝水吗?”
这次他伸手接着竹筒,但是水还没有喝到,却失手将它泼倒了,雨蓉惊跳起来,他的身上和她的衣服都让水弄得湿答答的。真糟糕,她叹口气,看着这一团糟……“瞧你做的好事。”